用的是那种假如我是对手的话,我会怎么攻击的假想。
她靠在回廊上,低着头听着她们的对话。
用双刀的古罗评价道:“但是素质不错啊,没有多余的动作,有个好老师呢。”
尤娜捂着嘴轻笑。
完成了训练后,照寅提议道:“说回来今天月色真好,我去拜托旅店老板准备一些茶和点心好了。”
“那我去把悠他们一起叫过来……”尤娜正准备起身回去。
“我去好了。”从廊上起身,疏桐抬头看了看月光,“古罗,尤娜就暂时拜托你看着了。”
“好的。”黑发的女子点点头。
从不离身的弯刀紧贴在腿边,感觉有些奇怪的疏桐伸手探了探,一股安心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突然想起该去找一下悠,让那边的三个人也一起过来。
于是便是照寅一人去找旅店老板,而她一人折返绕路。
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对,疏桐凝神听着房内发出的训斥声。
“万分抱歉,黑釉屋大人,这次……”
她挑了挑眉,奇怪的名字呢。
正打算仗着身形的隐蔽再稍稍靠近些听,然而冷不丁身后的纸门被打开,伸出手来极为迅速地一把将她拉了进去。
她的呼喊被对方的手按回了喉咙里。
“?!”
☆、【廿伍】月黑风高夜
照寅端着托盘原路返回,正想着疏桐是不是已经回去了,便听到了某些奇怪的声音。
前些时候她还在考虑着麻药商人的事情,没想到现在就给她撞见了,也真是……
“这里是,一般客人禁止进入的哦。”
身后沉沉的,传来如同地狱般的声音。
她露出微笑,转身就走:“啊不好意思,我似乎认错了房间呢。”
“啧。”
大力地甩开身后对于自己的束缚,疏桐急退开去,与对方保持了一段距离。
屋内没有很亮的光线,唯有蜡烛照亮着一小块角落,它的火焰还因为她的动作带起的风晃动着,似乎脆弱到随时会熄灭的程度。
即使在黑夜中疏桐的视力也并没有受到很大的印象,她定神看了眼,刚才将她拉近房内的,正是前些日子才见过的兰夜。
“你怎么会在这里。”皱起眉,她率先质问背靠着门的女子,她不是应该在上次碰到的那个旅馆里吗?
“只是心血来潮,而且想救你一命。”尾指抵住她,兰夜随意地吹熄了手边的蜡烛,“不知道这个旅馆里有什么就这样进来,还真是大意了啊。”
闻言疏桐有些不解:“……什么?”
这个旅馆有什么问题吗?在这种地方要有问题的话……
问出了口来的下一秒,她便知道了答案:“……麻药。”
“没错。”兰夜打了个响指,直了直不远处的对面的房间,颇为兴味地笑了,“而且今天,主犯倒是也在呢。”
“说是叫黑釉屋的男人,其实还算个娘娘腔。”露出了颇为轻蔑的笑容,兰夜自顾自地说着,“把麻药分散在各个旅馆里面,威逼利诱得淋漓尽致,而因此谋取暴利。”
见对方没有敌意,疏桐虽收起了弯刀,然而眼中警戒的神情并未淡下半分,她眯起眼睛:“为什么要告诉我?”
“谁知道呢——”毫不在意地摊手,兰夜笑得很是狡猾,“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张了张嘴,疏桐欲言又止。
半晌屋外传来女人的痛呼,和刀剑冰冷地没入身体中的闷响。
——是照寅!
对于声音极好的分辨能力是她立即知晓了发生了什么,疏桐的眼眸瞬间睁大,她迅速夺门而出,快到连兰夜都没能反应过来,也自然没能阻止。
“真是,令人困扰的殿下。”无奈地摇摇头,兰夜叹了口气拉开门正打算跟上去而在看到不远处的转角两个少女的身影时,她便又闪身退回了屋内。
疏桐自然没空去管身后兰夜的动作,她上前摇了摇照寅,急急唤道:“照寅?照寅你没事吧。”
紧紧抓住她的手,照寅每一句话都牵扯到伤口的剧痛,而她担心的依旧不是自己:“疏桐小姐……快去……带莉莉小姐和尤娜……离开这里……”
“我知道了。”回握住照寅的手,在听到她的回答后她便昏死过去。
感觉到自己周围已被滴水不漏的包围,疏桐冷冷抬眼,碧眸中冰冷生生刺入周围的视线,在众人心头一窒时她反倒勾起嘴角,胭脂色的唇瓣弯出一个弧度。
狭窄的走道不利于她的伸展,毫不犹豫地割开自己浴衣的长衣摆以方便行动,疏桐的弯刀在一手抵挡住第一次攻击时将对方手中的短剑生生折断,而在故意露出空挡使对方中计时拔出另一把弯刀对着那人胸口反手就是一抹,顿时鲜红色飞溅开来,空气中漂浮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
看着刚才被砍到的人复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疏桐冷冷挑眉:“这种程度都感觉不到,看来这毒已经没解了啊……”
“疏桐姐!”
“照寅!!”
突然传来尤娜的声音令她分心,而莉莉的惊呼更是分散去人的注意。
疏桐急急转头大喊:“尤娜快带着莉莉去找古罗!这边很危险不要……”
“疏桐姐身后!!”
闻言她压低重心转身的同时抬起弯刀来抵挡,迎着她的脸面劈下的刀剑力气远远高于她的,顺着黑色弯刀的弧度,擦出火花的同时刀刃偏离了方向没入了她的肩膀。
一阵尖锐的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疏桐的反应慢下来一些,而后果便是背部击打在门框上传来的钝痛。
而肩上的伤口有冰冷的感觉蔓延,使她的意识逐渐模糊。
——是迷药!那把刀上抹了那种药吗?!
她极力撑开沉重的眼皮,她知道一旦自己完全昏迷过去尤娜和莉莉将会陷入生命危险。
——所以,不管用什么代价……!
一咬牙,疏桐锋利的弯刀划开了腿上的肌肤。
鲜血流出的刺痛令她顿时清醒不少,而映入眼帘的则是莉莉怀中后背受伤的尤娜,碧色的眼眸越发冷寂,她握紧手中弯刀,在那个男人身后跃起,身形无痕快速如同鬼魅。
抬头正对上她目光的莉莉不禁浑身战栗起来,疏桐淡然垂下眼,抬手用一旁打斗时掉落的床单盖住两人:“别看。”
鬼魅般的女子的声音在耳边低语,犹如来自地狱的声音,男人如同被定身了一般丝毫动弹不得:“既然那种样子不行的话,那你的命,就由我收下了。”
白色的弯刀如同弦月泠泠,在男人的脖子上大力且深刻地划过,顿时鲜红喷涌而出。
而在红雨中疏桐终于不支跪倒在地,唯有一双碧眸仍是冰冷地直盯着那个头上有一道疤痕的男人。
“真是令人厌恶的眼神呢,请快点杀掉吧。”
掂量着把弯刀掷出能够命中那个人心口的机率,疏桐的衣角被脚下的松鼠拉了拉。
看着脚下的小青,弦亚终于赶到,疏桐也算是松了口气,沾染鲜血的弯刀叮当落地。
一旁的悠掀开已经被血染红的被单,向着这边来的尤娜阻止了弦亚几欲杀死黑釉屋的动作。
发现对方暗地里的小动作,疏桐凭着最后的气力掷出自己的匕首,小巧的刀刃带出一道血痕。
她漠然地看着那个男人因为脸上新添的伤口而发狂大叫,随后发出一声冷哼的同时,也是颓然倒下。
在水丽,从那个女子口中听得黑釉屋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知为何翟鹤心下一窒,有一种不怎么好的预感。
深知自己的感觉不如疏桐一般灵验,他便也没太过在意。
直到回到旅馆中,看到房间内躺着的两个负伤的人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预感有时是那么的令人讨厌。
尤娜伤在后背,比较长的伤口应该是刀剑所致,好在并不算深;而疏桐不算腿上自己划出的伤口,最严重的伤也仅是肩膀上的那个,除却她因为麻醉剂会昏睡一段时间以外,两人的伤势都并无大碍。
翟鹤蹲下身轻轻替她理好打斗后有些凌乱的发丝,女子面容平静,没有丝毫痛苦的颜色。
从以前开始,他就很讨厌她负伤。
虽然不明理由,他不想看到这个女子露出痛苦的神色。
一分一秒也不想。
意识模糊不清的时候,疏桐隐隐约约有听到悠的声音,身边的人似乎都在议论些什么,然而她却听得不甚清晰。
意识到是麻醉的药效还没有过去,眼睛只能勉力睁开一条线,投进光的同时她瞥见一抹绿色一闪而过。
随后她的意识便沉到了底部,完全停住了活动。
再次醒来的时间,应是半夜。
昏昏沉沉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漆黑一片的屋顶,半掩的窗外只有稀稀落落几点星光掉落进来,勉强能够勾出屋内的轮廓。
因为前面麻醉剂的作用疏桐完全感受不到肩膀上的疼痛,而现在药效已过,没一个牵扯的动作就带来一阵钻心的疼。
这样躺久了疏桐便感觉浑身不适,她支着没有受伤的手臂挣扎着打算自己起身。
一只手从后面伸来托住了她,那个声音无奈道:“小心。”
“翟鹤?”毫不犹豫地,她脱口而出,略带些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在的话,疏桐是打算把自己的伤口弄得裂开也要起来吧。”托住她的手臂,让疏桐靠着他慢慢地站起身来,翟鹤笑着叹气。
“躺着难受啊……”依托着翟鹤的手臂疏桐也笑了出来,而声音有些干涩低哑,“而且我的伤也不怎么……”
而话未说完便已然终止,翟鹤的手绕到她的后背,将她往他的怀中轻轻按去,刻意避开她伤口的手臂渐渐收紧。
是虽紧却不会感到疼痛的力道。
鼻尖沾染上女子发间的幽香,翟鹤低头轻吻疏桐浅金色的长发。
说话时微弱却奇异的振动令疏桐整个人有些僵住,她听到对方若有若无的轻声呢喃,唤着她的名字。
“疏桐……”
她抬起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轻轻地回抱住对方的肩膀。
突然一下子涌起的后怕与无力席卷了全身,原本压制得好好的情感被这种感觉戳破了一个口,汹涌而出的东西肆意地将眼泪扯下,打湿她的脸颊。
半晌,她轻声回应:“……嗯。”
屋外月明星稀,微风将窗户拉开了些许。
清澈的月华勾勒出美好的剪影,如花美眷。
☆、【廿陆】仙水路途遥
因为肩上带伤的缘故,疏桐的那只手臂处于不能完全抬起来的状态,所以洗漱束发什么的自然就成了难事。
伤口还没好透,她最多只能擦擦身子而不是痛快地洗个澡。
浑身有些粘腻触感令疏桐有些难以忍受,特别是她的长发全部披散下来,暖乎乎的都快硬生生捂出一身汗来的程度。
她不得不苦着一张脸,那种难受溢于言表。
实在闲不住,她早上去看了看尤娜,悠正在帮忙换药。
“尤娜,好些了吗?”不能跪坐着,她低着头问,没有束缚的头发散落下来。
尤娜将被子拉好护在胸前,反倒担心地抬头看她:“疏桐姐才是,肩膀的伤是不是还没好?”
“我是没什么啦,毕竟当海贼的时候都习惯了……”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衣下绑着绷带的肩膀,疏桐摇摇头,笑道,“我的恢复力还算不错的。”
“对了悠君,你有没有剪刀?”她转头问一旁收拾东西的悠。
感觉有些奇怪,悠并没有拿出剪刀直接给她:“有是有,但是怎么了?”
指了指自己身后披散着的长发,疏桐有些崩溃:“头发太长了现在没法扎起来,很热,我想剪掉……”
至于为什么她不拿自己的武器顺便修剪头发的原因,就是现在这种一只手残的状态,万一一个手抖把自己割了简直就是沦为千年笑柄。
拉上衣服系上腰带的尤娜很是惋惜地劝她:“不要吧,疏桐姐的头发那么漂亮剪掉不是很可惜吗?”
“但是我现在这个情况也没法扎起来啊……”拉了拉滑到胸前的一缕头发,疏桐有些苦恼地捻着手中的浅金色。
“公主小姐我们回来了——”
身后的门被拉开,传来白的声音,身后还跟着四只龙们。
“啊对了!让翟鹤帮你绑头发吧疏桐姐!”其他所有家政技能全部满点的悠因为从来没有过绑头发的经验所以这个技能的熟练度完全不能上手,于是他在看见门口翟鹤的时候,这样提议道。
“对哦!”尤娜敲了一下手心,也表示赞同,“毕竟翟鹤很受女孩子欢迎,这种事情应该不在话下吧。”
“嗯?”一进门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翟鹤一脸笑容地凑了过来,“如果是尤娜的请求我很欢迎哦——”
疏桐瞥了眼,默默挪远了些,油然生出一股想要逃跑的想法。
尤娜丝毫没有觉察到她复杂的心理,依旧笑着拜托:“那就拜托翟鹤啦!帮疏桐姐绑个头发!”
“当然没问题。”
看到一旁女子的样子,翟鹤不禁脸上笑意更深。
没有梳妆镜,当然也没有什么簪子之类的饰品。
翟鹤手里唯有那把他送给疏桐的银篦和女子自己戴了许久的发带。
他握住对方长长却柔顺的卷发,用手中银篦一下一下很是轻柔地梳理着,似是怕弄疼了她。
浅金色的长发在日光的照耀下宛若透明,散发出温暖柔软的味道。
就像捧着盈满双手的流光,一个不小心就会破碎从指尖流走一般。
疏桐安静的坐在他的面前,微微低着头。
难得如此仔细端详对方的翟鹤发现了在发丝的掩盖下,女子的背部曲线竟是如此的优美好看,后颈过分白皙的肌肤几乎能够隐隐约约看见其下的青色血管。
她的时而清丽无端时而柔媚艳丽、她的洒脱远胜过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
与高华女子天差地别的不同,便也是她不属于这里的最好证明。
也算是私心,他生出了不想让她离开的愿望。
“翟鹤?”似乎感觉到背后的他久久未动,疏桐出声询问着,“怎么了吗?”
他猛然回过神,手中缎带灵活地绕过指尖打了个结,然后笑道:“啊,没什么。只是疏桐的头发太耀眼了不禁让人心动地多看了几眼……”
“不愧是受女孩子们极度欢迎的人啊。”早已习惯了对方这种态度,她见惯不怪地抬手摸了摸整齐的盘发,“谢啦,绑得很好哟。”
疏桐站起身来,打算去隔壁和尤娜聊聊,顺便有可能的话,她想出去走走,说不定还能碰到兰夜那个家伙。
“疏桐。”翟鹤突然在身后唤她。
她转过头,应:“什么?”
“如果你找到了族人,你会离开……我们吗?”原本的问句太过明显,翟鹤于是便有些欲盖弥彰地添了一个字。
疏桐一愣,随即轻轻地笑了。
挂心着那个回答,翟鹤的心跳有些加快,抬头对上那双岫玉般的眼。
他不禁被其中如水般的温柔笑意所包围缠绕,那种笑容有着抚慰人心的力量,然后他听到了那个回答,女子唇瓣开合,声音传来。
不轻不重,却坚定有力,和着女子柔和下的声线。
“不用担心,就算短时间的分离。我也会一直一直在这里。”
“在你们的身边。”
待到尤娜和疏桐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以后,他们一行人和莉莉道别,前往仙水。
而莉莉则是带着自己重伤的护卫照寅回水呼城静养。
“谢谢你们!”少女脸上有着羞红,她大声地喊出道别的话语,“你们也要小心啊!”
“你也快些回去吧!”相对于尤娜走在比较后面的疏桐冲她挥挥手,叮嘱道,“别让那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