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悄悄解释道,“他最好说话了,人也实诚,没有半点儿坏心的一个人,时间久了你还要成天提醒着他莫要被人骗了。”
郭念伦有一双京城子弟没有的干净眼眸,看向自己的眼神全无半点淫邪之意,似乎只是忽然看到了一件新奇的物品,下意识的关注罢了,“我知道了,郭家表哥看似单纯的很,我得嘱咐嘱咐我那个弟弟,到了定国公府的族学,莫要被人欺负了。”
感觉到有人在注意自己,郭念伦的脸更红了,他不安的轻轻动了动身子,可又怕失礼,今天见到的两位妹妹,尤其是自己的嫡亲姨表妹,让他有些坐立不安,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优雅标致的女子,真真如大家笔下的仕女图一般,跟她一比,自己仿佛要跌在泥土里,高家表姐不是在跟她说自己的坏话吧?郭念伦知道高雪盈老是笑他憨,若是也这么跟表妹说怎么办?想到这儿,他不由满头是汗。
正听英国公夫人讲以后的打算,只见紫苹苦着脸进来,“夫人,那边罗府的二奶奶到了,说是要给您请安。”
这打铁巷罗家还真是粘上了,张兰气得浑身哆嗦,想要直接说不见,可在客人面前,“你没跟她们说府里有客么?”
“说了,二奶奶说听说是英国公夫人到了,也想过来见个礼,”紫苹努力调整表情,希望不要被亲家夫人们看出端倪。
“原来是贵亲来了,”俞氏站起身,“那边儿罗府”,想来是罗家的旁枝了。
“你快坐着,请她们过来吧,”罗老夫人掩去不虞,吩咐道。
打铁巷罗家一行自那天回去后,就有些后悔,谁知道事情有没有罗轻容说的那么吓人呢?没准梁元慎也看上了自己女儿,只是碍于周围有人,为了面子才反咬一口的,而他们怎么能够这么轻易的放弃难得的机会?可真将女儿送过去,面临的就是被出族的结局,虽然罗家不是大族,亲戚不多,但出族对这个家庭来说,也是致命的惩罚了,从此以后,罗家便会成为京城的笑柄。
左右为难之下,罗家老二罗旭青退而求其次,让妻子李氏就粘上张兰了,不论是不是女儿不守规矩,但总是张兰将她带到涵园去的,不然也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所以女儿以后的前途就交给张兰了,什么庵堂他们是舍不得女儿去的,好不容易生出个漂亮女儿,那是要派大用场的,怎么也要结上门有用的亲事,而这重任就落在了张兰身上,不然,李氏就带了女儿成日登门,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坐在在水居。
罗老夫人也恨张兰办事欠妥,索性也不让罗轻容再管,人来了就直接领到张兰那里,让她自己招待,这几天对着那母女三个,张兰真是头都大了,可直接撵人,又怕她们在武安侯府门口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那她就该进家庙了。
“哎哟,民妇见过英国公夫人,”李氏前几天已经听说罗轻容的舅家英国公夫人要来,所以也是卯足了劲等着这次机会,张兰被禁足,就算是愿意带她的女儿到勋贵府上走动。也是暂时不可能办到的事,而且李氏从女儿那里已经得知,罗茗欢是抵死也不愿意跟了那个良王的,那么,带女儿来认识英国公夫人,也是目前最实际的选择,听说英国公家里光嫡子就有两个,庶出的也有好几个,人“见过郭夫人,”听说罗轻容的姨母,可是嫁得天水郭家,她的目光已经落到已经闪到一旁的郭念伦身上。
“这是我堂侄家里的老二媳妇,”罗老夫人淡淡道,“张氏你去听听二奶奶有什么事。”
这样就想打发自己?那可不行,李氏堆上满脸笑意,“瞧老祖宗说的,我能有什么事?这些日子二婶儿身子不舒服,时常让我和女儿过来帮帮忙,没想到今儿有幸遇到亲戚了,茗言,茗欢,快过来给舅奶奶见礼,还有姨婆,”自出了涵园的事,罗茗言罗茗欢都无颜见人,可李氏与丈夫都不这么认为,如果真的闷在家里,若有一天谣言传开,不更坐实了心里有鬼?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反而要高调出来走动才是,尤其是能在流言传出之前,将两个女儿都说下好人家,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怨不得二奶奶带着女儿出来呢,瞧俊得跟两棵水葱似的,”俞氏和高氏哪里感觉不出清泰院中人眼中的厌恶,挥手让身边的嬷嬷一人赏了只堆珠荷包,“一点儿小玩意儿,拿着玩吧。”
“这是国公府上的两位小姐吧,真真是天仙一样的人物,”李氏嘴里夸里,心里止不住的泛酸,若是自己家里能像英国公府上那么富贵,也能将女儿打扮的花团锦簇,珠围翠绕,哪里还用来武安侯府陪小心,“真真是,来的不巧,”李氏从手上褪下两只光华璀璨的金镶玉镯子,“莫要嫌弃。”她今天是有为而来,自然不想被高家人看轻了。
六十五、
高雪盈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妇人,哪愿意接她手里送出去的东西,示意身边的丫头出来接了,口里只是称谢,而李氏的注意力已经被罗旭初身后的郭念伦给吸引了,“这是哪家的小哥儿?真真是仪表不凡,我今儿真是来对了。”
打铁巷罗家与武安侯府也不过是逢年过节来往一二,罗轻容对她们并没有太多的印象,也是从罗远鹏和张兰回来后,来往才渐渐多了,可到府里来的也多是罗旭白的太太杨氏,李氏罗轻容还真没怎么见过,没想到粗俗至此,“今天我舅母和姨母初到,一路也极为疲累,就不多留二太太了。”她这一番作派,舅母和姨母该怎么看待罗家人的教养?
“自家人说这些做什么?”李氏可没有打算这就这么走了,“晚上侯爷回来,肯定要为两位夫人接风洗尘,左右我和言姐儿欢姐儿都是闲了,不如留下给二婶帮帮忙,也省得她转不开。”
看来这一家是推不出去了,罗轻容当时就冷了脸,“不劳二奶奶费心了,今天只是家宴,没有太大的排场,听说罗老太太身子也不大好,二奶奶还是在老太太床前尽孝吧。”
从关系上说,罗轻容年纪不大,却是二奶奶远房小姑子,本朝姑娘都是娇客,抖起脾气来嫂子们根本没有办法,何况罗轻容又曾经将打铁巷罗家颜面扫尽,李氏没来由有些害怕这个表情清冷的二姑娘,何况她如今还掌着罗家的大权。
“既然二姑娘这么说,那我们就先走了,”李氏有些讪讪的,她也注意到自己并不很得英国公夫人和郭夫人的喜欢,加上自知出身商贾,鲜与名门世家打交道,李氏也怕将事情弄坏,想了想冲罗老夫人道,“过些日子就是老祖宗的大寿了,想来府上也要忙碌起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遣人去喊我们过来。”
说罢恋恋不舍的望了郭念伦一眼,带了女儿悻悻而去。
“娘,你又要做什么?”一上了自家马车,罗茗言就沉下脸,“还嫌没有丢够人么?”每天被李氏拖着到武安侯府被人冷落,罗茗言死的心都有了。
“你懂什么?不来这里,你们怎么嫁出去?怎么嫁个好人家?你们想像你们的姑姑们一样,嫁个七品小吏都你争我夺么?你们这些日子也看明白了,不说罗轻容,就那个罗素绢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还有那个张氏,她才是什么出身?能跟咱们比么?如今高高在上,锦衣玉食,不就是嫁的好么?”
“可我们,已经,”罗茗欢被李氏说的意动,但终是底气不足,“人家哪里会看上咱们这样的人家,若是被人知道了那天的事,我连活路都没有了,女儿现在只求不被送到庵里。”
“好了,这一点你连罗二姑娘半点都不如,谁看见了?咱们抵死不认,谁敢往罗家泼脏水,武安侯府头一个不答应,”若是被人揭了丑事,一笔写不出两个罗字,罗家的两个女儿也跑不了,她就是吃定了这个,才理直气壮的出入武安侯府,赖定了张兰。
“你看今天那个郭少爷了没有?一看就是个老实头,若是能攀上这门亲,”女儿家给甘肃布政使做儿媳,那自己的儿子还愁没有前程?
“娘你又浑说什么?”罗茗言急了,“咱们什么门楣,哪里高攀得上?没得被人笑话,还将罗二姑姑得罪了。”她们姐妹是再不能做错事了,不然,怕只有死路一条,“再说,还差着辈儿呢~”
“这关罗二姑娘什么事?”李氏描得细细的眉毛扬得高高的,“这两家做亲,只要父母对了眼,跟她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关系?你妹妹这姿色还配不上郭家的儿子么?还有,武安侯罗宾门楣配不上天水郭家?至于辈份儿什么的,咱们跟高家郭家都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哪里要从这边论什么辈分?”
“咱们不是武安侯罗家,”罗茗言被母亲近似无耻的理论气得直跺脚,“妹妹可莫要再听娘胡说了,以后也莫要再到侯府来了。”
被李氏母亲这么一搅和,大家都失了谈兴,张兰看罗老夫人已经面露疲态,站起来道,“两位夫人风尘仆仆,应该也累了,不如媳妇先请大家安置下来,晚上侯爷要亲自设宴款待两位夫人。”
“好吧,”罗老夫人牵了俞氏的手,“你们也累了,先过去歇着,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一样,缺什么直管告诉容丫头。”
郭念伦是外男,一出清泰院就要和罗旭初一起到外院去,高氏拉了他又嘱咐了几句,罗轻容也嘱咐罗旭初好好招待表兄,众人才分道扬镳。
张兰是头一回到东来院来,可没有想到这个院落竟然有这么大,三进院子,第一进正面五间坐北朝南大屋,正中被罗轻容做了正堂,充当客厅,左梢间做了卧室,右梢间做了书房,大屋两侧各一间耳房,前后再两进抱厦,供丫鬟婆子们住,后面两进,不用看,大概也是这样的格局。
“甥女想着舅母也难得和姨母相聚,所以就没有再开院子,”罗轻容一指耳房旁的抄手游廊,“打这儿就要直接到后面去了,雪盈姐姐和姗妹妹,就住到后面那进小院儿里,也静谧些。”
单看院落的格局,摆设,和安危肃立的下人,就知道罗家是花了心思的,俞氏感激的冲张兰一笑,“有劳侯夫人了,我们也就小住几日,不必这么大费周折。”
“这是轻容的一片孝心,她难得见到亲人,自然是希望你们住的越久越好,就连我家老夫人,也是希望人多热闹些,”张兰有口无心的客套着,“我院子里还有事,就不多呆了,有什么事就像老夫人说的,只管跟轻容说就是了。”
看着转身离去的张兰,俞氏和高氏都是一脸愕然,“这人怎么?”高氏脸色一沉,正要发话,被俞氏抢在前头,“咱们进屋看看轻容给咱们布置的屋子。”
待两个女孩儿回自己院子里安置,俞氏才拉了罗轻容坐下,“你这个继母,不好相处?”若是她们的到来令外甥女为难,俞氏就将就上两天,全了亲戚的面子,自回英国公府去。
“想来我这个继母的来历舅母也听说过一些,”罗轻容对张兰的表现有些不满,可她太了解张兰的性子了,凡是她认为与自己无关的,那是连配合都懒得做的,何况自己又“抢”了她的掌家之权,“舅母不用想的太多,只管安心住下,父亲和祖母自有主张。”
“我们不是怕你受委屈,”高氏对张兰的作派大摇其头,她们这样的人家,家里来了客人,住上个一年半载也是常事,何况她们来京,盘缠人手都带的足足的,哪里需要看人脸色生活,“那个张氏可有亏待你?如今你舅母回来了,你舅舅也用不了多久也能回来,你直管大胆的说,自有人为你出头。”高氏的性子不像姐姐那么和婉,这些年在甘肃做宪太太也养了脾气,根本不把张兰放在眼里。
“真的没有,姨母放心,我也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性子,您若不信,只管叫富妈妈和妈妈她们来问,”罗轻容抿嘴一笑,杏眼微酸,这样的话,也只有从姨母这里才能听到。
“好了,我看那个张氏也不是个完全不知礼的,”俞氏横了小姑一眼,“你就信了轻容便是。”
待罗轻容走后,俞氏才与高氏细说心事,这个张兰,她已经听艾嬷嬷说了,如今张兰可以说只是罗家的挂名主母,大权掌在嫡女罗轻容手里,“你听那张氏话里的酸味儿还不知道么?再说了,茹娴生的女儿,会是个傻的么?”
“这府里竟然是轻容掌事?”高氏也颇觉不可思议,旋即又担心道,“嫂子进京不就是为了两个丫头的亲事,若是这个张氏不闻不问,咱们倒不好办了。”有武安侯夫人领着,她们才好出入各种交际场合,毕竟高家已经淡出京城数十年,而郭家,根本在京城没有什么根基。
“嘁,离了张屠户,咱们还带毛吃猪不成?”俞氏根本不担心这个,“过不了半月,可是这府上老夫人的大寿,你忘了?每年咱们都有寿礼到的,如今罗家风头正盛,还怕没有来?再说了,我进京了,能不到宫里给娘娘们请安?”
“也是,就是不知道几位皇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雪盈那孩子,无论出身还是容貌,做个王妃那是足够的。”俞氏的心思高氏极为明白,这些年至德帝陆续将世守各镇的将军侯爷们往京城里调动,说的好听些,是不愿意再看这些永安朝的功臣们在外受苦,一代代为永安的江山卖命,其实呢,是不愿意一氏在某地形成势力,成尾大不掉之势,但对于这些在边关经营数十年的将领来说,京城对于他们,不过是三年一次过来述职的地方,就算是还有家人在这里,也像异乡一般了,何况永安太祖开国后,就与当初的从龙之臣们誓言君臣永不相负,派大将到边关时,也是允许带妻儿的,所以资格最老的英国公一家,在京城,可以说已经是两眼一抹黑,根本没有自己的关系网了。
“唉,王妃哪是那么好做的?你看看轻容的容貌品格,小小年纪就能掌一府中馈,哪里是我那个傻女儿能比的?轻容这个没娘的尚且如此,其他人家的闺秀还不知道什么样呢,”俞氏心里没底,“再看吧,这京城的局势,得了闲咱们还要好好跟老夫人说说话。”若真是不行,就算是门第低些,只要前程好圣眷浓,也不是不能考虑。
六十六、
回到在水居,张兰抱过儿子罗旭阳,也只有看到他那娇嫩明亮的脸孔,张兰才能感觉到人生的意义,“宝宝都玩什么了?”
“板~”罗旭阳已经一岁多了,路走的已经很稳,只是口齿并不十分清楚,看到母亲,自然十分高兴,举了七巧板就往张兰面前送,“摆摆,娘,摆~”
这个东西对一个一岁多的孩子来说确实难了些,但张兰着重对孩子的智力开发,一把抱过儿子坐到软毡上,“来,娘摆了你看哈~”
小男孩性子活泼,注意力不容易集中,张兰一边摆,一边跟他喃喃讲着自己编的小故事,刚才在清泰院的不快已经完全被她抛在脑后。
“夫人,兰姨娘求见,”金风看了一眼眼眶通红的兰若,心里十分不耐,可人家到底是半个主子。
“让她等着,”张兰已经没有耐性去装什么贤惠,反正失信的人是罗远鹏,她没必要再做出一番大度的样子去讨他欢心,“没看到我正跟少爷玩么?”
兰若是罗远鹏刚从外面带回来的,说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因为父亲早逝,家中失了依靠,她与母亲孤苦无依,正巧遇到罗远鹏,兰若的母亲便将女儿奉与武安侯,以求老有所依,而这个兰若竟然人如其名,颇有几分楚楚动人之态,罗远鹏心软。便将人带了回来,如今也住在露华院中。
男人的心思张兰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反正有了金姨娘柳姨娘,加上雪怜,玉爱,紫杏,也不差这个兰若了,便直接抬了姨娘与紫杏放在一个院子里,这两个人是新宠,看看谁更能得了武安侯的欢心了。
“好了,带她进来吧,”这些日子这个兰若与紫杏听说极不对付,今天怕是来告状的,“带少爷去睡吧,”轻吻怀里已经安睡的罗旭阳,张兰恋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