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沙哑而带着磁性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娘子难道不知律法中除了七出之外还有三不出?“无所归,不去。”你家人尽丧在盗贼手中,除了这里你已经无家可归,正符合三不出之条。因此就算你犯尽了七出,为夫也是无法休了你的。所以你还是不要再费力装什么妒妇了,实在是不怎么像啊。”
他灼热的呼吸在我耳畔,我想我的脸一定红得不能再红……但是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三不出?还有这种事?大脑暂时还陷于停顿状态,无法正常思考。
他的身子靠近了我,玩味地瞅着我通红的脸,扬起嘴角:“况且,看娘子现在的模样,似乎……也并不是那么讨厌为夫啊……”
……
“啊!”我指着他,语不成声,终于因这句暧昧的话而脱离方才的震撼,清醒过来之后马上想到了一件惨绝人寰的事:
我,邵若萱,保留了二十年的初吻竟然莫名其妙地被这个没有节操的古代种马夺走了!
☆、节操是啥
我,邵若萱,保留了二十年的初吻竟然莫名其妙地被这个没有节操的古代种马夺走了!
我抱头僵化。
我想吐血,我想当场昏厥过去。
但我没有,刚睡醒的我精神还算饱满,一时之间想晕是不可能的了。
于是我高叫一声:“色狼啊!”用力猛地推开眼前的种马,连奔带跳地抢到桌前,提起茶壶就要往嘴里倒水漱口,却发现里面居然一滴水都没有。真是雨果!
天啊,为什么我是在古代,要知道现在的我是多么地想念现代的牙刷、漱口水、防狼器以及跆拳道九段的易若栀。
我气急败坏地回头看那个始作俑者,此刻正悠然地半躺在床上看我,嘴角逸着笑意。我理解为那是色狼成功吃到豆腐之后的得逞笑容。
但他的确比一般的色狼都俊美得多。
假如我是若绵的话,或许此刻会因为吻自己的人是美男而兴奋地单脚着地转一个又一个华丽丽的圈,但只可惜我是二十年来一直喜欢数钱胜过看帅哥的邵若萱。
所以此时我的手不断抽搐着痉挛着,一再强忍住想掐死他的冲动。
死小宝,居然骗我,什么犯了七出就可以有休书,就可以重获自由!说得轻巧,搞半天这古代除了七出居然还有个三不出!听那李玢之大学士的口气,我这休书看来是没指望了。但是我一个21世纪的新时代女性,怎么能屈服于封建礼法,被一个剥削阶级的官僚打压得毫无还手之力?
我越想越怒,头脑一热,打开门就冲了出去。
院中那些“佳肴”们早就离开了,我一路无阻地冲出院子,然后捧着脸颊呆住了。
原先在院子里,我已经觉得这个人家够富丽堂皇的了,想不到出了院子到外面一看,那满目连绵无尽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仿若置身仙境一般,彻底震慑了我。
这样豪华的一座宅子,在21世纪我得卖多少年的烧卖才能赚到它的一片瓦、一间屋?
一时间我彻底地忘我了……
“夫人……夫人……您敲那颗珊瑚树作什么?”身边传来小心翼翼的声音打破了的局面,我扭头看到个管家模样的人候在一旁,手里捧着一箱东西。
“咳,我只是想看看它的坚固度……”我当然不会直说自己是想敲几枝珊瑚下来卖钱……有人在一旁看着我只得暂时放下这个打算,留恋地继续看着周遭的琼花玉树,心不在焉地问,“你手里捧的是什么?”
“这是大人吩咐下来为夫人准备的一些头面。”
头面?那是什么?我满是疑惑地信手打开那箱子,然后口水就止不住地要哗啦啦淌下来。
那箱子里分了几层,里头玛瑙、玎珰、金镯银钏一应俱全,发出的珠光宝气一刹那就晃花了我的眼睛。
我控制着要哆嗦的手,拿起一支坠满明珠的金钗仔细端详,这材质……做工……我擦了擦口水。这一箱子东西恐怕我卖几间体育馆那么多的烧卖也赚不到吧!我开始觉得过去二十年里自己努力存下来的那点钱,根本不能算什么。
果然是世代为官,金堂玉马的人家!
我一把抱过箱子,身子往下一沉,手却不敢放开,生怕摔坏了里头的东西。我的兴奋得忘记了站在一旁的管家,自顾自吃吃傻笑着走回房里。
那李大学士已不在床上,正坐在桌边一手支颐,兴味盎然地研究着我的表情……我知道我此时脸上的表情必定很适合一个词:“贪婪”,但我已经顾不上了。
我极度小心地将箱子轻轻放在桌上,然后笑得谄媚的问他:“这些真的都是送给我的?”
他点头轻笑。
“全部都是?”我眼睛水汪汪地望着他。
“莫非娘子不要?”
“不不不……”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赶紧把箱子紧紧抱住,“我决定笑纳了,你别想跟我再要回来!”
“那就好,这只是为夫的一点小小心意——娘子若是觉得不满意,以后可以唤珍宝斋的老板送首饰来府上当面挑选。”
——原来有钱就是这个概念?
过去的我可从来没有想到过有能差遣金店银店珠宝店的老板送货上门的一天啊!
这么一想,我忽然觉得自己过去那二十年的岁月简直是白活了。
其实住在这古代也是很不错啊!我的眼中充满梦幻之光,一时心花怒放,极度想抱着这箱珠宝原地转几个圈撒欢,华丽丽地在风中凌乱一下。
“啊……我差点忘记,娘子好像一心想要被休回娘家,即便待在此地恐怕也是无心妆扮……”他嘴角的笑意分明含着些挖苦的意思。
我珠宝在怀正陶醉不已,哪里还有功夫计较这个,只是对着他甜甜笑着,用嗲得发腻的嗓音唤道:“夫君……有首饰当然该使用,不能浪费啊。再说了,其实能做做这一大家子的当家主母,应该也是桩极富挑战性的事——人生就是要勇于面对挑战才有进步!”
我把珠宝箱十分宝贝地放到床上——今晚就决定守着它睡了。然后握拳睁大了眼向他展示我眼中燃烧着的昂扬斗志。
“而且……在这里天天穿着绫罗绸缎,吃香的喝辣的,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我一手抚摩着珠宝箱盖,一手执起旁边还未收起的白绫,掩不住满面的赞叹,啧啧道:“瞧我手头的这段白绫,多好的料子……”
☆、码分多址
“那便好,娘子能如此想开,真是夫复何言!”李大学士一脸的老怀安慰站起身,嘴角却轻撇了撇便出了房。
我朝他的背影瞪过去,随即又忍不住眉开眼笑地丢开手头白绫,无比温柔缓慢地抚摩起手下的珠宝箱,然后打开来一件件细细地研究。
“啧啧,有钱的感觉真好……”我目眩神迷,痴醉地将那些珠宝挂了满头满手,感觉自身跟着容光焕发了起来,便哼着流行歌曲满屋子地乱转。
忽觉周遭一阵蓝光闪过,一双手伸过来就抢我手中的珠宝。我大惊失色,脱口喊道:“什么人?干什么?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却见面前站着的是一脸无奈的小宝。
莫非这年头地府生意清淡,所以鬼差都没事干,光天化日也出来晃荡,顺带抢人钱财了?
我收紧珠宝,没好气道:“小宝,什么事啊?”
小宝没有回答我,只是无奈地朝某个方向指了指。我顺着看过去,发现屋角不知何时多了个蓝色光膜,光膜里有个古装少女正热切地望着我。
那脸如此熟悉……莫非……她是?我看了小宝一眼,恍然大悟,情不自禁惊喜万分地指向那少女,大叫三声:“若栀!若栀!若栀!”手上挂满的珠宝首饰因我猛烈的动作而相互撞击发出叮铃当啷的清脆响声。
若栀随着我这三声叫唤,眼角抽搐了下。为免她抓狂,我赶紧识趣地住嘴,发现自己在叫完这三声之后分外怀念起了若栀(弱智)这名字的发音。
好小宝,服务越来越人性化了,知道让我们姐妹通个灵,来个 MEETING叙叙旧!当然,如果能让我们回到原来时代就更好了……我赞赏而犹带深意地望了小宝一眼,看得他寒战了一下,这才满意地上前与若栀互诉离情。
“听说,你有老公了?”若栀第一句就问我这个。
……这倒霉事远在另一个时代的若栀怎么就知道了?不用说,一定是小宝告诉她的。我脸一红,眼角余光瞥见小宝缩了缩身子,决定稍后一定好好收拾他这只大喇叭。
我郁卒地耸肩:“别提了……”
“怎么啦?”若栀的双眼亮晶晶,看来好奇得很。
我长叹:“他……他就是一大种马。我这身体的原来的主人也是个彪悍的主……还有周围的那些女人……一个个的……简直是疯人院……”
若栀同情地望着我:“……种马……然后呢?还有啥么?”
我朝她白了一眼:“还有?光这一条就够我恶心的了。起初我想让他写封休书给我,一了百了,谁知道这休书居然比离婚证书还难办,什么七出三不出的,这时代的规则真是难懂啊难懂……”我自哀自怜地把脸贴着手上的珠宝,“如今我只有拿这些宝贝来暖暖心……”
若栀的表情告诉我,她比较相信我其实是被这些珠宝迷住了魂。
我挥挥手:“哎呀,不说了,烦死了。小宝啊,如果不是你说可以有休书,我才不会答应留在这时代,这事你可得负责到底……对了!”我打了个响指,睁大眼对若栀道,“要不若栀你过来,凭你跆拳道九段的身手,一定能把那只大种马打得心甘情愿写休书,三牲六礼地恭送我!”
我笑眯眯地幻想自己盘满钵满地带着金银珠宝和若栀,坐在华丽丽的马车上豪情万丈地向被打得满头包的李大学士以及一众美人优雅挥手告别,然后在他们感动流涕低头恭送下潇洒地离开大学士府,去浪迹天涯。
若栀的叹息打断了我的幻想:“唉……”她叹道,“要是我可以直接去你那里,我倒还真是一万个愿意。可是这小宝实在是窝囊……”她瞪了小宝一眼,接着道,“我现在处于进退维谷的时候……自己都愁着呢。”
威风凛凛的若栀也有犯愁的一天?我的好奇心飙升,上下打量着她:“若栀啊……说起来,你穿到哪里去了?”
“这事说起来就复杂了……”若栀苦着脸,“用词语形容的话就是:错综、混乱……”她跟我细细说了一番她的经历。(详见三国篇)
“这么说来……你被迫假扮黄阿丑要嫁给那个大名鼎鼎的诸葛亮了?”我吃惊地咬着手指,“那个淡泊明志、宁静致远、任人唯贤、清正廉明、坚韧一心、竭尽人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传说中状多智而近妖,最后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的诸葛亮?”
若栀的眼睛随着我的话而快要翻成三白眼了,她终于忍无可忍拍案道:“你哪来那么多形容词?说话要简洁!”
“呵呵……”我傻笑,“我只是太激动了嘛……想不到若栀你竟然能跟那么有名的历史人物近距离接触……不过,像诸葛亮那么聪明的人,你在他面前打什么主意都能被他料到,简直就跟透明的似的……”若栀偏偏还是个直肠子,我同情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若栀,祝你好运!”我暧昧地挤挤眼,“记得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告诉我——你跟诸葛亮那些‘不得不说的事’啊!”
若栀的脸腾地红了,转头向小宝怒视:“都是你这个混蛋小宝,你把我们都送到了什么烂地方!”
我积压多时的怨气顿时被若栀这一声给彻底引发了出来,于是同若栀一起畅快淋漓地骂起了小宝。从我们七人莫名其妙死在海滩上一直到我们莫名其妙地在还阳途中穿越到了陌生的时代,我们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了出来。小宝叫苦不迭道:“我……我真是没事找事。”说着他一缩手,光膜便像它出现时一样毫无征兆地凭空消失了。
我愣了愣,见小宝还在一旁坐着,怒道:“你干什么说挂就挂?我还没来得及跟若栀说再见呢!”
作者有话要说: 注:该段是配合小干的三国篇而临时添加的^Q^
码分多址(Code-DivisionMultipleAccess):一种无线扩频多址数字式通信技术,此处借指若萱与若栀的跨时空对话^+++^
☆、天涯妒妇
小宝脸色有些苍白,叹道:“大姐,你以为你是在打可视电话吗?你知不知道你们每多说一分钟话就要多消耗我的一分灵力?我刚才实在是撑不住了……”
我不由有些不忍,本来还想让他接通若霖她们问问近况,这下也不好意思提了。
小宝却从兜里取出粒药丸递给我,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这是什么?”我问道。
“你现在这副身体亏损太多,要恢复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吃了这药丸可以有所裨益,算是我的一点补偿吧。”小宝道。
原来是传说中有病治病无病强身的神奇特效药丸,想不到鬼差也有这玩意儿。我点点头接过一口吞下,立时感觉清气上升浊气下降,通体舒畅了起来,身上的疼痛感似乎都消除了。
我一时神清气爽,对小宝的好感顿时大涨,对他温和笑道:“谢谢你。”想了想又问,“那如果以后我有事要怎么找你?”
小宝嘿嘿笑道:“这很简单,到时你只要朝着东方大喊三声:‘英明神勇的胡金宝大人!’我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我不等他说完就忍不住一个爆栗敲上去,真是给他点阳光他就灿烂,我还“天格尔降妖”呢!
正要再说话,忽然听到敲门声。
我朝小宝看看。
“我歇着去了。”他揉着脑袋委屈地扁扁嘴,下一秒便消失不见。
我赶紧捋下满身的金银珠宝,前去开门,外面是宋嫂鱼羹。她站在门口向内扫视一圈,疑惑道:“方才婢子听得屋内吵吵嚷嚷的十分热闹,怎么只有夫人一人在内?”
这事不好解释,我于是打着哈哈问她进来有什么事,她迟疑了一下才道,是马孝廉的夫人来访。
我在记忆中查找,猛想起这不就是方才芙蓉鱼片梅蕊提到过的,因不满自家马孝廉时常表露对李大学士拥有众多小妾的羡慕之意,引发自身危机感,而对李大学士怀恨在心,便贿赂媒婆撮合了“我”的这桩婚事,将“我”推进了这个火坑。害“我”被嫁到这只种马家里的始作俑者——传说中的妒妇马夫人?
“让她进来。”我之前暂时遗忘的怒火又渐渐燃起,我和这女人绝对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心里盘算着要好好看清这位到底是怎样的人物,便放好珠宝箱,径自随着下人走到客厅。然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一名女子缓缓迈进门来。
此女子遍体绫罗,满头珠翠,低着头,貌似温良,偶尔瞟来的几眼却泄漏了她的蛮横脾性。
坐下互相寒暄几句后,我识趣地挥退了闲杂人等。她终于憋不住道出了来意:“夫人,我闻听你是河东性情最刚烈的女子,如何今日能忍受与如许多的女子分享自己的夫君?”她面上诚恳得很,却还是被我发现她眼底潜藏着的幸灾乐祸。
我皱了皱眉头,她还以为我不知道她对我做下的好事,想向我打听情况?
你吃你老公的醋,这是你们家的私事,我管不着,但为什么偏偏要去陷害别人,毁坏别人一生的幸福?你陷害也就陷害了,为什么又偏偏打熬不住要巴巴地跑上门来探听消息,唯恐天下不乱,盼着别人家宅不宁?这也未免太可恶了些!
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我从新婚之夜至今发生的事,多半这些消息都被那位杰出的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