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安慰道“翁主,现在风雪太大,一时也看不清楚,不如我们先回去吧”,我点点头,雪雁为我撑着伞护着我离开。
一路走回到宫中,我心里的疑惑更重,说的是临江王一行人,可是走在前面的却又不是刘荣,竟然是杨城延,不仅说不通,更是于礼不合。雪雁看我担忧,安慰道“那几个人都穿的那么严实,风雪又那么大,如果临江王在后面我们看不见也是有可能的。”,我摇摇头说道“如果那几个人里面有他,我肯定能一眼便认出他来。可是。。。”,半晌,雪雁说道“那奴婢再出去看看。”,过了一会,她急匆匆的跑回来说“听未央宫的宫人说,临江王一行人已经从宣室殿出来了,怕是要出宫了”,我一听,连忙起身追出去,雪雁在后面喊道“翁主,这冰天雪地的,您走慢些!”正说着,我脚下一滑,突然一个不稳摔倒了,整个人趴在雪地里,甚是狼狈。雪雁连忙扶起我“翁主,你没事吧?”,我摇摇头,继续向前小跑。
不知跑了多久终于渐渐看见两个人影,我气喘着喊道“杨城延”,前面的人影停住脚步,缓缓回头,果然是杨城延,他穿着棕色的披风,整个人硬朗了不少,却是眉头紧锁。
他见是我,连忙几步跑过来行礼说道“给皇后娘娘请安,臣还以为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到娘娘了呢。”
我问道“你不是发配到临江了吗?怎么回来了呢?”
杨城延点点头道“微臣本来是发配到临江,有幸无意中遇见了临江王,他很赏识微臣,封了王府匠师,微臣这才得以有人身自由。”
我点点头问道“那你这次回来是?”
他神情变得很不自然,吞吞吐吐的说“微臣。。。微臣是陪临江王殿下来面圣的。”
我这才仔细的看了看他身后,确定并不见刘荣后问道“那他呢?”
他更加说不清楚“雪太大了,娘娘还是先回宫吧!”
我摇摇头“刘荣他人呢?”,他不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低着头。
我顿时觉得十分不安,使劲的推了他一下喊道“我问你刘荣他人呢!他在哪里?你不是跟他一起来的吗?”
他这才说“王爷他,他来不了了。。。。。。”,语气中说不出的哽咽。
我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强自镇定着问“为什么来不了了?”
他缓缓说道“王爷他。。。已经。。。死了”,我只觉得耳边轰的一声,死了?死了!脚下一软,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仰去,杨城延和雪雁赶忙扶住我。
眼泪就要流下,我拼了命的忍住,紧紧拉住杨城延的袖子吼道“怎么会?半个月前他还给我写过信,他还好好的,怎么会死了呢,你骗我!”
杨城延哭着回道“王爷一行人走的水路,只因微臣晕船,便坐的马车,岂料半路遇上大风浪,王爷的船被掀翻,船上。。。无一人生还。。。”
听罢,两行清泪从眼中涌出,我再也忍不住,嚎嚎大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刘荣,你个大傻瓜!”
杨城延又说道“本来是骑得马,可是还未出发,跟了王爷几年的马便暴毙,江陵父老流涕窃言曰:“吾王不反矣!”,皇上又催得紧,于是走的水路,王爷知道这次凶多吉少,嘱咐微臣若他有什么不测,便将这个交予娘娘。”,说着,他拿出一个东西,我艰难的转过头来,原来是我当初送给他的那个荷包,他竟然一直保存着,我颤抖着接过,顿时觉得心如刀绞,痛不欲生。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滴在荷包上,一圈圈晕开来。脑袋里一阵混乱与悲愤,我紧紧地攥着荷包,不容考虑,便决绝的冲向宣室殿。
宣室殿门口,小灵子拦住我道“娘娘,皇上和众位大臣正在里面议事,不能见娘娘。”
我一把推开他“敢拦本宫,不想活了,让开!”,于是冲了进去。
小灵子连忙请罪“娘娘她执意要进来,奴才拦不住”,殿里的大臣们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半晌,才想起来散乱的给我请安。
我未理会,直直望向刘彻“你就这么容不下他吗?”
刘彻看了看我,吩咐道“你们先下去”,众大臣见势不好,连忙告退。
刘彻问道“你都知道了?”
我一遍一遍的重复“就这么容不下他吗?”
他面无表情的说道“不是我容不下他,这是意外。”
我悲恸着说“呵,意外?如果不是你给按个莫须有的罪名急召他回来,他会出事吗?!刘彻,你难辞其咎!”,言罢,我余光看见墙上的一把宝剑,猛然拔下,决绝的刺向刘彻的心口,而他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我,眼神绝望而悲伤。
千钧一发之际,我突然停下冷笑着问道“为何不躲?你想让我内疚是吗?”
半晌,他缓慢的说道“。。。。。。你会吗?”
这时,小灵子带人冲了进来,喊道“护驾!”
刘彻突然大喝一声“出去,谁都不许进来!”
小灵子犹豫着,然后急急跪下对我说“娘娘三思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这一剑下去,便是什么都无可挽回了啊。。。娘娘。。。”
还未等他说完,刘彻又喊道“朕让你们出去听到没有?!滚!”,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小灵子这才连忙退下。
待人都离开,整个殿内顿时鸦雀无声,刘彻的声音传来“这些话我只说一遍。如果他没有罪,来了便可以说清楚,太后还在,我能对他做什么?还是说,只是因为你心里眼里就只有他,所以我的解释在你眼里,一文不值。”
我哭着道“你解释又有什么用?他死了,他死了你知不知道?你知道死了意味着什么吗?就是说,从今以后,碧落黄泉,生死不见。我和他所有美好的将来全部都没了,没了。”
刘彻也红了眼睛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海上的风浪能是我控制的吗?他落海难道是我指使的吗?好,我给你机会报仇。”,说着,他一把抓住剑身,剑尖直指心口,腥红的血顺着剑身一滴一滴滴落在雕花的地上,触目惊心。
“只要一剑刺下去,你就为他报仇了,我会吩咐下去,让你远走高飞。”
我看着他赌气般的紧紧握着剑,却怎么也也下不去手,脑子里乱乱的,心里一个声音说“杀了他,杀了他就为刘荣报仇了,是这个人害的你们阴阳相隔。”,另一个声音说“这是意外,你要冷静。杀了他,这个国家怎么办?你的亲人怎么办?”,突然只觉得头痛欲裂,我大叫一声,双手紧紧抱住脑袋,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滑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响声。眼前一黑,我直直跪倒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
惊闻噩耗,阿娇痛不欲生,她能否走出这一次的刻骨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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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易老,未及与君好(3)
眼皮像是黏在了眼睛上,无论我怎么努力都睁不开,莫不是遇到传说中的鬼压床?朦朦胧胧中好像听见刘彻的声音“娘娘的身体到底怎样?”
另一个声音回到“回皇上,娘娘早年坠马留下了病根,一受刺激便会昏倒,微臣想知道这是否是娘娘第一次晕倒?”,听着应该是太医。
刘彻问道“雪雁?”
雪雁哭着回道“这已经是。。。已经是娘娘第三次晕倒了。”
太医连忙说“回皇上,娘娘的情况不太妙啊,如果微臣没有猜错,娘娘每一次晕倒,时间都会比上一次长一些,长此以往,怕是性命堪忧啊。”
刘彻急急问道“可有法子治愈?”
太医回道“这个。。。微臣会给娘娘开一副慢慢调理的方子,只要娘娘坚持服用,相信两年内便可见效,只是莫要再受任何刺激了。”
刘彻仿佛长舒一口气“好好照顾娘娘,不能出一丝差错!”,下面的人连声唱诺,刘彻脚步声渐行渐远。
我缓缓睁开双眼,雪雁见我醒来哭着说道“娘娘你可吓死雪雁了,皇上抱着娘娘回来,手上都是血,我还以为是娘娘的血呢。”我未说话,只是拿出刘荣给我的荷包,细细抚摸,我们的初见,我们一起抢绣球,归天崖下的定情。。。。。。往事一幕幕,现在想来,更加让人心碎。
那个说会驾着七色彩带的马车来接我,上面是我最喜欢的莲花图案的人,今生我都再也等不到了。。。。。。
刘荣,你食言了。
“娘娘,吃药了?”雪雁小心翼翼的说。
我摇摇头“拿走,我不想吃。”
雪雁急急说道“娘娘,逝者已去,你不要这样糟践自己啊,都快半个月了,你还不肯吃药,这可怎么好。”
正在这时,小灵子来了“给皇后娘娘请安,皇上吩咐奴才务必亲手把这个给娘娘送来”,我并未理会。
见状,雪雁笑道“呀,这可真好看,奴婢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衣服,像是那天上仙子穿的,娘娘你看。”
我依然未回头,只听小灵子笑道“雪雁姑娘好眼光,这衣服唤作金缕衣,是用极细的金丝线和天蚕丝缝制而成,上面镶嵌的是红光暖玉,极薄,却是冬暖夏凉,皇上刚得便立马叫奴才送到娘娘宫中了”,我听到金缕衣三个字登时愣住,转眼看去,果然是光华耀眼,华美异常,人间至宝。
想起我的穿越正是因为这件衣服,于是颤抖着拿起,心中生出一丝希翼,是否我穿上它就可以回去了?难道上天让我来汉朝一次,就是为了让我遇到刘荣吗?如今他不在了,便要带我回去了?我犹豫了一下,没有抵住诱惑,缓缓穿上金缕衣,小灵子和雪雁皆是十分惊艳的看着我。
我闭上眼静静等待离去,回去也好,远离这个伤心地吧!可是等了好一会,我睁开眼却还是在汉朝,我在宫里来来回回跑了好几圈,却依然没有任何异样。
正沮丧间,我突然想起,在现代时,我在现代博物馆看到的那件金缕衣有明显的烧焦痕迹,于是我喊道“雪雁,拿火盆来”,雪雁虽感疑惑但依然去拿来了火盆。
我走到火盆前就要把金缕衣扔进去,雪雁和小灵子吓得连忙跪在地上抱住我双腿阻拦“娘娘使不得,这是皇上赏赐的,万万不能烧啊!”“娘娘三思啊!”。
我挣脱不开只好命令道“让开,既然皇上已经将这金缕衣赏赐给本宫,本宫想怎样便怎样!”,说着便要把金缕衣扔入火盆中,突然有人大力从我手中抢过金缕衣,我回头怒视来人,竟然是刘彻。
只见他满面惊痛“你就这样践踏我的心意吗?”
我被他惊痛的眼光看得一时怔住,不由自主的说道“我没有,我只是。。。。。。”
他根本不听我解释只是抓住我的肩膀说“阿娇,你醒醒吧!你不仅仅是你一个人,没有了他,你还有你母亲,你二哥,太后,平阳,你还有。。。我”,那声 “我”清浅的让我觉得仿佛只是我的错觉。他继续说“他们都在为你担心,都在关心你,你这样自暴自弃,对得起她们吗?”,言罢,他松开手退后两步“这金缕衣是我送给你的,你穿红色那样好看,如今你烧也好,扔也罢,随你处置!”,然后将金缕衣一把扔在地上,红色的金缕衣泛着耀眼的光从眼前滑过,轻轻曼曼的飘落在地。。。。。。
我仿佛突然清醒,是啊,我不仅仅只有自己,这半个月来,我只顾为刘荣伤心,甚至想过为他殉情,我竟然从未想到过母亲二哥她们,如果我真的死了,她们该多么难过,尤其是母亲。爱情不是一个人的全部,我在现代的时候如此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为什么会到古代反而想不明白了呢?我不能这么自私,我终于决定振作起来。
刘荣,从今天起,你未完成的人生,我帮你走下去,只愿,奈何桥边,你能慢些脚步,孟婆汤碗,你能留下残羹。。。。。。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
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隆虑和平阳能否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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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1)
我将桥儿最喜欢吃的鸟粮放在手心里,桥儿摇晃着圆圆的小脑袋低下头偶尔啄两下,并不感兴趣的样子。我知道它是闷坏了,我已经半年未曾写过信,因为信的那头早已没有人看了,桥儿便只能在宫里来回飞,我觉得再这样下去,它很有可能炸毛,然后变成一只疯鸟。
平阳见状笑道“这桥儿可真是忠心的小鸟。”
我随口问道“你如何看出来它忠心的?”
她说道“看你这主人整天蔫蔫的,它也便蔫蔫的,连饭也不爱吃了”,语气中尽是调侃。
我回头嗔道“你这哪是在夸它忠心,分明是在骂我。”
平阳复又笑道“你说喂鸟,这一喂便走神了,我不这么说,你怕是回不过神来,便把我晾这了。”
我这才笑道“原来是有人寂寞了,要是隆虑也在便好了,你们姐妹聊天,我便自得其乐在这发呆了。”
正笑着,雪雁来报“娘娘,隆虑公主来了。”
我和平阳相视一笑“果然是说曹操,曹操便到了。”
隆虑笑着走进来“皇嫂说什么呢,这么开心”,我回头看去,隆虑一身浅绿华服,眉眼精致,俏丽之中多了些嫁了人的妩媚。只见本来笑容满面的隆虑在见到平阳的那一刻,突然冷了一张脸,颇为尴尬。我回头看着平阳,平阳也是愣愣的一脸不解。我心里一阵奇怪,她们俩相见,尴尬难过的应该是平阳才对,平阳都没表现出来,怎么反倒是隆虑如此态度。
只听隆虑说“原来姐姐也在啊。。。。。。”
我连忙叫她也坐下笑说“刚才还和你姐姐说起你呢,你便来了。”
隆虑勉强笑了一下“清之哥哥经常来宫中探望皇嫂,隆虑竟是一次都没来过呢,就想着来给皇嫂请罪。”
我笑着说“这有什么好怪罪的,你刚成亲不久,想必侯府里有太多事要你去打理,真是为难你了。”
隆虑闻言说道“隆虑是清之哥哥的妻子,是侯府唯一的女主人,做这些都是应该的,你说是吗?姐姐”言罢,看着平阳问道。
平阳一愣强笑说“那是自然,隆虑,你在侯府一切可好?”
隆虑冷冷说道“好,当然好,姐姐会不知道?”
平阳一阵静默,然后起身道“我也来了半天了,有些乏,就先府了”,我点点头,平阳看了隆虑一眼,便行礼告辞了。
我这才问道“你和平阳这么久没见,怎么一见面你就这样冷待她?”
隆虑反驳道“隆虑没有!”
我嗔道“整个脸冷的都像冰一样了,还说没有,到底怎么回事?”
隆虑闻言竟落下了泪只说“皇嫂,你和姐姐这般要好,她和清之哥哥的事你可知道?”,我心里一惊,这件事除了她们两个当事人,母亲,王美人和我便没有人知道了,隆虑如何得知?
隆虑见我深思,说道“看样子,皇嫂是知道的。”
我试探着问道“你如何知道的?”
她擦了擦眼泪说道“清之哥哥待我好,像对待妹妹一样,那日,我为他擦拭他贴身的宝剑,看到了那个荷包,我如何不认得那是姐姐的手艺,而且,清之哥哥当时就对我发火了,叫我以后不许碰那把剑。有一天他喝醉了,喊得竟是姐姐的名字,我如何能不知道?”,说罢又嘤嘤的哭起来。
我安慰道“二哥和平阳的事情是在平阳出嫁前的,如今都过去好多年了,你不要再放在心上,好好的姐妹因为这些过去的陈年旧事闹翻了,实在不值得。”
隆虑说道“我本来也以为过去了的,可是清之哥哥他心里没有过去,他到现在也忘不了姐姐,二哥经常来皇嫂这里,我本还以为是兄妹情深,今日见姐姐在这里才知道,原来是为了姐姐的。”
我一听,斥责道“不许胡说,这要是传了出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