拇指将军-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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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桑石小队

　　　　莫亚大陆，惮邦高原西南。

　　　　一缕淡金从灰蒙蒙的海面升起，将幽暗的大海照映出一丝黎明前的暖意，参差不齐的白色悬崖，从美丽的海岸延伸而出，再笔直垂入海中。随着太阳越升越高，巍然伫立悬崖上的铁灰色高大城池，也慢慢浸染了一抹金色，只是城门正中那巨大的冰岚二字，却透射着一份冰冷肃杀。

　　　　城主府是冰岚城中规模最大的建筑，坚固的围墙内林木茂盛，屋宇重重，青砖灰瓦，点缀其中。从清晨的雾霭中远远望去，说不出的肃穆庄严。

　　　　清脆的鸡啼划破宁静，整夜沉寂的城主府也多了几分热闹，仆人们陆续起来，挑水做饭，洗涮打扫，各司其职，有说有笑的，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城主府西侧一间跨院，此时院门紧闭，寂静无声，仿佛外面的热闹都与此地无关。

　　　　一名看上去七八岁大的少年，阖上已经翻阅了大半夜的《波西米亚战争史》，揉了揉有些疲倦的双眼，再起身活动了一下略显僵硬的手脚，然后把书轻轻放回书架，慢慢走出房门。

　　　　清晨的空气格外新鲜，院子里飘散着广玉兰的清香，让少年神智一清，心里说不出的舒坦。

　　　　“少爷，您起来啦！”看见少年木然走出房门，早已在侧等候的婢女笑着起身问了声好，又手脚麻利地端来洗漱的热水。

　　　　“嗯！”少年讷讷点头。

　　　　“夫人今早又让厨房给少爷送了些鳕鱼莲子粥来，都给您热着呢，等会儿您可要多吃点啊！”

　　　　见到少年，婢女便叽叽喳喳个不停，俊俏的小脸红扑扑的。

　　　　“哦，好的！”少年却像没睡醒一般，没有半点机灵活泼劲儿。

　　　　“少爷，我们今天还要去花屋吗？”待少年洗漱过后，婢女端来早餐放在桌上，随口问道。

　　　　“今天不出去，就在府里练功，你要觉得闷，待会儿就去敏儿姐那边玩吧！”少年嘴里含着热乎乎的鳕鱼粥，没有表情地说。

　　　　“是吗？那太好了！”婢女双眼一亮，拍掌欢呼，接着小声嘟囔着，“省得又看到那个狐狸精！”

　　　　正在喝粥的少年突然白了她一眼。

　　　　看见少年的眼神，婢女马上又变得笑嘻嘻：“我呀！今天哪儿也不去，就陪着少爷练功好了，我觉得少爷的麻雀功是最厉害的！”

　　　　“呃——”少年差点将嘴里的粥给喷出来：“小迷糊！我警告你啊！以后别跟着桑伯他们胡说！”

　　　　“是是！少爷别生气了，小柔下次再也不敢了！”婢女说完露出一脸委屈模样，缩手缩脚躲到少年的身后。

　　　　“哼！装模作样！”少年撇了撇嘴，没有理睬婢女，六年来，对方这副装可怜的动作表情，他早就习以为常。

　　　　婢女本名小柔，是个孤儿，今年14岁，刚好和少年同岁，是六年前夫人从集市上买来的丫头，生得伶俐乖巧，讨人喜欢，不知为何，少年偏要叫她小迷糊。

　　　　“下次就把你送去厨房干活，看你还敢胡言乱语！”少年喝着香喷喷的粥，心中暗笑，脸上依旧毫无表情。只是他并不知道，身后的小迷糊脸上那副担惊受怕的模样早已不见，此刻正望着自己的背影，流露出一种怜爱惋惜的复杂神色。

　　　　小迷糊其实一点也不迷糊。

　　　　少年名叫桑南，是冰岚城主桑白桦的小儿子，桑白桦三子一女，长子桑东20岁，隶属北方边军第2军团，次子桑北15岁，现在是一名预备队士兵，三子桑南14岁，女儿桑灵儿还在呀呀学语中。

　　　　在冰岚城，桑南算是不折不扣的名人。他从小便聪慧无比，记忆力尤为惊人。六岁那年，他的书艺老师，大学者古原就曾对桑白桦说过“此子天资惊人，过目成诵，触类旁通，善之必成大器！不善则成妖魔！”的定论。一时间，整个冰岚城都知道城主家出了个天资过人的神童。

　　　　可命运往往充满了戏剧性！8岁时，这神童少爷却无故得了一场怪病，从此以后便再也长不高了。要知道，桑族男子一向以身高体健，五官硬朗，气质彪悍著称，无论是桑白桦，还是桑东和桑北都生得身材魁梧，相貌出众，是卡夏贵族圈里出名的伟男家族。因此，对于一名14岁的桑族男孩来说，1。3米的身高无疑会使他成为了贵族圈里的笑话！

　　　　为了给桑南看病，桑白桦遍请名医，甚至连族长桑海源也亲自出面，把自己的好友莫亚名医赵良臣请到冰岚城，却一致对桑南的病情束手无策。

　　　　也许能够想象，当年还只有8岁大的桑南都经历过什么，坊间庸人的闲言闲语，府内仆人的淡漠轻视，族内小人的戏弄嘲讽……渐渐地，这名原本聪明乖巧的少年，性格开始变得古怪狠辣，时常做些疯狂之举，那些当面戏弄嘲讽他的人，不出几天，轻则鼻青脸肿，重则断手断脚，甚至连冰霜城主的亲儿子也未能幸免。当然，发生了这种事，桑大城主一般都会采取比较“善意”的调节方式，而对方有错在先，也只能自认倒霉。

　　　　后来，冰岚城里所有的纨绔地痞都明白了一件事，就是桑家那个侏儒不但聪明绝顶，而且心狠手辣！千万别去招惹！

　　　　城主府后院主楼内，一位身材魁伟，龙眉凤目，身着蓝袍的中年人此刻正端坐在餐桌前。

　　　　餐桌上摆着熏蒸火腿、金丝肉包、瘦肉白粥，还有几个馒头，都是些家常早点，却是自己夫人亲手准备的，婚后20多年，他的口味一直没变，只爱吃夫人做的早点，不过今天却没什么胃口。

　　　　“白桦，有什么心事吗？”楼丹凤摒退了下人，望着满腹心事的丈夫，开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小股流匪出现罢了！”桑白华随口答道，眼神中却透着微不可察的担忧。

　　　　“是什么流匪这么厉害啊？害得我们桑大城主连饭都吃不下了？”楼丹凤慢慢近身揶揄道。

　　　　身侧清香袭人，让桑白桦的神情稍缓，他知道自己的夫人素来多智，只好无奈一笑：“好啦，知道瞒不过你！是冰雪城云弟传来的消息，说是前些天有名商人在冰雪城外官道上被流匪打劫，便跑回城内报官求助，云弟听说对方人不多，便派出一支骑兵小队前去追剿，谁料整支小队竟一去不回！”

　　　　“哦？对方是什么人？能打败骑兵小队的流匪可不简单！”楼丹凤闻言有些意外。

　　　　“云弟现在也没弄清对方的底细！”桑白华面色略显阴沉：“不过这次去执行任务的是桑石小队！”

　　　　“桑石小队？去年族兵大比的那个？”楼丹凤秀目圆睁，内心显然有些震惊。

　　　　桑氏以武立族，四年一度的族兵大比是桑族沿袭已久的竞技传统，用来考较族内子弟，包括了弓、骑、御、搏、弈等诸多项目，深受族内子弟们的重视。桑石小队在去年比赛中堪称黑马，弓马娴熟、打法勇猛，作为队长的桑石更是难得的少年悍将，虽然最终遗憾败给了有“秀将”之称的桑澜，止步八强，但楼丹凤还是记住了那个面容刚毅，气质凶悍的少年。

　　　　“正是桑石内侄！桑石小队虽然只有二十人，成员却都是族内子弟，论战力可轻易击溃十倍于己的普通士兵，即便不敌，至少也能呼救求援，就这样不声不响消失了，怎能不叫人心生顾忌！”

　　　　“而且云弟他们在城外三十里处的雪松林内找到了桑石小队的尸首，整支小队，全身上下没有箭伤，全部都是一刀致命！真是可恶！”

　　　　桑白桦此时的神情有些冷冽，显然桑石小队被杀的消息让他有些愤懑。

　　　　“什么！只有刀伤？”

　　　　楼丹凤内心充满了震撼，被人在短兵相接中杀死，甚至不及求救，只能说明这伙流匪的实力远超桑石小队。

　　　　“这事从里到外透露着古怪，云弟的冰雪城有五千族兵和两万甲兵驻守，对方没有道理这样做，除非有什么特别目的？”

　　　　桑白桦对边军战力有着十足信心，在他看来，对方这种挑衅军团的行为与找死没什么区别。

　　　　卡夏军制共分六个等级。正兵为甲，十甲为队，十队为营，十营为旅，五旅为师，五师为军。军中将制分为队长、统领、旅帅、师帅（师团长）、军帅（军团长），军帅之上还有元帅，也就是大军团长。桑石小队因为是精锐部队，所以编制为二十名士兵。

　　　　楼丹凤轻抚着戴在皓腕上的玉镯，蹙眉深思：“这可说不定，桑石小队不但没能逃脱，甚至死前也没能发出鸣镝求救，说明对方杀死他们仅用了数息时间，具备这样实力的，恐怕只有军队或者佣兵团才行！绝不可能是什么流匪！”

　　　　“你的意思是说？”桑白桦两眼微眯，望向自己的夫人。

　　　　“我觉得对方是军人！”楼丹凤面色如水，目光透着睿智深沉。

第二章　杀盗团

　　　　餐后来到城主府军机堂，桑白桦脑海中依然萦绕着楼丹凤刚才说过的话，桑石小队遇袭之事，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如果这件事真是军人所为，隐藏在背后的真相又是什么？”他坐在那里自言自语。

　　　　沉思了良久，他神色一松，突然开口问道：“南儿最近在做些什么？可有什么异常？”

　　　　旁边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禀大人，三少爷每天同往常一样，白天练功，晚上读书，只是每隔七天，便会带着侍女出府，到闵氏花屋呆上半天，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桑白桦听着手下汇报，脸上渐渐露出一丝不屑，冷笑着说：“练功，他那也叫练功？”

　　　　那声音沉默了片刻，又继续说道：“据属下观察，三少爷这手捉麻雀的功夫看似简单，却需要手、足、身、眼并用，对身体的柔韧、协调和反应均有较高的要求，虽然没什么杀伤力，人却滑溜的很，属下估计就是自己想要抓住他，也不是那么容易！”

　　　　“你用不着替他遮掩，说穿了不过是个逃命的功夫罢了！”桑白桦揉了揉太阳穴，似乎对这老三的行事也十分头疼。

　　　　“还有没有其他的消息？”

　　　　“还有一件事！”那声音应了一声，又说道：“近两年，属下派人时刻盯着闵氏花屋，终于在不久前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哦？说来听听！”

　　　　“那花屋主人有个妹妹，生得天香国色，经常引得本城一群地痞隔三差五找上门调戏骚扰。按理说，那主人应该报官或使出点别的手段，可双方之间却偏偏无事发生。属下听了这事，心中生疑，便暗中抓了一个地痞过来询问，开始那人还嘴硬，后来……咳……后来属下用了点手段，他才招出实话，原来这些地痞都是一个赏金团的外围人员，专门负责打探和传递情报，每次去花屋只是交取任务。令属下奇怪的是，这些地痞居然不知道这赏金团的名字！”

　　　　“哦？一个赏金团居然弄得这么神秘！难道有什么企图？”桑白桦蹙眉暗忖，赏金团是一种靠完成委托人发布的任务，来获取赏金为谋生手段的古老组织，通俗的说法就是佣兵团。卡夏王朝疆域宽广，赏金团数以万计，实力强的自然活得有滋有味，而实力弱小者迫于生计，往往会饥不择食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所以这也是一个鱼龙混杂，秩序混乱的行业。

　　　　“那你又查到些什么？”

　　　　“属下随后派人调查了近三年来，出现在冰岚城周边的悬赏任务，再与那些地痞出现的时间进行对比，结果发现一个可疑目标！”

　　　　……

　　　　“灰麻雀”赏金团，成立于夏元历985年，前身为“铁拳”赏金团，团长厉元如，原是自由联邦第七军团近卫营统领，六级力士，绰号“铁拳”。夏元历991年，该团在执行任务时遭到重创，成员损伤殆尽，重组后更名为“灰麻雀”赏金团，已知核心成员五名，分别以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为代号，除了厉元如外，其他人员身份不详。该团起初名声不显，只捉些鸡鸣狗盗之辈，赚些微薄赏金，最大一次成功委托是生擒麻风镇的武小邪，获赏金两千金币。

　　　　夏元历992年，突然实力暴涨，具体原因不详。

　　　　三月，生擒巨盗“暗箭难防”曹秋，获赏金五千金币。

　　　　四月，击杀莫亚赏金榜排名第1937位的“金刚”撒鲁，获赏金一万金币。

　　　　……

　　　　夏元历993年

　　　　一月，生擒马贼暴风团二当家伯也，击杀三当家熊怨，获赏金两万金币。

　　　　六月，击杀圣殿叛徒，莫亚赏金榜上排名第1387位的“迷智祭祀”拜伦，获赏金三万金币。

　　　　……

　　　　12月，在联邦最新出炉的赏金团百强榜单中，位列第83位。

　　　　……

　　　　夏元历995年，在联邦赏金团百强榜单中，位列第18位，从此声名鹊起，进入自由联邦高级赏金团行列。

　　　　该团活动范围主要局限于冰岚城及周边城市，近年来随着排名提升，已有覆盖整个自由联邦的趋势，但他们只对官方悬赏对象出手，却从不接受暗杀、绑架、护送等委托。迄今为止已出手284次，累计缉杀盗匪305名，因此也被业内称为“杀盗团”。

　　　　该团行事隐秘，推测闵氏花屋可能为其情报点之一。

　　　　外围人员数量较少，大概五百人左右。

　　　　……

　　　　桑白桦看完手下整理出来的这份有关“灰麻雀”的情报，不禁暗自咂舌。莫亚赏金榜的份量他非常清楚，这是一组由卡夏官方公布的悬赏通缉名单，上榜的都是些被整个莫亚大陆通缉抓捕，凶名赫赫的重犯，人数始终保持在2000名。他自己身边的得力助手，“刀剑双圣”中的“北方剑圣”梅惊风就曾经占据莫亚赏金榜第286位，当年也是个杀人如麻的主儿。

　　　　对于桑白桦这种治理一方的掌权者来说，免不了要和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也深知地下势力的重要性。俗话说，蛇有蛇路，鼠有鼠道。社会底层人员，鱼龙混杂，打探消息、跟踪盯梢往往少不了他们，而且坊间市井，各种小道消息混杂其中，有心人往往能从中找出更有价值的蛛丝马迹。

　　　　“这样一支人马，如果为我所用就好啦！”桑白桦在心中暗自思忖，当然，他手底下并不缺少黑暗力量，冰岚城的情报机构，凤组可没少和这些人接触。他之所以对这“灰麻雀”赏金团产生兴趣，是因为他们善恶分明，在最初弱小的时候，没有像其他一些赏金团一样，为了生存而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而杀盗这个行事作风，会使他们注定成为莫亚赏金榜的公敌，这也就不难理解他们为何会如此低调神秘。

　　　　“灰麻雀？真是古怪的名字！”桑白桦喃喃自语，蹙眉沉吟，突然眉头一挑，似乎想到些什么，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要不先去试探一下再说？”老奸巨猾的模样，实在很难让人把他和往日那个正义凛然的城主大人联系到一起。

第三章　神秘海图

　　　　在桑家下人的眼里，南少爷不但是个天才，更是个怪胎！

　　　　都说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差，所以桑府上下都亲眼目睹和见证了，一个原本乖巧的天才是如何变成疯孩子的！

　　　　有下人偷偷总结了南少爷的一些癖好，本来都是些平常人的爱好和经历，可搁在他身上却变了味道。

　　　　南少爷喜欢熬夜看书，白天却很少休息，可整个人照样生龙活虎，精力充沛！

　　　　南少爷喜欢在林子里捉麻雀——灰头麻雀，捉了再放，放了再捉，这一捉就是五年！

　　　　南少爷还喜欢逗猫，而且是奥顿特产的罗刹虎猫，不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