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不要误会,羽儿不是这个意思。”羽朗困难的说着,眼睛里一片挣扎。
看的两人都很焦急,活佛甚至有了些气恼,“羽儿,你倒给为师说说,你这是何故?”
羽朗怯弱的看活佛一眼,又缓缓低下头去,低声说:“羽儿不想重新站起来。”
活佛和霖其对视一眼,都愣神了,成分纳闷和疑惑,“坐轮椅很好么?你想当一个残废?”
“是,残废了我才不完美,她才不会将我当神仙看。”羽朗忧伤的垂着眼帘,失神的眸色里带着苦涩中的小甜蜜,“因为我不方便,她才可以照顾我,抱着我行走,才愿意亲近我,哄我,陪我。你们说我无能也好,说我悲哀也好,可是我就是贪恋这份卑微的施舍,残废了又有何关系?我不在乎,至少我知道我这样,她才不会抛弃我。”
一席真心话,令另两人两两相觑,百感交集。
“你……羽儿啊你真是……”
“没想到堂堂惊才艳绝的二少主羽朗,竟然是个自暴自弃的无用之辈!”突然,门外一声凌厉夹着鄙视的声音传来,真令羽朗生生打了个激灵。
三人纷纷朝外看去,果然见冰雁正迈着稳健的步子,气势沉沉的走到了门口。
羽朗面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身子坐在轮椅微微发抖,呆呆地望着冰雁生冷的目光,手足无措,“我……冰儿!”
活佛以明目朝冰雁打量了一二,目中已有了然,“这位就是……”
“是我们少夫人。”霖其冷汗涔涔地解释。
冰雁这才瞧清了羽朗身前的活佛,脸上的锐气笃减,规矩地上前一礼,“冰雁见过活佛。”
“免礼。”活佛抬了下手,再看冰雁,不由唇角抿出一丝笑意,“少夫人果真不愧我羽儿心意之人哪。”
冰雁微一怔,面露羞愧:“活佛谬赞。”
“不不不,呵,我这傻徒儿,正为了少夫人要永远做残废呢。”活佛说着话,眼神诡异地瞥向羽朗。
冰雁凉凉一笑,也瞥向羽朗:“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喜欢一个残废。”
羽朗身子一顿,懵懵的看向冰雁。
冰雁一脸不屑,“不是吗?会有人喜欢一个只会拖累自己的人么?我愿意照顾你,是因为愧欠,但并不代表喜欢。”
羽朗眼中一片沉痛绝望,“原来,你是这样想……”
“少夫人你!”霖其愤怒的要去辩,被活佛扯住,霖其微微一顿,立即领悟。
果然,冰雁突然扬唇一笑,眼睛里带着促狭和狡黠,弯腰,一下子凑近羽朗一张惨白的小脸,“我只喜欢我的神仙哥哥,你若站不起来,就不是我神仙哥哥。”
羽朗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被动的呆呆的望着冰雁,声音哽涩,“冰儿,我……”
冰雁温润一笑,眼睛里晶亮如星,伸出手抓住他冰凉的手掌,握在胸前,诱哄地低声说:“羽儿,站起来。”
恶女嫁三夫_193,我还是家庭的权威者静谧中,羽朗泪水盈眶,一双水眸含情绻绻,“冰儿……”
“别冰儿了,活佛远道而来,专门为了给你治病,岂能辜负师父美意?”冰雁轻快地说着,转身活佛,又施了一礼,“有劳活佛了。”一句有劳活佛,已下意识的将羽朗归为自己人。
羽朗岂会听不了出,极力的长叹口气,才隐忍下激动的情绪,压下狂涌上来的泪水。羞愧的看向活佛,低声说:“师父,是羽儿蠢钝了,还望师父不要责怪,羽儿敬请师父为我治伤。”
“哈哈哈,果然是只需少夫人一句话,即可扭转乾坤哪。”活佛仰首而笑。
“师父取笑我。”羽朗羞愤的皱起眉。
“你这个孩子啊!”活佛拍了拍他的肩膀,收敛了笑容,正色道:“事不宜迟,为师这就为你诊治。”
冰雁想了下,问:“敢问活佛,羽朗的腿伤势这么重,要多久才能好?”
“一天一夜,足够了。”活佛信心十足。
冰雁心中大喜,突然俏皮地一斜羽朗,转了转眼珠,侧身凑到他耳畔,在他懵懂的神色中,小声呵了句:“正好不错过婚期。”
羽朗神色一顿,立即闹了个大红脸,却又不值得回避她的亲近,抵制着心跳,含情脉脉地望向她的俏脸,郑重说:“放心,我会站起来。”有生以来,从来喜怒不形于色,可是这次,巨大的惊喜已几乎击溃了他的理智,若不是师父在,他真想放任自己一次,将她紧紧抱入怀,以诉衷肠。
这情绪让跟随他多年的霖其看透天机,忍俊不禁,扭头偷笑。他这也是为少主高兴,没想到的惊天大逆转啊。
“那我就不耽误你们了,我先回。”冰雁拜别活佛,转身间朝羽朗眨了眨眼,羽朗难得的以眼神回应她,满脸的喜气和不舍,“冰儿,我这边一好,就让霖其给你消息。”
“那我就不耽误你们了,我先回。”冰雁摆了摆手,轻快地走出门,直到走出了院子,羽朗的目光还痴恋依依的定在院门口。
“少主,回神了!”霖其在他脸上晃了下手,待他羞愤回神,霖其嘻嘻笑着朝他作了一揖,“恭喜少主,贺喜少主!少主终于心想事成,抱得美人归了!”
“霖其,休得胡说。”羽朗小声斥责,但是眼角的笑意已出卖了他。
“怎么?还瞒为师不成?”活佛不高兴了,“你别忘了,当初求着为师封印情劫,最后还是为了这丫头奔走劳顿,难道为师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师父!……”羽朗羞愧难当,只得求饶,“就请饶过羽儿吧,莫跟霖其一般取笑于我。”
“哈哈哈,好好,不说这个了,来来,我们现在就去练功房。”
“师父莫急,羽儿还未给师父洗尘。霖其,快去备午膳。”
冰雁一人走在小林路间,抬头望着阳光透过树枝洒下的点点金光,心情也是激动而雀跃的。今日,原本她也是含羞带怯,一直在犹豫见了羽朗怎么说,怎么表达她的心意,真是没想到,活佛的出现成功让她化解了小尴尬,含蓄又顺畅的完成了任务。
更重要的是,羽朗他居然能再站起来。
这些天,这件事一直是她心头的刺,她心中的温柔王子却只能坐在轮椅里,她心疼,她痛惜,如今他能重新站起来,真是可喜可贺!感谢上苍,感谢活佛啊。
心头,自然的就萦绕起羽朗说的那番真心话,何其苦兮,有此男儿,她夫复何求。
“在想什么,这么开心?”突然一声沉闷的话打断了思绪,冰雁定了定神,方看到站在身前的正是美朗。“美朗?”
美朗冷冷一笔,“你终于圆满了,的确是应该开心。”何必还在父母面前装的那么无辜呢?可恶。
再一次面对靖康,冰雁还是多有尴尬,说白了,她并不是别扭的人,若不是那一纸婚书,她绝不会对他有任何羞愧。
“你,是要去找羽朗吗?”她看了看他走的方向,是朝羽朗院子的意思。相信坦荡的美朗不会弄故意抓瘪的事情。
“不错,阿爸经请洛彦活佛。”美朗正色道。
“应该不用了,现在活佛正在给羽朗治疗腿疾。”冰雁也连忙相告,“说是要一天一夜才能完成。”
美朗面色一惊,“当真?活佛能治好羽朗?”
冰雁知他还是关心羽朗,欣然点头,“嗯。”
果然,美朗也面露欣慰之色,“那太好了。”说完,再看向冰雁时,又带出一丝苦涩,“看来你也很高兴。”
“当然,这是我们所有人的幸事。”冰雁坦然。
美朗黯然的垂下眼帘,沉吟了片刻,沉声说:“你已经决定了吧,婚事。”
冰雁也不自然的别开脸,“是。”
美朗蓦地再抬起头时,眼睛里的愠怒显而易见,“我说的没错吧,你从一开始,就心存贪念,还死不承认!”
冰雁闭了闭眼,这两天怎么了,她成了兄弟们口中的斥责对象了。“大哥,你不知道吗?人的心,和事情都是在随着时间改变的。反正我说多少次你也不会懂。你让开,我要走了。”
美朗一把拦住她,恨意膨胀,“你少用这些好听的话来推诿,变心就变心,多情就多情,有什么不敢认?”
“不错!我是喜欢羽朗,但我没有瞒你,我跟你说过我以前见地羽朗,对他一见钟情,但那时候他与我没有过多交集,本只是心中一个幻觉,和现在不同,现在我已经抛不开他了。对不起。”
美朗的脸色变了变,眼中的恨意被痛苦替代,含着一丝苦涩和受伤,道:“你就是在告诉我,是我错过了,对吗?”
“美朗,都过去了。婚事是父母定的,你现在找我兴师问罪没有道理。”
“你又在推卸责任。”
“如果他们兄弟俩不愿娶的话,我能嫁吗?”冰雁也突然生火。
“你!得便宜卖乖,强词夺理!”
“够了!”冰雁低喝一声,冷冷一笑,“是你说过的,你除了不休我,其它的事情都随我。”
美朗脸色一白。
冰雁又忽然心里一动,心存不忍,放缓了语气,道:“美朗,我们是有有缘无份,各走各路吧。”
美朗冷嗤一声,“好一个各走各路。因为你不在乎,才说的这样轻松吧。”
“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抛不开的?”冰雁说这话,毫无讽刺之意,是真心的劝解,她也不想美朗一直套在这个怪圈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美朗闻言,定定地看着她,没有说话,眼睛里的情绪越来越复杂。可笑,可叹,原来在他心里珍惜的东西,别人这样轻视。他重儿女私情,仿佛污蔑了英雄气概?为了摆脱他,她可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
冰雁为难的看着他,她也知道,她对美朗很无情,可是,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关头,如果再混淆不清,这段复杂的婚姻要怎么处?凭良心说,她知道美朗对她是有真情真义,只是益西怎么办?孩子怎么办?她不狠心抛开,就是纠缠不清,对谁都会是伤害。
那么,就让美朗恨她吧。
“我回了。”简短的说了句,她回避的绕开路子,匆匆朝前走。
“你记住,你与他们拜堂了,我也是你的丈夫,婚书上只有我的名字,我依然是这个家的权威者,你们都得听我的。”仿佛为了保留最后的尊严,美朗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咬牙切齿。
冰雁的心悄悄一沉,脚步也只是一顿,既而又加快了步子。
她知道,在这个婚姻里,他们都还在挣扎,如浮萍飘浮于流水,只能随波逐流,却不知走向何方。
恶女嫁三夫_194,从此永不分离
羽朗静躺在床上,恍惚之间,睫毛一颤,微微睁开了眼。
环顾了一周,想起身,只觉得身体僵硬乏力,不由倒抽了口气。
“少主!你醒了!”霖其惊喜的冲过来,连忙搀扶他起来。
羽朗坐起身,眼睛迷蒙的朝室内张望。
“少主,活佛已经走了。”霖其知他在寻师父。
果然,羽朗眉头颦紧,焦急道:“你怎能让师父走了?”
“少主,霖其拦不住啊,活佛来去如风,你也知道的。”
羽朗困扰的低下头,轻叹了口气。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正是腾波土司与夫人,见到羽朗醒来,两人都露出喜悦之色,夫人更是直扑过来,“羽儿!你醒了,明日是你大婚,阿妈还担心你起不来。”
“夫人,看你说的,我的儿子怎么能那么弱呢。”土司呵呵一笑,也上前去扶羽朗,“羽朗,快下床试试,你的腿发了没有?”
“阿爸,阿妈,我师父他走的太匆忙,可有留下什么话?”羽朗迟疑了下,问。
夫人与土司对视一眼,笑道:“你是想问,为什么不留下活佛参加你的婚礼对吧?”
羽朗面色发窘,垂下眼帘默认。
“我与你阿爸也多次挽留,但是活佛说,知道你与冰雁共结连理,他就心安了,这些世俗之礼,不参与也罢。”
羽朗闻言,不再纠结,缓缓点了点头。
“来来来,下来试试。”夫人期待地连连催促。
“孩儿自己来就行了。”羽朗看了看父母这架势,有点不好意思。
“什么话,你大伤初愈,伤口还很嫩,当然要小心点。”
羽朗便不再扭捏,在双亲的搀扶下,试探着将双腿放下床,霖其慌忙为其穿止鞋子,他试着使了力气,刚一站,腿踝一阵疼,他微微一个趔趄,两人紧忙扶紧了他,“怎样?羽儿?”
羽朗再一次试探着站直,这次感觉好了很多,转头对阿妈安慰道:“无事,方才有点不适应。”
三人对视着笑了笑,土司催着继续走,“再来再来,慢慢走,大胆一点。”
愉快地走了一圈,羽朗松开他们的手,慢慢的自行走回了床边,看着自己重新有了力量的双腿,也露出欣慰之色,“这次多亏了师父,我又能重新站起来了。”
“洛彦活佛对我们恩重如山,羽儿,以后当涌泉相报。”夫人语重心长的叮嘱。
“羽儿谨记阿妈教诲。”
霖其见这一家其乐融融的气氛,有点着急了,插话过来,“王,夫人,少主醒来,是否通知少夫人?”
羽朗刚想应,又顾及到父母在,于是转向问他们:“阿爸,阿妈,可让霖其去告之。”
土司王没有异议,一挥手,“嗯,去吧,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待霖其走了后,夫人的脸色微微收敛,看向羽朗的神色也有些怪异,几经挣扎,她忍不住开口道:“如今我羽儿双腿康复,这婚事……是否太仓促了?”
羽朗浑身一震,“阿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夫人,你怎得这样说,羽儿不是能走吗?还能拜不了佛堂?”
夫人面露难色,“不是这个,我也不是不喜欢冰雁,就是觉得,我儿委屈。”
羽朗面色一白,几乎毫不犹豫的双腿跪地,急切而严肃地道:“阿妈,孩儿非冰雁不娶。”
“羽儿……你快起来。”夫人心疼他大伤初愈,连忙上前搀扶,羽朗却坚持着不起,“阿妈,我不委屈,冰雁她已经应承我,求阿妈不要更改婚事。”
土司凝着眉,看着他们母子,冷声喝道:“夫人,你这是什么话?我堂堂土司王,岂能出尔反尔,做过河拆桥之事?”
听到父亲的话,羽朗才缓和了情绪,在阿妈的扶持下起身。夫人看着羽朗苍白的脸,轻叹,“唉,也罢,只是阿妈要劝你,与你的兄弟共妻,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啊。”
“阿妈放心,羽儿从来就与世无争,不会为难大哥和三弟。”羽朗信誓旦旦。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冰雁会为人处事,他们兄弟就没有矛盾,我看那丫头可以,你不要多操心了。”土司王说着,不悦的瞥了夫人一眼。
门外,冰雁得了霖其的信儿,一路疾走,踏进门来,但她知道土司和夫人也在,从进门就探着脑袋,放缓了步子,抑制着惊喜之情,走进了门,恭敬施礼,“冰雁见过阿爸、阿妈。”
“冰雁哪,你来了,过来。”夫人得了儿子的心思,也不得不善待儿媳,笑盈盈的冲她招手,“你看,羽儿全好了!”
冰雁这才将目光幽幽切切的转到羽朗身上,迎上羽朗柔情缠绵的视线,心头一跳,不禁轻抿唇角,微笑:“如此,真是可喜可贺。”
“那是当然,我儿子怎会做一辈子轮椅呢,就算找遍天下神医,我也会医好我的儿子。”土司王爽气地道。
“别说了,我们儿子自己就是神医。这全是托活佛的福。”夫人瞥了他一眼,转头示意冰雁,“过来坐。”
“谢阿妈。”冰雁缓缓走过去,刻意与羽朗坐开了适宜的距离,在长辈面前,不易与羽朗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