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是讨厌我吧?”云槿喃喃道,在小太监原来的位置上蹲了下来。他看着热腾腾的火焰,又傻笑了一下,“……怎么可能,我这么人见人爱。”
他将手搭上了拉杆,学着小太监刚才的动作,一推,又一拉。
炉灶里的火焰旺了一下,又矮了回去。
咦?
云槿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眼底倒映着火焰的影子,双眸都变得亮晶晶的。
他握住拉杆,用力推拉了四五下,凑过去看火焰。
“噌——”的一声,火焰突然从炉灶里窜了出来。
云槿差点被烧着眉毛,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色煞白。
在一旁洗菜的太监看见了,吓得篮子都掉了,一窝蜂地冲过来扶他。
“陛下,您没事儿吧?”
“您说您没事儿玩什么风箱呢!”
“唉,太顽皮了,简直跟我老家五岁半的小侄子一个样。”
……
云槿扶着他们的手臂,满脸羞红地站了起来,摸了摸自己发烫的额头。
匙香推开人群,高声道:“还在这里围着干什么!派几个伶俐的送陛下去御医署,剩下的继续干活儿。”
太监们这才纷纷散开。
匙香选了两个个子还算高大的太监,三人护送着云槿离开。
待人走后,主管发怒了,“这里是谁负责的!怎么让陛下随便跑进来玩呢!”
一个领头太监唯唯诺诺地答道:“太后寿宴,大家都忙得很。见陛下没惹出什么麻烦来,我们也就任他玩去了。”
主管瞪着他,“负责这个风箱的小太监呢?”
一个小太监站了出来,“我刚才看他急急忙忙地跑出去了,好像是拉肚子。”
主管指着他道:“你赶紧把他找回来,捅这么大娄子,看我不……”
他话未说完,院子里就传来了一声巨响。
急忙出去查看,只见小皇帝狼狈地趴在了地上,身上的衣服多处划破,一条腿都被压在了晒香料的架子下。
“这是怎么一回事!”主管气得声音都变了。
小皇帝是他们御膳房里的几位老人看着长大的,小时候他被太后管得严,经常偷偷过来拿东西吃,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其实都是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被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小皇帝居然接二连三地在御膳房出事,他们的心都要碎了!
众太监们都讷讷不敢回话。
云槿在两位太监的帮助下,龇牙咧嘴地把腿抽出来,双眼通红,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鼻音,“我刚才走过这里,架子就突然倒下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主管一看他凄惨的小模样,心都要揪起来了,忙道:“那陛下没事吧?”其实怎么可能没事,腿都被压住了。
云槿见主管一脸心疼,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怎么会没事!架子上晒的都是辣椒,可辣死我了嗷嗷嗷——”
主管:“……”
主管心疼道:“不哭不哭,用温水和白酒擦擦就没事了。”
云槿在匙香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跟主管回到了房内。主管到了盆热水,亲自给云槿吸了眼睛,而后又用白酒轻轻蘸洗眼眶边缘以减少灼痛感。虽然他的动作极轻,云槿却还是忍不住嘶嘶抽气,眼泪哗哗哗地流。
主管毕竟不是御医,匙香不放心,派人去请了御医来。
御医给云槿开了点消肿的药膏,涂在眼睛上,果然清爽不少。他又在云槿眼睛上敷了点捣碎的药草,蒙上,让他尽量不要见光,等过段时间不疼了再摘下来。
再看云槿的那条腿,小腿上青紫一片。那架子足有两米多高,可见有多少分量,云槿的腿没被压折还算是幸运的。
匙香看云槿一副盲人的模样,身上还伤痕累累,终究觉得不妥,决定去太后宫去请简轻侯。
云槿本想拉她,但他看不见,动作也没人女孩子灵活,一个抓空,脚一崴,差点又摔到地上,郁闷极了。
要是表哥知道自己没听他的话,非得骂死他不可!小皇帝惨兮兮地想。
谁知简轻侯还没请来,淮阳王却是来了。
御膳房众人见淮阳王来了,虽是恭敬地行礼,却恰恰少了分对云槿的一般的亲切热络。
淮阳王笑笑让他们起身,转而一脸惊讶地看着云槿问道:“陛下眼睛这是怎么了?”
云槿看不见人,但听得见声音。得知是淮阳王到来,高兴还来不及,也不在意他怎么会跟唐观分开,当下诉苦道:“都怪那个架子不好啦,突然倒下来,压着我不说,还撒了我一头一脸的辣椒,眯眼睛了。”
“唉,那架子真该打,”淮阳王一副哄小孩的语气,“竟然把我们可爱的陛下给伤到了,实在不可原谅。”
云槿:“……(⊙o⊙)!”
饶是云槿这样的人也有点受不了淮阳王的语气,满头黑线道:“皇伯父,我已经十六岁啦,不是四岁。”不要一副你撞到了椅子我就替你打椅子说椅子坏坏的态度好吗!
淮阳王充耳不闻,“皇伯父这里有糖糖,吃了痛痛就飞走了要不要?”
云槿:“………………要。”
淮阳王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翻开巾帕,香飘四溢。
云槿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急忙张嘴。
淮阳王伸手拈起一颗,往云槿嘴里送。
云槿也很配合地凑过去。
但奔向美食的道路总是坎坷的,不知从哪里伸出了一只手,挡在了云槿面前。
云槿看不到,一口咬在了那人的手指上。
……
云槿:o(╯□╰)o
他的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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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云槿,今年十六岁。
表哥又被母后叫走啦,我可以在御膳房自由翱翔了耶!
御膳房的东西确实好吃,可那团火却一点都不友好,差点烧到我。
还有那个倒霉的架子!什么时候不倒偏偏在我路过的时候倒啊!
我都要以为是有人故意在整我了。
满身是伤。
不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洗眼睛那段是我百度来的o(╯□╰)o,如有不妥,欢迎提出~~~
【小萌段】
下大雪了,想起初中跟老师打雪仗(男老师),此老师平时经常对我们拳打脚踢,于是全班男生一起打他,按在地上,拿雪砸。
一男生抓起雪拉开男老师裤子,塞了进去。
男老师起来后,哆嗦着说,跟我去办公室,,
☆、第023章
第023章主要事件:母后的寿宴……进行时。
大周朝,云英帝十七年,十二月初八,晴。
“唔?”云槿疑惑地哼了一声。
这口感,绝对不是弥勒佛皇伯父的肉手能有的。这根手指骨节分明,舔一口,皮肤也不错。云槿猜测一定是哪个帅哥。
那根手指在云槿舌头碰上去的时候微微一颤,快速抽了出去。
随后,表哥的声音响起,“陛下近来有些牙疼,不能吃糖。”
云槿刚想反驳,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托了起来。
简轻侯对淮阳王冷淡道:“陛下身体不适,本宫便先扶陛下回寝宫休息了。淮阳王请自便。”
说罢,也不等淮阳王有所回应,就半拖半抱着云槿离开了。
云槿的眼睛被白缎蒙着,只能细微感觉到光线的变化。比如说眼前一下子暗了,就可能是到了草木葱郁的御花园;再比如眼前一下子光明一片,就可能是到了……随便那个宫殿的院子里。
云槿腿疼得厉害,实在走不快。简轻侯到最后干脆将他打横抱起,搬回了龙渊殿。
进屋后,简轻侯将宫女太监都留在了屋外听命,转身就把云槿脏兮兮的外衣脱下,把人扔上了床。
云槿在床上滚了一圈,觉得有点冷,摸索着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简轻侯冷酷的声音响起,“你什么时候能听点话?”
云槿不语,默默想着如果说“都不能”的话,会不会被表哥揍死。
即使对方的眼睛被蒙住,但简轻侯一看他这幅样子就知道了答案。
他无奈道:“把那条腿伸出来。”
云槿犹豫了半晌,还是听话地伸出了一只脚丫子。
简轻侯握住他的脚踝往外拉,直至整条腿都露在外面,捋起裤管,入眼是一片青紫,上面还带着干涸后的药膏渍。他按住受伤最严重的地方,重重一揉,“这么不听话,腿废了也是活该。”
云槿猝不及防,“嗷——”的一嗓子叫出来,声音凄惨至极。候在屋外的宫侍们不禁齐齐打了个冷战。
“表、表哥……我知道、错了你别再嗷嗷嗷——”
云槿疼得浑身发抖,眼泪立马就被激了出来,碰到眼睛上的伤处,又是疼得一番鬼哭狼嚎。
简轻侯好不容易狠着心替云槿把淤血全部揉开,就看到对方已经奄奄一息地趴在床上挺尸了,蒙在眼睛上的白缎也被眼泪浸了个透彻。
简轻侯暗道不好,急忙解开。云槿的双眼已是又红又肿,快要睁不开了。
云槿气若游丝道:“表哥你真的喜欢我吗你其实是恨我呢吧嘤嘤嘤嘤……”
简轻侯:“……”
简轻侯摸了摸他的脸,柔声道:“别哭了,越哭越疼,我去给你找点药。”
可拿来药后,简轻侯犯了难。云槿怕疼,用帕子擦眼泪也会疼得不行。简轻侯想了想,低头舔上了云槿的眼睑,淡淡的辣味和药味从舌尖上蔓延开来。
简轻侯有些心疼地轻吻了一下云槿的眼睑,开始上药。
这药是消肿止痛的——就是之前给云槿涂过屁股和嘴巴的那种,但也确实是上好的药。
简轻侯一打开盖子云槿就闻出那个味道了,左躲右躲,死活不肯上药。
简轻侯低喝道:“别动!”
云槿哭道:“你别以为我闻不出这个药!是用来涂屁股的!”
简轻侯惊讶道:“你能闻得出来?”
云槿道:“废话!”都用了这么久了,条件反射也该闻出来了。
简轻侯道:“那你应该知道这药很不错。”
云槿叫道:“不错也不许拿来涂眼睛!”擦了嘴还要擦眼睛,搞得他好像全身上下都跟屁股一样似的。
简轻侯一番好说歹说,云槿就是不从,简轻侯烦了,直接点了他的穴道,上药。
云槿:QAQ!
上完药,解穴。
云槿呈【= =】状躺在床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虐待了。
云槿冷静地道:“表哥,我觉得我们需要谈一谈。”
简轻侯随口问道:“什么?”
云槿道:“我觉得你实在是太不尊重我的意见了。”
简轻侯道:“有吗?”
云槿道:“比如说,我想在御膳房吃东西的时候,你不要硬拖我回龙渊殿。”
简轻侯道:“可你在御膳房吃的结果,就是被火烧了眉毛被辣椒迷了眼睛被架子砸了腿。”
……
云槿怒道:“没烧到眉毛!是差点!”
简轻侯道:“哦。”
云槿:“……”
云槿平了平气,又道:“比如说我不想用涂屁股的药来涂嘴巴涂眼睛的时候,你不要强迫我。”
简轻侯道:“可你涂了药,现在眼睛已经没那么疼了吧。”
云槿道:“那倒是。”
……
云槿抓狂道:“那你不能换一瓶新的吗!”
简轻侯道:“但它们的本质是一样的。”
云槿道:“其实你就是懒得换吧!”
简轻侯道:“嗯。”
云槿:“……”
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
表哥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却连这点小小的要求也不能答应。
生无可恋。
云槿蒙着脸,凄惨地嚎哭起来。
“不许假哭。”
……
云槿收声,放下双手,露出一双干干的眼睛。
简轻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你先睡一会儿,晚宴开始之前我再叫你。”
待云槿睡着后,简轻侯才推门而出。
唐观早已在外面等候多时。
“怎么回事?”简轻侯问。
“倒塌的木架腿上有被利器砍断的痕迹。”
简轻侯冷声道:“没想到他在皇宫里也敢如此明目张胆。”
唐观道:“父亲已经在暗中监视他了。但凡他有任何轻举妄动,父亲都会将他一举拿下。”
简轻侯点点头。
唐观刚要离开,就听对方问道:“你父亲和云槿到底是什么关系?”
唐观身形一顿,并没有回头,“这是机密。等时候到了,太后自会说明。”说罢,他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留下简轻侯,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
晚宴开始前半个时辰,简轻侯将云槿叫起来。
云槿一边换衣服一边嘟囔:“都说了我不要睡你非要我睡,都说了我睡着就叫不醒了你还要我睡。表哥你其实不是喜欢我是恨我呢吧,每次都把我带往罪恶的深渊,然后在我落地摔死之前把我拽回去,然后再一脚踹下去。我的命好苦,被表哥欺骗得连午饭都没吃,饿得我都快叫妈了,也不知道可怜可怜我给点吃的,我真是过得连叫花子都不如嘤嘤嘤……”
简轻侯:“……”
晚宴上,云槿和太后一左一右坐在上首,简轻侯坐在云槿的下首。而因先帝云楼并无同胞兄弟,淮阳王作为他的大堂兄,地位最高,与简轻侯对称,坐在了太后的下首。
众人言笑晏晏,场面十分和谐。
……
前提是忽略坐在最高位的狼吞虎咽的陛下。
下首的皇亲贵族们不约而同地对此不和谐的场景表示了无视,显然已是习以为常。
太后的眉角微微抽搐,几乎想要把这个丢人丢到护城河的小皇帝塞回他娘肚子里重生。
简轻侯见太后脸色不佳,及时解围道:“儿臣恭祝母后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不知今晚的宴席,母后可还满意,这可是陛下精心为母后设下的。”
鬼都知道这位脑子里缺根筋的小皇帝哪会有心思去安排宴席的啦——席上众人默默地在心底吐槽。
但听了这番话,太后的脸色却也缓和不少。
就好像她真的有个聪明能干、乖巧懂事的儿子似的。
淮阳王和众客人也在简轻侯之后,纷纷向太后道贺。
一时间,除了云槿的咀嚼声,宴席上的气氛分外火热。
淮阳王突然道:“臣记得,再过半个多月,就是三年一度的冬猎。不知陛下今年,可有准备?”
冬猎算是大周朝开国以来的一个习俗,盖因开国皇帝是个不折不扣的狩猎爱好者,刚开始本是一年一度。但之后的皇帝鲜少有如此钟爱狩猎的,于是就改成了三年一度。
前四次都因云槿年纪尚幼而推迟,今年他已经十六岁,自然不能再忽略了。
淮阳王笑道:“不知陛下可会骑马?”
台下众人虽不语,但都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谁都知道,云英帝文不成武不就,除了在百姓中名声尚可,在朝中可算的上是一个被架空了的小草包。
简轻侯刚要开口,就听云槿道:“会啊。”
这下不仅是那些皇亲贵族,连简轻侯也露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你会骑马?”
云槿点点头:“当然会啊。”虽然只是会骑上去罢了。
淮阳王笑容不变:“不知陛下射技如何?”
云槿想了想道:“还行吧。”至少能拉开弓了。
淮阳王道:“那臣就期待冬猎那日,陛下的出色表现了。”
云槿谦虚地摆摆手,“好说好说。”
简轻侯:“……”他怎么越听越觉得不靠谱呢?
寿宴结束,云槿本想送太后会宫。哪知太后甩都不甩他,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就带着宫女离开了。
云槿郁闷地摸了摸被踢疼的地方,转头看简轻侯。
简轻侯给了他脑袋一颗爆栗,“刚才太丢人了。”
云槿委屈地摸摸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