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阆苑海棠嫣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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阆苑海棠嫣如玉-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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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儿闻言浑身一震,忙道:“奴婢没有见过!”

“恩?”我盯着她的眼睛,却开始怀疑她为何如此紧张。她眼睛骨溜溜一转,果然低下了头去,“奴婢……真的没有见过。”声音却有些颤抖。

素馨也发现了她的异常,忙止住了脚步,将云儿拦住,厉声喝问道:“你当真没有见过?”

云儿听素馨如此疾言厉色的样子,像是很害怕一般,突然双膝一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奴婢,奴婢真的没有见过……”

“好了,起来吧。”我看得不忍,便让玉簪将她搀了起来,抚摸着她的头,轻声道:“云儿别怕,我只是好奇而已,没有要责罚你的意思。”

云儿只是乖巧的点头,却紧紧地咬着嘴唇,像是怕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一般。

我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去。纵马回去的路上,我回思方才的情景,越想越是奇怪,不知这当中到底有什么蹊跷。

进了梅府后,云儿只说身体不舒服,要去如厕,不等我答应,已抽身逃走,几个拐弯就不见了踪影。

“玉簪,你以后盯着云儿一点,再试着问问她关于薛雅之姑娘的事,不过不要逼迫她。”回竹兰轩时,我悄悄的叮嘱玉簪。

黄昏的时候我闲着无事,便在海棠树下读书,素馨却匆匆跑进门来,“小姐,姑爷回来了,正往这边来呢。”我闻言忙喜得站起身来,素馨不放心的叮嘱我,“薛姑娘的事儿……”

“放心,我自有分寸。”我笑着回答,同她走出院门,刚出门时就见书筠急匆匆的走了过来,满脸的疲惫,我忙让素馨倒了茶过来。

“文萱,这几天太忙,没能来看看你……”书筠疲惫的眼神中焕发出一丝光彩,脸上尽是歉然。

我莞尔一笑,挽着他的臂弯走进门去。这几天他晚睡早起,神色有些憔悴,整个人也瘦了些,看去让人心疼。

“你瞧你,都瘦成这样了……”我心疼的抚着他的脸颊,喉头有些哽咽。看着如此疲惫的他,薛雅之的事早已被抛往九霄云外。

书筠笑着摇头,随我走入书房。素馨在房中早已备好了茶,见书筠神色疲惫,便也备了些点心。

我陪着他用些点心后,看他一脸的疲惫困顿,很是心疼,遂命素馨铺好了被褥。

“我不休息,难得抽出时间来看你,想和你一起说会儿话,和你一起坐一会儿。”书筠的声音亦有些疲惫,满脸倦色,却是撑着不想休息。

“你好歹躺会儿,我陪你说话吧。”我笑着安慰。

“文萱,和你在一起,总觉得很踏实。”书筠侧身睡在榻上,似是有些疲倦,微微闭上了双目,却还是紧紧的握着我的手,口中犹自喃喃,“我要多陪你会儿。”不过他实在太累,躺在榻上不多时就已沉沉入睡。

素馨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我静静的看着书筠的睡眼,心中说不尽的甜蜜。

待我用晚饭时,书筠仍在熟睡,我不忍叫醒他,便先和素馨玉簪一起用饭。直到戌时将尽,他才悠悠醒了过来,用饭后直奔书房。

他的书桌上摞了高高的一叠公文,我在一旁为他研墨,一边看他认真的做事,心中只是轻笑:我的书筠,我为何会这般深爱你?

书筠做事很认真,半个时辰中甚至连茶水都没有喝一口,我坐在他身边痴痴的看他侧脸,一遍遍的描绘他的侧影,心中却也有些不解:书筠的官位并不高,为何会有这么多公务要处理?

“待会儿文萱给我画一幅画像如何?”书筠似乎是发现了我的动作,便轻轻侧头,眉眼含笑。

未待我回答,他又低下头去,口中低喃,“此生得文萱为我红袖添香,于愿足矣!”

我笑着不语,仍是勾画他的侧影。

画堂无绪,多情不解怨王孙(1)

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很是明亮,我眨了眨惺忪的睡眼,看清楚时才发现自己并非睡在竹兰轩的内室里,而是在书筠的书房中。

转头四顾,书筠已不在身边。依稀记得昨夜我为他研磨,直到后来实在困顿,便一边研磨一边打哈欠,头还不断的想要往下沉,那会儿,眼皮一直打架,已是实在撑不住了。

朦胧的睡意中,似乎有人抱起了我,将我轻放于卧榻之上,再盖上柔软的锦被,那般轻柔的动作,让我舒服得不想睁眼。那人该是书筠罢,还记得睡前他的唇轻轻贴在我额上,那般柔软温暖……

书房里很是安静,想必书筠早已出去办事了吧。我有些颓然的坐起身来,习惯性的开口叫道:“素馨,玉簪……”倏尔反应过来,我这是在书筠的书房卧松阁中,素馨玉簪此时该在竹兰轩。

“小姐,你醒啦。”门开处,素馨玉簪笑着走了进来。我微微一怔之后,旋即一笑,心中却漫上些温暖。

用过早饭后我再次带了素馨玉簪直往丹熏山而去。

丹熏山脚,佛堂的门依旧敞开,袅袅香雾萦绕其间,我走得近了些,便能看见佛像前缁衣的女子静静跪着,半晌都没有挪动分毫。

佛堂外平静如常,也不见昨日的那两个丫鬟在哪里,只有几只鸟雀在林间啼鸣,方才显出些生机来。我轻步走入佛堂,跪在了薛雅之身侧,眼前的佛像并不十分高大,却显得静穆,奇﹕'书'﹕网尤其是周围宁静异常,便多了几分庄严的感觉。

薛雅之应该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却没有睁开眼,她的唇紧紧的抿着,不知锁住了多少秘密。

进入佛堂前,我让素馨玉簪带着云儿先去茅屋前的一排竹椅上休息一时,是以此时佛堂中只有我和薛雅之两个人。

我双掌合十,也静静跪在佛像前,心中霎时安宁了许多,来此之前的诸般杂念似乎也消去了大半。

过了许久,薛雅之悠悠开了口,“颜姑娘还是不放心么?”她的声音依旧很轻,仿佛是从天外飘来。她自然知道我是书筠的妻子,却始终没有改口,只称呼我是“颜姑娘”。

“不是不放心,只是……想多了解你。”我低声回答,心中却有些好笑,不知自己为何会对这女子这般好奇。

她没有多说,站起身向佛堂外走去,脚步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佛堂中的宁谧一般,我也跟着她走了出去。

佛堂外素馨玉簪见了我,想赶上前来,被我无声阻止,只能继续在竹椅上等我。

云儿说薛雅之在住入梅府后不到一个月就搬了出去,彼时她还是夫人的身份,她却只带了两个陪嫁的丫鬟搬到佛堂中,再也没有在梅府露面,也不许别人称呼她为“夫人”。

本来待薛雅之很好的书筠却没有挽留她,任她搬了出去,每月派人送日常所用之物到此,他自己则常会抽空来看看薛雅之。

如此看来,薛雅之搬出梅府绝非他和书筠不和,该是另有原因的吧。

“颜姑娘,如果你来此是因为我曾在梅府住过一段时日,我劝你还是不要多想了。”她的声音淡淡的,却透着些许哀伤,“书筠心中,只有你一个人。”

我怔了一怔,笑了笑,“我来找薛姑娘难道只是为了书筠么?”

她转头看了我一眼,正待说话,林间忽而有风吹来,她忙伸手护住了蒙面的黑纱,低声道:“我们进屋说话吧。”

山脚共三间茅屋,薛雅之住在中间的一间,屋内陈设很是简单,只是在屋子中央设了一道纱帘,长垂及地。

屋子一侧是一个书架,上面摞了高高的一堆书,旁边则是一张书桌,很是简朴,书桌旁则是一张古琴,擦拭得很是干净。

昨天那两个丫鬟不知从何处出现,在我进屋之后,她们也跟了进来。

“碧螺,给颜姑娘看茶。”薛雅之朝着年纪较小的侍女吩咐道,旋即走入纱帐之后,在一张矮矮的木榻上坐了。我本是想要透过黑纱看看她的面容,此时她坐在纱帐之后,我也无法细看。

“颜姑娘请坐。”年长些的女孩儿搬过来一张椅子,躬身说道。她的声音和薛雅之有些相似,听起来清清冷冷的。

“薇儿,你和碧螺先出去吧。”薛雅之遣走两个侍女后忽而低声笑了笑,“颜姑娘来此,还有什么事么?”

我没有回答,却是走到古琴边上,伸手在琴弦上轻轻一拨,立时便有琴音铮然作响。

“薛姑娘这里可清雅得很,这张琴可以借我一用否?”

薛雅之点了点头,安然坐在帘后,听我抚琴。

……………某是晚天雪的分割线……………

我没有想到薛雅之竟会成为我的知音。

那日在茅屋中抚琴一曲之后,我们抛开了书筠,谈起琴来,后来又说了些诗书之事。原来薛雅之也是一个才华斐然的女子,其谈吐风采与书筠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书筠因为有公务,好几天都没有回来,我每日都去丹熏山的茅屋中与薛雅之闲谈,初时她对我很是客气,后来也慢慢亲密了起来。只是不论何时,她都不肯摘下面纱,如果到了茅屋之内,她都会坐在纱帘之后,很少会走出来。

薛雅之似乎很忌讳我谈及她蒙面纱的缘由,我也没有多问。每次跟云儿问及薛雅之搬出梅府和她蒙面的原因时,云儿也只是吞吞吐吐的不说,我便不再勉强。

正是暑气炎热的天气,梅府中虽然也有些亭台可以避暑,毕竟还是有些闷热。倒是丹熏山里树木繁荫,很是清凉,这几日在那里也可以避去暑气。是以我每日都喜欢去找薛雅之闲谈,不过念及她曾是书筠的妻子,心中终究有些闷闷的,无法开怀。

这日难得的下起了雨,雨丝密密的斜洒下来,驱走了一夏的暑热。

我坐在书房的窗户旁,开了窗户向外望去,窗前的一丛翠竹被雨水洗得碧绿,雨点敲打着竹叶,仿佛有谁在奏乐一般,很是好听。

檐头有水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敲在青石的台阶上,格外的增了几分凄清。屋子里静静的,素馨玉簪在外面读书,偶尔传来些翻书声。其他丫鬟也是寂然无语,不知躲在了哪里。

我一个人闲坐着,手中虽然拿了一卷书,却没有心思翻下去。西墙边的一架酴醾上还有零零星星未凋尽的花瓣,此时却被雨打得满地落红,湿湿的贴在冰冷的地面上,被雨水冲往水沟中去。

花开的时候那么繁华,落在地上却也只是被水冲走的命运,也不知流水会带它去往何处。我黯然想着。

离开江陵府已经有将近两月的时光了,此时听着雨声,突然很想家,不知我走后,爹爹一人在偌大的颜府中生活,该是怎样冷清孤单的情形。

雨一直缠缠绵绵的下个不停,我的心绪忽然又转到了薛雅之身上。

不管她是怎样一个女子,她曾是书筠的妻子,想到这点,心中终究有些不安宁。还有她始终都蒙着的面纱,也让人摸不清到底是为何。

我内心里忽而对书筠有些不满。在提亲时他曾说他尚未娶亲,也从未提起过有这样一个女子,而现在却突然冒出一个“先前的夫人”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念及薛雅之的才华,倏忽又觉得这样一个灵秀的女子不该隐没在佛堂中,终日青灯古佛的缁衣生活。

她本该可以嫁一个很好的男子,两人相伴,渡过一生,而此时却是独居山脚,在几间茅屋中为生。想必,她以后不会再生嫁人的念头了吧。

这样絮絮的想了一下午,直到晚饭后,雨还是没有停,甚至雨势更大了些。我躺在床上听窗外雨打竹叶,辗转反侧许久才昏昏睡去。

次日清早用过饭后不多时,书筠踏雨而来,身上披了一件芦苇编的蓑衣,头上戴着斗笠,活似一个渔翁。

“文萱,终于处理完事情了,这几天可以好好陪陪你。”他一进门就高兴的说道,只是眼神中依旧透着些疲倦,想来是多日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素馨见他回来也很是欣喜,忙过来接住了蓑衣和斗笠,将它们都收了起来。

“姑爷,你这几天这么忙,我家小姐可是很担心呢。”玉簪在一旁笑道,她今年也只十四岁,尚且带着些天真,和书筠相处了这么久,自然也变得熟稔了些,不似以前那般拘谨。

旁边云儿怯怯的站着,却不多说话,脸上却颇有讶异之色,或许是觉得玉簪有些造次吧。

“哦?文萱怎么担心我?”书筠挑眉问道,旋即看着我,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昨晚我听小姐翻腾了许久才睡着的……”玉簪边说边偷偷看了我一眼,眼神很是狡黠。这个机灵鬼,总是这般俏皮。

我脸上腾的一红,笑着打玉簪,“胡说,你住在东厢房,哪里能听到我翻身的声音!”

玉簪也涨红了脸,低声道:“我就是听到了!”我看她神情,大致猜出实情,便一笑了之,转而向书筠道:“我看薛姐姐那里虽然清静,毕竟茅屋已经旧了些,昨天夜里下了整夜的雨,我就想她的屋子是不是该修修了?”

“薛姐姐?”书筠不解的问。一旁素馨玉簪脸色一变,没想到我会这样直接的提了出来,而云儿则是面色惨白,不发一语。

多情不解怨王孙(2)

“就是薛雅之姑娘,这几天我和她谈论诗书,又听她弹琴,对她很是钦佩,就称呼她是‘薛姐姐’。”我笑着解释。

书筠面色微微一变,忽而尴尬一笑道:“原来你们已经见过面了。”他忽然叹了口气,“这段时间太忙,竟忘了去看看她……”

“不如……我们请薛姐姐回来住吧。”我略一犹豫,还是说了出来。

书筠闻言一怔,素馨玉簪也不解的望向我,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各自低下头去。

“雅之她是自愿搬出去的,她也不想住在人多的地方,依我看,这事儿就算了吧。”书筠微一摆手,忽而面上露出些欣慰的笑来,“文萱,谢谢你!”

我回之一笑,对他坦言道:“起初听到她,我也曾……后来听她讲了一些你们的故事,才知道她是个很好的人,只是我一直不明白,她为何始终蒙着面纱,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雅之自有她的难处,既然她不愿摘下面纱,就不要勉强她吧。”书筠忽然握住了我的手,暖暖的,很是温和,“起初我还在担心该怎么跟你说,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我微微一笑,靠得他近了些,倚着他的肩膀撒娇,“不过我还是想听你自己亲口说一遍……”

书筠举杯喝了口茶,略带歉然的道:“此事本该早些和你说的……”身旁素馨见状,识趣的拉着玉簪和云儿走了出去。

“大约是五年前吧,那时我还是十六岁,结识了京城名儒薛先生,雅之便是薛先生的千金。”书筠歪着头,似乎是在慢慢回忆过往,我也轻轻倚靠着他,听他往下讲去。

“薛先生那时已是年过五旬,我因佩服他的才华,拜他为师。恩师待我很好,那段时间我每日去他府上拜望他老人家。彼时雅之还是个年约十三岁的豆蔻女儿,生的很是娇俏。恩师爱女心切,也时常会指导雅之读书,雅之有时候会拿了些问题来问我。我和她也渐渐熟稔了起来。一年之后,雅之却突然不见了踪影,那几天恩师每日也都是倦倦的样子,像是有什么烦心事。后来我才知道,雅之得了病,容貌已是……”书筠说至此处,微微叹了口气。

“所以她以后就一直蒙着黑纱么?”我心中甚是感叹,那样娇美的容貌,竟被一场病夺了去。

书筠点了点头,续道:“恩师遍寻名医,却是无法医治雅之的病。那之后雅之很少再露面,平日里偶尔和我相见也是蒙着面纱,说不上几句便匆匆走了。三年前,恩师因为得罪了朝中小人,被诬陷入狱。那时我还没什么官位,一点都帮不上忙,他老人家哪里受得了狱中酷刑,没几日就……”他的声音带着凄然,眼眶已是有些发红。

我紧紧握着了他的手,想说什么,却是堵在胸口说不出来。

“恩师亡故自后,家也被抄了。恩师平日里待人宽善,不想狱卒中也有曾受过他恩惠的,后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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