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至贱则无敌,张恪估计锥子是扎不透李参的脸皮了。
“谈钱伤感情,先去看看武器吧,你们要是不满意,再多的话都是白说!”
张恪一摆手,让杜擎在前面带路,一路来到了校军场旁边的靶场。有二十几个义州兵正端着火铳,练习打靶。
精兵是练出来的,浑河一场大战,义州兵收获很多,张恪早就让各级军官写心得总结,找出不足,进行针对性训练。这几乎成了义州兵的必修课,也正是因为如此,战斗力才能不断提升。
到了靶场,李参和李宗的眼睛就不够用了,只见那些士兵端着火铳,人形靶子在六十步之外,伴随着枪声,靶子被打得四分五裂,木屑满天飞!
李参也是从行伍出来的,他知道大明的火铳最多能打五十步而已,辽东的火铳竟然能打到六十步之外,别小看这十步距离,使得火铳超过了弓箭,真正拥有了压倒性的优势。
“厉害,真是厉害!”李参默默念叨着,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李宗却闪过一丝忧虑,不知道在怕什么。
“你们有没有兴趣试试火铳!”
“少保,我们也能用?”李参咽了口唾液。
张恪微笑点头,有士兵快速装好了两支火铳,打开火门,装好火药,塞进去弹丸,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十息左右就装好了一支火铳。
没等李参看明白,火铳就已经塞到了他的手里。
“天朝勇士,果然厉害!”
李参抓着火铳,长长吸了口气,嘭,一枪打出去,远处的靶子一点动静没有,李参的老脸和猴的后面差不多。
这时候李宗突然叩响扳机,一枪正中靶子的胸口,硬木被击碎,拳头大小的伤口狰狞可怖。李宗浑身颤抖,简直不敢置信。
良久,他对着张恪一躬到地。
“张少保,敝国上下急需如此犀利的火铳,哪怕花再多的银子,我们也愿意!”(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火炮和嘴炮
“你们几个过来!”
张恪把靶场的几十个士兵叫过来,吩咐道:“这两位是朝鲜来的朋友,你们给他们演示一下火铳战法。”
“遵命!”
士兵们毫不犹豫答应,立刻排成整齐的三段射击阵型,在六十步的位置设置三十几个人形靶子,都披着破烂的皮甲,和真人一般不二。
李参和李宗瞪大了眼珠子,死死盯着,枪声响起,硝烟弥漫,射击之后的士兵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急忙转到后面,第二排的立刻接上。
枪声绵密,一点间隙都没有,两个朝鲜人就这么傻愣愣的看着,都舍不得眨一下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杜擎实在忍不住了,说道:“两位,射击停止了!”
“停止啦?真的!”
两个人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羞愧的,还是激动地。
李宗第一次谦卑地低下头,请求道:“小人想去看看靶子,不知能否准许?”
“请自便。”
得到了准许,两个人撒腿就跑,看着他们的背影,杜擎鄙夷地说道:“不愧是小地方来的,一点见识都没有。”
“你说他们小,人家自己还觉得是宇宙第一大国呢!”
杜擎笑骂道:“见过夜郎自大的,没见过这么大的。大人,干脆把他们赶走算了,懒得搭理他们!”
“哈哈哈,咱们做生意,对手傻点不是更好吗!只要能榨出油水就行。”
张恪对自己的火铳有着超乎寻常的信心,果然如同张恪的判断,李参和李宗到了靶子前面,眼睛就不够看了。
铅弹穿透了皮甲,在硬木上留下深深的印痕,这要是换成血肉之躯,保证是满身的血窟窿。
李参看得浑身发凉,用朝鲜话低声说道:“天朝的火铳比起二十年前。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嗯!”李宗感叹地点点头,说道:“如此犀利的火铳,我也是平生仅见,能买到多少,就要买到多少,不惜一切代价!”
李参疑惑地问道:“我兄弟李贵手上有五百精锐,能买到两三百杆就够了!”
“糊涂!”李宗毫不犹豫说道:“对付我那位叔叔,有三百火铳足够了,可是建奴呢,倭寇呢?只有拥有强大的军力。大朝鲜才能屹立不倒!”
这个李宗的野心眼界显然比李参强多了,他眯缝着眼睛,在他的面前似乎出现成千上万的火铳手,拿着犀利的武器,把倭寇轰成了渣滓。强大的朝鲜军队在日本四岛上肆意杀戮,耳边全是倭国女人的哀嚎……
别怪李宗想入非非,要是两千年来,被侵略了一千七百多次,谁都没法平静!
他们看过了靶子。坚定了志在必得的念头。
“张少保,敝国迫切需要火铳,请您成全!”两个人把头埋到了胸口。
“哈哈哈,你们不必施礼。在商言商,咱们就是做一笔公平合理的交易。第一年我提供你们五百杆火铳,给你们一百名训练教官,教会你们火铳战法。”
“好!”李宗一口答应。说道:“张少保考虑真周全。”
张恪已经看出来李宗才是真正主事的,至于他的伯父李参,更像是一个跑腿的伙计。
“别忙。东西给你们,你们要拿什么来换呢?”
“这个,请张大人明示。”
张恪笑道:“一杆制造精良的火铳,成本就要七十两银子,卖你们一百两不算多吧!再有弹子,火药,枪油等等算起来,差不多就要一百五十两银子。另外训练一个火铳兵也不容易,必须要最精干的老兵。他们大老远的去朝鲜,一天怎么也要一两银子,两位觉得可还合理?”
账没算完,李宗和李参差点趴下。一杆火铳一百五十两,五百杆就是七万五千两,加上训练费用,少说要十万两!
十万两啊!
放在大明或许没事,要是放在朝鲜身上,那可就要了命啊!
李参哭丧着脸说道:“张少保,恐怕敝国国库都没有这么多银子,天朝上国一贯宽宏大度,您又是天下第一的英雄,敝国钦佩无比,人人供奉,敬若神明……”
“行了!”张恪冷冷说道:“我说过,这是生意,做生意就讲究平等二字,你们求也没用!”
李宗脸色铁青,说道:“张少保,您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两位,价钱我是一分都不能少,不过买东西也不一定要银子,以物易物吗!”
李宗的眼睛重新燃起了希望,疑惑问道:“张少保,您要如何?”
“你们可以用粮食抵偿,大米换火铳吗!”张恪用充满诱惑的声音说道:“朝鲜虽小,可是丰收年景,全国也有几百万石粮食储蓄,咱们互通有无,火铳,盔甲,刀枪,丝绸,茶叶,你们要什么我有什么,这生意做不得吗?”
李参情绪激动,就要点头同意,可是李宗却狠狠瞪了他一眼。
“张少保,您也说了,敝国丰年才有粮食积蓄,若是赶上了荒年,我们岂不是难以为继!”
“公子真是心怀天下啊!”张恪略带嘲讽地说道:“荒年怕什么,难道朝鲜就不想报千年世仇吗?只要你们和我合作,天朝就是朝鲜的后盾,早晚会帮着你们荡平四岛,灭了倭寇的老巢!”
李宗被张恪说的浑身血液加速,小白脸很快变成了猪肝色,气喘如牛。
“张少保,你能保证吗?”
“这有何难!壬辰倭乱的时候,家父就曾经和日本人拼过,我对那些小矮子没有一点好看法!”
李宗眼珠乱转,权衡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
“好,成交!”
谈妥了大方向,杜擎带着李宗和李参下去,拟定详细方略去了。
张恪心情大好,敲开了朝鲜门户,不光是有了一条来钱的路子。还能在建奴后背上插一刀。一举两得,实在是太妙了!
哼着小曲,张恪转身要走,突然旁边传来了呵斥之声。
“久闻张大人之名,果然是奸猾过人!不到十两银子的东西,竟然卖到了一百多两。如此贪得无厌,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张恪眉头一皱,谁这么厉害,一口道破了火铳成本!
猛地一转头,对面不远处站着一个四十出头的人。一身儒衫,其貌不扬,正怒目而视,盯着张恪。
“什么人大言不惭?”
负责靶场的百总急忙跑过来,单膝点地。
“启禀大人,他叫孙元化,说是从京里来的。卑职本来不想放他进来,可是他手里有邓大人的引荐信,卑职才……”
百总讲什么话张恪已经没心思听了。他只对孙元化这三个字感兴趣。
当初他让邓文通进京,其中一项任务就是招揽他,真没有想到,人竟然活生生出现在了面前。只是场景有些尴尬。
“张大人,在下不该来辽东,告辞了。”孙元化转身要走,张恪伸手拦住了他。
“孙先生。你就这么急着走吗?”
“当然,大人生财有术,下官涨了见识。恕我不敢久留,怕染上一身铜臭!”
孙元化转身就走,士兵们都把张恪当成了偶像,有人敢出言不逊,哪里能放过,几个士兵举起拳头就要打。
张恪拦住了他们,讥笑道:“孙元化,本官以为你和那些书生不一样,没想到都是一路货色,于国于家无用,还是赶快滚吧!”
“你!”
孙元化脸涨得通红,声色俱厉,质问:“张大人,在下听闻你也是读书人出身,如此辱没斯文,你,你必须说清楚!”
“哈哈哈,孙元化,你和徐光启学习西学,制造火器,想来也是为国御辱!我本以为你是动手的,靠着真本事吃饭,和那些整日喷口水的废物不可同日而语。可是一见之下,你竟然比腐儒还要迂腐三分,真是令人失望。”
孙元化气得攥了攥拳头,不过他也知道打不过一群武夫,冷笑道:“在下不知哪里迂腐,反倒是大人心思机巧,骗得别人团团转,好生令人羡慕。”
“你知道那两个人是谁吗?”
“是谁都一样,待人以诚。”
张恪顿时仰天大笑,眼泪都快出来了。
“孙元化,你当本官愿意骗人吗?辽东难民几十万,人人张着嘴要吃的,本官难道不该想办法弄粮食吗?两个朝鲜的家伙送上门,难道不能宰他们一刀?”
“君子爱财取之以道,更何况辽东缺粮,可以向朝廷要,为什么要牟取十数倍的暴利,不是奸商又是什么!”
张恪微微摇头,一个四十多岁的人竟然比小孩子还天真,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难怪会稀里糊涂丢了脑袋,张恪愤愤想到。
“朝廷粮食是哪里来的?不过是从老百姓手里征收吗,从去年起,朝廷加了辽饷,有些地方的正税都征收到了天启五年以后。再这样盘剥下去,是什么结果,你心里不明白吗?讲道德,讲仁义,这些玩意有用,老奴还在赫图阿拉放羊呢!”
张恪压着怒火,冷笑道:“世上有两种文人,一种是实实在在做事的,一种是天天骂人的。他们反对征商税,却逼着朝廷痛击建奴;他们让皇帝厉行节约,自己去狎妓成风;他们从武将手里抢走一切权力,战败的时候却理所当然把罪责推到武将身上。这是何等的精神分裂,何等的无耻!”
汗水从孙元化的鬓角流下了,他真正领教了张恪的犀利,每句话都插在他的心口,一直以来笃信的东西难道错了?孙元化痛苦地抱着脑袋。
“孙先生,你是做火炮的,学那些人打嘴炮,难道不羞愧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双喜
进入了炎热的七八月份,距离辽沈惨败已经过去了四五个月。在这段时间之中,明朝在新任辽东巡抚王化贞的指挥之下,收拢残兵,安抚百姓,构筑三道坚实的防线。
第一道最接近建奴的就是西平堡,此地那是广宁的门户,建奴进攻辽西的咽喉,必须由大将镇守。
总兵贺世贤当仁不让,主动请缨。经过一番权衡,贺世贤和副总兵罗一贯率领五千精锐出镇西平堡。他们的活动范围从西平堡一直延伸到三岔河一带,作为警戒防御建奴的排头兵。
第二道防线则是广宁城,此地既是辽西第一大城,更是通向蒙古的门户。若是丢失,建奴随时可以绕过辽西走廊,从草原攻击长城一线,伺机抢掠京畿等地。事实上满清后来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广宁是明军厚积人马的地方。于伟良,孙得功两位总兵,加上参将张峰和汤辉,总计三万人马镇守。当然多数人马还是凑数的。
第三道防线则是大凌河一线,义州,锦州,右屯,正是张恪主要镇守的方向,义州兵的精华都集中在这一线。
张恪手下人马是陆续征召训练的,经过半年以上苦训的有八千多人,精锐老兵大约在五千出头,这就是整个辽东明军的精华,也是唯一可以和建奴硬拼的军团,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
除此之外,张恪手上还有两支部队,一个是秦民屏率领的白杆兵,另一个是周敦吉统领的浙兵,两支人马也都在舔舐伤口,恢复战力。
每天离着军营大老远,就能听到士兵的呼喊。
早中晚三次,都有军官大声询问:“忘了浑河之仇吗?”
士兵齐声回答:“不敢忘!”
如是三次,耻辱牢牢刻在每个将士的心头。大家疯狂训练,等待着复仇的那一天!
辽东情况大为扭转,言官更是上奏天启,称赞王化贞“提弱卒,守孤城,气不慑,时望赫然”。
天启下令赏赐王化贞五百金,荫一子锦衣卫百户。
捧着皇帝的圣旨,老王是哭笑不得,这一番布置全都出自张恪之手。他不过是执行而已,如今却把功劳都加到了他的头上,心中愧疚,怪对不起张恪的。
王化贞接到赏赐的第三天,就动身前去义州,可是到了义州,张恪竟然不在,是杜擎接待了他。
“中丞大人,少保去了锦州了。他临走的时候说你要是着急,也可以去锦州看看!”
锦州?能有什么事情……
“莫不是粮食来了!”
杜擎微微得意地笑道:“虽然大人没说,不过我猜着差不离,朝鲜那些棒槌怎么斗得过少保啊。”
“嗯!我还真来着了。这就去锦州,几十万人都等着粮食救命呢,永贞千万别让大家伙失望啊!”
王化贞满怀着希望,立刻带着随从跑到了锦州松山卫。在他们的面前就是茫茫的大海。码头上工人往来不断,数十艘高大的海船停在海湾之中,高大的桅杆矗立在海风中。
看到这一幕。王化贞激动,期盼,担忧,五味杂陈,仿佛回到了洞房花烛的晚上。
“越老越没出息了!”王化贞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头,催动战马到了码头。迎面正好来了一大队的马车,沉甸甸的粮食压在车上,走过之处留下深深的车辙。赶车的老汉黑红的脸膛,堆满了笑容,马鞭高举,用力地挥动着。
“车老板,粮食怎么样?”
老汉伸出了大拇指,嘿嘿笑道:“好着呢,俺看比起江南的粳米还好!”
“不要吹牛啊!”王化贞笑道:“朝鲜蛮夷之地,他们的粮食能比江南的还好?我可不信!”
“世伯,您还是信了吧!”
王化贞猛地回头,来的人正是张恪,他一身短打,穿的和力巴差不多,肩头披着垫子,看样子准是亲手搬运来的。
“哈哈哈,永贞,我来讨救命粮了,要是再没有粮食,就要断顿了!”
张恪拉着王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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