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很无所适从,很想大哭一场,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哭不出来。”既然对方不说话,我就一个人说话好了。感觉好像很久以前,偶尔心情不好的时候到学校的bbs上对着陌生人讲心事,反而更加容易把心里的感受表达出来。
他看了我一眼,“恩”了一声表示回应。
“也许一切都是庸人自扰,早点休息,明天就是新的一天了吧。”我试图让他摆脱当前的情绪。
“你读过书?”他终于开口,声音在月下飘忽不定。
觉得他的思路有点跳跃,或者是我的反射弧太长?这个问题似乎和我前面的话没什么关联,却还是答道:“是的。”
“哦?都读过什么呢?”
“读过很多吧。”
他的笑声响起,让我心中又有那种踩到小草上的毛茸茸的感觉。“口气不小嘛,那你从书中读到了什么呢?”
读到什么?和一个古代人讨论这个问题似乎有点拎不清。飞速回想读过的为数不多的古书,“比如仁者爱人。”我顺口胡诌。
他的身体突然一僵,喃喃的念着我刚才的那句话,忽然道:“他也是个仁者,却为什么不能爱她一点呢,一点就够了啊……”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化成无声叹息。
我知道自己闯了祸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沉默着。
他看了我良久,轻轻地说:“今天是我额娘的生日,我却见不到她。”
我望着他,他的脸色很平静,甚至眼底都那么平静。可是我却感受到一种浓得化不开的哀伤,从他身边一圈一圈的漾开,紧紧包围着我。我不忍心见他如此压抑的难过,灵机一动:“你有火折子吗?”
“有。”
“你等等。”我跑到不远处的小树下捡了一根小树枝,举到他面前,“点燃它。”
他不动声色的照做。我告诉他,在我的家乡有一种风俗,就是过生日的要点燃一个能够照亮心灵的东西,然后默默的许愿,只要能够一口气吹灭火花,愿望就能实现。“虽然不能见到额娘,但是替她许一个愿吧,也是一样的。”
他沉默良久,突然问道,“这种火光就能照亮心灵吗?”
“只要你相信,就可以。”我很坚定地回答。
“只能许一个愿,还是数量不限?”
我想了想,“数量固然没有限制,但是越少越显其诚。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想要的东西太多太多,真正能够得到和把握的东西却太少太少,与其一个一个的失去,还不如一开始就集中全力追求自己最想要的那一个,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他很惊讶的盯着我,终于缓缓闭上了眼睛,不一会,他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很坚定的吹灭了树枝上的火光。
我微笑着看向他,他也向我一笑,那样温文明媚的笑容,带着纯净的诚恳和喜悦,连天上的星星都要为之失色。原来男人的笑容也可以如此的倾国倾城。我在心里默默的想。
“你叫什么名字?”
“莫尔哲勒•;璇玑。”想到以后都要在宫中做事,也许会常常见到,就把名字告诉了他。
“莫尔哲勒•;璇玑”他念了一遍,缓缓地说,“我的名字,爱新觉罗·胤禩。”
我瞪大了眼睛看向他,仿佛见到鬼一般,半个字也说不来。他是……胤禩……
像是早就料到我的反应,他很愉悦的向我笑了笑,轻快的离去。留下我一个人,跌坐在草坪上,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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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主角出场了,呵呵,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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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袭
我回到屋子的时候,同住的姑娘已经回去了。正在慌里慌张的往茶里倒些什么,看到我,手一滑,茶壶便摔到了地上。她的脸顿时失去了血色,呆呆的盯着地上的碎片,一语不发。过了一会,她转身爬到床上,背对着我躺下,一动不动。我看着她,室内烛光摇曳,气氛说不出的诡谲。
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我强自镇定,推开门,看到负责照顾我们的李公公站在门外。
“公公有事?”我硬挤出一丝笑容,客气的问道。
“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刚才在院子里听到声音,便过来看看。”他一边说,一边探头往屋子里瞟,眼光扫过地上的碎片,落在那个姑娘的背影上,又缓缓转回到我身上,好像在等着我解释。
我赶忙道,“刚才不小心打破了茶壶,还要烦劳公公换一个新的。”
他阴阳怪气的“噢”了一声,身子却不动。我想了想,赶忙从怀里掏出一些碎银子,赔笑递上去,说“辛苦公公了。”他这次很快便眉开眼笑的离去了。还好,阿玛在我出门前塞了不少银子给我,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转过身,发现那个姑娘正在看我,见我看向她,忙垂下头,避开了我的视线。我笑了笑,也没有出声。等着公公换了茶壶回来,便很快的梳洗,睡下了。
半睡半醒之间,耳边传来一阵啜泣。挣扎了一会,我还是坐起来,看到对面的姑娘哭的梨花带雨。美女哭都那么妩媚,那么惹人怜爱,世界还真是不公平啊。我一向对美女心软加心疼,这次也不例外。
“你叫什么名字?”我斟酌着开口。
她戒备的看着我,我冲她尽可能友好的笑笑。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一笑诚意十足,她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说“我叫依尔库勒·宛如。”
“好好听的名字啊”,我诚心诚意的赞道,“我叫莫尔哲勒•;璇玑。你想家吗?”
过了好一会,她“嗯”了一声。
“没关系的,我们总要学着自己照顾自己,以后你碰到了可以依赖终身的人,就不会再在夜里哭泣了。”我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充满了怀疑和苦涩。只怕我们遇错了人,自己却不知道,明白的时候,心已经死在阳春三月,再也活不过来了。
她突然哭得更厉害。我只好走过去,轻轻把她抱在怀里,哄着她说“别哭了,乖,没事的。”她在我怀里抬起头来,含泪的大眼睛紧盯着我,轻轻地说,“璇玑,我可以叫你姐姐吗?”我使劲点了点头。“那我可以信任你吗?”我不禁笑了出来,真是个天真的孩子啊。我又使劲点了点头说,“只要你想信任我,我一定不会辜负你。”
她露出羞涩的笑容,对我讲了她的故事。又是一段青梅竹马的感情。只不过,她的那个他,知道她要入宫,便千方百计入宫当了侍卫。下午,她就是去见他。他给了她一包药,她吃了明天就会生病,就可以逃过选秀这一关,谁知道,却因为我的突然回来而功亏一篑。我心中充满了歉疚,答应她明天一定想办法帮她,让她全身而退。可是,渺小如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也不过是怀着微薄的希望,祈求命运的厚待罢了。然而这样已经足够了。很快,我们就沉沉的睡着了。
第二天,我们排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走向未知的命运。心里生出丝丝惶恐不安,原来我也是会紧张的。我自嘲的笑笑。看看身边的宛如,她的面色依然苍白,死死的握住手绢,仿佛这样才能有力量继续走下去。我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她回给我一个勉强的笑容。
突然之间,我的脚腕感到一阵锥心的疼痛,一个落地不稳,我跌倒在地上,脚边一个小小的石子显得触目惊心,脚腕已是红肿得老高。队伍里一阵窃窃私语,李公公赶忙跑过来,看了看我的情况,惋惜的说,“今天恐怕小主不能参加选秀了。”我心里一片茫然,表面却不动声色的说,“有劳公公派人送我回去吧。”看向宛如,她一脸的担忧和惊恐,一幅马上就要昏过去的样子。我抱歉的向她笑了笑,来不及说什么,就被一个小太监搀扶起来,一拐一拐地向回走去。
究竟是谁?我躺在床上,试图冷静地回想刚才的事情。脑中闪过宛如的脸,但立即就被我否决了。也许后宫是个尔虞我诈的地方;但我却一厢情愿的相信;在这样的地方;有一些角落;是干净的,例如宛如的心。那么会是谁呢?那些秀女中的一个吗?我甚至无法清晰的回想起任何一张脸。反正我也不是特别介意结果,索性把一切都抛开,趁此机会好好的睡上一觉吧。
睡梦中,听到有人轻轻唤我的名字。我不想理,那个声音却很坚持。我只好慢慢睁开眼睛,心中感叹我和皇宫真正八字不合,每次睡觉都会被打扰。眼前的景象慢慢由模糊一点一点变得清晰,是一张男人的脸,我大骇,彻底清醒过来,眼前的人竟是那天在宝月斋遇到的少年。
他含笑看着我,“我终于知道你的名字了,原来你叫璇玑。”
我脑中一片混乱,有无数个问题想问,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只好看着他,慢慢让自己平静下来。他仍然穿着一身白衣,不过相对于上次的便服,这次的衣服显然要贵重很多。我小心翼翼的猜测着他的身份,终于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指哪里呢?如果你指的是这皇宫,那么我从小就住在这里。如果你指的是这间屋子,那么你就要好好谢谢我了。”
我被他话里的意思震慑,他从小就住在这里,那么他是……
答案呼之欲出时,门外的声音直接帮我解了惑,“十三弟,你快些,此地不宜久留。”
他竟然是十三阿哥胤祥。那个在酒楼里和我把酒言欢的知音,原来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忽然生出些许的生疏和排斥。一时无语。
他没有察觉我的心事。滔滔不绝的说,“我和四哥正要去办事情,远远的看到秀女过来,那么多人,我独独看到了你,满怀心事的样子。本来想过去拉你走,却被四哥拦住了。也是我性子太急了,多亏有四哥在,才有办法让你逃过这一场选秀。”
我心里顿时清明起来,“那个石子是你丢的?”
“不是,我虽然灵机一动想到这个办法,却怎么也不忍心下手,怕弄伤了你,时间紧迫,四哥当机立断,总算及时拦下了你。”
窗外把风的原来是四阿哥吗?想到未来的雍正皇帝居然会偷偷摸摸的替人把风,心里就觉得有趣。又隐隐的觉得和这些皇子扯到一起,未来的日子恐怕要不得安宁了。这一想,又充满了担忧。脸上的表情恐怕就怪异得紧了。
果然,十三阿哥紧张的看着我,轻声问道,“你很疼吗?”
我不想解释,就顺水推舟的点了点头。
他脸上闪过一抹关怀的神色,似乎想掀开被子看我的伤势,门外却传来四阿哥的低唤:“十三弟。”他无奈的收回手,“我必须要走了,你好好养伤,我会想办法的。”说完,便匆匆离去了。
想什么办法?我心里迷惑,却没来得及问出口。脚腕上传来阵阵疼痛,头也跟着疼了起来。我想来想去没有答案,又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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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
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宛如呆呆的坐在床上,脸上犹有泪痕。我不禁感慨先天资源果然分配不均,纵然女人都是水做的,估计我身上的水十有八九也都分到了她的身上。
她发现我醒了,扑到我身上,又低低的哭了起来。我静静的拥着她,任她发泄。“我被选中了,明天还要上殿。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想了想,“事到如今,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明天千万不要穿最漂亮的衣服,不要化浓妆,也不要出头,尽量表现得平庸一点,懂吗?”
她点点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问我的伤势。我不愿多说,只是笑笑说没事。
“你一直没吃东西,饿了吧?我去帮你弄点吃的。”她一边说一边向外走。我还来不及阻止,她已经拉开了门,就见到一个小包裹放在窗外黑暗的角落里。宛如顿了一下,迅速的四下张望,又迅速地把包裹拿了进来。动作之快,实在让人惊叹。
我盯着她笑。她的脸也渐渐红了起来。那一刻,我真正希望她和他能得到长久的幸福。她小心翼翼的拆开包裹,突然咦了一声,包裹里居然放着两个精致的小瓷瓶,一个上面刻着内用,一个上面刻着外敷。她疑惑地把东西递到我的面前,脸色也渐渐凝重起来,迟疑的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我揭开盖子,有淡淡的药香味弥漫开来,十三阿哥的笑脸不经意的闪过脑海,在我眼前荡漾。我看向宛如,道:“我也是早上受伤的时候才知道有一个故友在宫里当差,这药就是他送来的吧。”宛如的脸色渐渐和缓下来。开始问东问西的。我不是不信任她,只是事关重大,就都四两拨千斤的草草回答。宛如察言观色,也就没有多问。帮我上了药,开始八卦起其他秀女来。我有一句没一句的答应着,感觉脚腕处清凉凉的,心里却充满了暖意。在深深的宫门里,我也有朋友,好朋友。
第二天一早,脚伤已经好了许多,宫中的药果然是不一样的。李公公告诉我我被调到德妃那里做丫鬟。这个消息似乎出乎意料,又似乎在意料之中。依依不舍的辞别了含泪的宛如,心里还是担心着她的命运。对自己的将来,反而放心了很多。
初见德妃,只记得是个保养得很好的中年妇人。皮肤很白,人也很有威仪。其他的方面虽然也很留意,出了屋子却什么也想不起来。我对自己的反应也觉得很不可理解。
迷迷糊糊中,听见紫若扬声说“十四阿哥吉祥!”我赶紧跟着行礼,也学着她的样子说“十四阿哥吉祥”。说完,才抬头看向行礼的对象。这是一个英俊挺拔的少年,皮肤和德妃一样白,浓眉大眼,唇红齿白,头发在阳光下显得很亮,越发映衬着这个孩子的英气逼人。他的目光炯炯有神,盯着我看。
紫若赶紧说,“这是今天新来的婢女。”我于是又福身道:“奴婢璇玑见过十四爷。”他听了突然脸色一亮,似笑非笑的说,“原来是你。你倒是说说,什么是仁者爱人?”我眼前闪过一张俊美的面孔,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八卦的家伙,早知道就不应该去扶他。恨恨的想着,嘴上却不敢怠慢的回道:“所谓仁者爱人,是有几重境界的。第一重是以仁者自居,施恩以求回报。这其实是一种交易,算不得真正的爱人。第二重是带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表现出爱人的样子来。心里其实是瞧不起被施恩者的。这当然也算不得真正的仁者。第三重是对待大多数人能够谦谦友爱,关怀有礼。这已经是做得很好的了。第四重是对所有人,包括自己的仇人,都能做到平等无私的去爱,这才是真正仁者的胸怀。不过俗世中,这样的人几乎可以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