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疼爱,不受公婆重视,甚至像现在,连个名份都没有。而你,可算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我真是羡慕不来。”
冰雁静静地看着她,不知作何回答才好。之前的戒心在这一刻,消了大半,现在坐在她面前的,就是一个不被相公疼爱的孕妇,单纯从客观来讲,她是怜悯她的,甚至也愿意安慰和鼓励她的,可是,她这身份说出那样的话,会不会起反作用呢?从她的位置来讲,是不是太傻了,太矫情了,说不定也中计了呢?
“呵,你瞧我,这本来是来看望你的,却尽说些自己的事情,道起苦来了。”益西突然呼了口气,笑着说着,悄悄拭了拭泪。
看在……看在她肚子里怀着美朗的孩子的份上,冰雁伸手,迟疑的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你一心为着爱情,为孩子有个家,是个好女人,美朗他总有一天会懂的。”
益西转眸,感激地看着她,“谢谢你安慰我。”
“别多想了,情绪低落对孩子不好。你现在,就吃好休息好,将孩子健康的生下来。”
益西温婉一笑,脸上还残留着泪,梨花带雨,楚楚生怜,“我就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我给你说这些,你也没有落井下石挖苦我,我真的很感激。”
“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落井下石呢。”冰雁干笑。
“哦,是我用词不当。”益西长呼一口气,好像将郁结在胸口的闷气都吐出了一样,虽然秀眉还微颦,但笑容轻松多了,“不说我了,说说你,身子好些了吗?”
“哦,我好的很,你看现在,到处都是肉。”冰雁伸着胳膊捏了捏,笑。
益西眼中闪烁着羡慕的光泽,“真好。”
冰雁又递给她水果,“你也吃。”
“不了,我出来良久了,便不多呆了。”益西说着站起身,作势要走,丫头已赶紧搀扶起她。
“那,我送你。”冰雁也连忙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去扶她。人家孕妇来她身边一会儿,她可不敢有所怠慢,万一出个什么好歹……那些宅斗里演绎的太多了,不得不防啊。
“不用了,有珠儿呢,你也不要在外头太久,对身体不益。”益西温柔的笑着摆了摆手,转身,就跟丫头缓步朝外走了。
冰雁瞧着她笨重的背影,突然觉得刚才自己又小人了,益西来她这里,应该就是想找个人吐吐苦水,或者,再小人一点,也许是想通过她,跟美朗通通气儿吧,可是就算是这样,也无可厚非,毕竟她这少夫人的位置,是她自己先不要的。
直到益西消失在门口,她还回不过神来,软软的坐回躺椅,趴在圆桌上,拿起一个水果,陷入沉思。
不得不说,见过了益西心情是沉重的,也是复杂的。益西是可怜的,她并没有赛晶的傲气,没有城府,是个直率的性子。美朗冷落她,看的出来她的伤心是真的。也许这些天的冷静让她明白了一些事情吧,有的人,遇到挫折会成魔,有的人,却是会回到原始的自己。也可能,她知道了赛晶的下场,所以引以为戒,不再与自己为敌。
且不说她想帮帮益西,仅是她自己,这件事情,也总是要面对的。美朗、益西,她不能说这跟她没有一点关系,逃避不是办法,她曾跟美朗说过,回来后会给他一个交代。如果,美朗能爱益西,那大家都圆满了。她现在有茜朗,又有羽朗的爱,她“让”出美朗,又有何关系吧,可惜美朗是个人,不是她想让就让,这就难了。弄不好,以美朗的爆脾气,弄巧成拙大家都倒霉,她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府外的林荫小道上,霖其推着羽朗,缓缓的正驶向茜朗的院子,有两天没有去看冰雁了,羽朗实在想念,怀着有些忐忑的心,还是让霖其带他前来。
突然,就见院门里走出来了大肚婆益西,在丫头的陪同下慢慢朝另一边走去。
羽朗一抬手,霖其停下了,“少主!她来做什么?”
羽朗凝了凝神,吩咐:“你去跟着她,我去找冰雁。”
“好。”霖其闪身就悄悄尾随了益西而去。
羽朗眼中闪过担忧和紧张,双手滚动轮子,快速向院子驶去。
恶女嫁三夫 176,鸳鸯戏水
“冰雁!冰儿!”冰雁正陷在浩瀚无边的思潮中,就听得羽朗急切的呼唤声,她懵懵的抬头,看到羽朗一人轮着轮椅失急慌忙的样儿,她一个激灵,连忙站起来奔过去,“哎呀你慢点!”带了点责怪的瞥了他一眼,绕到他后面推,“怎么你一人?霖其呢?”
羽朗一把拉住她的手,急问:“刚才益西来过?她跟你说了什么?”
冰雁立即明白了,嗔笑着瞄了瞄他,推起轮椅,“她来看看我,也没说什么,反正比以前的态度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
羽朗还是一脸凝重,“来讨好你?还是哄骗你?”
冰雁叹息,她知道自从赛晶的事出了后,羽朗敏感了,对任何可能心怀不轨的女子都存了戒心。“也不算是啦,她就像个姐妹一样,说了说跟美朗的事情,算是诉诉苦吧。”
“我看不止。”羽朗说着,眼睛盯到了圆桌上的水果,“那是她送来的?”
“嗯。”冰雁话还没应完,羽朗就伸手一抛,用银线将整个果篮都牵了过来,平稳的一块水果都没掉出去,他将水果拿在手中,以银针一个个去插试,直到发现每个都没问题,才长长呼了口气。
“你,你看你,太紧张了,没事的,我都吃了几个了。”冰雁话没说完,羽朗就猛的回头,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探脉,发现无恙,才暂松口气,但还是很生气,严厉地瞪住她,“你怎么能随便吃她的东西呢?这是没有毒,万一有毒怎么办?!”
冰雁还从没见过羽朗这么严肃的样子,吓的顿了顿,说话都结巴了,“没,我是看她,她不像……再说,她不必要,不会这么大、大胆的吧,这可是在,在府上呢,唉呀,羽朗,你别吓自己了,你看人家大着个肚子,不会造孽的。”
羽朗的脸色稍微稍微的好了一点点,但眉心还是不放心的皱着,“总之以后要小心,要有点防人之心。茜朗呢?怎么没有看着你。”
呃,病呀黑线了,她这么大的人,在自己家里还要被看着,这得多无能啊。“他跟美朗去看茶园了,可能要很久回来。”冰雁将他安置好,自己又转身坐回到躺椅上。
羽朗的脸色又恢复了僵硬,甚至有点愠怒,“那女人一定是打听到他们不在,才来你这边。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茜朗也是,怎么让你一人在家。”
“呃,羽朗,你太夸张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冰雁只觉得当头太阳好大啊好大。
“可是这事情马虎不得,出不得差错。你这伤疤还没好呢,就忘了疼吗?”羽朗俨然就像个家长,横眉竖眼的训斥,“你老实说,她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冰雁被他训的直挠头,然后还去抓胳膊,实在是痒啊。“就说她现在有多凄惨呗,说美朗不理她,以后还不知道生了孩子有没有名份什么的。唉,我觉得她还瞒可怜的。”
羽朗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你的善心倒是挺广的。”
冰雁委屈地瞄向他,“好了我知道了,以后会小心的,不过你也别把人都想太坏了嘛,她和赛晶不一样,没那个种,也就瞎跳呀跳的,真遇着事,这货没胆色。我看她现在被美朗冷落后,倒是清醒不少。”
“这些闲言碎语,你少听为妙。”
“也不算是废话,其实,她的话还是提醒了我。唉,只是我要怎么做呢?也没有立场替她说什么啊,我要是去劝美朗对她好,不会显得太滑稽了么?搞不好惹了美朗的毛,不知道谁会倒霉呢。”
羽朗垂下眼帘,这件事,他本没有插言的资格。“你也不要太烦恼,顺其自然吧,不要把所有责任都担着。”
“唉,也只能这样了,我再想想吧,等出了这倒霉的满月,再去面对好了。”冰雁又开始挠脖子。
“你在挠什么?”羽朗忍无可忍,皱眉问。
“痒啊,我还没洗过澡。”冰雁的脸纠结着,又窘迫又委屈。
羽朗先是愣了愣,既而理解的一笑,“茜朗定是为着你的身体着想,你就忍耐些吧。还有,你在这外头半天了,还是上屋里去好。”他懂医的,倒是不难理解。
“拜托你别跟茜朗一样婆妈好不好,现在是正午,大太阳照着呢。”冰雁不悦的上下扫了扫他,突然脑门里叮的一声,激动地压低声音说:“哎!对了,你那儿不是有又大又温暖的浴池么?我可以去你那儿洗啊,洗完一擦,冻不着啊是不是?”冰雁说着兴奋的双眼冒光,就像见到了红太阳。
羽朗脸色腾的绯红,与刚才的气势来了个180。5的大转弯,连视线都不敢去瞅她,眼睫毛如羽翼般轻轻地颤动着,“你……你真的要用我的浴池洗?”
冰雁瞧着他这模样,又爱又好笑,又不是说跟他鸳鸯戏水,他害羞什么啊,弄的她好像多奔放似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你,你不会不舍得吧。”
羽朗连忙翻了她一眼,“说什么呢。”
“哟,你翻人呢。”冰雁惊讶的,咯咯笑,今儿羽朗的表情太丰富了,真是奇迹啊!“我神仙哥哥下凡了!”
羽朗被他弄的很是窘迫,索性 沉下脸色,垂下眼皮,不搭理她。
“呵呵呵,好了好了,开个玩笑嘛,我们快点去吧,趁茜朗今儿不在,我得赶紧行动,不然就要泡汤了!”冰雁说着起身去推他,一边回头跟瑞玛大声吩咐:“瑞玛,我推羽朗出去转转,很快回来啊!”
瑞玛一脸担心,可是看着二少主又不敢多嘴,只好应:“是。”
冰雁兴高采烈的推着羽朗往外走,出了院门,正迎上回来的霖其,霖其禀报:“少主,没发现异常。”
羽朗点了点头,吩咐:“快回去准备洗浴水。”
“嗯?”霖其一下没转过弯来,少主不是这个时辰洗澡啊。
“快去!要热一点。”羽朗眼神一瞟,霖其就一下子领会了,开心的瞅了冰雁一眼,咧嘴一笑,“是,少主,我马上去。”话音未落,人就蹿出去老远,瞬间消失到小路上了。
冰雁还回不过神来,“刚才,他跟你说什么?”
羽朗也不瞒她,“我担心那女人打你主意,让霖其盯了她一会儿。”
冰雁无语的翻白眼,“羽朗你真神经过敏。”
羽朗好一会儿没吭声,最后低声说:“我还不是关心你。”
冰雁心头一触,抿了抿嘴,微笑,“是,我明白。”
真的明白吗?只要明白就好。羽朗心里说,只幽幽的回头投了她一个深情的眼神。
冰雁心里又紧张又甜蜜,被爱的感觉,被梦想中的男人爱着的感觉,就是这样吧,感觉就像从天而降的幸福重重笼罩着,全身如在蜜中浸着,无法言喻,妙不可言。
“为什么停在这里?”羽朗回神时,才发现轮椅停在了美朗院门外。
“我去拿衣服啊,茜朗院里的衣服不敢动。我大大部分衣物都在这里啊,而且我还要用小麦,不然你院子里又没有侍女多不方便。”冰雁得意地挑了挑眉。
羽朗望着她的神情有点异样,“我记下了,以后我会准备。”准备她能用到的衣物,还有侍女。
冰雁眨了眨眼,有点小尴尬,反正怪怪的,然后干脆避开,“那,我去了,你等会啊。”
羽朗目送她蹦跶蹦跶的跑进院,脸上,微微的荡开宠溺的笑容。哪怕,只是这样相伴着,此生也愿意。
小麦远远看到冰雁奔过来,欢喜地奔上前,“少夫人!你回来了!太好了!见到你好高兴!奴知道你受伤,很想去看望,可是又不敢去。”
唉,又一个不敢去的。冰雁叹息一声,拍了拍她,直奔向主屋,“有什么不敢去的?有谁拦着你不成?”
“不是啊少夫人,奴只是个奴啊,没有主子吩咐,怎么能随便乱走动呢?”小麦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冰雁已进了屋,站在柜子前打开,一边瞅她一眼,“原来你这么不自由的,好,今天你就跟着我,出去逛逛。”
“去哪儿?少夫人,你要找哪件?我帮你。”
“去羽朗的院里洗澡。”冰雁说着停下了手,“嗯?好像有些新的,还叠这么整齐,小麦,有你真好。”
“这些,是大少主准备的。”小麦低声说。
冰雁的神情一顿,“美朗?他给我备的衣服?”
“嗯,还有一些好看的首饰,大少主每天都要 看一看。”
“每天都看?他不是,平时不在这儿吗?”冰雁的心提了起来。
小麦连连摇头,“不是啊少夫人,近几个月,大少主几乎都是在这院里歇呢。”
冰雁眼睛被针扎一样颤了颤,心情笃然沉重。
看来,益西真的是受到了极大的冷落,才不顾失颜面跟她去诉苦。美朗啊,你为什么这样?这要我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恶女嫁三夫 177,我不是神仙哥哥收拾好东西,冰雁带着小麦出门,羽朗仍安静的坐在那里,冰雁说了句“走吧”,便推着他,缓步朝他院中走去。
一路,羽朗屡次悄悄回头,轻瞥她荡动的衣衫,感受着她的安静,和穿梭在绿荫中斑驳陆离光影的迷离,内心除了微微的担忧,更多的则是满足。
进了羽朗院中,冰雁微呼了口气,抬头打量了院内一圈,“啊,还是一样的清雅。”她喜欢羽朗院中的氛围,和羽朗差不多,气质怡人。
“喜欢就多来。”羽朗现在是随时能接上冰雁的话。
冰雁干笑了两声,“那是自然,我不是还要照顾你嘛。”
羽朗勾唇一笑,眼睛雪亮雪亮的。
“啊,怎样,水可能要等一会儿吧?”冰雁对着浴池那边张望,真的好期待啊,宫廷级别的待遇。
羽朗看向霖其,霖其连忙答:“快了,少夫人,你稍等一会儿。”
“嗯,我知道。”
羽朗抬头看她,“进屋里坐,别老在外头站着,还是有风的,伤了风可不得了。”
“知道了啰嗦老太婆。”冰雁笑着推着他进屋。
进屋里,霖其积极的倒上茶,就又跑去浴池那里准备了。
羽朗的视线在小麦手中的衣物上扫了一眼,心里大抵知道以后要准备什么了,他身边清一色的男子,对女子的所用实在不了解。
“我身上臭不臭?”冰雁突然转头问他,弄的他一愣,既而一笑,“怎么会?”
冰雁嗅了嗅胳膊,眉头皱老高,“感觉都长虱子了。”
羽朗低头笑。
“哎,你的伤这些天好多了吗?”冰雁这才想起关心一下羽朗,还说要照顾人家呢。“我记得你后背也有。”
“我的伤都是皮外伤,药澡泡一,上些药,吃些补品,已经无大碍了。”
冰雁很想说让我看看,又觉得太暧昧,总不能让人家现在脱衣服吧,所以硬生生的咽下去了,于是视线又落在他手上,“手给我看看。”
羽朗手上的手平时半藏在袖子里,经常还缠着银丝,所以不太明显,听到冰雁的强势的关心,羽朗心里甜蜜了下,很乖巧的将手伸了出来,放在桌上展开手掌,“你看,好多了,只留一条缝。”
看到这伤疤,冰雁心里还是触痛了下,那日的厮杀再一次浮现在脑海里,各种感慨和心痛。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凹凸不平的伤口,她情绪低落地说:“都是我,让你受苦了。”还有茜朗和美朗,她遇难的时候,他们兄弟三人,给了她天神一样的力量。没有他们,她还剩下什么?
羽朗看她伤感,又想给她看,又舍不得她难过,犹豫了下,还是抽回手,“过去的不想了,总之以后我们不会再受此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