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了他的回答，淡淡的，低沉的声音。
“只要你是玲，就够了。”
天气开始变的温暖了，阳光也开始洒脱的包围着万物，让人觉得心底有一种热热的暖流在缓缓流淌。
“小玲……”
沉默了许久之后，他轻轻地唤着我的名字，没有任何的感情。
我抬起头看着他。
“你会爱上妖怪吗……”
“你会爱上妖怪吗？”他直视我的眼睛问到。
我显得很惊异，“请不要……问我这个问题……”我显得很犹豫。头也不由的向一边偏去。
他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睛。
“杀生丸大人……问这个做什么？”
他一直沉默着，而我则希望听到他的回答。
“巫女是不可以爱上妖怪的，同样，妖怪也是……”
他突然冷冷的这样说道。与其说是回答，更像是在告戒些什么。
我望着他，不再说话，不想再问原因，好象有东西卡在喉咙里一样，一点声音也不能发出。
眼前的男人，是要建立帝国的大妖怪，是注定要将情感抛之一切的人，冷傲的俊朗面容，低沉的声线，不论哪个女人，只要爱上他，都注定会为这份敏感的情愫有所付出，有所牺牲，而永远都不会得到结果。因为，他不会去爱上别人，也不会承认自己会去爱上别人，尤其是人类。
他开始放开我，这也是我现在想做的，离开他的身边。
身体还是有些僵硬，但移动已经没有任何的问题，慢慢的，我的表情也开始恢复成那种冷傲。
我的视线看向他，那一刹那，时间开始凝固了，就在那突来的一刻……
冷如冰血的眼神，像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融化它，让人望而生畏，那个冷漠的杀生丸，甚至连看我的眼神，也无法再读出任何东西……好像是两个不认识的彼此一样，任何表情，彼此都没有再流露。
第十一章 混乱
我们重新来到了山洞门口，阴冷的风轻轻的吹着。
“要进去吗……”
我问道。
这是神乐静养的山洞。
“不用了……”
他低沉的说，然后准备掉头就走。
“但是……”
“她已经离开了……”
杀生丸冷冷的说道，“山洞里也没有其他妖怪的气味，走吧，小玲……”
我站在那里，没有回应。
“小玲……”
他回过头来又用带着冷漠的口气唤我的名字，但同时眼神闪过一丝惊愕，像是看到了我从未有过的什么东西。
我蓦的将头轻轻抬起，眼神有些不专注。
“是……”
身后的我急忙跟随他的脚步……
不知默默的在森林里走了多久，我渐渐听到了邪见气喘吁吁的呼唤声，
“杀……杀生丸少爷小……小玲……”
远处，一个小小的黑影越来越近，在夕阳下被渐渐拉长。
那声音逐渐转变成了欣喜，
“杀……杀生丸少爷……小……小玲……”
他欣喜的叫到，并加快脚步向我们跑来。
“找……找到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杀……杀生丸少爷……邪见找你找的好辛苦啊……”
杀生丸对他视若无睹，我也是。
“咦？小玲，你怎么不说话啊……”邪见的口气不知是疑惑还是不满。
我淡淡瞥了他一眼，便自己向前走去。
“呀……这……这丫头……居然这样……杀生丸少爷，您也管教一下她嘛，以前的小玲可不是这种样子的……”
我突然停了一下脚步，一种揪心的感觉开始出现，但很快又恢复成原来的步伐。
那注视的眼神似乎又出现在身后。
当深夜的一切都静寂的只剩下安眠之时，只有我倚靠在树干旁，注视那篝火旁跳动的火焰，他应该也没有睡着吧。
依旧和我隔的比较远，依旧沉默，火焰旁的我注视着他，回忆着最近的种种，突然有一种难过，痛苦的感觉涌上来，对于现在的自己，我是嘲笑的，甚至连嘴角突然勾起一丝自嘲的邪魅笑容，那种身体上突然散发出来的异样气息也许被他感觉到了，而我也不想去辩解什么，只是单独起身，独自向附近的一处水边走去。
“去哪？”
月光下，他没有感情的问到。
“我去洗洗身子。。。。。。”我闭上眼睛用低沉的口吻陈述道。也许从语气中，他感觉到了我所从未有过的压抑，那是对自己不满的一种愤怒，是积聚在心里很长时间的一种释放。那轻轻地回答，甚至夹杂着一丝颤抖。
真的，我……开始害怕自己，开始……厌恶自己了……
很混乱的感觉，让人对自己的感情应经无法再麻木下去，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被控制的东西，任凭别人对自己时而温柔，时而冷漠，然后纵容那种狂妄的感情恣意妄为的控制着我的心情，好像我必须要被别人的感情牵着走，好像他怎样对待我我都要去接受一样。
为什么我要为他心痛？
为什么我要被他的反应牵着走？
为什么我要忍受他对我的忽冷忽热？
为什么我没有勇气去反抗？
为什么都这样了……我却还想留在他的身边……
讨厌这样的自己了……
踏着曲折的河边小路，我径直向前方走去……
浓密的大树将自己的身影在月光的映衬下倒映在河水旁，本来接近宁静的倒影却被我安静的打碎。
在脚尖碰触那水面时，微微泛起的涟漪逐渐荡漾开来，缓缓的，轻柔的。
解开那系住头发的白色发带，很快便任由头发遮盖住我的身体，头顶上方，是那泛着清光的新月。望着不断泛着涟漪的水面，自己的脸也在月光的作用下依稀可见。
“为什么……会是这种眼神呢……”
看着自己，我这样想着。
水中的女子，没有任何的修饰，那平常有些孤冷的眼神，却在此时，有一抹淡淡的忧伤……
“你的眼睛，让人觉得安静，但有时会让我产生一种忧伤的情愫。”
我曾这样对静说过。
“也许吧，可你知道吗，小玲，当你直视一个人的时候，眼神似乎总是孤冷的，但是总有一天，这双动人的眼眸会因为别人而忧伤，当你自己都发现自己的眼神有一抹忧愁时，那便是对自己的迷茫，因为别人而让你迷茫的眼神……”
“静……”
我开始闭上眼睛，回忆着她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切。也许在那个时候，当她告诉我不要去爱上妖怪，不要去爱上杀生丸时，便知道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吧，只是当时的她，在不知不觉间，也因为残而迷茫着，而我的迷茫又是……
“静，现在的你，后悔爱上妖怪，爱上残吗……”
我慢慢的睁开那双忧伤的眼眸，用掌心捧起一小滩被月光与蓝色渗入的池水，在注视到这令人沉静的液体时，我的唇间轻轻吐出这句话。
怎么回事，双腿像是被什么东西往下拖，好难受……
晶莹的池水从手中缓缓倾泻下去，与整片水源又重新结合为整体，我惶恐的睁着眼眸，什么也来不及做，身体便向池中倾去，伴随轻轻的水声……
一片黑暗，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不禁有些害怕，慢慢的，出现了一点白色的光，并逐渐向外扩散，视线在这耀眼的光中逐渐清晰透彻，到底是什么呢。
……
（那个……杀生丸大人，有一天玲死掉了，你能不能不要忘记玲啊……）
晴朗的天气，在那几朵淡色的野花旁，俨然竖立着一做低矮的，陈腐的墓碑，小女孩用指间轻轻触碰那灰色的坟墓，用稚嫩的口气低头问到。
男人的眼睛瞬间闪过一丝惊愕，然后又抬起头，注视着眼前的青空，低沉的说，（蠢话……）
这是……杀生丸和……十年前的我……
为什么让我看到这些，看到这只属于曾经的记忆……
（小玲，你会爱上妖怪吗？）
又是一片黑暗，但我听到了静的声音。
（我是不是爱上妖怪的……）
这是……我的声音……
（我是说如果？）
（我会不顾一切的爱下去……）
这是……我曾经……说过的话……
（果然像是小玲的作风，倔强的性格……）
“不顾一切的……爱下去……”
我的大脑里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瞬间一种苦涩的味道浮上来。我曾经说过会不顾一切的爱下去，但当这件本不该发生的事情降落在自己身上时，我都做了些什么，我连爱他都不敢说出来。
（你后悔爱上妖怪吗？）
是残的声音。
不要，我不想听……
（杀生丸大人会喜欢上人类吗？）
不要再说了……
（杀生丸大人和神乐……是什么关系？）
我不想听了，快让这恼人的声音停下来……
（就算我死了，也跟你没有关系吧。）
快闭嘴，我已经不想听到自己的声音，不想回忆起自己失常的表现，不想再看到因为爱情而那样软弱的自己了，拜托你停下来，我已经害怕再成为那个软弱的自己了，求求你……
像是将所有的精力全部在一瞬间消耗完毕，当我疲倦的睁开眼睛时，抬起头来，是深蓝色的天空，还有那弯新月。身体几乎全数浸没在水里，而双脚那被往下的不适也完全消失。
我用手疲倦的脱住额头，手指缓缓插进被弄湿的头发中，轻轻拂过后又无力的放下，面颊上的透明液体分不清是水还是泪，连我都不知道，在那个时刻，自己是否也哭泣过。
心情似乎慢慢的恢复平静，而我却一直看着水中的自己。
我……是因为杀生丸才变成这样吧，是那个男人让我变成这样，是那个男人，改变了我……
“总有一天，这双动人的眼眸会因为别人而忧伤……”我重复着静说过的话。然后转过身去，疲倦的离开水面。不知为何，此时穿上巫女的衣服，又回复成了以前的自己。那有些冷傲的眼神，让我有了一些安心。
为什么我会害怕改变自己呢？为什么我要坚持自己是那个自己呢？为什么我不允许别人影响我呢？
也许这就是静所说的孤傲吧，或者说，不可一世的自尊。
清冷的风将有些湿润的发丝微微吹起，脸颊也感觉到了一丝冰冷。不知不觉间，杀生丸的身影也逐渐清晰起来。我如无视他的存在一般，从他身边走过，倚靠在树干上，什么话也没有说。
不知是不是在篝火旁的原因，我似乎看到杀生丸将目光轻轻转向我，只是，眼神看不清楚。
“你在看我吗，杀生丸大人……”
我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言语中却不知不觉间有些挑衅的味道。这出人意料的举动连我都感到惊讶。
他没有说话，这竟让我觉得有些恼火，似乎将许久以来对自己的厌恶全归结到杀生丸的身上。
“怎么了，杀生丸大人……”
我挑衅的味道更加明显，甚至连嘴角已经不经意的勾起了邪魅的笑容，轻轻上扬。
现在，我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冷静下来了。
我讨厌这种感觉，讨厌别人影响我的思考和心情，这种感觉，有些痛苦。
为什么一定要影响我呢？
为什么不能让我来影响他的思绪呢？为什么只是……我爱他呢？
他没有任何的举动。
“您很吃惊吗，小玲……居然会是这种样子……”
我心中的不满以及愤怒似乎在突然之间变成平滑却不满的语气逐渐倾出，且一发不可收拾，“嫉妒，自私，冷漠，以及那如被人玩弄在鼓掌之间的思想所构筑出的女人，很令人反感吧……”
安静下来了，一切都异常的宁静，甚至，有些冰冷……
我感觉到了他的惊讶。
“一个巫女，被他人的思想左右，因为他人而嫉妒，这……真是我吗……”
好久的宁静后，我终于无力的吐出了这句话。
头逐渐放低，残存的理智仍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不远处的人影在我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向我走来。
“是你……让我变的这么不像自己……变的这么欠缺保护，这么懦弱，为什么是你呢，太可恶了……”
我颤抖的说着，甚至突然间疲惫的感觉涌了上来。
已经……无法挽回了，就让他讨厌我吧，说讨厌我，然后让我不再爱他，不再被他所感染，然后离开这种恼人的情感。
一只有力的手将我强制性的从地面拉起，放着箭的箭筒在起身的那一刹那突然从身上滑落下来，沉闷的掉在了地上，我被强行站立起来的身体被那只手压在了树干上，不能动弹，但头依旧不曾抬起。
说讨厌我，快说讨厌我啊……
说啊……
说你……在乎的只是十年前的小玲……
这样告诉我，就好了。
“我不允许你这样数落自己。”
他的声音低沉但却异常愤怒。
为什么不说讨厌我呢，连我都开始讨厌自己了，为什么你好不告诉我呢？
“你知道现在的你在做什么吗……”
我颤抖的声音与冰冷的空气凝结在了一起，“请不要在靠近我……”
“你在做什么……”
他这样问我。
我没有抬头与他对视，但却反问道，“杀生丸大人呢？你也无法冷静下来了吗……”
他似乎有些震惊，但很快，压住我肩膀的那只手虽没有收回去，却已经放松了力道，杀生丸的声音也逐渐平和下来，“你在害怕什么？”
我变的异常沉默，他也一言不发，似乎在等着我的回答。
“说你讨厌我，然后，不要再……左右我的思想了……”
许久，我才这样说着，且声音越来越低，“巫女……果然不该去爱上别人……”
在黑暗的孤寂中，只有那仅存的火光与惨白的月色映照出了我心里的痛楚，悄然展开的发带轻轻滑落在冰冷的土地上，黑色的发与夜交织在一起，只有那额前的刘海与脸颊边突然缓缓垂下的发束在昏暗的光中轻柔的绽放，而那黑色的发际旁，是隐隐约约流过面颊的泪水。
我的头始终没有抬起，我知道，他看见了，我的眼泪，但就在那一刻的他，放开我的肩膀，欲伸出手来擦拭那苦涩的泪水，却也让手指滞留在脸颊旁，然后好久，才缓缓的收起。什么也没有……
“我……早已不再是十年前的小玲了……杀生丸……”
也许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疲倦极了，体力似乎也到了极限。越来越模糊了，只觉得身体要就此倒下，就在腿无力弯下的那一瞬……
醒来时，发现自己倚靠在树干旁，刺眼的阳光让我的眼睛在一瞬间无法很好的睁开。当双眼逐渐适应起来时，便看见了不远处的杀生丸在距离河水很近的树干上依靠着，一如往常般沉默的注视着银色的水面。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昨晚的记忆又被重新唤醒，想起自己失常的表现，我便无法像往常一样平和，有些急噪的表情浮现在脸上。就在这时，杀生丸回过头来，向我这边看去，依旧如昨天一样，还是冰冷的眼神，这突然使我有些安心。
他看了我一眼，便将眼神收了回去，继续注视着水面。
我缓缓的起身，一丝倦意还残留在身上，以至于起初无法好好的站起来，有些微的摇晃。
思绪还是有些混乱，这让我无法好好的想昨晚的事情，只能先用河水让自己更加清醒。
我在距离杀生丸不远的地方缓缓蹲下，用双手捧起清澈的河水，这使我顿时间想起了自己被拖进水里时的记忆。静的话，残的话，还有，曾经的……现在的……我的话……
手心间的透明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