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看着,那个威风排场,简直让人咋舌。
在接风宴上他听说有位游击准备了润笔费,想要讨王化贞几个字,竟然被王化贞当中训斥,还告诉所有人以公事为重。
张恪能拿到堂堂游击都拿不到的东西,那就证明人家有本事,他们这些人和老百姓作威作福没事,可是面对着那些文官,天生就矮了一截。
要是张恪在王化贞那里说什么坏话,只怕他的官就当到头了。
想到这里孙有光急忙甩蹬下马,脸上都笑开了花,抓着张恪的手就说道:“早就听说张二郎学识过人,文武全才,是难得的少年英雄。”
“大人谬赞了,在下刚刚秀才落榜,算不得什么文人。”
“啊?哈哈哈哈,不碍的,有王大人的赏识,早晚都有一飞冲天的时候。想我大清堡多少年都没出过读书人了,实在是给咱们乡亲争光,本官做东,到我那里喝一杯吧,畅谈一番。”
张恪笑道:“孙大人,您太客气了,只是在下刚刚回家,还想和老母禀报。而且大人眼下不也有公务吗,您请先处理吧!”
张恪说着退后半步,把场子留给了孙有光,笑吟吟的看着。
这事还能办下去吗!
孙有光尴尬的笑了笑,突然一回头看到了万百川,顿时阴沉着脸说道:“万百户,事情是你引起的,你看着怎么处理!”
“我……”万百川算是看明白了,一脚踢在了铁板上。他在征房征地的时候就没按着好心,哪知道张恪这家伙咸鱼翻生,而且一下子翻大了,还把他都压到了下面,也只能先低头认输了。
“孙大人,卑职也想起来了,这城东离着乱葬岗子太近,不是住人的地方,还是搬去西门之外吧!”
终于让步了,在场的老百姓全都忍不住欢呼雀跃,大家对张恪都投来了羡慕和钦佩的目光,张二郎也太有本事了,一出面就把难题给解决了!
乔铁山强压着激动,大声说道:“孙大人,张家的房子前几天也被万百户给征用了,您看该怎么办?”
“还,赶快还了!”孙有**得直跺脚。
“万百川,你办事太让本官失望了!”
老孙说完连看都懒得看万百川,走到了张恪的面前。
“张二郎,下面的人胡作非为,本官一定严格约束,冒犯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张恪急忙躬身施礼,笑道:“孙大人明镜高悬,在下看得一清二楚,日后还有事情请大人帮忙。”
“没问题,只管找我就是了。”孙有光笑道:“本官就不打扰你们一家说话了,改日再请过去喝酒!”
备御大人带着手下一溜烟的走了,万百川也灰溜溜的跟着。张恪则是被这些年轻人簇拥起来,说着笑着走进了城中。
刘石头更是不停的询问着广宁怎么样,火炉卖得怎么样。
“石头哥,赶快回去告诉刘大伯吧,你们发财的机会来了。”乔福兴奋的说道。
刘石头顿时眼前一亮,急忙问道:“炉子卖了多少钱啊?”
“四两五一个!还还了好几头山羊,你说赚不赚钱?”
刘石头吃惊的张大了嘴巴,都能塞进去俩馒头,又看了看那些肥羊,简直什么都顾不上了,撒腿就跑。
张恪一直到了家门口,才冲着所有的乡亲拱拱手。
“乡亲们,我要先和家母说说广宁的事情,转过天我请大家伙吃羊肉!”
“好啊,张二郎就是仗义!”大家兴奋的拍着手,议论纷纷的散去。
就在众人都离开的时候,在胡同口出现了三个身影。
“二哥!”卉儿大叫了一声,撒腿就扑到了张恪的怀里,泪珠噼里啪啦的流了下来。
“二哥,你怎么才回来了,那帮坏蛋欺负娘,还把我们都赶走了,你可要帮着卉儿出气啊!”
张恪心疼的拍了拍妹妹的头,“卉儿,别哭了,二哥回来了,一切都好了,你放心吧,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们了!”
这时候沈氏和小雪都疾步走了过来,沈氏疼惜的看了看张恪,眼圈泛着泪水。
“瘦了,瘦了!脸都被吹破了,路上受苦了,赶快回屋,好好的暖和暖和!”
老娘粗糙的手紧紧拉着,小妹卉儿在前面蹦蹦跳跳,在另一边,小雪默默的靠着张恪的肩头,被家的温馨包裹着,所有的疲惫仿佛都一扫而光。
其实一路上张恪受了不少罪,脸上都是被风雪吹裂的细口,头一次长时间骑马,两条腿根都磨出了血,浸透了棉裤,混着汗水变成了梆硬的一块。
小雪含着泪,拿着剪刀帮着剪开了裤子,张恪疼得龇牙咧嘴,这时候灶台上已经烧好了热水。小雪端了一大盆的温水过来。
张恪还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来吧!”
“不行!”小雪鼓着勇气说道:“人家是你媳妇,要伺候你!”
小别十几天,小雪似乎比以前更勇敢了,她拿着温热的抹布,细心的擦拭着张恪的伤口
处理了腿根,小雪又红着脸,把张恪的上衣脱去。突然小雪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捂住了小嘴,泪水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冰凉的小手拂过张恪胸口的抓痕。
细嫩的肌肤竟然像是老树根一样,满是一道道的疤痕,看得人触目惊心。尤其是肋下的伤口,比起当初还要长,还要狰狞,虽然已经结痂了,但是个别地方还有脓水渗出,幸好是冬天,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恪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雪的心都碎了
张恪急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低的声音说道:“别让娘知道,我们遇到了狼群,不过都没事了!”
小雪强忍着悲痛,取来了金疮药,细心的帮着张恪的换好了绷带。
看着小雪轻柔的动作,张恪心神一荡,沈青烟的身形突然在眼前飘来飘去。
“想什么呢,还是自己的媳妇好!”张恪晃了晃脑袋。
终于重新穿戴好,张恪笑着说道:“小雪,我们买了二十两银子的年货回来,好多吃的用的,你快去看看吧!”
“嗯!”小雪乖巧的点点头。
他们从屋里走出来,这时候乔铁山两口子也都赶了过来,乔福,乔桂,虎子他们全都在场,两张大桌子拼在一起,上面摆满了好吃的。卉儿正抱着蜂蜜罐子,毫无形象的吃着。
乔福正在绘声绘色的说着一路上的经过,从怎么遇到了狼群,怎么救了沈青烟开始,一直到对付王坏水,在马市大赚一笔,后来又遇到了蒙古人劫持人质,张恪又怎么神机妙算,救了所有人,结识了王化贞。
一桩桩事情说下来,张恪简直就成了赵子龙和诸葛亮的合体,勇猛无敌,神机妙算,就差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了!
听得卉儿都张大嘴巴,满口的蜂蜜都忘了咽。
沈氏则是眉头紧皱,听到了紧张的时候,眼角的泪水不断的涌出。
“恪儿,娘不许你再冒险了,答应娘,还上了账就不许再去了!”
无论什么时候,沈氏的心中儿子的安全都是第一位的。
张恪笑着拉着老娘的手,说道:“娘,乔福都快成说书的了,没有那么危险。再说了儿子现在有了马匹,有了马车,还有王化贞大人做靠山,谁还敢得罪我啊!”
乔铁山也笑道:“嫂子,你没看见孙备御见了恪儿手上的那副字,就成了孙子,乖着呢!”
乔福拍着胸脯说道:“爹,恪哥手上不光是那副字,他还有更厉害的东西没亮出来呢,要是拿出来,准保吓得孙有光屁股尿流!”
这下子也被乔铁山吓到了,能拿到王化贞的字就很了不起了,难道还有更大的人物?
张恪微笑道:“乔大叔,东西我的确有,只是大家伙都记着,千万不要走漏出去。”
乔铁山一阵愕然,随即感慨的笑道:“大叔明白,乔桂,乔福,尤其是乔福!都给我听着,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别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酥油,这年头手里有几张底牌,要不然就连家都保不住。”
话说的实在,要不是张恪,只怕他们的房子都田地都没了,沈氏不由得点点头。
乔大婶笑着说道:“也别光顾着说话了,这么多好东西,我和嫂子一起下厨,做得好的,边吃边聊。”
就这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了尖利的声音。
“张二郎,你有本事你给我出来,老娘招你惹你了,凭什么抢了老娘的房子,老娘和你无冤无仇的,怎么心肠就这么狠啊,可叫奴家怎么活啊!”
第三十五章 烫手山芋
“鸡毛子喊叫的,胆大包天了,我出去看看!”乔大婶听到了是女人的声音,急忙起身走了出去,其他人也都跟着。
就在张家的院门口站着一个妇人,张恪看了一眼急忙转头,差点亮瞎眼睛,披这位头散发,穿着红裤子绿袄,一双满是花草的棉鞋。再往脸上看去,厚厚的一层粉,走路都能掉渣,被泪水冲的一条一道,比鬼好不了哪去。
乔大婶一眼就认出了她,这个妇人姓花,平时最好折腾打扮,人送绰号“花大姐”,她男人死得早,一个人带着女儿靠卖酒为生。
以往总能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花大姐有些不正经。可是她和张家和乔家都没有什么关系,今天突然跑来大哭大叫,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乔大婶是个火爆的脾气,她几步就到了花大姐的面前,把眼睛一瞪:“姓花的,要嚎丧找好了门,你不嫌丢人,我们还嫌晦气呢!”
花大姐一看出来人了,顿时更来精神了。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乔大嫂子吗,听说你们家攀上了高枝,要当人上人了,奴家还没恭喜你呢!”
“用不着。”乔大婶毫不客气的摆摆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是喜是悲,不劳你操心,你也少来多事,老娘的巴掌可不是吃素的!”
花大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得更厉害了:“街坊四邻们,大家都看看,他们欺人太甚,还要动手打人,大家可要给奴家做主啊,奴家活不下去了!”
这时候家家户户都在做饭,听到了喊叫声,全都探头缩脑的看着。花大姐的嗓音也好,声音传出了好老远。
乔大婶实在是忍无可忍,伸手揪住了花大姐的胳膊,就往外面拖。
“姓花的,少在这块撒泼打滚,给老娘滚出去!”
花大姐力气不行,肥硕的屁股在雪地上摩擦,一只手死死的扒着门柱,哭天抹泪的喊道:“我不走,就是不走,你们抢了老娘的房子,断了老娘的生路,老娘就赖上你们了。”
沈氏越听眉头越皱,花大姐的话没头没脑,张家什么时候干了这样的缺德事,简直就是往头上扣屎盆子!
“弟妹,你先住手!”
沈氏喊住了乔大婶,蹙着眉头说道:“花妹子,我们不是不讲理的人,可是骂人总要有个理由吧,我们何时占了你的房子,何时断了你的财路?讲出了,是我们张家的错,我认下,可是要是你的错,还请你自尊自重些!”
听到了沈氏的话,花大姐也不喊叫了,整理了一下衣服,从地上爬了起来。
“沈大嫂子,说起来咱们俩也算是同病相怜,爷们都死了,要靠着自己撑起一个家。前几天万百川带着人征用了你们的房子,有这事情吧?”
沈氏点点头:“的确有这事,我儿刚刚回来,和备御大人说了,这不把房子归还我们了,不光是我们家,还有周围的这些邻居,全都拿回了房子,这有什么不对的?”
花大姐突然发疯一样的笑起来,眼睛冒火的盯着沈氏,还有后面的张恪。
“当然不对,万百川刚刚带着人征用了老娘的房子,三间门脸,加上后面的院子都被抢走了。三九天就把我和秀儿赶了出来,我们娘俩无依无靠,猫狗好歹有个窝,我们连猫狗都不如!”
乔大婶一听怒火就蹿了起来。
“花大姐,你给我听着,征用房舍的是万百川,是朝廷,有本事你找他们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关系?关系大了!本来就该你们出房子,凭什么抢了老娘的房子,不就是你们仗着有势力,欺负我们。老娘别的比不过,就有一条烂命,和你们拼了。从今后你们住哪我住哪,你们吃啥我吃啥,有本事就把老娘弄死了,不然老娘就死缠着你们!”
沈氏总算是听明白了,她气得嘴唇发青,“你,你怎么就这么无赖!”
乔大婶也被气得笑了出来:“朝廷胡乱征房,罪过怎么能怪到我们身上,乔桂、乔福,你们都给我过来,帮着老娘把这个疯婆子扔出去!”
哥俩急忙冲上来,花大姐突然抓住了棉袄的衣襟,冷笑说道:“小子,你们过来啊,你们敢过来,老娘就撕了衣服,我就说你们非礼。让你们的名声顶着风臭八百里!”
这个疯婆子真的撕开了两个扣子,露出了里面的红色肚兜,乔桂两个互相看了一眼,还真下不去手。
乔大婶气得跺脚,骂道:“没用的东西,还要看老娘的!”乔大婶说着就往上冲,花大姐情急之下一把撕开了衣襟,在地上撒泼打滚,扯着嗓子喊起来。
“非礼啦,张家欺人太甚,强抢民妇,殴打**啊!”
“还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抽死你!”
这时候张家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一个个品头论足,议论纷纷。
“乔大婶,先别急。”
眼看着闹得不像样子,张恪终于站了出来。
“乔大婶,我先问她几句话。”
“侄子,这个娘们就是条疯狗,老话怎么说来的,穿新鞋不踩狗屎,还是让婶子把她赶走吧。”
“不用,她要是听不懂人话,我会让她消失的!”
张恪微笑着看了看花大姐,这个女人差不多三十出头的样子,胸大臀肥,身材还算不错,只是品味太差了,弄得和妖精差不多。
张恪背着手说道:“花大姐,我相信你不是笨蛋,也能听懂人话。跑到我家来闹,无非是欺软怕硬,你觉得张某拿你没办法,是吧?”
这话一出口,花大姐脸色就是一变,随即她连忙摇头,可是气势已经弱了一分。
张恪继续说道:“征房的事情,无论征哪里的,错都不在张某,而在万百川他们胡搞,想要趁机吞并土地房产,发个横财。吃不到张某,就从你们身上下手。结果你花大姐怕万百川,就想着撒泼耍赖,逼着张某低头,帮你说情,就能保住房子!”
被戳穿了心思,花大姐只觉得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就像是一丝不挂,被看了通透,她也不由得低下了头,眼神来回游移。
张恪轻蔑的一笑:“你的算盘打得挺精明,不过你算错了一点。万百川你不敢惹,你以为张某就是吃素的吗,会甘心被你利用?”
两行泪从花大姐的眼圈流淌下来,疯劲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勉强挣扎着趴在张恪的面前,痛哭流涕。
“张二郎,万百川限期两天让出房子,奴,奴家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花大姐跪了下来,在门外还有几个人也都跪了下来,他们都是要被征用房舍的。
“张二郎,帮我们说说情吧,你可不能救一波,害一波啊,大家都求求你了!”
乔铁山走了过来,看了看这些人,气哼哼的说道:“不要管他们,都是一路货色,有本事找万百川,找备御大人去。都跑到这来了,不就是欺软怕硬,一帮没骨头的东西。”
正在这时候,突然一个十四五的小姑娘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