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的小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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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袋里的小乌龟-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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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左右张望犹疑不定的样子,陌月挥了挥手,身旁侍女躬身会意,陆续退了出去。
  可续看上去仍然有些紧张,奇的是却又一副成竹在胸模样,拿拳头堵住嘴清了清嗓子:“殿下,臣此次来,是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知道可续在梁国负责的就是情报工作,居然会老远跑来这里打听,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也无法知晓的?陌月颇为诧异,托着腮帮向前探身,不小心流露出小女孩的习惯:“你想问的是哪一个呀?”
  和煦的风从池塘上吹过,塘岸边站着的东行嘟着嘴,气哼哼对着满池莲荷发狠:“老子偏就不信,结了这么多莲蓬,就一个熟了的都没有!”
  他蹲下来,在脚边一大堆半大莲蓬中翻拣着,终于有了新发现,高兴得跳了起来,拿着找到的那只深绿色莲蓬朝桃林方向跑去。
  “我找到了、找到——”
  桃树下,声音曳然而止。
  满树浓荫中,累累结着青色的小果子,树干旁靠着一张破旧的木椅,椅子上的年轻人微侧着身子,头搁在椅背上,浓黑的睫毛低垂着,似乎在熟睡。
  东行从深绿色莲蓬中掏出一颗奶白色果实,柔声道:“你看,我找到莲子了,新鲜的莲子,不是江南才有的。”
  更深漏尽,太和殿里,只剩一盏孤灯还在独自面对冷清清的不眠之夜。
  “陛下,方将军回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侍卫的通报才得到回应:“让他进来。”
  甫一进门,可续就被殿里的酒味熏得差点呛咳起来,勉强压了下去才没有在梁王面前失仪:“陛下,您喝酒了?”
  梁王坐在鎏金龙椅上稳如泰山,根本没搭理他的问话:“这一趟出行,可还顺利?”
  小方将军肃容道:“是,托圣上洪福,已经查实了,基本可以肯定是那个人。”
  成深一拍扶手,刚硬的花梨木料发出“咔嚓”一声:“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动手!”
  可续躬身答道:“圣上请稍安勿躁,网已经张开,就等那人钻进来了。”
  可续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圣上,臣还有一事请奏。”
  正在出神地想着什么的成深漠然答道:“说吧。”
  小方将军转身,对着门口守卫的侍从做了个手势。
  门外传来两个异口同声的通禀:“臣,丁字营副都护(都尉)李平生(张正楷)觐见!”
  神游状态的梁王吓了一跳,蓦地站起身:“怎么回事?”
  小方将军和颜悦色地开导两位军官:“没关系,将你们前日所遇如实禀报就是了。”
  两个人当中,张都尉官职虽略低,胆子却明显要大一些:“圣上,我和李副都护在下游一个渔村见到了一个人!”
  胆色不错,却词不达意。好在成深主政日久,已经学会对下属耐心:“一个什么人?”
  张都尉受到鼓励,一口气道:“那个人看起来很像小文将军,可是平生踩到了地上落的一根桃枝,害得我们一开始就被发现了,陪在那人身边的小渔民太厉害,还说要去村里叫人,我们怕脱不了身,就赶紧离开了,所以也不是很确定那个到底是不是小文将军。”
  成深全身汗毛随着他的诉说一根根倒立起来,整个人都在颤抖:“在哪里?你们说的地方究竟在哪里?”
  与此同时,楚国都城内。
  盛夏的午后,乌云在天空聚集,陌月公主匆匆穿过宣和殿旁池塘假山间的蜿蜒小路,身后跟了一群侍女奶母气急败坏请求公主不要在暴雨将临之际外出。
  陌月对所有劝说充耳不闻,径直推开大殿门扇,微微喘息着:“你果然在这里。”
  门内那个人缓缓起身:“公主找我有事?”
  “他们警告我不要打草惊蛇。”陌月紧皱着眉头,一步步走进大殿,“可是我必须要问你一个问题,一刻也不能等。”
  “什么问题?”
  陌月眼眶渐渐泛红:“为什么要杀葵音?”
  对方干巴巴回答:“我没有杀她。”
  “可是有人告诉我——”
  “公主。”那人忽然握住陌月的手,“相信我,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殿外树丛中。都护李树生轻声问道:“大将军,我们要不要进去?”
  吴鸣看了看天空中浅灰色的云层:“不用,公主不会有什么事,除非——她那些侍女奶母忘了带伞。”
  说着话,已经有铜钱大的雨滴落在地上,水花四溅,漾起一阵阵尘土气息。
  

  ☆、第六十五章

  公元二O一一年。
  中欧的夏日夜晚,凉快得过了头,瑟瑟轻风吹过,竟隐然有几分秋意。
  某豪华公寓外的停车场上,一辆外表毫不起眼的灰色房车里,有人裹紧了外套,嘟嘟哝哝抱怨:“骗子,还说是陪我来的,音响店没跑两家,倒要我来陪你玩埋伏!”
  小警察陪笑:“这不是顺便吗?反正你也睡不着!本地警力不够,要等有结果才肯派人来,我一个人闷得慌!”
  “怎么叫一个人?”可续白他一眼,“那后排坐着的是什么?鬼魂?幻觉?”
  小警察“嘁”了一声:“你说那俩会喘气的木头?”
  后排座位上,两根木头对视了一下,吴木头调整了坐姿,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却听前排兔子在门上一阵胡乱摸索:“我要出去。”
  “去干嘛呀?”小警察忙拦在头里。
  音响师不耐烦了:“人有三急警察大人!放手啦!”
  “哦,那我陪你去。”郑直说着又转头一本正经吩咐着俩木头,“你们注意安全,不要乱开门锁。”
  门砰然关上,车内陷入一片柔和的黑暗。
  时间慢慢流走,有人呼吸急促心跳如鼓:“小诺。”
  “咹?”
  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低沉温柔一如既往,是曾经多少个暧昧缠绵的子夜凌晨,回响在耳畔的天籁。
  但是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轻举妄动,那样只会让身边这个倔强的人从此变成陌路。
  拳头握得如此之紧,连指甲都深深扣进了肉里,吴鸣心里想着这样下去我会疯掉,说出话来语气却是令他自己都吃惊的平静:“我一直在想,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他的?”
  文诺侧着头,想了想:“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后来之安通过探索者软件进入他手机内存,发现有很多发给你的短信,我们才开始怀疑他是幕后主使。”
  “是这样啊………”吴鸣按住自己胀痛的太阳穴,“可我还是不明白,他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想在我和你之间制造隔阂的话,不是已经成功了吗?为什么后来还不断派人企图伤害你?”
  这个善良到几乎没有原则的男人,要他理解某些不按牌理出牌人的想法,确实为难。
  文诺安慰地拍拍男人的肩:“往好处想,是你的魅力太大迷恋你的人太多了。其实那些针对我的行动有一半与他无关,完全是那些影迷的个人行为。而且,有时候,他也无法控制手中棋子吧。我觉得他并不是真的想伤害我………”
  男孩的声音有些发飘,似乎是沉浸在了什么记忆当中。
  吴鸣莫名地觉得酸意上涌:“他说过他爱你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似乎让文诺吃了一惊:“怎么会?他一直都说我呆得很——”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男孩的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这两人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吴鸣强迫自己保持平静:“那招一来呢,他怎么也牵涉进来了?”
  文诺摇了摇头:“可能是为了钱吧。”忽然囧笑一声,“要是我跟东行这么说,何止是挨一拳头1
  几乎是来势汹汹的拥抱让文诺猝不及防,呆如木鸡任男人的手掌在后背细细摩挲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什么伤都不肯说,什么痛都自己忍,没有人是铁打的,你这样,让哥心里揪得慌,知道吗?”
  面对前任情人深沉热烈痛彻心扉的表白,囧人表情茫然明显已经不知所措,东张张西望望,猛然间如获大赦指着车窗外:“呃,看那辆车,好像是他回来了。”
  一开始吴鸣以为囧人是在找借口转移注意力,还在有些悲哀地解释:“你别怕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在看清公寓楼门前那辆车里下来的人后才真急了,“见鬼!这家伙怎么回来得这么早!郑直呢,他跑哪儿去了?得赶紧通知本地警方!”
  趁吴帅哥探身到前排搜寻对讲机之际,文诺开门下了车。
  本就五官分明最近又染成了金发,被当成本地人的游危陷入出租车司机大叔HLL的语言方阵晕头转向,在大叔流畅地从德语转到法语又转到西班牙语的狂轰滥炸下,他那点蹩脚英语根本不够看。
  救星及时出现,文诺虽然词汇量不大,发音却甚是标准,三两句就结束了这场鸡同鸭讲的谈话,司机大叔转动方向盘离开时还笑眯眯对着他俩比比划划,似有言外之意。
  飞奔而来的吴鸣停在他们跟前,带着三分疑惑七分气恼:“小诺你怎么乱跑?”
  文诺向后退了一步,游危的手臂停在了半空,旋即化作一巴掌,结结实实拍在小孩后背上:“喂,合着你不是单独来找我的?臭小子,不带你这么戏弄哥的!”
  作为一个优秀演员,吴鸣一向自诩面部肌肉操控能力很好,此刻却也不免失去了自信,挤眉弄眼想传达信息对方却好像完全视而不见,只能在心里暗中大骂:郑直你个玩忽职守的家伙,掉洗手池里了吗?
  文诺当看不到,游危却不干了:“吴鸣你搞什么鬼?脸抽筋?”
  吴帅哥额头冒汗试图否认:“我没有——”
  “够了够了!”游危忽然火大起来,手臂揽上文诺肩头,强迫他靠近自己,“真不明白小诺为什么会爱上你这么个人!我哪一点不比你强?”
  吴鸣无从辩解,蓦然伸手:“过来,小诺。”
  气氛一时间变得凝重起来。三个人僵持在原地,呼吸声此起彼伏,像暗夜里绷紧了肌肉的野兽,在伺机跃出藏身之地,进行最后的决斗。
  一片静默中,游危极慢极慢地侧转头,眼看着嘴唇就要碰到文诺的耳垂。
  “过来,小诺!”吴鸣不自觉地提高了嗓门。
  这次文诺听话地迈出了一步,却在半秒钟后停下了:不知游危从何处掏出一管森蓝的□□,抵住了他的下颌!
  “你想干什么,游危?疯了吗?”
  吴鸣气恼而惊恐的呵斥对游危毫无影响,他的注意力全在腕下所压人身上:“小子,其实你是故意的吧?哼哼,宝贝儿,你比我想象的还聪明一点嘛!”
  一阵疾风扫过,郑直从暗处猛冲而出,手中枪口直指游危面门:“放开他!”
  文诺不动嘴唇地说:“退到楼里去。”
  “?”游危先是一愣,随即嘴角高高挑起,露出一个怪笑,也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应,“好,就听你的。”
  远远地,传来了警车的鸣笛声。
  沉重的铁门砰然关上,将外面的纷乱嘈杂一举隔断。
  空旷的楼道干净得过分,隐隐散发着消毒水的气味。游危将枪口略微转而向下,但始终搂住文诺肩膀不放。两人一起在防火梯的台阶上坐了下来,看上去像一对来此休闲的恋人。
  不知何处透进来的一柱灯光斜斜照在鞋面上,反射出幽蓝的光。游危有些恍惚,一时竟未听清文诺的问题:“什么?”
  对方很耐心地重复:“你贩毒吗?”
  游危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文诺耳间颈侧拨弄着,字斟句酌语速罕有地慢吞吞:“对月亮发誓我没有,我也就倒腾个古董珠宝,走私个汽车什么的,那种缺德事我可不干。”
  “唔。”
  一个语气助词后又没了声音。要不是心事重重,游危简直想掐住小孩脖子摇几下,问问他到底是在想什么,是想帮自己还是怎地。
  

  ☆、第六十六章

  公元九一七年。
  伴随着呼啸的风声,书案上的一叠卷宗飞落满地。站在窗前的中年人转头看看,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朝门外喊道:“侍卫!侍卫!”
  无人应声。中年人站起身,大步朝门口走去,走到一半停住了——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中年人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你?你怎么来了?”
  进来的女子还很年轻,却有着老人才有的沧桑眼神:“林常侍,听说梁王找到文诺的下落了?”
  “这个,我也没想到那小子居然这么命硬………”中年人尴尬地笑着,“要不,再派个兄弟过去?”
  女子摇头:“不用了。我今天来,是因为另一件事——”
  “什么?”
  问题堪堪出口,中年人只觉得腰间一阵刺痛,旋即,一股股森冷之气沿着那地方四下里扩散开来。
  女子松手,绕在匕首柄上的一匹白色绢帕悠悠飘落:“你对葵音用的龙鳞散,今天,我替她还给你。”
  中年人捂住伤口,浓黑的血自指缝间缓缓渗出。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无声的呐喊,终于,慢慢软瘫在地。
  女子长舒一口气,转身走出了值守房。
  在拐角处,赫然站着上柱国将军方可续,神色平淡,语带威严:“茗燕小姐,在下等候多时了。”
  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茗燕轻挑眉梢:“不用这么大动干戈,李将军。茗燕既敢孤身闯宫,就没打算活着出去。”她忽然轻声笑起来,“梁王呢,他怎么没亲自来处置我这个罪魁祸首?”
  可续缓缓上前一步:“圣上他,现在在一个地方,等你前去。”
  不眠不休风雨兼程赶到传说中他曾经出现过的地方,等待着成深的,却是一抷黄土一张诗签。
  文诺的书法,风骨秀丽如其人,笔锋回转间那份飞扬却多少有些出乎旁人想象。或许,这意味着他性格中也有跳脱任性的一面,只是从不曾在人面前展现过。
  “犹记少年著春衫,
  并辔离鞍踏花回。
  崖山九死终不悔,
  远海六鳌骨已霜。”
  看着梁王泥雕木塑般好半天纹丝未动,站在旁边的李东行有些担心:“嗯,皇上,那个,他临死前叫我转告你,这辈子你们俩的缘分已尽了,你也别难过,期待来生再续吧。”
  “他跟你这么说?”成深抬起眼来朝小渔民看了看,通红的眼仁像煞困境中的野兽。
  东行畏缩了一下,没有回答。
  见此情景,一直站在旁边发呆面容憔悴的吴大将军不得不出声了:“你先退下吧,梁王陛下心情不好。”
  小渔民得蒙大赦,泥鳅般嗖地一下钻没了影。
  接下来,吴鸣转而柔声劝说心情不好的梁王:“这纸张上沾了水,可经不起你这么用力攥。”
  若天从人愿,吴大将军此刻应该已是千疮百孔。然而看他脸上,却始终是一派云淡风轻。
  终于,梁王放弃了用目光杀人的企图,黯然注视着手中书简:“他说他不后悔。”
  吴鸣点头:“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他爱你的程度,远超过我们的想象。”少顷,又补充一句,“可惜,你辜负了这份爱。”
  梁王的身体,如风中树叶般抖索起来,牙关咬得如此之紧,以至于那咯咯声听起来惊人的响,像是马上要碎裂一般。
  没想到一向自以为是的梁王竟会为了一句话产生这般剧烈反应,吴鸣有些后悔,但话已出口,再说什么只怕都会加剧刺激。
  侍卫通报的声音打断了吴鸣的犹豫:“圣上,方将军侯见。”
  细细赏看,桃枝的疏离虬曲自有独到之美,嫩绿参差的叶片构成大朵浓荫,人行其中,映得脸色格外晶莹。
  茗燕看了看身边一言不发的年轻将军,终究还是开口问道:“其实你早就盯上我了,是吧?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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