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为当朝年轻有为的大学士一名,有才有貌,又家财万贯。
原配死了数年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选择了一名普通村女娶做续弦,令京城的闺秀们跌碎了一地芳心。
……其实,我觉得她们该庆幸自己没有羊入虎口——想想吧,以古代小姐们温温懦懦的性情,只怕一过门,就被眼前这群女人联合起来挤兑得生不如死了。
我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其实是个明智之人,没有惑于他的美色,让他老牛吃嫩草。我猜测,她寻死多半只是想仿效传说中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只是可惜她毕竟太年轻,选择的手段过于激烈,结果把自己真的给弄死了,实在是不值。
我在心中为她掬了一把同情的泪。抬头正要发话,却发现自己手边的桌子上多了一盅热粥。
起先那个酷似“宋嫂鱼羹”的美人不知何时已来到桌前,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揭开盖子。霎时,粥香飘了满室。
“百合、枸杞……”混合着淡淡药香……我陶醉在这粥香里,肚子马上合拍地叫唤了起来,我的脸红了下。
人体的构造真是奇特,算算这具身体已经快两天没吃东西了,刚才却一直只觉得疼不觉得饿,而现在一闻到这粥香,却顿时感觉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至于疼痛?那都算小意思了。
我吞咽着口水,忍无可忍,对着眼前的粥投去充满欲望的一瞥。
宋嫂鱼羹居然适时地舀了一小碗粥连着调羹一起递到我面前。
真是好人……我感动地望了她一眼,接过碗便狼吞虎咽一通。
这粥呈淡淡的绿色,米刚刚开裂,极为可口。
“嗯……软、糯、香、稠……极品啊……”我闭目赞叹着,这水准不差,只是跟若霖的比起来还差了那么一大截。唉,若霖她们也不知道都穿到哪里去了,会不会也像我碰到这样变态的事呢?
我一连喝了两碗粥,这才满足地放下碗抹抹嘴,感觉精神好多了,于是不好意思地对服侍我喝粥的宋嫂鱼羹道:“谢谢你。”
宋嫂鱼羹对我温婉一笑。
美啊!
我这才惊觉自己出房来的最初目的,赶忙叫道:“笔墨纸砚在哪里?”
宋嫂鱼羹奇道:“夫人,要这些做什么?”
“你们夫人是想替我磨墨。”坐在另一边的李玢之淡淡道。
此言一出,顿时众美人的眼光又齐齐射向我,其中大部分饱含着惊奇之色。估计是没想到一嫁过来就寻死觅活N次的人会突然转了性子,为不想嫁的人提供磨墨这项服务。
我正被她们盯得有些头皮发麻,耳边又传来李玢之的声音:“只是……这墨磨得,但休书恐怕写不得……”
“为什么?”我跳了起来。呃……又一阵头晕,该死的贫血!
“写休书至少得犯七出,但是无子、淫佚、不事公婆、口舌、盗窃、妒忌、恶疾……娘子昨天刚进我家门,请问犯了七出的哪一条?”他端起桌上的茶悠然地抿了口。
无子……昨天刚嫁过来当然不可能。
淫佚……我呸呸……
不事公婆……这位李大学士父母早亡,根本没有公婆去伺候……
盗窃、恶疾当然更不可能。
我考虑了一下,决定取其精华而用之,去其糟粕而舍之,当下举手回答:“就是口舌和妒忌了!”
哪知李大学士闻言眉一挑:“娘子以为这是在买菜?”
我对他和谐一笑:“你知道,我是从乡下来的。从前在村子里,我骂起人来腰一叉,可以从人家某年跟我白讨了一颗葱一路流水骂到他们的祖宗十八代外加家里的狗和猫还不带喘的……难道你想现场见识一下?”
他皱眉:“既然你进了我李家的门,今后我自会好好□□得你明白,如何才是一个学士夫人该有的仪态。况且……”他停顿了下,“此刻院里早就备妥了锣鼓,不知到时是你的声音大还是锣鼓声更喧天?”
搞半天早有准备,我被他噎了一下,闷不吭声地寻思着走进房,抄起一把鸡毛掸子就又冲出来,大喝道:“哪个法令说了大学士就可以招这么多小妾的?来人啊,全都给我乱棍打出去!”
一语吼得众美女一哆嗦。可下人们闻言只看了看李大学士的脸色,当然没有一个听我话上前的。
这正合我意,我装作不忿的样子,怒笑:“你们眼里都没有我这主母了?”说罢就挥舞着鸡毛掸子向美人们冲了过去。
美人们于是有的被打到了玉手,有的被抽着了玉背,痛得惨叫连连,一个个缩做一团,楚楚可怜。
我有些疑惑:就算不说当年我刚学厨艺的时候,时常切菜切破手指,血流了一砧板的事……光提昨晚到今天为止我身上所受的伤加在一起,也顶多就是失血过多,一阵阵的头晕,没有她们痛得那么夸张啊。
这些古代美女也未免太娇贵了点。
一想起身上的伤,我顿时又开始感觉浑身痛得没力气,只想倒下去躺着不动。
可毕竟休书要紧啊!我咬着牙硬撑了一会儿,正在心里犯嘀咕,那李大学士终于不负所望地开口了。他说:“你们这许多人是多假的吗?连一个身上有伤的人都对付不了。”
我捏着鸡毛掸子的手立时为之一抖,有句老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如今看来,这句话果然比“人之初,性本善”那句要切实得多了。
眼见众美女们闻言士气大振。“芙蓉鱼片”一马当先,小蛮腰一扭,便劈手夺过我手里的鸡毛掸子。
我看着她那只喷香酥软的小手钳着鸡毛掸子,浑身一阵发虚,扭头对那李玢之道:“你看看,我多妒忌她们……”便一头栽倒晕了过去。
☆、祖传之宝
再醒来的时候全身无力,仿佛每根骨头都在剧烈的疼痛。
“我昨晚是怎么了……通宵做烧卖了?陪若栀打架去了?还是去攀登珠峰了?”头也好疼,我不禁把手放在额头上,痛苦□□了一声。
“夫人你醒了?”温温婉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随着这一声呼唤,脑中的记忆迅速汇集,我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宋嫂鱼羹就坐在床边。对了,我是穿到古代来了。我郁闷地想起昨晚的出师不利,居然中途昏倒,白白硬撑了一场,却没换来休书。
“李玢之呢?”我问。
“夫人你昏睡了两天两夜,大人他今日上朝去应该快回来了。”宋嫂鱼羹眼中居然流露一丝怜悯。
怜悯?对我?我很不爽地朝她仔细打量,今日她穿了一身素色衫裙,只在裙摆与袖沿处绣了几朵伶仃的兰花,整个人看起来也颇具深闺幽兰的气质。
想想其余的那些美女也是各有各的特色,有这么一群美女陪着,那位李大学士居然还会想到娶一个村姑当老婆……我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宋嫂鱼羹叹了声:“大人为人极好,多少官家小姐想嫁给他都不能,夫人能嫁过来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事,为何才进门就要寻死呢?若是真让大人休回家,那夫人自己这辈子恐怕也是毁了,又是何苦呢?”
原来她是来做我思想工作的,可惜我立场坚定斗志强,不吃这一套,便扭头朝内心里头盘算下一步的计划。
外面传来轻轻的叩门声,那宋嫂鱼羹起身开门。
我一看就郁闷,再看更愤懑。进来的居然是那个夺了我手中鸡毛掸子的芙蓉鱼片。此时她手中捧着个托盘,盘中是碗冒着热气的药。
宋嫂鱼羹接过她手中的托盘,她回身出去前朝我冷冷看了眼,然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
“你鼻子不舒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我瞪向她。
芙蓉鱼片停下脚步,无视宋嫂鱼羹的眼神,又转回来看了我一眼。
“大人也真是,明知道媒婆是收了马夫人的银子,故意找了河东最泼辣的女人来撮合,居然还会应承这桩婚事。”她很轻蔑地看着我,“这下可好,简直是自找麻烦……”
“梅蕊!”宋嫂鱼羹喝止她,满面不悦,“你怎么可以这样口无遮拦!”
“难道我说错了吗?这村姑进门才三天,府上就人仰马翻,没消停过一刻的。”梅蕊有些激动,“芷兰姐姐,我们大人哪点差了?要摊上这么个夫人?”
“梅蕊!”
芷兰有些声色俱厉,梅蕊只得住了嘴。眼看她们不说话了,我反倒着急起来。
“那个……你们能不能继续再多说一点,这话只说一半会憋死人的。”我举起手来晃晃,本来就很好奇那堂堂李大学士平白无故的,怎么会娶我这么个村姑。好不容易听到一点点□□消息,怎么可以就这样停下,太吊人胃口了。好奇心可是会害死猫的!
芷兰和梅蕊闻言均神色古怪地看着我。我不以为意,听八卦要紧,尤其主角是我。我满面期盼地望着她们俩。
梅蕊似乎忍了忍没忍住,终于又开口:“有位马孝廉与我们大人交好,因此时常在他家夫人面前提起大人家中美妾无数,不无艳羡之意。马孝廉的夫人是有名的妒妇,听了之后就记恨大人在心里,听说大人欲续弦,就贿赂了媒婆把你这个有名的泼妇做媒给大人。大人心里清楚这件事,却只是笑笑,不以为意,当真就把你给娶进了门!”
说着她狠狠地瞪着我,脸上又是愤愤之色。
我耸耸肩:“原来是你们大人自己心知肚明还决定要娶我的,我还以为他是个多无辜的受害者呢……切,这么瞪着我做什么?你们大人明知道我是最泼辣的还想娶,可见他或许有喜欢受虐待的倾向呢?”
“你你……”梅蕊手指戳向我,一脸要吞了我的表情。芷兰面上也有些不自在,推了梅蕊出去,回头对我勉强笑道:“夫人请趁药没凉快些喝了吧。”说罢,也出去了。
门一关上便听到梅蕊的叫声:“我绝不承认这位是夫人!”接着是芷兰的劝解声。
我摇摇头,这位的肺活量还不错,有开发海豚音的潜质。
来到这里还没照过镜子,看看自己这具身体长得什么样子。
室内光线黯淡,我对着床头的铜镜努力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这古代的镜子做得倒挺精致,周围还有盘绕着一圈弯来扭去的菱花,跟我身上不知何时被换上的衣裳的花纹倒是正巧配套。可惜此刻在昏暗的屋子里,我只能依稀辨认出一张苍白的脸,其余五官一概若隐若现得无法辨认。
这个让人无语的古代,有个电灯该多好……我认命地叹口气,放弃研究自己的外貌。
至于芙蓉鱼片……不,梅蕊送来的那碗药……我撑起身子到桌前闻了下就决定打死也不要喝,于是四处打量一番,扶着墙推开窗子就打算往外倒。哪知偏偏很不凑巧地与正跨进院来的李大学士迎面撞见,彼此大眼对小眼了片刻,我收回伸出去的药碗,当机立断赶紧关窗。
这才发现脚边躺着只樟木大箱子,看来十分破旧,不像这学士府里的东西。
我推测那应该是我身体的“前宿主”带来的嫁妆,便放下药碗,艰难地蹲下来打开,里面除了几件粗布衣裳外就只有一个用上好布料包裹的匣子。
匣子里头珍而重之地放着一根涂着五彩的木棍,我拿起那棍子对着光线看了眼,不由叹为观止。
只见棍子上工整地刻着几个大字:“祖传之宝驭夫棍”。
☆、关于色狼
驭夫棍……还祖传之宝?
我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赞叹着恭敬地将其放到一旁,然后再看,那匣子底层还放着一荷包碎银子以及一封信。我拆开信一看,更拜服得五体投地了。
信内什么也没提,只有寥寥三个大字:“出奔费”,下面还注了一行小字:倘若夫君不待见,可携此款离家另谋出路。
我一屁股坐倒在地,张大了嘴半天没合拢。
……这女人到底是出自一个怎样变态的家庭?古代竟然还有这样彪悍的女人,这么说来……难怪我会穿到她身上来,十有□□是我们之间的磁场太匹配了!
我暗暗抹了把冷汗,情不自禁对此女无限神往起来。
不过既然正主都已经被我穿了,那么她的也就是我的,她的东西也就是我的东西,她的银子也就是我的银子了。我这么想着,乐滋滋地径自打开荷包数起里面的钱来。
数了一通才想起,人民币与这个时代的银子的汇率我还一点都不了解,这样的话岂不是就不知道该怎么花钱了。
正苦恼间,忽然想起那李大学士进了这院子也有一阵子了,怎么都不见进房来?
恰巧那梅蕊的声音这时在外边响起:“大人,既然她死活地要休书,便写与她就是了,何必要留着一个不想留在这里的人呢……”话语声娇滴滴的带着撒娇的口吻,丝毫没有刚才对着我时候的凶狠样。
真是多变的女人,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李玢之低低的语声传来,却有些模糊听不清楚。
我将荷包藏入怀里,手脚并用地爬到窗边,从窗缝里瞄出去。正看到那梅蕊和芝兰,还有另外的三五个美女站在院中围住了李玢之,对他唧唧喳喳地说着不停。
我撇撇嘴,正想多听会儿壁角。那李玢之忽然转头,眉梢轻扬,对着窗口方向似笑非笑地提高声音道:“总之,这休书是想也别想。”
这话很显然是冲着我说的,我迅速思考着……这句话的意思是……我的自由就这样被彻底宣判死刑了?
岂有此理!不行,我要上诉,我要驳回原判,我要为我的自由而奋斗到底!
心中的急切令我胸膛起伏得厉害,一股力量支持着我回身拿起那把“驭夫棍”,便冲去一脚踹开房门,叉腰大喝:“什么兰花啊梅花的,我今天就来一个我花开时百花杀!你不写休书,就等着看我天天辣手摧花!”
我高举木棍宣誓似的瞎喊了一通,等要下手时却犹豫了:这一棍子要是打在那些娇滴滴的美女们身上万一搞出什么人命来,可就坏菜了。
盘算了一下,我棍子敲下来时就改了方向,朝那李大学士招呼了过去。我寻思他是男的,应该皮粗肉厚抗打击些,况且还是只种马,该打!最好这一棍子下去打得他痛不欲生,马上去写休书,那可就一了百了了。
但人算不如天算,棍子还在半空中时,我的胳膊就被令一只修长有力的手钳制住,手中的木棍被夺走。我挣扎了下,发现动弹不得,不由怒视李玢之:“放开我!”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不明笑意。在所有人的抽气声中,我被他打横抱了起来,朝房内走去。
砰!房门被他反脚带上。
“放开我!”我尖叫。
下一刻,我被他丢到床上,身上的伤被牵动,我痛哼了一声:“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写休书?可别告诉我李大学士对一个村姑动心了,打死我也不信!”
他对我笑了笑,端起桌上那碗已经变得温热的药,仰头一口喝下,然后毫无预警地忽然搂住我,将唇印上了我的。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努力去推他,张口想要提出抗议,却立即有液体随之滑入口中。苦涩的药味慢慢在口中弥漫,我皱起了眉头。
……他难道是在喂我喝药?这方式也未免太奇怪了点。
来不及多思考,他灵巧的舌划过我颤抖的唇,探入我口中,霎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令我全身战栗了起来,推拒着他的手也渐渐无力地改为揪紧他的前襟。
不对,不该是这样发展的!我挣扎地看向他的眸子,他的眸中充满了让人沉醉的魅惑力。忽然他的双眸微微一眯,放开了我,我就势虚软地躺倒在床上。
他沙哑而带着磁性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娘子难道不知律法中除了七出之外还有三不出?“无所归,不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