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却是暗暗在揣摩慕容睿的用意,所谓民不与官斗,他即算是要拉拢新一代的武林盟主为他所用,也不许这般明目张胆的公之于众吧。
这般做作不是更加将他的野心暴露无遗,他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看我沉默不语,那小二以为我还是不相信。
“公子,我说的真的不假,这次为了这武林盟主之位,连那些在江湖上消失已久的门派都重现江湖了。”
听到消失已久的门派重现江湖,我手一抖,强压住心底的激动,我尽量表现的自然的道,
“是吗,不知是哪些门派?”
那小二故作神秘地沾了水在桌上写下了几个门派,我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只要不是飘渺派,其他门派对我来说,一丝兴趣也没有。
那小二写完抬头一看我索然无味的样子,有些闷闷不乐道,
“倒是小的忘了,公子本就不是江湖人,又怎会知道这些门派。”
看来是说我江湖阅历没有他知道的多了,我淡然一笑,丝毫不以为意,其实也却是如此,江湖本就是一个大染缸,陷进去了,不沾染上一丝江湖气的,几乎是不可能,我可不想深踏进去,拔不出来。
“小二哥说的这些门派,我却是不知道,不过我前段时日倒是偶然听过一个飘渺派的,不知小二哥可有听说过。”
我说的随意,心里却是紧张地厉害。
“哦,那有什么没有听过的,就那群心狠手辣的娘们不是听说得罪了朝廷,被皇帝派兵把她们的老巢给端了吗。”
听他这般说,我无名怒火便腾地升了起来,若非为了掩藏身份,我早就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将他打翻在地了。
那小二说的正是痛快淋漓之时,一点也没有觉察出我的异样。
“不过说来也怪,听说那群女人会妖术,当时皇帝派兵团团围住飘渺派的老巢,密得连只苍蝇也飞不出来,后来又一把大火烧了他个三日三夜,想那些娘们就是不死也抢得差不多了,这飘渺派眼看就是要被灭门了,正当那官军要搜山抓人时,谁知道皇帝的圣旨到了,要他们撤兵。事后都说是这飘渺派的娘们懂得邪术,迷惑得皇帝在关键时刻放了她们一马。”
“那么说,这飘渺派并没有灭门,此次武林大会也是会来参加的了。”
“这个就说不好了,听那些江湖豪杰说这飘渺派经此一场大战,元气大伤,十年内怕是恢复不了的了。好像是那宫主也死了,这飘渺派估计这十年内是不会再重现江湖的了。”
看着那小二说的一脸笃定的样子,我心里一痛,宫主传给我她毕生的功力,我却使得飘渺派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不,我绝不可以如此自私,只为自己着想,今日武林大会我本无欲于问鼎武林盟主之位,其实也没有那个能力,但是我一定要让飘渺派重现江湖,五师兄会不会来也不重要了,只要飘渺派还有一人,那就证明它没有像江湖人士所说的那样不会再重现江湖。
我知道飘渺派以前做的一些事有时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手段狠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不敢苟同宫主的如此报复手段,如今我当了这宫主,就要好好地整顿一番,正好趁着武林大会,群雄都在,我或许可以利用如此良机,使飘渺派东山再起,彻底颠覆它昔日在江湖上留下的恶名。
想到此,我又与那小二交谈了一段时候,了解了一下江湖上的门派,还有这些门派中的成名人物。
别说,这小二知道的倒是不少,我总算没有白转这一场。
入夜,因为武林大会还没有正式召开,我也不急着上山,便在酒楼中要了一间客房住了,每日里也不再出去打探消息,只是在房中屏息凝神,修习打坐。
这般到了第三日上,武林大会将在午时召开,我才从客房中出来缓缓上街。
武林大会一般是要举行七天才能推选出盟主的,不过若是七天内找不出一个武功,人品都能被公认的人担当武林盟主,那也会延长时日,其实武林也就是以武力为尺度选盟主,什么人品,也不过是些名门正派做出来的无稽之谈。
武林大会开头,听那小二说,也就是那些大门派的掌门啊,主持啊,介绍一下参会的门派,讲讲比武规则,再就是上任武林盟主正式向武林同道宣告退位,总的来说也没有什么看头。
我在大街上找了个乞丐买下了他的乞丐服穿了,又捡了顶破毡帽戴在头上,没办法,人家都是有门有派的,哦,其实我也是有门派的,不过若是用了师门的招牌,那不被师兄们臭骂死,也得被师父逐出师门。师父淡薄名利,对这种江湖上的事他老人家向来是避之唯恐不及,教导我们也是不得招惹,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我自认将飘渺派拉上正途之后,便退位回去,绝不流连那些俗物。
我拾级而上,还没有接近山门,便听得一声断喝,
“来者何人?”
抬头一看,是一个僧人,想来是少林寺的知客僧吧,
“大师傅好,在下是丐帮的弟子,专程赶来参加武林大会的。”
“丐帮?不是在两日前就上山了吗?你又是怎么回事?”那僧人犹疑地上下打量着我。
“哦,是这样的,在下是奉帮主之命中途去办了些事情,所以来的晚了些。”
“哦,进去吧。东边的那张木棚就是”那僧人又看了我两眼,见我除了手中拿了根木棒身上也没有什么东西,一身褴褛,面上也是肮脏不堪,挥了挥手道。
我一愕,接着便明白他说的是丐帮所在的位置,抱了抱拳道,
“多谢大师。”
看来还是扮乞丐容易,不需要多花费什么,又好轻松过关,虽然是脏了些。
寺内自有接待的僧人,随着那接待之人我来到了后山的广场之上。
本以为会是人山人海,水流不通,十分拥挤的样子,谁知道却是井然有序,广场之上数十个临时搭建的大木棚,围绕成一个大圆,人都分坐在木棚之中。看这个样子,应该是按门派分的。
我一阵踟蹰,总不能真的就这样到丐帮的木棚中去吧,那样我这假乞丐的身份不是接着就要被戳穿了,看着在前边带路的僧人,我轻咳一声,拦在他前面,干笑道,
“大师,请问那些单人独马无门无派的江湖人士安排在哪个大棚啊。”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你不是丐帮的吗?”
“是,只是我在江湖上有一位好朋友,相约了要来武林大会的,我想先过去拜访一下。”
“喏,看到西北角上的那棚子了吗,就在那边了。”
我抱拳道谢后便径直向着那座棚子走去。
那僧人见我自行而去,便也转身回前殿了。
我自行走到那木棚内,见里面已是爆满,看来这无门无派的江湖上也不在少数,因为我身上一团肮脏,别人也没有上来找我搭讪的,也只是瞥了一眼,便纷纷转过头去。
我略一思量,待会若是这副模样上去,必然有些欠妥,听了听场子中央致辞的还没有完,我便又悄悄地转出棚子找了个僻静一些的地方,把穿在外边的乞丐服拉了下来,将脸上的污秽擦净了,画上了几道疤痕,看着有些狰狞而已。
在入场时,便听得他们在纷纷议论起来,一看场子中央已是搭上了一座高台,此时高台之上有两个汉子已是交上了手。
“请问这位仁兄,这比武是如何定输赢的啊?”我抱拳请教一旁正负手观战的一中年汉子道。
听到问话,他瞟了我两眼,桀桀冷笑数声,白眼一翻道,
“就你这骨瘦如柴的干瘪样子,也敢来这里比武,怕是来凑热闹的吧。”
被他一通嘲笑,我脸色微窘,那些本是紧盯着台上拳来脚往的两人的听到这边的说话声也看了过来,我更是微恼,却也不便当时发作。
跟这种有眼无珠的莽汉生气平白地有损本姑娘的身子,懒得与你辩驳。
我又找了一个看去有些好说话的汉子询问,那人倒是热情地很,说的很是仔细,几日与会人数众多,而且各门各派的好手也是不少,若是没有节制地比武,可能会引起门派之争,所以临时分成了三十组,各门各派可以自行挑选出参赛之人然后去后台报名,三十组中每组的前三名再分成九组,九组中胜出的前两名,再分成三组,每组中取前一名,便是只剩下这三人了,三人以抽签的方式定对手,淘汰一人出局后,隔日再两人对决,摘得盟主信旗的便是新一届的武林盟主。
如此麻烦,我犹豫着是否要先报名,可是又讨厌这般整日里的厮打,静观其变吧,要使飘渺派扬威,也不一定要用这等死办法的,最重要的是我为的又不是武林盟主的宝座,干嘛拼死拼活地乱打一气,有一句俗话说的好,拳脚无情,这比武又不限兵器的,被人打上一拳,踢上一脚还是轻的,万一被这刀啊剑的划上一道,我可是真的就破相了。
放眼望去,透过那打斗在一起的身影,在观望台上坐着的一身蟒袍加身的人似乎有一丝熟悉,等我凝目细细端瞧时,那身影又被台上打斗的身影遮住了。
慕容睿看来是真的派官员来观礼了,只是这人难不成是我曾熟识的吗,为何……
正在我揣摩那人是何人时,台上胜负已分,接着便是新一轮的较量。
他,他也来了,我身子一颤,早该想到在这里会遇上他,可是却是疏忽了,身为堂堂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怎会不参加武林大会的,而且看他能坐在看台之上,在武林中应是身份不低吧。
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只凭感觉也能感受得到那股如北极皑皑寒雪般的森冷之气,这次我一定不能要他认出我来,一旦露出一丝蛛丝马迹被他识破,那可将会是一场纠缠永无休止的噩梦了。
暗暗恼恨自己怎么就会没有想到这个人物哪,我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着装,还好,除了身形不好改变,从衣着到装扮应该是没有什么纰漏,幸好发现了他,若是一个不察,上台后一说话,难保不会被他发现,看来这嗓音也要变一变才是。
本想浑水摸鱼,在山上随意找个地方休息,可是那少林寺却是安排得井井有条,滴水不漏,我只得硬着头皮找了会客僧,要他为我安排厢房。
还好,那会客僧也没有多问,便为我找了一间略小的房间休息,这里有了熟识之人,我也不敢随意外出打探五师兄他们的事了。
闷在房中,突发奇想,也不知道其他诸位师兄们知道这武林盛会,会不会赶来凑个热闹,师父是世外高人,自然是不会来,惹上这些俗事的了。
武林大会进展的十分神速,很快便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而一直观战沉稳不动的秦冰也终于登场了。
最后决战的三人其中之一便是他,我当然也有过猜测,他除了做生意,懂五行八卦之外,武功一定也是不错的,可是却没有想到放眼整个武林豪杰,他竟然也有争夺武林盟主的雄心。
抽签时他落空,这便也意味着隔天他将与今日获胜的那人一较高低,其余两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也没有多少兴趣,人家看的激荡澎湃,我却是低头暗暗琢磨如何为飘渺派立威,若是他没有来,又或是他没有打到最后,我还是有些自信的,可是他的出现势必会对我的事有所影响了。
时至午时,我听到擂鼓之声,武林盟主之战今日便将揭晓,而那象征着武林盟主身份的信旗也被高高地悬挂在一顶竹竿上,作为新一届的武林盟主不但要打败打手,更要摘下那面旗帜才算是成功成为武林盟主。
今日也是我最后一次的机会,不容我再退缩,我一咬牙,看了看台上对决的双方已是开始交上了手,悄悄拿出丝巾遮了面,我的易容术不是人皮面具,而是涂上一层药水遮掩本来的容貌,为怕有失,我也只有如此。
高手过招,果然是分外引人神往,台上的两人丝毫不敢大意,招式也是时快时慢,快时令人眼花缭乱,功力差些的根本就看不清出了什么招式,我自然是可以看的清,虽然我的招式不及他们其中的任何一方,但是我的内功却是不弱。
百招过后,犹未分胜负,秦冰这一架打的十分吃力,不知为什么我手心里都是冷汗,不知是为他,还是为我自己将要做的事。
我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心脏的跳动声清晰可闻,旁边本是在指手画脚议论的人也静了下来,突然我感到不好,此时台上形势急转直下,秦冰转到正对着我的方向,而那人却是背对着我,我只感到似乎有一点极细微的东西在那人的身后一闪,接着便看到秦冰越打越吃力,隐有遥遥欲晃之势。
那暗器若是我没有看错应是梅花针之类极细微的,那人发出时,隔得远,在场的人却是无一人发现,而秦冰虽然知道遭了暗算,可是已是提着一口气勉力支撑,自然是更不敢开口说话,我其实也不是视力特别好,只是刚好那人在回手闪身时,阳光正好照在他的手上,我又正好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场上,所以那微光一闪,我便发现不好。
秦冰遭了暗算,身子已是不成,果然没过几招,便被那人一脚踢落台下,依照秦冰往日心高气傲,暴躁无情的个性,这个人以后麻烦了。
台下的秦冰受了那一脚也是不轻,狂喷了一口鲜血被他带来的人扶了下去,估计他也是陷入半昏迷了吧,要不然怎会不站出来戳穿刚才那人的阴谋。
台上那人本是疲惫的样子此时却是一脸的洋洋得意,不时地对着台下四方抱拳,好像那武林盟主已是十拿九稳地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我冷笑两声,虽说对秦冰没什么好感,可是这种暗箭伤人的宵小之辈也着实不配当武林盟主。
不等那人飞身去取盟主信物,我已是心随身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一步上台,轻飘飘地摘下杆上的旗捏在手中。
台上台下一时众人反应过来,如炸开了锅般吵嚷起来。
台上那人也是一脸凶恶地看着我,沉声道,
“兄台这是何意?”
“哪里出来的野小子,快赶他下来。”
“揍死他,打他。”
台下一片叫喊声,我神色自然,嘴角带着一丝邪魅地淡笑,仿佛什么也没有入耳,晃了晃手中的旗帜,眼神却是犀利无比地看着那人。
“阿弥陀佛,施主到底是何人?”一道洪如鼓钟声音响起,压过了众人的声音。
我这才转眼向这看台望去,却是差点儿冲口而出,不是那喊话的和尚有什么特别,而是他身边站立的人怎会是他,慕容秋白,他又消瘦了不少,那原本神采奕奕的黑眸都有些暗淡,两眼深陷,蟒袍穿在身上却是宽大了许多,好似并不是他的,神情冷漠地注视着前方,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进不到他的眼底,怕是因我的死所致吧。
怪不得在武林大会的第一天,就觉得那身影熟悉,后边的几天他都没有出现,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慕容睿怎会派他来,他明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
看我看向小王爷的眼神有些异样,那和尚刚要再喊话,我已是转过神来,移开眸光,冷笑两声道,
“方丈,今日比武选盟主可是允许背后暗箭伤人的吗?”
那人脸色一暗,有蠢蠢欲动之势,我却是毫无所觉般继续道,
“刚才这位兄台赢得可并不光彩啊,所以在下不服他做武林盟主。”
“你休得胡言,我使诈怎么在场的众位豪杰英雄都没有看到,倒是你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看到了,真是贻笑大方。”
说罢,他大笑起来,台下几个同他乃是一党的也附和着大笑了起来。
那看台上说话的正是少林寺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