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外面的阳光太过强烈,映衬得屋里黑漆漆的一团,强强能看见门口摆着的一把椅子腿儿。
青篱不由的一阵泄气。将头抵在窗户缝儿那里一动不动,直直的订着北客厅的门窗发呆。
猛然北客厅窗子突然打开,一抹修长的月白身影出现在窗前,那人发黑如墨,面目是看不清的模糊一团。然而青篱却似乎能感受那温润黑眸中含着的浓浓笑意,迳直投向这边儿。
她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缩回头,一把将那窗撑子拍开,窗子“叭”的一声,合得严严实实。
屋内的光线暗了下来。
青篱跳下椅子,颇为羞恼的屋里胡乱走了几个来回,突然顿住脚,哀叹一声:啊!好丢人!
她重重的扑到长塌之上,将头埋入棉被之中,双腿在外面胡乱扑腾。扑腾一会儿,停一会儿,然后接着是更猛烈的扑腾……
如此反覆……不多时,身下的褥子便被她扑腾得皱作一团。
红姨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小姐这副模样,登时吓了一跳,连忙扑过去,脸上一片焦色,小姐莫不是突然发了病?
这么一想,更是着急,双手将棉被拉了拉,这一拉之下,却是没拉动,手上更加用力,嘴里叫着:“小姐,小姐,可是哪里舒服?”
青篱终究抵不过红姨的力气,棉被被她扯了过去。
红姨丢了手中的棉被,细细看小姐的脸色。只见发丝凌乱,脸色潮红,眼睛明亮清透,眉宇之间没有透出丁点儿的不适之感,微微放下心来,却还是问道:“小姐可是哪里不适?”
青篱“呼”的从长塌之上坐起身子,怒声道:“去给李婶子说,今儿中午就做炒白菜,炖白菜,凉拌白菜,蒸白菜。晚饭就做炝萝卜、炒萝卜、清炖萝卜,拌萝卜!”
红姨很是莫名其妙,刚才小姐满心欢喜的四处张罗着宴席,怎么一会儿便改了主意,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到底是谁惹着她了?
青篱终是抵不过红姨满是探究的目光,恨恨的嘟哝道:“胡流风害青阳心情不好,我给青阳报仇不成么?”
真的是为这个么?红姨的眼中满是怀疑,隐隐觉得应该是跟岳先生有关的,可这会子岳先生正在北前厅与人闲话呢,怎么可能招惹到小姐?
思量了一会儿子,想不出个所以然,便笑着安抚着道:“小姐。放心,今个儿胡公子的午饭,按照小姐说的单做,可好?”
青篱扯了一本书,在椅子上坐了,哼哼叽叽几声,红姨也没听懂她到底是应了,还是没应。
在旁边立了一会儿,自已个儿拿了主意,匆匆出门找碧云碧月商量去了。
红姨一走,青篱将手中的书“叭”的扔在一旁。又扑到长塌之上。
她略微扑腾了一会儿,便把身子埋入棉被之中,不动了。
好一会儿,突然将棉被一把掀开,先是满脸恼怒的直直盯着房梁,盯着盯着,不知何时目光便柔和迷离起来,眉眼舒展,嘴角轻扬,双颊飞红,两只手交叉放在胸前,感受着心脏欢快的跳动。
她在长榻之上躺着躺着居然睡着了,待到她醒来时,屋内屋外一片静寂。
柳儿坐在书桌前安静小心的核查着帐本。听到长塌上的动静,连忙转头起身,“小姐这一觉睡得真长。”
青篱有一刹那的失神,登时清醒过来,一个翻身跳下长塌,一边趿鞋子一边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柳儿连忙拉住,将她扶坐在塌上,一边替她穿一边道:“小姐莫急。午饭早传过了。”说着直起身子,看了看沙漏,回道:“现在未时中刻了,”顿了顿又补充道:“是岳先生不让叫醒你呢。”
青篱目光一动,还好那人还没走……
随即又问道:“县主与胡公子那边儿怎么样了?”
柳儿移步到窗前,往外面看了看,叹道:“还那样。”
青篱转到门口伸头一瞧,碧云碧月二人坐在小凳子上,一左一右守在紧闭的门边儿,此时,两人都是一副无精打彩的模样。
目光移到北客厅,那洞开着的门儿已然如往常那般合上了。
柳儿在一旁道:“给岳先生安排在最北边的厢房内休息。刚去一会儿,这会子怕还是未醒呢。”
那房间是早就备下的,里面的一应物件儿俱全……
青篱点点头。
又问柳儿:“上午在南客厅外面,可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
柳儿秀眉轻皱,摇了摇头,“一点动静全无。就连往里面送茶送水送饭。县主都不准。”
胡流风这是做了什么孽哟?!
青篱梳洗一番,叫柳儿将温着的饭菜端来,朝南客厅而去。
碧云碧月一见她来了,眼圈一红,眼泪登时如断了线的珠子掉了下来,抽噎着低声道:“二小姐,你快去看看我们县主罢。这不吃不喝的,身子怎么受住啊。”
青篱拍拍她二人的手,开解道:“莫担心。我这就去看看。”
移步到门口,轻轻拍了拍门,低声叫道:“县主,是我。”
里面静了片刻,便传来青阳略微沙哑的声音:“你进来吧。”
青篱转身将柳儿手中的食盒了接了,“你们在外面等着。”便推门进去了。
厅内,胡流风与青阳仍然保持着上午他们离开时的坐位。两个离得极远。
青阳的神情没了往日的神采飞扬,胡流风的神情没了往日的风流倜傥。
空气中流动着一种叫做凝重的东西。
这二人究竟是怎么了?青篱微叹。
将食盒放在桌上,笑着去扶了青阳:“县主,惩罚人最好的法子,可不是陪着他不吃不喝,而是你吃着,他看着。再者,自己个儿吃饱了,才有力气跟他置气。”
青阳眉头一挑,瞪向胡流风,怒道:“谁有功夫跟他置气?本县主要赶他走!”
青篱连忙顺着她的话儿道:“赶走!立马赶走!我这就去叫陆聪来,将他扔到大街上。省得他在这里招县主不痛快!”
说着便转头朝向口门,喊了声:“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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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的名字某宝很汗。。实在不擅长起章节名,顶着锅盖跑走~~~~~~~~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刹那相拥
第六十六章 刹那相拥
青篱扬声叫了一声“杏儿!”
青阳目光一闪。
门外杏儿应声推门。“小姐叫我什么事儿?”
青篱指了指胡流风,微不可见的朝杏儿眨了下眼睛,“去找了陆少侠来,将这个人丢出去。”
杏儿接到小姐的暗示,声音愈发的欢快,“是,我这就去。”
青阳的目光又是一闪。
胡流风长叹一声,恢复了他那风流倜傥的模样,站起身子,“不必了,胡某自己走。”说着移动身子,一步三晃的朝门口走去。
青阳的目光剧烈闪动。
唉,还是不舍嘛!这究竟是闹得什么别扭?
青篱连忙出言挽留,好让青阳安心,“即是胡公子应了走,倒也不急于一时,先用了饭,歇息一下再走不迟。”
青阳的目光又是一闪,起身朝着放食盒的桌子走去。
碧云碧月连忙抹了泪进来侍候。
胡流风出了门,低声笑道:“二小姐,今日多谢了。”
青篱暗叹一声。虽然一肚子疑问,但是她问他却是不合适的,便笑着道:“胡公子不必客气。先用饭罢,我叫人给你收拾房间。”
待胡流风去用了饭,安排到客房歇着。这边青阳也用完了饭,青篱进去看了看,吃的倒也不算少,便笑着开解几句,叫碧云碧月侍候着去午休。
将这一对冤家安排好,她才带着几人去了厨房,就着厨房的桌案略微填了几口饭菜,便叫人撤了去。
将上午交待人买的物件儿细细查看了一番。
便定了晚宴的菜式,八个凉菜,四荤四素。
荤菜分别是熏风阁的当归伏苓熏猪头肉,城西王家铺子的糟鸭脯,还有自家酒楼里的卤牛肉、白切鸡。
这四样菜里面,青篱最最满意的是熏风阁的当归伏苓熏猪头肉,香而不腻,香而有味儿,却又不似别家的熏肉那般表面烟气过重,里面却一点味道全无。这肉里里外外都透着那么一股子熏味儿,还有淡淡的药香。
这熏风阁也经营别的熏肉,但味道都没有这猪头肉好吃。据说熏好一个猪头需要一个多月的功夫,所以这熏风阁这道猪头肉一直是供不应求。
她的豪客来刚开张时,熏风阁的老板曹大海到豪客来用饭,登时被那烧羊肉的独特味道给吸引住了,一连几天在那里等她。就是想讨教这烧制之法。
青篱一口应了下来,但是条件则是需要拿熏风阁的熏肉秘方来交换。后来虽然这事儿没谈成,一来二去,这二人倒也熟识起来,青篱有一次无意夸赞猪头肉美味。曹大海便当场保证,李小姐什么时候想吃,便什么时候有。
青篱当时就觉得这曹大海倒也是个实诚人,或许等她酒楼开腻了,便把那烧烤的方子透给他也不一定。
她只挣那孜然的钱便够了。
四个素菜倒是简单,只须挑爽口的准备几样便是了。
安排好凉菜的菜式,便叫李婶子开始忙活。
又叫柳儿将那杀好斩成块儿的鸡,一股脑儿都装到一个大煨罐之中,略微加了一点点清水,便叫杏儿取了炭盆,中间挖一个圆坑,将装鸡的煨罐放在圆坑之中,又将四周的碳火往罐子边拢了拢。
柳儿在一旁奇道:“小姐,这就好了?”
青篱点点头笑道:“用这个法子炖出的鸡汤鲜美的得很,只须加点点盐便可以了。”
说着又交待李婶子:“等这碳烧完了,便再加。再加的话,就在罐底下面多加些。至少要煨够三个时辰才行。”
李婶子咋舌。笑道:“哎哟,那这鸡炖好得用多少碳哟。”
青篱目光微动,想起前世做这道菜时,有时也会添些灶里漏下的余灰,便弯腰笑着指着灶底那一层红红的灰烬道:“把那些掏出来也使得。”
杏儿在一旁小声嘟哝:“小姐也真是的,李婶子就那么一说,还当真了。这么小家子气气的,不知情的还以为咱们真就穷到这般地步了呢。”
红姨照着她的头给她一巴掌,“**的活儿。小姐这般怎么不好?小丫头家家的,不知道柴米贵……”
青篱晚上特意准备的除了瓦罐炖鸡,另一道便是烤鱼。鳜鱼鲜美,以清蒸为佳,但是那人一向习惯食辣,便改清蒸为烤鱼,只是这烤鱼要现做趁热才好吃,天色尚早,李婶子领着厨房中的几人忙活着,青篱看了看,无她什么事儿,便出了厨房。
刚转过正对厨房的那面墙,便见一抹月白的身影立在大花架下。那架子下面,她一边儿种了葡萄,一边种了各式的藤蔓蔬菜,有豆角,有胡瓜,还有南瓜,此时它们已然拖出一尺来长的秧子,被几个丫头拿了布条轻缠在花架之上。
竹子花架将春日午后的阳光分割成方格状,洒在地面上。石凳石桌上,洒在那人月白色的衣衫上,修长削瘦的身形上,如墨的黑发上,还有那张近日在梦中频繁出现的淡然清冷的脸上。
岳行文淡淡的立着,一言不发看向她。只是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青篱手足无措。
柳儿在身后轻咳。
青篱连忙扯出一笑意,迎了上去,“先生睡得可好?”
岳行文含笑点点头。
青篱便再也找不出一句话来。
柳儿在一旁连忙道:“小姐这几日正在学画,却总也画不好,正好岳先生来了,可否指点下小姐?”
岳行文微微一挑眉,随即点点头。
柳儿这该死的丫头!青篱瞪向柳儿,柳儿却似是没看见,欢喜的朝着岳行文道:“那便请岳先生移步书房。”
岳行文胸腔振动,发出几个低沉的笑音。
青篱窘得无地自容,直想落荒而逃,可是她不允许自己表现得这么小家子,强撑着脸上落落大方的笑意,与那人一前一后向书房走去。
两人刚进书房,柳儿便将房门带上,在外面扬声道:“奴婢去沏茶来。”
死丫头,你要不要做得这般明显?!
青篱羞恼到极点,转身扑向房门。先去修理了柳儿那丫头再说!
身形扑了一半儿,被突然伸出的手猛然一拉,去势登时受阻,那人的手上微微使劲儿,青篱的身子藉着那股子惯性,猛然投进那人的怀中,一股子熟悉的淡淡药香在周边弥漫开来。
腰间的手臂那样的有力,似是要将她揉进身体一般。
那人在她耳边发出满足的轻叹。
这轻叹带着一股子让人沉沦的魔力,直击心房,她的心“咚咚咚”的狂跳起来,一股暖流从心房中升起。迅速游遍四肢,她有些站立不稳,不由自主的伸出手紧紧攥紧他的衣衫。
时间似乎凝固,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她看不见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这情景恍如梦中一般,让人恍惚,但那人身上传来的温热气息,却让又真实无比。
不知立了多久,腰间的手臂微微放松,觉察到他的离意,她不由自由的伸出双臂,环上他削瘦的腰,嘟哝一声:“冷!”
猛然,腰上手臂更为用力的将她拉近,将她狠狠的拥在怀中。他的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轻轻摩梭着。
又过了许久,那人微微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冷么?”
青篱将头窝在他的怀中,微微摇了摇,其实她仍然觉得有些冷。
岳行文松开双臂,扶了她的双肩,突然伸手比划了一下,轻笑一声,“长高了不少呢。”
好在,他扯开了话题,否则她真不知如何故做大方应对。
顺着他的话,青篱撇撇嘴,“先生,这话你今儿说了两次呢。我不长高,难道一辈子做个小矬子么?”
岳行文轻笑一声,拉了她的手,到书桌旁坐下。
温润黑眸闪着异样耀眼的光彩,直直盯着将头深埋着的小小身影,再次轻笑出声:“再低脖子就断了。”
青篱猛然抬了头,瞪了他一眼,“先生,你能不笑么?”
岳行文脸上笑意更浓,波光流转。绝代风华。
青篱被他的笑容微微晃了一下眼,便又想起自已当前的处境,一股羞恼直冲脑门儿,她“呼”的站起身子,就要向外跑,紧接着身子一暖,那淡淡的药香便又在周边弥漫开来,,岳行文轻声道:“莫走,为师不笑了。”
青篱在他怀中不满的嘟哝:“以后也不准笑。”
岳行文脸上笑意不减,却还是顺着她的话儿,“嗯,以后也不笑。”
青篱听出他语中的笑意,哼哼叽叽几声,表示不满。
屋内又静了下来。
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与呼吸。
屋外,骤然响起青阳的爽朗叫声:“柳儿,你鬼鬼祟祟站在那里什么?”
青篱手忙脚乱的推开身边的人,扯了扯微皱的衣衫,整整头发,检查并无不妥,迅速跑到椅子上坐定,装模作样的铺了纸张,抽了笔握在手中。
岳行文含笑的看着她一连串的动作。
飞红的两颊,闪亮的双眸,还有那嘴角怎么也掩饰不去的笑意,都昭示着她的这番掩饰破绽百出,却也没出言提醒。
外面传来柳儿的声音:“回县主,岳先生在指点小姐字画,命奴婢在外面侯着。”
青篱仰天哀叹,顿脚起誓,这回她定要吃一回柳儿肉。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接风宴(一)
第六十七章 接风宴(一)
柳儿这死丫头!平时看着挺机灵。今儿怎么笨成这般模样!
请教书画你丫的关什么房门?!关房门就关房门呗,你还守在外面做什么?!生怕旁人猜不出么?
果然,外面静了一会儿,猛然响起青阳爽朗的笑声,夹杂着“本县主知道了,本县主不去打扰”等等之类的话语,许是青篱疑心过重,她甚是还能听到碧云碧月捂着嘴儿“吃吃吃”的笑声。
青篱羞恼异常,恨恨的扔了手中的笔,猛然起了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房门前,将门“呼拉”一下打了开来。
杀人般的目光直直盯着外面几人。
青阳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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