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一指张恪,文士冷笑道:“必须给季公子磕头道歉!”
磕头!区区一个举人,就敢让堂堂参将磕头,简直荒谬到了极点,可是在他们眼中就该如此,武夫在文人的眼里,比牲畜好不了多少!
沈青烟小脸煞白,又羞又愧。又气又恨。她本来想开个玩笑,哪知道竟会闹到这一步,这不对不起朋友吗!
小妮子情急之下,泪水不争气的淌了出来。
“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在耳畔响起,“沈姑娘,俗话说好饭不怕晚,你们家几代经营药材生意,开了药铺,更是要流传百代。若是随便起个名字,实在是对不起朋友!”
张恪笑着说道,声音恢复了自信。
“狡辩,分明是你……”那个文士还想要说话。张恪的目光瞬间落在他的身上,浓烈的杀机一闪而过。文士只觉得被毒蛇盯上了一般,后背冒冷汗,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张恪的目光再度落到了纸上。眼角扫过季公子的同心堂三个字,脸上浮现一丝自信的笑容。
猛然,大笔挥动。三个力透纸背的大字出现在眼前!
沈青烟仔细的盯着用心书写的模样,芳心颤抖。她小脸羞红,急忙转向了三个字。
“同仁堂!”
“好名字!”沈青烟顿时拍起了巴掌!
周围的人,包括提心吊胆的沈春芳也伸长了脖子。
同仁堂!
仁心济世,医者本分!
立意就比同心堂要好了不少。再看三个字,虽然不及季公子的考究,但是全然没有季公子的匠气,狂放霸道之感扑面而来!
不愧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气度就是不一样!
季公子还有身后的文士也看到了张恪的字,他们的脸就是一阵抽搐,平心而论,两者之间各具千秋。可是放在外面,张恪的字大气恢弘,显然更加合适。
季公子不停摇着扇子,可是一股燥热之气怎么也没法赶走,真没想到,这个武夫还有点本事!
“哼,把心字改成仁字,不过是抄袭而已,算不得什么本事!”
“哈哈哈,解元郎说的有理,不妨看看,对联是不是抄袭的!”
张恪说着,挥毫泼墨,笔走龙蛇,他一面写着,身旁的人就不自觉的念出来。
“炮制虽繁必不敢省人工,品味虽贵必不敢减药力。”
等到最后一个字写完,一直默默无语的沈春芳乐得胡子翘起来。拍着巴掌,顾不得季公子生气,大声称赞:“张大人,您这一副对联算是写出药铺的精髓!医人治病,全在赤诚!从此之后,这两句话就是同仁堂的祖训。诸位在此见证,若是沈某作假造假,坏了良心,谁都能来拆了我的店!”
“好!说得好!张大人好文采,沈老板好气度!”
季公子眼见得对联写完,他顿时脸色铁青,猛地抓起了自己的题字和对联,三下两下扯碎,带着手下人,落荒而逃!
所过之处,百姓嘘声一片,堂堂解元郎从来没有受到如此待遇,几乎是连滚带爬,狼狈逃离。
啪啪啪!
巴掌声音响起,老百姓从来都是好热闹的,武夫胜过解元,这就是一大惊喜,日后同仁堂真能按照这两句所说,大家就多了一个卖放心药的地方,又是一喜!
“对了,我想起这位张大人是谁了!”
一个中年人大声喊道:“老少爷们,大家还记不记得,前几个月从辽东运来了好多车人头,还有缴获的旗帜!”
“怎么不记得,还抓到了老奴的孙子呢!多少年都没有这么打腰提气了!”周围的老百姓纷纷应和。
中年人哈哈大笑:“没错,这位张大人就是奉集堡一战的主将,杀得建奴闻风丧胆的张恪张永贞!”
轰!
一句话像是炸雷一般,老百姓可不管你什么文贵武贱,能击败建奴,给大家胜利和安全,那就是真英雄!
瞬间在场的百姓全都乱了,争着抢着要见张恪。面对千军万马,张恪不怕,可是面对这些百姓。他可真的慌神了。
“乡亲们,大家不要挤伤老人孩子,张恪不过是尽一个军人的职责,为国而战,为民而战。当不得大家抬爱!”
“说得好,张大人,你还招兵不,俺也想给您当兵!”
一听有人起哄,顿时年轻的闲汉就喊了起来。张恪一阵头疼,就算真的要招兵。也不能领着一大帮人就走!再说了天子脚下,弄得声势这么大,巡城御史找过来,准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要是被弹劾一个鲁莽无状,岂不是冤死了!
张恪急忙回头一看沈春芳,说道:“沈伯伯,添麻烦了,我怕是要赶快离开!
“张大人,得罪之处。改天沈某领着小女去道歉。”
沈春芳说完,就带着张恪退入了药铺的大厅,穿堂过室,一直到了后院。乱哄哄的声音才小了点。
“恪哥,你这真厉害,解元郎都比不过你,能考状元了吧?”小雪涨红了小脸蛋。没心没肺地说道。
张恪顿时一阵苦笑,他什么水平自己不知道吗!说起来还要感谢季公子,要不是他的“同心堂”三个字提醒了张恪。响起了在后世大名鼎鼎的同仁堂,那可就真的丢人了!
沈青烟嗫嚅着说道:“张大人,小女子对不住你,我,我……”
“沈姑娘,你没有恶意,不过在下的小心脏可受了打击,你要给我一份大大的润笔费才行!”
“好,多少都行!”
张恪收起了笑容,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沈姑娘,我会让吴有性先生拟一份单子,日后我们义州需要多少药物,都要向你们采购!”
“没问题,张大人要多少有多少,我给你们打九折!”
药品可是顶关键的东西,经过了几场大战,张恪发现冷兵器时代的战斗,很多士兵不是当场就战死的,而是受伤之后缺医少药,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勇士丧命!
不管沈家有没有后世同仁堂的本事,至少供应军队是不成问题的。
张恪还想和沈春芳交代几句,突然后面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大人,大人,不好了,褚海天和京营的人打起来了!”
张恪顿时脑袋嗡了一声,他们远路而来,最不想惹麻烦,偏偏麻烦缠身,躲也躲不开!
“走,赶快回丰台大营!”
张恪急匆匆从后门离开,前面的风波还没有结束。
百姓们涌入同仁堂,到处打听张恪的下落,沈春芳带着伙计们,好不容易安抚了百姓,说张恪公务繁忙,已经走了。大家伙意犹未尽,就有人提议把张恪的墨宝拿出来,让大家欣赏。
沈春芳本来就是要贴在外面的,当即就找来了制作匾额的师父,用最好的紫檀木刻好了牌匾,挂在外面。
老百姓全都争相观看,就连不少文人也都闻讯过来品头论足。他们有心鸡蛋里挑骨头,可是这幅传扬几百年的对联,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破绽,即便是最挑剔的人,也不得不说,贴在药铺实在是太贴切了!
一副对联,弄得同仁堂热闹非凡。
就在药铺的对面,茶楼之上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公子正在热闹,手里扇子不停的扇动。从外面一阵脚步声,有个青衣小帽的中年人跑了进来。
“主子,这就是张恪的亲笔所书,请您过目!”
少年迫不及待得展开,看着上面得字,小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阵满意的笑容。
“不错,真不错!李伴伴,你知道这两句话好在哪里吗?”
中年人卑微地说道:“回主子话,这两句话说的是制药者的本分,不能偷奸取巧,不能以次充好,老实做药,踏实做人,如此才是长久之道!”
“好!”少年笑道:“李伴伴,这些年你伺候着父王和我,也是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你原来叫进忠,如今就改叫忠贤吧!再赐你姓魏,魏忠贤,你以为如何?”
主子赐名,这可是宦官里面天大的恩惠!
李进忠,额不,是魏忠贤,趴在地上磕头:“奴婢谢主子恩典!”
魏忠贤一面磕头,一面不由得想到张恪这小子还真是个福星,他的一副对联,竟然让自己得到了皇长孙的赐名,看来日后要好好答谢张恪……(未完待续……)
PS:不知道算不算给同仁堂写软文啊……呵呵……改朝换代,张二郎要折腾了,拜求大家支持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九千岁出手(求票)
张恪万万想不到,一心结好而不得的九千岁竟然提前把他的名字记在心头。此时他正急吼吼的赶回丰台大营,毕竟人生地不熟,出了一点差错,就可能带来天大的麻烦。尤其是在万历病重的关头,实在是不宜闹事。
“谢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单独一个营盘,不和京营来往,怎么会打起来?”张恪愤怒地问道。
“大人有所不知!”谢超慌忙说道:“大人,您不是给大家发银子,准许大家伙买点礼物带回家去吗?”
“没错!可是我不是没借到银子吗,还没发呢!”
“大人,张公公派人送来了!”谢超说道:“您刚走,张公公就派人来了,说我们在奉集堡立了功劳,朝廷给每个人发十两银子,一套衣服。”
张晔身为司礼监的秉笔,手段也是相当高明。给张恪的部下赏赐,就是给张恪面子。不到四百人,银子加上衣服还不到一万两,拿着朝廷的银子送礼,怎么看都是划算的。
士兵们分到了银子,当即就兴高采烈的前去采购。
一帮操着外地口音的大兵,跑到了街道上,京城不少小摊店铺被吓得鸡飞狗跳。可是当士兵们掏出铜子买烤白薯的时候,商贩们顿时改变了态度。
这帮兵看着凶厉,可是守规矩,连价都不知道讲,顿时就成了自走钱包,大家伙全都涌上来,向他们推销各种东西。有吃的,有玩的,有布匹,甚至有几个老鸨子还要拉着他们去感受京城的姑娘,结果士兵们吓得落荒而逃。
他们可是知道张恪军法的严厉,谁也不想拿脑袋开玩笑。
满载而归的士兵们三三两两回到大营,结果还有走进去。突然有上百号人挡在外面。
“站住!”
说话的家伙三十出头,满脸横肉,赤着膀子,手里抓着一条硬木棒。
褚海天一见这家伙的德行,顿时瞪圆了眼睛:“好狗不挡路,都给我滚开!”
“行啊,好大的狗胆!你们这些辽东来的土鳖都给大爷听着,把东西留下来,银子拿出来,大爷放你们走。要不然一个也别想活!”
“凭什么?”褚海天一字一顿地说道。
横肉大汉冷笑道:“哼,就凭同样当兵,我们欠了五个月的饷银,你们却大吃二喝,眼里头还有京城的爷们吗!”
后面的士兵也跟着起哄,大声叫嚣:“听到没有,老实把银子留下来,不然你们好看!”
“山大王啊!”褚海天咬咬牙,他手里没有什么武器。只能把手里的烧鸡扔出去,正好砸在了大汉的嘴里。
褚海天身形晃动,一脚把大汉踹倒,紧跟着拳脚如飞。全都砸在了大汉的脸上,油乎乎的烧鸡被砸成了碎片,一大半正好卡在大汉的嘴里。
“你不是要东西吗,不是要银子吗!老子都给你。好好吃,浪费一点,老子弄死你!”
大汉被烧鸡堵得上不去下不来。脸色铁青,眼珠子凸起。
后面的那帮人也没有料到辽东这帮外来户能这么横,他们短暂迟疑,随即挥动木棒,冲了上来。
“杀啊,冲啊,全都打死!”
京营的兵痞气势汹汹地杀上来,他们个个有准备,而且数量是义州兵的两倍多,本以为胜券在握,可是他们竟然失算了。
经过生死搏杀的义州兵虽然没有武器,但是大家伙配合默契,身手敏捷狠辣,一个照面,就放倒了十几个兵痞。
京营的人当然不甘心失败,他们疯狂反扑,呼朋引伴,来的人越来越多,到了最后,足有三千多京营参加了械斗,乔福和岳子轩他们也都被惊动了。他们人马处在绝对的劣势,可是胜在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竟然死死守住了营盘。
不但一点损失没有,还让京营的人头破血流。当然乔福也非常克制,没有拿出火铳手。毕竟到了排队枪毙的时候,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正在打斗着,突然马蹄声响,一位穿着蟒袍的武将在众多护卫的簇拥之下,来到了事发地点。
“住手,都住手,英国公来了!”
听到英国公三个字,在场的京营全都吓坏了。
如今的英国公已经传到了第七代,名叫张惟贤。按照大明的制度,京营是由勋贵武将出任“总督京营戎政”之职,另外还有一名文官协理。
张惟贤如今就掌握着京营大印,是所有人的上司。这位英国公大人听说京营出现了内乱,顿时怒火中烧。
赶到了事发地点,见到了数千人乱哄哄的大战,他简直要气疯了。这是什么时候,京营怎么能乱!
“你们这些贼胚,在干什么,想造反吗?”
有个京营把总慌忙跪倒在张惟贤的面前,眼珠泪水长流。
“启禀国公爷,小的们哪敢造反,实在是被逼无奈,还请国公爷做主啊!”
“你们还有道理了?”张惟贤怒喝道。
“没错,国公爷,我们真的受欺负了。”把总用手一指营盘,然后说道:“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帮人,他们独占一座营盘不说,还吃香的喝辣的。刚刚朝廷还给发了军饷,每人十两银子!”
“小的就是想不明白,同样都是给朝廷卖命,怎么有人就是亲妈养的,有人就是后娘生的!我们都五个月没有发饷银了,他们一下子就拿到了十两!比我们一年好多!又打伤了这么多弟兄,国公爷,您要是不给我们做主,我们可就没活路了!”
张惟贤知道知道兵痞的话不能全信,可是突然冒出一支人马,实在是让人有些不解。张惟贤催动战马,距离营门还有三十步,停了下来。
“你们是哪里的兵,归谁统领,让他出来见我!”
乔福急忙回答:“启禀这位大人,我们是义州来的。锦义参将张恪的部下,不巧张大人有事外出了,还请大人等一等吧!”
张恪?
似乎有些耳熟,张惟贤顿时一闪念,这不就是前几天被万历召见的那个武将吗!
要知道万历皇帝轻易不见臣子,不少在京的文官都不认识皇帝,一个武将能得到召见,听说还赐宴了,简直就是天大的恩典!
想到这里,张惟贤也不由得一阵犹豫。
“张参将虽然不在。但是你们和京营械斗,已经扰乱军纪。本官不能坐视不理,你们速速放下兵器,打开营门。本官自会秉公处理,一碗水端平!”
张惟贤想的不错,把义州兵叫出来,然后各打五十大板,也就保住了他的面子,就算张恪回来。他也不怕!
可是张惟贤想得不错,但是却忽略了义州兵的彪悍!
这帮小子多数当兵不到一年,朝廷的规矩还弄不明白。一听说要放下武器,顿时就炸锅了。
“好啊。老东西够狠的,想要骗我们放下武器,孙子才答应呢!”
乔福顿时把弓取下来,一支箭嗖的一声。射在了张惟贤的马前。
“不交不交,就是不交!想要算计我们门都没有,火铳手都给我准备起来!”
张惟贤盯着面前颤抖的箭杆。怒火中烧,再也忍不住了,堂堂的国公,说句话这帮小兵都不听了,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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