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之看看君临风的窘样儿,皱眉道,“可是,我不告诉别人,你还是不会游泳啊。”
君临风闷闷道,“这……”突然反应过来,“你欺负人啊,那改天你负责教我。”
婉之忍不住的笑出声来,若雪风轻吟,说不出的动人、清泠。
“这是怎么回事?”负手而立的君离央冷冷看着浑身湿透的君临风和婉之,殊不知心中却还荡漾着那从未听过的笑意绵绵,她,笑起来原来这般好听。
婉之那一丝刚刚展开的笑意便敛了去,淡淡说了句,“你来的正好。”眸光挑向君临风,“再不管他,你弟弟就要冻病了。”
语罢,转身便走。
君离央眸光一凛,“站住!”
婉之静静的走着,仿若未闻。
君临风终于见识到了嫂子的厉害,三哥虽向来温和,但是真正发怒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眸光深邃,负在身后的手指节泛白,那是比什么都可怕的。
然而,嫂子就这样无视三哥的话,虽然浑身湿透,走的却是气定神闲。
君临风佩服之余,也颇为担心,寒意上来,打了大大喷嚏,终于将君离央的眸光牵了回来,“三哥,我冷。”
君离央见君临风小脸儿动的发紫,眸光柔软下来,解了外衫向他身上披来,心中却想着婉之也是浑身湿透,可是敬茶时她大概彻底恨了他,才不屑于理他。
洗玉斋内人都散去,独独楚殇还在自斟自饮,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还不离去,也许在等什么,也许不是,只是想坐在这里静静喝几杯,眼前恍然出现喧嚣里那一抹清寂的影子,下意识的向门外望了眼,却瞬间失神:
那女子青丝湿透,如墨如瀑,几根碎发紧贴在柔和的侧颊上,一滴水沿着发丝滴下,流过耳际,如浮云湿透,风情万分。
门外的婉之也仿若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忽然侧眸,轻泠泠的望过来,两人眸光一触,眼波深处瞬间不再清冷。
楚殇低了眼愰作不见,去喝酒。
婉之今日却异常的清醒,虽然诧自己身体好的特别,水的冰冷却使她筋骨冷冽,感觉自己真实的存在着,曾经也这般真实的存在着,所以冰凉的体温给她的确是从未有过的踏实感,这种感觉对于一个失忆的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王爷不要误会……
婉之顿了足,也许,自己一直都令他为难了,她知道,他不是那个他,虽然她什么也记不起,那么趁自己今日这般清醒,不妨一切问个清楚。
婉之抬足便迈了进来,没有看见低眼的将军握酒杯的手愈渐的紧,“你叫楚殇?”
楚殇微微抬眼,却恰巧看见那湿透的衣衫勾勒着玲珑有致的娇躯,瞬间又低了眼,“天色不早了,楚某叨扰过久,也该告辞了。”起身欲举步。
婉之微微失望,尽量不去看那张如霜的脸,清声道:“也许我以前吓到你了,你跟我的……我的一个朋友长得很像……我没有别的意思,只希望你能亲口告诉我,之前确实不认识我吗?”
楚殇身形一顿,抬眸看向那澄澈的秋水泠泠,干净似冰如雪,心间微微一动,“楚某多年征战在外,不曾见过王妃。”
“如此,之前的都是误会,婉之薄酒一杯,在此赔礼。”虽然心里预料到了,如今听楚殇清晰的说出来,心里还是不可压抑的失望。
抬手斟满酒杯,对着楚殇一举,便欲饮,楚殇伸手挡在了她的臂弯,“王妃,有风寒的人不宜饮酒。”
婉之看到了漠然眼眸中的关心就那般逼视着自己,手一松,酒杯瞬间落下。
蓦然清醒,二人同时去接,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二位好兴致!”君离央玉面含笑臂上搭着一件披风缓缓走进,二人也仿佛感觉到了那笑意深处的沉重,那一步步逼近的窒息,手同时一松,杯酒碎在地上,发出清冽的响声。
“王爷不要误会……”楚殇淡淡道,征战杀伐,决断不豫,此刻却心间纠缠,仿若真的欠了人家什么。
“楚兄多虑了,王妃一向被本王宠的没有规矩,楚兄不要见笑才好。”
边说便将披风裹住了不成体统的婉之,长臂一伸便将婉之打横抱了起来,看也不看婉之,含笑眼波深处是凛冽的三尺青锋,“楚兄自便吧。”
说罢转身便走。
婉之知道自己若挣扎,定会拖累楚殇,便任他双臂如铁箍的自己喘不过气来。
楚殇知道多说无用,待二人消失,双手紧握成拳,骨骼伴着刚才的烈酒作响。
君离央抱着婉之走在九曲回廊内,单衣风寒,只是紧紧抱着怀中的人,夜色朦胧了他的神色,轻掩了眸光深处的愠怒与凄清,他就抱着她不停的走。
婉之不想解释什么,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当她盯望着顾娉婷心内静若止水的那一刻,深深相信自己之前的命运和君离央是没有任何关系,就像她和楚殇,不知是怎样的巧合,怎样的阴差阳错,但是她对自己的感觉深信不疑,既然记忆没有了,能够依赖的便是心底的感觉。
夜色愈深,婉之终究还是开了口,“新娘子在等着你。”
君离央闻言,身子一僵,却又瞬间将惩罚似的将她搂得更紧,终归还是进了兰苑,婉之却觉得哪里不对,兰苑东厢,有一处温泉。
☆、苏婉之,你将本王当成傻子耍吗?
婉之心间蓦然一沉,见君离央神色有些异常,知道自己的语言只会愈加激怒他,于是不着痕迹的将手向外轻动。
君离央对着门外丫鬟说了句,“不许进来。”
便抱着婉之进去了,转入屏风,暖的气息迎面而来,君离央将婉之身上披风顺手扔掉,抱着婉之便踏入了温泉,白玉砌成,暖玉熏面。
若是自己来洗温泉,倒也不失为一种享受,有情人来个鸳鸯戏水,更是风情旖ni,只可惜如今的苏婉之对君离央全身戒备,早已扣紧手指,眼神凌厉的扫了君离央几处柔软穴位。
君离央刚刚抱着婉之坐下,婉之已探手他腰间穴位,君离央唇角一凛,不顾身体痛楚,伸手扣住了婉之的手,婉之凌厉抬臂,带着劲风,斜削而至君离央肩上,君离央生生挨了她这一掌,闷哼了一声,这一掌足够把人打晕的,但是现在的君离央刻骨的清醒着,肉体上的疼痛反而瞬间代替了心间的冰冷。
雾气氤氲中,婉之见君离央眸光依旧亮的璀璨,知道今日的君离央是异样的,不再管他,转身向另一边缘游去,却觉腰间一紧,被君离央大掌勾了回来。
婉之蓦然回眸,眼角生寒,伸手扼住了君离央的脖子,纤手刚一拧,却见君离央眉目间生出凄清令指间一颤,她下不去手。
君离央冷冷一笑,“如果真的恨我彻骨,就下手吧。”
婉之放开了手,淡淡道,“我不恨你。”
君离央在那纤腰上狠狠一紧,“众人前委屈了你,辱没了你们苏家,你怨本王,本王也不怪你,可你不该,你不该去和楚殇……”
婉之摇摇头,“我真的不恨你,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跟楚殇之间也没有什么。”
看了看君离央冰冷的脸,把那句信不信由你咽了回去,自保她是会的。
君离央唇边绽开一抹笑,不是是何滋味,伸手捏住婉之的下颌,“三番五次的纠缠,你现在和本王说你们之间没有什么,苏婉之,你将本王当成傻子耍吗?”
君离央吼出最后一个字,便狠狠封住了婉之的唇。
婉之眸光一怔,伸手在君离央臂弯处狠狠一击,君离央忍痛不肯停下唇齿间的肆意,发狂般噬咬着柔软的唇。
婉之眸光冷彻,心间一狠,纤手带着水珠甩向君离央的脸。
君离央一怔,这一辈子还没人打过他,更何况是脸。伸手抓住正向远方游动的脚腕儿,一扯便将婉之重新拽进了怀里,怒火再也无法压抑,“苏婉之!你放肆!你什么身份,竟敢对本王动手!仅此一条就足够诛你九族!”
伸手扼住了纤细的颈子,“把本王的纵容宠溺当成放肆的条件,三番两次试探本王的底线,女人果然是宠不得的。。”
婉之冷冷望着君离央,笑得风轻云淡,“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其实是个自以为是的人。”
君离央五指收紧,按婉之自保的原则来讲,此刻是应该低头的,可是婉之突然觉得这些日子以来她受够了,笑意加深,眼神凌厉,“凭什么你能打我,我就得乖乖挨打不还手?凭什么!是你比我多长了眼睛还是鼻子?”
☆、你放肆,你不该和楚殇……
君离央五指收紧,按婉之自保的原则来讲,此刻是应该低头的,可是婉之突然觉得这些日子以来她受够了,笑意加深,眼神凌厉,“凭什么你能打我,我就得乖乖挨打不还手?凭什么!是你比我多长了眼睛还是鼻子?”
“你……”等着婉之服软的君离央气极,手下更紧。
婉之喘息微急,却依然笑,“与其没有自由的活着……倒不如死了……来的洒脱自由……索性……给我一个……彻底解脱……”
君离央心间蓦然一恸,这是个什么女人啊!
简直是不可理喻,不可招惹,不伦不类!只可惜他的手却迟迟下不去,对这个罪大恶极、罪不可恕的女人,他却下不了手,那样的眼神儿就那般逼视着他,君离央突然长叹一声,将手一松,将她揽在了胸前,婉之也累得够呛,只是艰难的喘着气。
良久,忽然幽幽道,“你放肆,本王可以宠着你,可是你不该和楚殇……”无心的说出这一句,君离央才意识到自己所有怒气真正纠结的却是这一句,无非还是因为楚殇。
婉之纤手撑在他胸前,有气无力的笑,“跟你说你自以为是你还不信,那随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或者放了我,不然索性就杀了我。我不属于这里……”
犹如空谷中的晨钟响彻云霄,君离央再也无法忍受她刺骨的话语,低头狠狠的吻她,堵住她的嘴,不可以,不可以再说那样的话!
婉之松了手,没有反抗,直到君离央离开她的唇,婉之淡淡道,“随你怎么对待我,只要你放过我。”
君离央冷冷一笑,托起她倔强的小脸儿,“那你就等着本王腻了的那一天,就放过你如何?”
婉之眸光渐渐迷茫,朦胧中漾起长天上飞掠的雁,无垠长天,放逐的心,流浪的形迹,那才是自己想要的吗?
君离央伸手拂开她脸上湿透的发丝,丢弃了玉钗,如瀑青丝轻轻散开,唇边漾起苦楚的笑意,“那么知道怎么让本王腻了一个女人吗?”
婉之眸光渐渐清明,淡淡看向君离央。
君离央轻轻揉着苍白的小脸儿,“首先就不能用这种淡漠的眼神儿看着本王,这叫欲擒故纵。你可明白?”
婉之低眉,点了点头,“明白。”
君离央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其次别逆着本王,那是欲擒故纵的另一种方式,你可明白?”
婉之微微点头,“明白。”
君离央忽然手向下掠,手一用力,湿透的纱衣轻轻褪下,冰肌玉骨轻轻暴露在空中,君离央轻轻握住了婉之的温软香肩,“让本王腻了你的最简单的方式便是和其他妃子一样……”
婉之清冷一笑,感觉到君离央落在颈子上的轻吻,清润的笑愈渐迷离,掠过这些日子的种种,轻轻的沉吟带着丝倦意,“君离央。”
君离央轻轻嗯了一声,更温柔的亲吻着她,这么多年,哪怕是至高无上的权利,令人欣羡的财富,让人咋舌的妻妾,可是他知道,自己从未对一样东西有如此的渴望,渴望将她变成自己的一部分,再不要说离去,再不分开。
☆、王爷,你该去入洞房了
“君离央。”一样慵懒的低唤。
君离央忽然停下了动作,温柔的望向婉之,眸光一震,心间彻底崩溃,血沿着苍白的唇角流下来,君离央颤抖着身体,抱着婉之低吼,“你不愿意你说呀,你这是干什么?”
“这些日子我活累了,若是按你说的那些你才肯放了我,我做的来,但是我疲惫了,我不愿意……”
一任唇角血色逼人,她仿佛在说今晚的月色真好。
不是不能遂你的意,而是不想让自己瞧不起自己。倘若这是通往自由的唯一生路,宁愿选择最为偏激的方式。
君离央突然伸手捏住她下颌,迫使她张开嘴,见伤口不是很深,心倏忽一松,却也冷冷的沉了下去,也就在这一瞬间,他发现自己真的是爱上这个女人了,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越是得不到的,反而爱的深刻。
君离央将她衣衫笼好,拥着她轻声道,“不勉强你,就像刚才那样轻轻告诉我,只要告诉我你不愿意,本王决不再为难你,但是不许说离开王府……”
君离央轻轻吻去她唇角血痕,淡淡道,“本王等你,等你在本王厌倦你之前愿意死心塌地的留在本王身旁。”
婉之眉目间敛起倦怠,轻轻一笑,“如此谢谢。”
君离央换了衣衫,走出门外,对丫鬟道,“去拿伤药,顺便叫杏子来给王妃沐浴。”
走出两步,风吹动衣衫单薄,“王妃今日浸了冷水,熬些姜汤准备着,还有伤寒的药也准备些。”
君离央还在失常的沉眉唠叨,管家跑了过来,“王爷,你该去入洞房了。”
君离央淡淡道,“连本王的房事都管起来了,你这个管家倒是称职。”
管家见王爷神情异样,知道王爷虽严厉,却并非不通情理之人,于是斗胆说,“王爷,顾妃可是顾相之女,总不好第一天就让人家独守空闺……”
君离央仰首一笑,笑得无尽苍凉,“第一天就独守空闺……”
如果不是从洞房花烛夜他就负了她,如今会是这般模样吗?
举步走向了顾妃处,月色将那颀长的身形拉的很长,很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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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汤汤,碧波无涯,几瓣杏花飞尽流水,映出白衣似雪,明湛无尘。
婉之抱着小狐在溪畔漫步,抬眸望过亭台楼阁、红墙琉璃瓦,不知不觉便又失了神。
几天过去了,君离央却是没有再来扰她,不过还是高兴不起来,那是一种生命被束缚的感觉,这不是她!
可是,他说了任何要求都可以,除了要离开王府,然而,苏婉之很悲哀的发现,除了要离开王府,对于不再为难她的君离央,她竟然再也提不出任何要求了。
“哎哟,姐姐在这里赏景呢?”娇软灵动的声音侵入耳际,婉之淡淡的望过去。
顾娉婷一身粉红纱衣妩媚至极,朱钗镶着宝玉,在艳阳下一笑三摇的走过来,身畔还伴着水绿纱裙的夏暖思。
婉之身后的杏子扫过二人,只觉得心里一寒,这一红一绿,没一盏省油的灯。
☆、姐姐你虽是王妃,也不能这样侮辱人啊
“姐姐,妹妹刚听夏姐姐说兰妃妹妹有喜了呢,姐姐不随我们一起去看看吗?”一丝不善流过眼底,顾娉婷笑得春风满面,见婉之淡淡看了她一眼兀自不语,笑得更是风情万分,上来便来挽婉之。
婉之身形一错,便躲开去。
顾娉婷笑意一滞,突然歉疚道,“姐姐,莫不是还记着那日之事,妹妹向你道歉了,姐姐大人不计小人过,还是陪我们一起去看看兰妹妹吧。”
婉之漠然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们去吧。”
“姐姐,这就是你不是了嘛,咱们姐妹都是一家人,都是王爷的人。”媚眼儿偷瞥着婉之的神色,顾娉婷继续道,“恕妹妹直言,听说你曾经当面质问王爷为什么有别的女人,姐姐,这就是你……”
说罢,顾娉婷手帕捂着小嘴儿娇笑起来,回头对夏暖思道,“我们都是王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