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走过一个临街的首饰档口时停了下来,金白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法海拿起一对攒成蝴蝶的发钗,笑着说道:“这个送给翠儿怎么样?她会开心点吧,毕竟她还是个孩子;父亲的离世对她来说打击不小。”
金白点点头:“突然没有了可以依靠得人的确是很难安心……或许这才是她执意要跟着你的原因吧;就像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一块浮板。”法海赞同的点点头,递给店家一两碎银子。
快到刘家时,法海停下来,顿了顿说道:“金白,我想……”
看到法海欲言又止的样子,金白说道:“是关于翠儿吗?”
“嗯,如果可以我想认她做妹妹,带她一起去杭州……如果中途遇到了好人家就为她寻一门亲事,将她留在这里实在是不安全。”
金白赞同的说道:“你的思虑很对,就算没有了百花楼,她一个姑娘家要谋生也很不容易。”
回到家中果然见刘翠儿还坐在厅里做着女红。金白将几样食品摆在桌子上,刘翠儿感激的对他笑了笑。
法海说道:“翠儿,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刘翠儿乖巧的给两人倒了杯茶。
“等过几天我们就要离开苏州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不太好。所以我想认你做妹子……”见到刘翠儿低头不语,法海接着说道:“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刘翠儿忙摆摆手:“不,不是的;我当然愿意。只是有点难以置信……只要公子不嫌弃就好。”
金白笑着说道:“认成妹子就该改口叫哥哥了;这样也算我一份……”
刘翠儿来回看看两人,问道:“那你们谁是大哥?谁是二哥呢?”
“呃……我当然是大哥。”金白说道,近千岁的年纪总不能认一个刚满双华的人做大哥吧。
法海没有异议的点点头,谁会和千年的蛇妖争年岁呀。随后法海递给刘翠儿买来的珠花,刘翠儿意外的愣了愣,随后羞涩的接过来:“谢谢二哥。”
等刘翠儿去休息之后,金白说道:“纯玉身上虽染着妖气,却是实实在在的普通人。她虽然说不清自己的来历,隐隐约约中记得的情景和胡不愁所描述的情景基本相同。”
“嗯……我好奇的是阮丹婷的怪异,她的容貌和神情举止截然不同;按神情来看她起码也有四十来岁,可是仔细打量,她的容貌似乎才二十出头……这和我遇到的其他妖精有很大的不同,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金白说道:“一般来说,异类只要具备上佳的修为自然可以保持容貌,至于看起来是年轻还是年老就看他是什么时候修成人形的。可是阮丹婷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她利用了借尸还魂的伎俩……”
“借尸还魂?那不是人死后……她分明是狐狸修炼成的呀。”
“或许是在她即将成形时不幸被人捉住,毁了修行;之后如果她的灵魂自动离体,就会找到生辰适合的人附在她的身上。”
“怎么可以算出是合适的人选呢?”
“男子选择纯阳出生的男子;女子就选择纯阴出生的女子即可。一般来说端午午时出生的男子属纯阳,七夕子时出生的女子即是纯阴。当然如果有可能他们还是会选择容貌出众年轻的人附体;并且一般一个人体最多也只能维持一甲子,所以必须在期限之前找到替换的人。”
“也就是说让他们存在的时间越长,受害的人就越多。”
“嗯,可以这么说……只是这样做的话,只能延续生命,对修行毫无益处。”
法海沉思了一会,说道:“我问你,如果将它驱离人体;那人……”
“在她占据身体时,那人就已经死亡了。因为在占据身体的时候,往往也会吞噬了那人的灵魂。”说完的金白抬头看向法海,却见到法海咬着下唇,双颊潮红;金白忙扶住他问道:“你不舒服?”
“不知道……就是觉得突然很热。或许是感染风寒了吧……”法海摇摇头。
金白伸手附上他的额头,很正常的温度:“你的体温很正常,到底是怎么样的热呢?”
金白微凉的体温让法海舒适的闭上了眼睛,察觉到金白的手离开了额头,法海稍微平息的燥热似乎又开始了,说道:“很难形容,似乎是从内散发的热量;不过你的手搭在额头上时好很多。一离开似乎热量又上来了……”
金白将手重新覆上法海的额头,问道:“这样就好很多?”
“嗯!”
“这是什么怪病……”金白突然想起当初从张洁岚身上转入法海身上的绿点,说道:“你随我来……”说完不等法海的反应,就将法海拉到卧室。
“你做什么?”法海盘坐在床上,困惑的看着为自己褪去衣衫的金白。
“现在什么都不要问,等会儿我给你解释的。”金白坐在法海的对面,手掌放在法海的心口上,一股暖流缓缓的流进法海的体内,随着气血的流动渗入到四肢。随后,金白从口中吐出灵珠,围绕着法海转了数圈;在法海面前停了下来。法海觉得腹中有一股凉气正缓缓的上升,不自觉的微微张开双唇;一股绿气缓缓地被灵珠吸收。
半个时辰过去了,燥热的感觉过去后,法海睁开眼就看到金白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滑落,身上的衣裳早就被汗水浸湿了:法海说道:“我没事了……”
金白吞回灵珠后,缓缓地撤掌,说道:“没有什么大事,可能是当初你救张洁岚时,不小心将张青施在张洁岚身上的咒语转到了你的身上。等我查清到底是何咒语就可以为你除根了。”
法海了解的点点头,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并不在意,问道:“阮丹婷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做?”
“她会忍不住动手吧。毕竟有很好的目标在眼前,我们只要静静的等她开始行动就可以了。”
“动手?是要对付纯玉呢还是翠儿?”法海吃惊的看向金白,自己刚认了翠儿当妹妹,怎么能让她出什么意外。至于纯玉,如果她有个闪失,只怕胡不愁也难以承受。
“我倒是担心你。阮丹婷在看到你的瞬间表现很不一样,再者她曾让胡不愁扣押出家人,你身上方外之人的味道应该会很吸引她……或许从一开始她的目标就是你。”
“我?可是我并不是七七出生的呀,更何况我可是男子……”
看着难得糊涂的法海,金白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正色的说道:“法海,妖精的修炼绝对不止你知道的那些;如果放弃了正道归真,旁门左道的手法也是多不胜数的。不过像她这样有针对的找人倒是闻所未闻……”金白的话没有收完,垂直的趴向法海;法海下意识的反手一推,金白直接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法海抱歉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金白,自己不过是下意识的一推,哪里知道金白会倒地不起呀。当初他可是被紫金钵罩住过两次都没事的。
金白困倦的说道:“没有什么,我睡一觉就好了。”
说完不等法海开口,金白就进入了昏沉沉的睡眠。法海看着异常的金白,暗忖:“难道是刚才灵珠吸收的那股绿气在作怪?”发觉金白似乎有些打冷颤,法海为他盖上被子;看着金白不安的睡脸似乎冒出了汗水,法海轻轻的用毛巾为他擦拭干净。等到金白平静下来已经将近寅时了,法海打了个哈欠,却怕金白再反复发作,于是靠着金白就睡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⒁章
百花楼,刘三看着站立不宁的东家,靠上前去:“老板在为什么烦恼?”
“刚才的那两个公子哥儿摸样的人……”
“公子哥儿?东家还在想着刘翠儿?”
“刘翠儿……”阮丹婷从恍惚中回神:“是呀,已经收了人家的订;如果到时候交不出人;我们百花楼可就丢人了。可是,按你说的以我们的人手根本就斗不过……”
“老板放心,只要那两位公子一天没有带刘翠儿离开苏州;我们就有机会。”
阮丹婷皱皱眉,问道:“这话怎么说?”
“老板你想呀,面对着这样两个佳公子;哪个姑娘不怀春呀。这动了心思……自然就会有讨好他们的冲动,只要刘翠儿落单,以我们的人手捉她易如反掌。不瞒您说,我一直安排了人远远的看着呢,只要一有机会,刘翠儿她跑不了的。”
阮丹婷点点头让他退下,并不告诉他困惑自己的并不是什么刘翠儿;而是今晚来的那两个男子。那异常俊美的人身上分明是方外之人的气息……至于另一个看似风流的人,阮丹婷皱皱眉头,分明是世俗公子,但在他眼中自己看不到丝毫常人的□□;总之这两个人透着些古怪。阮丹婷喃喃自语的说道:“到底能不能动呢……”
不过事情往往不会按照人的设想去发展,天不亮一个蹑手蹑脚的人影悄悄的走出刘家;轻轻的关上柴门,刘翠儿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昨天自己起来喝水时,才发现苗公子在照看金公子……刘翠儿敲敲自己的头,吐吐舌头;现在应该喊大哥、二哥了……看样子大哥昨天是感冒了,这个时节忽冷忽热的本来就容易感冒。
刘翠儿暗暗盘算着到早市上买些材料熬点汤,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慢慢靠近的人影。在拐弯处两个人快速的捂住刘翠儿的口,将她装入麻袋中。
金白睁开眼就看到法海的脸在微弱的晨光的照射下,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虚无的美;那沉睡着的安逸面容,长而浓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扇子般的阴影,似乎在撩拨着金白内心深处的某根弦。而拂过金白脖子的是法海绵长平稳的呼吸……
金白觉得自己的心跳又回到了上次自己正好枕在法海的颈涡上的速度;虽然慌乱也隐隐觉得有丝甜蜜。不过这温馨的时刻并没有维持多久,空气中没有了了刘翠儿的气息,也没有其他外来人的气息;刘翠儿自己走出去了!心里一惊,金白忙起身,才发现法海的一只手压在自己的胸口、一条腿隔着棉被牢牢地压住自己的腿;心底的甜蜜顿时消失的荡然无存,这家伙不会是把自己当成抱枕用了吧。
被金白的大动作惊醒的法海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带着早起特有的慵懒说道:“金白,我昨天可是寅时才睡着的……”
看着出乎意料可爱的法海,金白有种将他抱入怀中的冲动;这可是近千年来从没有出现过的感觉。察觉到自己的想法,金白忙说道:“翠儿不见了!”
“不见了?好好的人怎么会不见呢?”法海的头脑还是有些糊涂。
“她应该是自己出去的。家里没有其它的气息……”
“或许是有些个人的私事……不对,你不是说过不让她自己出门的吗?而且百花楼那里……”法海终于想到问题的所在。
“你终于清醒了呀,我担心的也是这个问题。虽然没有靠近,不过似乎有人一直在监视着我们。”
“这样说来翠儿不是很危险吗?”
“……我们去百花楼……”
百花楼,阮丹婷忍不住偷偷打了个哈欠:“两位公子,这哪有人大白天就来的呀!姑娘们才歇……”
无心和阮丹婷绕弯子,法海直接说道:“阮老板,打扰之处请原谅,我们来是为了……”
“你们的事情,我怎么知道呀,难道是刘姑娘留书信说是来我们百花楼了不成?我们可是正当的做生意,容不得您如此栽赃!”听到刘翠儿的名字,阮丹婷丝毫的好脸色都给不出来了。
金白动用念力,这百花楼里面根本没有刘翠儿的气息,笑着说道;“阮老板,我们还没有问你;你怎么如此确定我们来是为了刘翠儿的事情呢。”
金白的话让阮丹婷霎间白了脸色,随后说道:“我这百花楼就这么大,两位既然怀疑,那就请你们好好地搜搜……只是如果找不到人,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法海悄悄地问金白:“你可以找出翠儿吗?”
“刘翠儿根本就不再这里,看来是被人藏在别处了。”轻声告诉法海后,金白笑着对阮丹婷说道:“阮老板,这样看来是我们鲁莽了。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阮丹婷笑着说道:“公子客气了,咱们这是打开门做生意;本来就是要和气生财。只要两位公子是来寻开心的,咱们自然是笑脸相迎;那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
走出百花楼,法海着急的问金白:“现在怎么办?”
“我们先离开;只怕我们前脚走,她后脚就忍不住去看翠儿。到时我们跟着她一定能找到翠儿的。”金白安抚着着急的法海。
果然没有一盏茶的时间,刘三和一个打手谨慎的从百花楼走了出来。一开始两人还是同路,可是没有多久两人就在岔路口分开了。
一直尾随其后的法海和金白不解的看看彼此,看着越走越远的两人,法海果断的做了个手势,自己追着刘三的方向走去;金白叹了口气,认命的追上另一个人。
就在两人跟踪刘三两人的时候,一顶由知府衙役抬着的花轿停在了百花楼的后门。衙役敲敲木门,从里面走出来两个龟奴,没有言语直接从轿里抬出来一个昏迷的人。随手递给衙役的头一锭银子:“阮妈妈说,这次的事情做得漂亮;这是赏给兄弟们喝茶吃酒的。”
“谢谢阮妈妈了。放心,和以往一样;知府老爷毫不知情。”掂掂手里的银子,衙役陪着笑脸;这可是他们将近半年的俸银。
“嗯,你们从前门口接纯玉姑娘去知府那吧。”说完,后院的木门就关上了;小巷里似乎没有人来过。
阮丹婷看着一脸倔强的女子,放下手中的饭菜,轻笑着说道:“刘姑娘,何必如此固执呢。这一天下来你也饿了吧……”
刘翠儿看着眼前明明是一团和气的女人,心底一阵恐惧,说道:“求求你,放了我吧……”
“放了你?呵呵……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这百花楼是做什么的。其实人还不就是这么一回事。乖乖的听话,对我们大家都好……”阮丹婷柔声说道。
刘翠儿不自觉的看着阮丹婷的眼睛,身体似乎被一滩湖水围住;头脑迷迷糊糊的。就在刘翠儿快被催眠了,一缕白光从刘翠儿的身上反驳回来。阮丹婷皱紧眉头,在苏州境内没有拥有如此高深道行的僧人;阮丹婷一把掀开刘翠儿的衣领,却没有看到护身符一类的物品。
“你……你做什么……”恢复神智的刘翠儿突然发觉阮丹婷正揪着自己的衣领,既羞又愤的推开她。
“你身上有什么被高僧开过光的物品?”
“开光?”刘翠儿轻轻的摇摇头,自己一个穷人家,哪里会有那样的东西。突然想起头上的发钗,刘翠儿下意识的摸摸头发。
而这个小动作被阮丹婷一清二楚的看在眼里,阮丹婷只是抬抬手理理云鬓,刘翠儿立即将发钗攥在手里;谨慎的提防着她的举动,现在终于知道大哥不让自己出门的用意了。
阮丹婷笑着说道:“看来这对蝴蝶对你很重要,怎么?是意中人送的?”
刘翠儿下意识的摇摇头,身子往床里缩了缩;大哥他们会来救自己的,他们一定会找到自己的……
看着不言语的刘翠儿,阮丹婷眉目一转,说道:“是那两位俊俏的公子哥儿中的某一位送你的吧……也难怪,就凭那种摸样但凡是个女的见过他们就没有不心动的理由。可是……”
不明白阮丹婷停顿的意思,刘翠儿问道:“可是什么?”
“那种人才可不是平常百姓可以高攀的。这神女有梦,襄王无情的结局在这里见得多了。翠儿姑娘,做人呢还是要安分点;那两人保得了你多久呀!就算他们带你离开这苏州,之后呢?你怎么办……”见刘翠儿不开口,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