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是谁非!”
“对!老奴也是这么看。”
魏忠贤急忙附议道:“失陷辽东,民心大乱,此时迎接张大人,正好提振士气。让那些摇唇鼓舌之徒闭嘴。”
天启也觉得委屈张恪,急忙说道:“好,从內帑拨十万两银子,筹备迎接仪式。我朝规矩,反得胜之师还朝,该有重臣迎接,就让首辅大人去给张恪牵马坠蹬,迎进京城!对了,……不许推辞。”天启促狭地补充道。
不得不说。小皇帝也有点恶趣味。
叶向高胡子一大把,去迎接张恪小青年,而且东林还泼了那么多脏水,老先生的脸往哪里放!
老魏可不管这些。他从地上爬起来,落东林面子的事情,他可不能放过,笑着说道:“老奴这就去内阁传旨。”
……
老魏一颗火炭般的心。到了内阁却碰了壁。
叶向高看过上谕之后,微微摇头。
“魏公公,此事恕我不能领命。”
魏忠贤顿时撇撇嘴。哂笑道:“元翁这是要抗旨不遵了?”
“不敢!”叶向高笑道:“内阁刚刚接到密保,说是张恪杀良冒功,他手里的耳朵全都是大明子民的,老夫以为此事必须调查清楚,若是盛情欢迎一个穷凶极恶之徒,我大明的脸面往哪里放啊?”
“你胡说八道!”魏忠贤气得浑身哆嗦,质问道:“首辅大人,你的话可有证据?若是没有,一而再,再而三,诬陷朝廷重臣,你是什么居心?”
叶向高哪里会在乎一个宦官,从张恪奏疏送来,东林就知道情况,他们开了紧急会议,任凭张恪说什么,他们咬死不认,反正都是各说各话,他们才不信兵荒马乱之中,张恪能拿出什么有力证据!
首辅大人轻蔑笑道:“老夫说了是听说,自然没有证据,不过你可有证据,能证明那些是建奴?”
“我……”老魏顿时语塞,人头或许能分辨,可是耳朵太难了。
在正德朝的时候,边疆用过耳朵记功的,杀了一个鞑子,就砍下一颗左耳。后来造假太多,才只认脑袋。
魏忠贤总算是明白了东林的算盘,他们只要咬死耳朵是假的,随便弄几个证人出来。本就是扯不清楚的事情,他们依旧能保住面子。至于将士会不会心灰意冷……显然,不在他们考虑之列!
无耻!无耻之忧!
叶向高老神在在,坐在位置上,端起了茶杯,那意思分明是赶快滚蛋吧!
“好,真好!”魏忠贤气急败坏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们等着!”
老魏气呼呼,转身就走。
坐在叶向高对面的正是吏部尚书**星,他轻蔑的一笑:“张恪勾结权阉,早晚必是祸患,如今众正盈朝,断然不会让正德朝旧事重演!”
叶向高也笑道:“拖着吧,拖久了,天下人也就看清楚张恪的嘴脸了。”
大沽口,军营。
张恪摆了一桌酒菜,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他也是一身官服,和大明的样式差不多,唯独有一点别扭,就是腰带勒在胸部,不伦不类。张恪一看到这个造型,就忍不住哼起了哦啦啦,哦啦啦……
实际上这位的确是朝鲜人,而且还手握重兵,是平山节度使李贵。
“李大人,你也知道,天朝一贯不愿意干涉属国内政的,不会帮你们,除非……”
李贵脑筋绷得紧紧的,激动地伸着脖子问道:“外臣愚钝,请大人明示!”
“哈哈哈,除非你帮我弄出一点动静,也不需要别的,只要实话实话就行。”张恪仿佛一个教唆犯,循循善诱般说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风光
堂堂的平山节度使,在朝鲜国内,也是算有名的武将,手握大权,能跟着张恪来到大明,牵线搭桥的人正是毛文龙。
张恪和毛文龙接触时间不长,但是就发现这位毛大帅的过人本事,简言之就是能收集情报。
无论是明廷内部,还是建奴,朝鲜,甚至蒙古,他都张口就来,虽然碍于身份低微,知道的不一定准确,但是种种见识让张恪都瞠目结舌。
难怪这位能在孤悬海外,形势复杂的皮岛和建奴周旋,超长的情报处理能力,是毛文龙最大的优势,从他的嘴里张恪弄清楚了朝鲜眼下的状况。
要说是起来朝鲜恐怕是最像明朝的属国了,内部同样是党派林立,内斗不止,同时又内忧外患,乱成一团麻。
目前朝鲜国王是光海君李珲,坦白讲李珲是个有作为的君主,特别是在壬辰倭乱之后,光海君即位,大刀阔斧地改革,推出大同法,免除没有土地百姓的赋税,只有地主纳粮。
不过就像是后世的小国一样,朝鲜并没有实力主宰自己的命运,随着野猪皮的崛起,朝鲜不得不面临艰难的抉择。
李珲采取的措施就是两面讨好,对明朝阳奉阴违,和老奴勾勾搭搭。平心而论,走钢索的策略没有什么不对,相反还更符合朝鲜的利益。
可是别忘了,壬辰倭乱是大明帮了朝鲜,有再造之恩,此时朝鲜人的道德素养足以让后辈子孙汗颜。
文官士人普遍认为要知恩图报,不能对天朝有一点不忠。因此舆论对李珲非常不利。
听着毛文龙的介绍,张恪不由得目瞪口呆,没有想到朝鲜曾经如此贴心忠诚。顿时张恪就来了兴趣。
“毛将军,朝鲜就在建奴的侧翼,若是能拉到大明一边。可是极大地助力。李珲这么不知趣,能不能把他干掉,扶持忠于大明的王族上台?”
搞政变啊!
毛文龙也吓了一跳,心说这位张大人真是胆大包天,什么算盘都敢打。不过仔细一想,朝鲜不过是撮尔小邦,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张大人,卑职正好认识朝鲜的平山节度使李贵,听说此人对李珲早有不满,兴许可以拉拢。”
正是毛文龙牵线搭桥。李贵才见到了张恪,最初李贵对这位落魄的总兵还有些看不起,不过碍于天朝的面子,他还是帮着安排船只,送张恪他们回国。
可是转过三天时间,让李贵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
就在皮岛外海,六七十艘硕大无朋的船只驶来,黑压压遮天蔽日,庞大的福船就好像海上巨人。相比之下,朝鲜的船只简直比渔船好不了多少。
那些朝鲜的船夫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甚至忘记了呼吸!
直到这一刻,李贵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天朝上国的底蕴根本不是小小朝鲜能比拟的!
看着李贵口水流出三尺的土包子模样,张恪心头暗暗得意。这些船只并非大明的官船,而是当初金万贯留下的船队。张恪接手之后,又不断扩大。甚至花巨资从东南购买大船,专门负责对日本的贸易,也就是套取金银!
张恪打算从海路回国。就算准了回航的时间,特别安排了快船通知,果然把大船队迎了过来,听说有船只前来,码头瞬间被堵死了。
“大明的船只!”
“是咱们的商队!”
义州兵大声欢呼,激动地热泪盈眶。能见到自己的船队,没有比这更让人兴奋的了。
张恪踏着跳板,上了船只,在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一个细瘦高挑的身影,一双明亮的眸子饱含着泪水,紧紧盯着张恪,舍不得眨一下。
张恪顿时有些傻愣,惊骇道:“怎么是你?”
方芸卿强忍着泪水,扑倒张恪的怀里,用力搂着强壮的身躯。泪水落在张恪的胸前,她轻轻嗫嚅着:“你还活着,真好!”
扬起长长的脖颈,望着张恪的饱受风霜的面庞,方芸卿用颤抖的指尖抚过。
“你知道吗,听说辽东的事情,又听说你被困异国,人家心都碎了!”
有些东西总是要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方芸卿以往对张恪总是别别扭扭,隔着一层膜。就在这几天,她听说了辽东惨败,一瞬间心肝被摘走,痛苦钻心彻骨。她有可能永远也见不到那个讨厌的家伙了,方芸卿连续两天,呆呆地望着苍茫大海。
身边的人都吓坏了,生怕这位女掌柜的想不开。总算是送信的快船来了,带来了张恪的消息,方芸卿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
到了这时候,还有人投怀送抱,老子这辈子注定和女人纠缠不清啊,张恪地想到。
“别哭了,海风大,要是把小脸吹破了,就不好看了!”
“没良心的,就那么在乎皮相?”
“我在乎的更多,不过要细细发掘才行!”张恪说着拢起方芸卿的长腿,抱着她大步进入了船舱……
大船之中主要装的是从日本弄回来的金银,还有硫磺倭刀等一些特产,每艘船还空着一大半,足够把五千人马都装走,明军快快乐乐上船,李贵的眼珠来回乱转。
“张大人,外官想要朝觐天朝,以表达敝国感激之心,还请大人帮忙!”
联合抗倭已经过去了二三十年,李贵的话不过是借口而已。可是张恪也不点破,他正需要拉拢朝鲜。就这样李贵跟着张恪漂洋过海,回到了大明。
“李将军,圣上已经下了旨意,迎接本官进京。不过有些宵小之徒,居心叵测,总是怀疑本官的战绩,不知道李将军愿不愿意仗义执言?”
李贵毫不犹豫脱口而出:“当然愿意,大人兵马精锐,天下无双,日后敝国还要靠着大人庇佑,才能抗衡老酋。”
“很好。李将军你放心就是,从此后我们就是最好的盟友,有本官在,朝鲜安如泰山!”
辽东惨败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大明上下都遭到了狠狠一击,一个个伤痕累累。年轻的学子抛开了八股时文,开始睁眼看这个繁花似锦的时代。
大明朝怎么了?竟然被一群野人欺负,天朝颜面何存!
强烈的屈辱感,让大家几乎发疯,每个人不停的痛骂。从边关武将,到当朝宰辅,谁都一头包……
南直隶文风鼎盛,读书人最多,他们在京的会馆面积也最大,每逢大比之年,足有三五百名士子前来。再加上其他地方前来讨教切磋的读书人,数量就更加惊人。
这一天,东南各省的士子再度聚集到了南直隶会馆。有个瘦小的儒生站在大家中间,操着福建口音,慷慨陈词。
“在场诸位都是十年苦读,层层过关斩将。成为了举人老爷。明年会试一过,又不知多少贤达英杰鱼跃龙门,成为大明的栋梁才俊!有道是君贵臣荣,君忧臣辱。君辱臣死!眼下大明惨败老酋,山河破碎,黎民涂炭。身为读书人,难道就能坐视不理吗?”
“当然不能,可是我们能做什么?”
“问得好!我建议大家联名上万言书,请求圣上严惩罪臣,选练精兵,整饬九边,以大明亿兆黎庶,难道还平定不了老酋吗!”
“说得好,不知罪臣是谁?”
“当然是畏敌避战的总兵张恪,贺世贤之流,身为一方镇守武官,不能殉国死战,却苟且偷生,国法能容,彼苍者天,岂能容呼!”
黄道周声嘶力竭地大吼,顿时迎来一片喝彩之声,在场的众多士子热血沸腾,纷纷提笔,在万言书上签名,甚至有人磕破手指,用血书就大名。
一时间群情激奋,可是偏偏就有不合时宜的人。
角落之中,豁然站起一个粗壮的大个子,朗声冷笑。
“口口声声是读书士子,难道就如此不辨是非,不知对错吗,真是让人可发一笑!”
“卢象升,你有什么好笑的?”有人厉声斥责。
卢象升丝毫不惧,大笑道:“你们难道没有听说,张恪张大人在浑河血战,斩杀建奴过万,圣上已经下旨意,让首辅大人亲自出城迎接。你们竟然在这里上万言书,岂不是可发一笑!”
“什么?”
在场的士子全都面面相觑,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黄道周更是站了出来,大声斥责:“胡说八道,若是张恪真的杀了那么多建奴,又岂会战败?”
“我也不想和诸位争,明天张大人就入京了,你们去看好了!”
卢象升说完转身就走,在场的士子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可是也不敢否认……于是乎,万言书也就没人签名了。
次日天明,安定门外十里之远,叶向高领着满朝文武勋贵等在了这里,沿途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两边搭着彩棚,花枝招展,大红大绿,透着无比的喜庆。
可是再看诸位大人,谁的脸色都不好看,有几位更是要吃人一般。
差不多等到了中午,远远的义州兵才缓缓而来。
叶向高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走,跟老夫迎接。”
双方见面,大眼瞪小眼,丝毫没有一点得胜回朝的喜庆。僵持了半分钟,叶向高才说道:“张总兵,圣上命老夫迎接你入京,为你牵马坠蹬!”
最后四个字咬得格外用力,张恪恍然未觉老先生眼睛里的怒火,坦然受之,笑道:“元翁,张某身上有伤,还请元翁扶我上马!”
顿时在场的文官怒火中烧,而贺世贤他们却美得出了鼻涕泡,也亏张恪能说得出来。
“你!”叶向高鼻子都气歪了,好一个猖狂的小子,老夫不会让你得意太久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泼污水
义州兵多半都是旱鸭子,张恪也不例外,坐船的头几天,把喂都吐干净了。方芸卿不嫌弃腌臜,帮着张恪擦洗收拾,照顾得无微不至,两个人越发的亲密。
大半个月的海船坐下来,张恪消瘦了一大圈,的确像个病秧子,他微微欠着身体,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叶向高越看越气,他真有心一甩袖子不管张恪。堂堂首辅,岂能搀扶这么个小辈!传出去还要不要这张老脸。
转念一想,皇上亲自交办的事情,要是搞砸了,一定会留下狂狷欺君的罪名!更何况给张恪准备了一道“大菜”,还等着让这小子出丑呢!
叶向高忍得肚子疼,把右臂伸出去,意思让张恪搭着上马,他老人家却把头转到了一旁,表明老夫不屑与你为伍!
张恪微微一笑:“有劳元翁了!”
左手搭在叶向高的胳膊上,张恪手指用力,深深陷入了肉里。
叶向高只觉得胳膊上传来一股巨力,膀子都麻了。老头文弱书生,哪里抵得住张恪鹰爪一般的大手。
“啊!”
叶向高闷哼了一声,脸涨得通红。在这么多人面前,身为首辅要是失了仪态,丢人就丢大了,叶向高只能咬牙死撑。
任凭疼得死去活来,他也不敢出声,就在老头子几乎窒息的时候,张恪总算是松了手。
“有劳元翁了,晚生感激不尽!”
“嗯!”
叶向高额头冒汗,咬着后槽牙说道:“张大人,老夫请你入城!”
右臂疼得没法动弹,叶向高只能耷拉着一条膀子,用左手牵着缰绳往城里走。
贺世贤和于伟良等人都是行家,一看就知道张恪暗算了叶向高,老首辅一张苦大仇深的苦瓜脸。大家别提多高兴了,暗暗把大拇指竖的高高的。
让你们泼脏水,也该让你们吃点苦头。
快意恩仇,睚眦必报,这才是武人本色!
人马缓缓进城,两边都是看热闹的百姓,很多百姓都还记得去年剿灭白莲教的时候,张恪领着人马凯旋入京。
不到一年时间,再一次领略军威,何等风光过人!老百姓们不由得拍起了巴掌。
“好汉子。有你们就不怕东虏建奴了!”
“对,再也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