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的小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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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袋里的小乌龟-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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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无所不用其极。 
  于越大人亲自领兵西征,每到一处必搜墙刮缝,恨不能每一寸草皮都掀开来仔细察看。 
  除了极少数几个亲信,没人知道他在找什么。 
  草原的夜温度极低。篝火噼啪作响,映得坐在旁边的人脸一个个红彤彤。 
  一个高挑的身影走近火堆,砰地坐下,带起一阵尘土飞扬。 
  文诺侧转脸看看他,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方才对着发呆的沙地上那个人像抹去了。 
  聪明人有时候真是讨厌:“别欲盖弥彰了,画的是梁王吧?你想他啦?”之安一边说着一边将靴子褪下,吸着凉气借火光打量自己脚底板上的血泡,“TNND游大人这回可算是彻底疯了,想不到我林之安居然有被人撵得像兔子一样在草原上乱窜的一天!” 
  看他几番触碰那血泡又几度缩回手,文诺忍不住道:“我来帮你挑吧。” 
  火光中那张脸白皙得近乎透明,睫毛浓重的阴影在线条柔和的脸颊上跳动着,带着醉人的温柔安静。 
  血泡被挑破时,之安本能地缩了一下脚:“你TM轻点,当我脚是木头做的吗?” 
  “原来你也知道疼啊。” 
  之安愣了一下,随即嘿嘿一笑:“还在记恨我对你用刑那事?说实话我对你已经不错了,你去打听打听,其他落在我手里的人,哪一个不是巴不得马上去死?” 
  那双深黑色眼睛抬起来,又一次看得林知事心底发慌胸闷气短。正不知所以,一个清亮甜美的女孩声音在他们身边响起来:“小诺哥哥,之安哥哥,你们在这里啊,害我好找!” 
  “娜斯日?”之安像狗一样嗅了嗅,“什么东西这么香?” 
  红脸蛋的小姑娘娜斯日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不是给你的,之安哥哥。”将一个纸包递到文诺跟前,“给你的,小诺哥哥,刚烤的小羊腿。” 
  文诺正用旧布带子给之安包扎脚底板,看着鼻子底下香气袭人的纸包,却空不出手来去接,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一只大手伸过来,毫不客气地夺过了纸包。之安在娜斯日发脾气之前连连保证:“我喂他我喂他我自己一口都不吃行了吧?” 
  娜斯日扑哧一笑:“别说得那么可怜!吃一点点还是可以的!”转向文诺,“小诺哥哥,我奶奶说看你瘦瘦的,叫你多吃点羊肉补身子!你可一定要多吃点,别辜负了她老人家的心意!” 
  见文诺点头,小姑娘满意地转身走了。 
  留下两个男人面面相觑。良久,之安将手中纸包打开,愣愣地塞到文诺口边:“张嘴啊。”
  风越来越冷,薄薄的帐篷几乎已抵挡不住。 
  夜深人静,有人却辗转难眠。翻一个身,正对上那张熟睡中的脸——比适才为自己包扎脚板心时更加安静、温柔似水。 
  他所经历的一切,大多数人一辈子也不会碰上。却从不见他自怨自艾叹息命运不公,能看到的,只有那云淡风轻的笑容,偶尔放空的眼神——之安相信,在这个坚韧程度远超过实际年龄的人心底,有个私密角落,没有任何人能进入。 
  谁将最终占据那个角落呢?
  不管是谁,反正那个人不会是我。之安自嘲地笑笑,正要伸手过去为文诺拉好被角,却见他翻了个身,咕哝了一句“好饿”。 
  肚子里装了差不多一整只羊腿,居然梦里还在嚷饿!这家伙,拨去那层稳重淡定的外壳,里面装的,纯粹还是个小孩哪。 
  年轻知事正在心里大发感慨,汗毛突然竖了起来,隐隐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外面牧马边睡边打响鼻的声音不知何时停止了。连在篝火旁守护的牧羊犬也不再从喉管中发出咕噜声。 
  之安扣上衣襟,将躺在地铺上的文诺一把捞起,并且同时捂住了他的嘴,被惊醒的小孩只发出几声含糊的哼哼。 
  没容他再做什么,高大的年轻知事已经掀开了箱子后特设的暗门,牵着他钻出了帐篷。 
  杀戮在黑暗中悄然进行。敌方显然使用了迷香一类的东西,卫兵倒下的姿势说明他们根本没来得及反抗。 
  “这些王八蛋!狗入的!”之安一路小声咒骂着,从一具死尸身上拿起一把朴刀,“MD,血还是热的呢!” 
  文诺停下来,看着那个模糊的侧影。 
  “文诺!”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粗哑的男人喉咙,吼叫着一个名字。 
  之安反应奇快,搂住文诺后腰,带着他就地一滚,躲在了一道土梁后面。 
  火把一支接一支地亮起。还有人点燃了帐篷。 
  黑夜顿时变成了明亮的金红色。 
  “文诺!”那个粗喉咙继续叫喊着,“给老子出来!不然我就宰了这老太婆,让弟兄们好好享用她的漂亮小孙女!” 
  是那个骄横愚蠢的呼统领。不知怎么娜斯日祖孙俩被他给捉住了。 
  感觉到身下的躯体在不安分地乱动,之安按住了那个瘦削的肩膀,整个手肘压在文诺脸的下半部,附在他耳边轻声斥责:“你疯了!现在出去只能是陪她们一起死!” 
  知事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文诺挣扎了几下发现无济于事,气急败坏之余,对准之安胳膊上的肌肉一口咬了下去。
  “姓文的,有种就——”
  “就怎么样?”
  得意忘形的呼统领反应过来时,那个被他指名道姓大呼小叫了半天的人已经到了跟前。
  这瘦削的少年行动诡异,耶律部落这么多人,竟然没看清他是从什么地方是如何出现的。
  他手中紧握着一把朴刀,刀锋上赫然染着鲜血,沿着那细瘦白皙的手腕慢慢滴落,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还是游大人了解你啊。”呼统领摇着头,假惺惺表示惋惜,“他说你一定不会看着无辜的人为你而死。”
  文诺淡淡一笑,下一个动作却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住了:朴刀划破夜风,没有对准呼统领,却横在了他自己颌下!
  呼统领的声音抖得不成调:“你你你要干干干什么?”
  下巴高高扬起的姿势让文诺的样子看上去异常高傲而决绝:“放了她们,放了所有人。”
  男人猥琐地笑了:“你以为你是谁,小美人?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朴刀慢慢压近修长脖颈上的肌肤,文诺的声音很冷静:“我是你们游大人要找的那个活口。要是被他知道了你眼看着我自刎身亡,你猜,他会把你怎么样?”
  呼统领的笑容僵住了,很显然,他想起了上次刑求眼前这少年被游危发现后的可怕反应。
  被之安弄起来时没来得及扣好衣领,刀锋已经割破文诺柔软雪白的皮肤,殷红的血顺着脖颈流淌到深凹的锁骨,是他自己完全不自知的诱惑。
  呼统领舔了舔干渴的嘴唇,气息不稳地问:“你想要什么?”
  “让鞣然部落的人离开,我跟你们走。”
  “不行!”
  文诺眼皮跳动了一下,手却依然很稳定。
  娜斯日急得声音都变得沙哑了:“小诺哥哥,你怎么这么傻?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没有人听她的,呼统领的手下已经牵来了马匹,催促所有鞣然部落的人上马。
  “无耻的混蛋!要不是我们族里男人都在西北边界上跟你们的主力部队打仗,你们休想这么容易就能攻陷我们的营帐!”娜斯日气得破口大骂,“你们这些没种的孱头,就只会欺负我们老弱妇孺!”
  听她越骂越起劲,文诺终于忍不住开口劝道:“娜斯日,走吧。他们不是想要我的命。”
  小姑娘嘟着嘴翻身上马,提了马缰转头对文诺说:“小诺哥哥,我会回来救你的。”
  文诺的笑容里多了一丝无奈:“好好照顾奶奶,娜斯日。”
  “我会的——”娜斯日的话还没说完,她所骑的马屁股上被人拿马刺扎了一下,瞬间连人带马消失在前方的黑暗中。
  确定那些马匹已经跑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文诺慢慢放下手中朴刀,这才发觉整只胳膊都已经麻木了。
  呼统领恢复了猥琐的笑容,走上一步,捉住少年手腕,下掉他手中兵器:“好了,到你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这一拳来得毫无征兆,击打在少年柔软的腹部。文诺不由自主地弯下腰,感觉五脏六腑都扭曲在一起,刀绞般的疼痛。
  呼统领嘴角带着得意的奸笑,正要乘胜追击,脚下却被一股力量以四两拨千斤之技巧轻轻一绊,整个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
  文诺看准呼统领下落之势,一个鲤鱼打挺团身而上,反压住对方,手肘正卡在那家伙咽喉上。
  “呛啷”几声,好几柄刀剑同时架在了他脖颈旁。
  腹部的绞痛还未完全缓解,面对如此境地,再是倔强也无济于事了。
  文诺闭上眼睛,松开了卡着呼统领的胳膊,站起身来。
  那几柄刀剑如影随形,冰凉的锋刃也跟着由低到高。
  我可以不要织锦丽绸,却舍不下你这一身的雪肤冰肌;我可以不要武功重铠,却舍不下你这缠绕在我指间的秀发如云;我可以不要繁华利禄,却舍不下你这一对澄明乌黑的眼;我可以不要王位尊荣,却舍不下你这温软丰泽至柔至润的唇。任世间万物生生灭灭,小诺,我只要你能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
  从无限旖旎的梦中醒来,成深犹自阖上双目,依依不舍地回味着这寒冬里的一场春事与事后的情誓。
  那是心底最深处的誓言,绝无半点虚假。
  隐隐约约,有一缕馨香钻入鼻中,萦绕不去。
  成深悚然一惊:这香气婉约柔媚,与文诺体味的清幽恬淡有绝大不同。难道,梦中一切竟是事实?难道,与自己彻夜缠绵的,另有其人?
  颤抖着睁开眼睛,成深发现最不堪想象的噩梦已经成真:枕边,赫然飘散着的,是一头女子的长发,掩映着女子特有的柔软肩头和一抹雪脯。
  “你、你怎么在这里?”
  陌月眼中伤感一闪即逝。数月来的凄冷孤寂,让她尝尽酸甜苦辣,早已不是初嫁时稚气未脱的小公主。
  “你是我的夫君,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亡母生辰,宫中设筵,思念母亲的伤感与爱人不知所踪的迷惘,让成深不知不觉中喝下了太多的酒。这一刻想来,应该是酒中被人做下了手脚。
  想到此,成深像被蝎子蛰了一般,整个人跳了起来:“胡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知道、明知道——”
  他没有再说下去,慌乱地取过衣衫套在身上,夺门而去。从头至尾,再也没看过他的王后一眼。
  是的,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的那个人不是我。
  陌月的嘴角弯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晶莹的泪滴却不听话地从眼尾渗出,洇湿了鬓边的发丝。
  就这样痴痴地望着罗帐的顶部,不知过了多久,门铃轻响,有人进来。
  “公主,公主你没事吧?”
  陌月抬起眼睛,望着满脸焦虑的忠心女伴:“茗燕,我们这样做,真的没错吗?”
  茗燕坚定地点头,握住那只冰凉的小手:“就算有什么罪错,那也是茗燕一个人的罪,公主,你有幸福的权利,谁也不能剥夺。”
  

  ☆、第二十三章

  公元二OO九年。说好要来的雪失约了,这座城市在经历了一场降温后又恢复了它半冷不冷的状态。
  圣诞节临近,凑热闹的商家纷纷在门口摆放上塑料假松树,点缀得赤橙黄绿青蓝紫看得人眼花。用吴鸣的话来说:满大街都是土人,过啥洋节,简直地,磕碜到姥姥家了都。
  外表温文的吴帅哥那东北腔一冒出来,又成功地把囧孩子逗得笑个半死。
  笑完了,文诺照例蹲在片场角落打他的游戏,耳朵里塞着耳机,还剩一格电的手机打开来搁在手边,以防万一有机器需要修理。
  他这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态度很明智,因为BH的制片人又跟钱梅二导呛上了。
  钱大胡子解释了几句,发现根本就插不进赵制片密不透风的话里去,于是很郁闷地闭了嘴,由棉花套子梅副导去跟那机关枪较量。
  听了半天,吴鸣只隐约听出事关预算超标。他对这种经济上的事务是一向不感兴趣兼不明就里,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上去劝阻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想想自己笨嘴拙舌根本不是那赵大小姐的对手,更何况上回为那娱乐小报的事已经惹得她生过了一场气,就低了头,假装专心研究剧本。
  瞄准了敌人的要害正要扣动扳机,眼前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心头鹿撞的同时,文诺感觉到眼皮上一片温热:是有人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连耳机都被碰掉了。他想都没想一巴掌朝后拍过去:“搞什么,想吓死我啊?”
  眼前恢复光明,是李东行这不知死活的家伙,笑嘻嘻地眼睛贼亮:“我有好消息,你猜是什么?”
  哼,这无根浮萍似的的野小子能有什么好消息?文诺继续敲击键盘:“爱说不说,我才懒得猜。”
  东行倒也不恼,拿掌心在小孩毛茸茸的后脖颈上摩挲:“我跟人约好了后天去录音室,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录音室?”文诺高抬贵眼看看兴高采烈的李主唱,“你们乐队写的那些玩意儿终于有人要了?”
  “嗯!”东行使劲点头,手掌一路向下,且摸且掐,直到覆上某个关键部位,被文诺一巴掌拍掉。
  “那恭喜你们咯。”文诺不堪其扰地将游戏暂停,“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哪,你看这个!”东行变魔术般不知打哪儿掏出一张乐谱。
  深黑色的眼睛里带着犹疑,文诺到底还是接过了那张纸,低头看去。
  是一首慢摇风格的谱子。简洁而优美的旋律,温柔得令人心醉,并且极易上口,看着看着文诺就不知不觉哼了起来。
  东行看着那个投入到音乐世界里物我两忘的小孩,笑意挥之不去,等他哼完一段,才开口问:“怎么样?不错吧?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文诺把乐谱还给他:“很适合你唱。”
  东行推他回去,十指交缠间艺术家居然有些脸红:“别啊!说了是为你定做的!我这音质不够厚实,唱不了!”
  文诺把电脑收起来,靠在身后一只道具箱上,黑色外套与灰色毛衫衬得肌肤近乎透明,眼珠越发黑得无法捉摸:“谁叫你来的?”
  “你什么意思啊?”东行色厉内荏地凶他,“合着我这好心你是当成驴肝肺啦?”
  文诺执拗地重复问:“谁叫你来的?”
  四目相对,两双同样晶澈透亮的黑眼睛对峙着。最终,还是东行败下阵来:“OKOK,就告诉你又怎样?是你那天在520工厂的演唱会上被人相中了!人上赶着要给你出唱片,哥们儿跟着沾你点光都不成吗?”
  空调开得太大,车厢里闷得透不过气来。子皓按下电钮,降下车窗玻璃,掏出雪茄烟盒。
  前排的成深咳嗽一声:“喂!”
  子皓装作没听到,点着了烟盒里附的木片,一股香柏木的香气在车厢里开始蔓延。
  成深叹口气:“我知道,你对我的决定很不满。可是你也听过了,他的声音难道不值得投资?”
  娃娃脸经理嘟着嘴生了几秒钟闷气,才开口回答:“值不值得是一回事,你这样做无用功是另一回事。”
  “什么叫无用功?我说过了,只要小诺高兴,我做什么都可以。”
  子皓已经点着了雪茄,不疾不徐地吸一口:“你还真当自己情圣了!”
  成深已经发动了车,向片场开去:“你想太多了,这不是一千年前,我不是梁王,他也不是什么文将军了。”
  “哈!”子皓向后座椅上一靠,发出一声怪笑,“你敢说你现在这样做不是为了补偿他?”
  街灯的光芒投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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