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南看着那堆肥肉缝隙间的两圈黑泥,强忍着笑说道:“位于冰龙城北门方阵的东北角!”
“对对,还是公子记性好!”公良羽重新做好身形,不露声色地奉承了一句,然后冲着角落里的两个人努努嘴。
“就让他们去送!”
张俊和罗杰二人看着公良羽对自己撅起的嘴巴,一股急火登时涌上脑门,噗通一声,当场便昏了过去。
众人楞了一下,心说就这哥俩的胆子,想要完成这个任务,难度可不小,公良羽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低头沉思起来。
“公子,有件事我刚才忘记说了!”蓦然间,角落里传来梅冬恩怯怯的声音,众人看到她那面含娇羞,却故作镇定的摸样,不约而同想起了“小南南”这个经典的称呼。
“哦?什么事啊?”桑南神色微怔,接口问道。其实他心里对那句“小南南”谈不上排斥,自从发生熊化后,他和梅冬恩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很微妙,虽然仍是“公子”、“姑娘”的叫着,可彼此心里都有着一抹温馨的印记。
这段时间,梅冬恩根据桑南提供的药方,配制出八种药物,其中毒药有五种,这些毒药的毒性千差万别,效果也完全不同,却无一不是剧毒之物,当然配药的材料也是千奇百怪,幸好梅冬恩守着一座稀有药草园,又肯花心思,才能在一个月内试制出这些毒药,不过山谷四周的旅鼠被她当作试验对象,几乎变得鼠迹全无。
目前的情况,毒药能发挥的作用有限,所以桑南和公良羽都没往这方面去考虑。
“我之前配制毒药时,因为放错了配药的材料,结果作出了一种新毒药!”梅冬恩的声音清脆动听。
“是什么样的毒药?”桑南的表情严肃起来,他知道在节骨眼上,梅冬恩不会无故提起这件事。
“这种毒药非常特别,即使吞服下去,也毒不死人。”梅冬恩耐心地解释道。
“那不是没有毒性!”丘也喜欢插话的毛病始终改不掉。
“嗯,开始我也这么认为。可后来无意中发现,它只对人体的一个器官有影响——”
“眼睛!”桑南和公良羽同时大声说。
“没错!它的作用是致盲。而且这是一种白色晶体,遇到高温就会汽化,如果放到落雷上面,不知道会有什么效果?”
“什么!”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梅冬恩清丽婉约的脸庞,都隐隐露出忌惮之色。
“冬恩,你!”梅东里神色复杂地看着小妹,似乎不敢相信,短短数月,那个充满爱心的小妹竟会面色平静地谈论如此残忍之事。
其他人也纷纷小声议论,对于梅冬恩的做法,也是意见不一。
“我还给它取了名字,是上船那天才想好的,就叫月光!”对于众人的反应,梅冬恩淡淡一笑,心中不以为意。从她下定决心,选择做毒师的那天起,就做好了被世人唾骂的准备。
“我觉得可以试试!”公良羽不以为然地点点头,别说把别人的眼睛毒瞎,就是全部毒死,他也不会在乎。
持慈悲之心,行杀戮之事!
以往的旷世大战,每天都会死上个百十来万,如今这区区几万人又算得什么,何况还只是毒瞎眼睛。
桑南半晌不语,他明白梅冬恩这样做的原因。看着那道秋泓般的目光,他的思绪又回到了从前:
“我要保护你,凭自己的力量!”少女的语气倔强又坚定。
……
“就算别人发现我是一名毒师,也完全不用担心,因为你一定会保护我的,嘻嘻!”
……
“如果在名誉和生命之间做出选择,我的答案也是后者!”
……
“为了自己在乎的而失去,一切都是值得的!”
……
“谁若杀你,我便杀谁!”
……
“小南南,以后你要保护我啊!”娇憨的少女依偎在胖熊身上。
……
脑海中的少女声音模糊不清,桑南此刻却心绪难平:
“我也同意!”声音清亮有力,一锤定音!(未完待续。)
第六章 孤城
夜幕降临,惮邦高原西南方,一座孤零零的巨大城池赫然伫立,漫无边际的敌军连营,将它紧紧包围。军营中的火光摇摇,宛如天上的繁星,照耀着城池残破的身躯,桑族九边之城,如今仅剩下它自己。此时的它,就像一位倔强而顽强的迟暮老者,注视着满目疮痍的惮邦高原,这片它守护了千年的大地,落寞而孤独。
敌营中的士兵们正在悠闲的巡逻,聊着天,他们时不时望向火光中的巨大孤城,带着一丝深深的不解和忌惮。
他们的战友,兄弟,就倒在视线中那座城墙下,城外那条五米深、十米宽的巨大壕沟里,堆满了兄弟们的尸体。
联军统帅,也是第八军团的军团长楚宁,此刻也站在自己的帅帐之前,同样望着眼前的冰龙城,神色复杂。
三个月的时间,他们先后投入了十万人攻城,却在对方的顽强抵抗下,损失惨重。
这座耗时十五年才修建完成的冰龙城,城墙都是用黑土层层夯实而成,非常坚固,表面还加包了一层厚实的青砖,坚固度极高。它也是九座边城中,唯一全部包砖的城池。高大坚厚的城墙,储备充分的军械粮草,以及全城十五万居民,才让它一直坚守至今。
而且,冰龙城的瓮城结构也十分巧妙,城墙被修成了一个巨大的s型,不完全摧垮瓮城,就必须穿过这条s型通道,可在抵达冰龙城的主城之前,瓮城城墙上的桑族战士,会用最猛烈的攻击来迎接联军的士兵。
楚宁可不打算让手下士兵白白送死,所以特别把13军团调集过来,就是为了对付冰龙城的坚固城墙。可谁也没想到,冰龙城居然也有投石机,整整五百架投石机,上来就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联军被砸死了很多人。
不过在13军团投石机的狂轰滥炸之下,冰龙城同样损失惨重,连瓮城的城墙也被砸成一片废墟。
可想象中的胜利并没有迅速到来,桑族人竟把那片瓮城废墟变成了双方反复角逐的战场。
废墟的地形,极大限制了联军的人数优势,可失去了人数的优势,他们又如何是那些桑族精锐的对手。
即便是自己的第八军团——蓝钢团在攻击力上也要逊于对方。
没办法,他只能让整个大军前压,同时让13军团的投石机部队靠近瓮城,直接攻击冰龙城的主城,凭借人海战术与桑族对耗。
可在整整对耗了一个月之后,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小看了桑族人的决心和勇气。
当巨石用光之后,对方竟然把民居都给拆掉,一切坚硬的,能砸死人的东西,都被他们当成石头给丢了出来。
当城内投石机响起巨大的轰鸣,抛射出来的却是水缸、梁柱、磨盘、花盆……
甚至是己方攻城士兵的尸体!
对方这种做法有些不太人道,对己方士气却是沉重的打击。
反观对方,桑族九虎中,七虎都在冰龙城中,城中军民士气高昂,十分团结,每到危急关头,他们就会共同唱起那首关于府卫的歌谣,反击也会变得异常顽强,那首曾在冰岚城内唱响的歌谣,已经深深烙印在每个蓝钢团将士的脑海中,仿佛是个魔魇,不断干扰着他们的心神。
最让楚宁无语的是,身为九虎之首的“智虎”桑白桦,在防守战中,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什么泻药、迷药、辣椒面,还有滚烫的掺了粪便的鱼油,毒辣又阴损,连平时骁勇善战,无往不利的西岛禽兵也吃了大亏。
到最后,连楚宁这种刚正不阿的标准军人,也被气得鼻子直冒烟,忍不住破口大骂。
不知道桑海源这个老狐狸平日没事,在城里储备那么多的鱼油干什么?除非他对这一天早有准备。
那些大名鼎鼎的北府桑卫只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吗?
“智虎”桑白桦也是个无胆之辈!!
……
可随你怎样叫骂,桑族人就是避战不出,让联军没有任何办法。
不过,后天他们就会向这座孤城发动最后的总攻,一旦冰龙城的城门垮塌,双方就会陷入短兵交接,到时候,25万大军全体压上,一切就都结束了。
“这三个月,你们的日子同样不好过吧!”楚宁望着冰龙城砖石剥落,千疮百孔的城墙,以及已经垮塌了一半的城门楼,暗暗说道:“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时光吧!”
冰龙城的日子的确不好过。
虽然桑南当初洞悉了三国的阴谋,使冰龙城提前有了准备,可双方兵力相差过于悬殊,他们撑到现在,七万士兵剩下两万,两千府卫也仅存八百,幸好桑家无论老少,几乎人人习武,再加上七虎这次参加会盟,每人身边都带了一千多名精锐士兵,加起来也有数万人,这才堪堪稳住了局面。
城内大部分的民居都被拆除,百姓们只能居住在城中心广场的帐篷里,相对于投石机的攻击,这里十分安全,不过随时都能看到一些巨石飞入城中,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是一种巨大的精神压力。
很少人对此有怨言,因为桑族人的房子是最先被拆除的,对于大多数的百姓来,他们不奢望大富大贵的生活,却需要公平公正的对待。
城中百姓当中,很多人都是世代生活于此,对桑族有很深的感情,大家也曾共同经历了很多,桑族人什么秉性习惯,他们早就摸透了,压根不相信桑族会叛乱。如今听说,前来平叛的是西岛、亚述和自由联邦,心里更加清晰如镜。
因为在卡夏历史上,西岛和亚述堪称名声最差的两个国家,也是叛乱最频繁的两个国家,千年时间里,他们一共发动了六次叛乱,造成无数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世代累积的仇恨不是靠两句口号就能化解的,即使他们现在打着正义的旗帜,也难改百姓心里根深蒂固的仇视。
当初有人在城中散播谣言,说桑族要造反叛乱,联军来此是平息叛乱,叫百姓们不要陪着桑族白白送死,结果被几个正在下棋的老头一顿胖揍,然后直接扭送到城主府。原来,几个下棋的老头都是解甲归田的桑族老兵,用他们的话说,凭桑家的实力,要想造反,早把自由联邦给扫平了,还用等你们大兵压境,上门欺负人么!
知道桑族被人陷害,城中百姓纷纷站出来打抱不平,甚至打到房子都没了,也没什么抱怨。
他们心里也清楚,如果桑族战败,自己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索性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有些年轻人不经事,心里还充满忐忑,一些老人家却大呼小叫的,斗志旺盛。
因为祖上传下的老话说过:桑族的战斗,从未停止过!(未完待续。)
第七章 胁迫
躺在地上装死的罗杰和张俊终究没有逃脱被公良羽算计的厄运。
他们在议事厅内所说的每句话都被人记录在羊皮卷上,然后又被逼着在落款处留下自己的签名和手印。
看着那个狡猾的胖子将羊皮卷放入怀中,二人知道,羊皮卷的内容如果被人发现,等待自己的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只能把心一横,乖乖听从对方的安排。
随后的战术安排基本都由公良羽一手包办,他们这点人不可能去和人家明刀明枪的对拼,但依靠灵活机动的优势,在敌人身后做些扰袭还是可以的。
结束会议,润野和梅冬恩一块去处理那些落雷和毒药,其他各营设置哨卡,清点装备,调养战马,他们在海上颠簸行驶了10多天的时间,人还好可以休息,这些战马可被折腾得不轻,必须得让它们尽快适应陆地,好好休息一下。
为此,公良羽还让人把镇长叫了过来,让他召集一些镇民帮忙。
镇长看到这些士兵气势凛然,本有些胆战心惊,谁想对方不但态度和气,也没有做出任何扰民的事,他心下稍安,一下喊了几百个人过来,帮着生火、做饭、喂马。
其他镇民见这些士兵虽然沉默孤傲,但举止有度,极为自律,胆子也大了起来,他们纷纷走出家门,上前端茶递水,嘘寒问暖。少女们更是对这些身形魁梧、面容冷峻的士兵深深着迷,一个个躲在窗后门后偷偷打量,个性大胆者更是拿着家里的点心小吃,直接塞到士兵们的手里,尽管这些士兵并未多说什么,但一句**的道谢,却令她们芳心雀跃,俏脸飞红。
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晃晃悠悠地跑到一名争锋营士兵身边,伸出小手,怯生生的,一下摸摸这儿,一下摸摸那儿,乌溜溜的眼珠充满好奇、兴奋的情绪,还不时望望士兵宛如雕像般的脸庞。
士兵猛地蹲下身来,看着他,孩子被吓得小脸苍白,嘴一撇开始嚎啕大哭,惹得许多士兵都张望过来。
孩子的父母十分紧张,生怕孩子惹恼了这些人,牵连到大家。
谁知下一刻,士兵突然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逗得孩子哭声顿止,眨眼望着士兵,接着破涕为笑,露出两颗小小的门牙。
“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您别见怪!”孩子的父亲,赶紧跑过来,一把将孩子抱起,跟士兵陪着不是。
现在兵荒马乱的,当兵的可不能得罪,这阵子,那些码头驻军可没少来镇上干些收拿卡要的事,有时候气不顺,还拿他们镇民当出气筒。
这些士兵看起来可比那些驻军厉害多了,万一发起怒来,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士兵没有回答他的话,又恢复了冷漠。
“哇!好酷啊!”几声痴迷的轻唤,从四周角落同时响起。
……
有了这些镇民的配合,众人很快安顿下来,抓紧时间休息,接下来就是一天半的急行军。
这时候,厉元如却带着那名年长的黑黎人找到了桑南。
“公子,这人说有事找你!”
年长的黑黎人见到桑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口中叨叨着:
“求公子收留我们!”
桑南没说话,而是看了眼厉元如,露出询问的神色。
“这人说,他们有五万族人,都被征发到前方军营之中做奴役,他们不想再回军营,以后想跟着我们!”厉元如耐心地解释。
“我们这些昆山奴工地位低下,每次征发军中奴役,非但拿不到钱,还随时都要上阵拼命,最后也剩不下多少人。所以恳求公子大发慈悲,收留我们吧!”年长的黑黎人痛哭流涕地说。
原来,联邦这次对桑族用兵,一共从各地征调了五万昆山奴工,作为军中苦役。他们这批奴工是从军营来此搬运货物的,刚才桑南冲上岸,监工的士兵丢下他们,仓皇逃窜。后来,他们这批人帮助搬运楼船上的货物,没想到厉元如居然给了他五十个银币,这已足够让他们这些人两个月不饿肚子。
“先不管这些人是做什么的,但他们至少把自己当个人看!”他们心生感激的同时,也有了追随的想法,所以才让这名年长的黑黎人前来。
“你叫什么名字?”桑南皱着眉头说道,他此刻有重要事情在身,并不太想节外生枝。
“小人叫艾尼库鲁斯尼波玛!”年长的黑黎人小心回答道。
“艾,那个波玛,你先起来说话!”名字太拗口,桑南差点咬了舌头。
“先告诉你,我们现在没有没办法拯救你的族人!”
“小的不求公子特意去解救我的族人,但望公子能在战后为我们昆山众族提供一处容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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