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什么?”周子墨不解,“从前在京师,你不是整天盼着大哥的信吗?那时候你只要收到大哥的信,都会高兴好几天,又哭又笑的,你都忘了?”
沈清瑶摇了摇头,她的目光看着周子墨,似是在哀求,哀求他不要再说下去。
周子墨压根不懂她的心思,可瞧着她的样子,却也当真觉得可怜,他不在说什么,只得将那信搁在了桌子上,临走时,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是折过了身子,对着沈清瑶道;“对了,这一仗,我爹打败了西北胡人,那些胡人前几日送了个美人过来,说是什么北胡第一美人,爹爹已是收房了,不是我说,你这样整天躲在这里,不见天日的过日子,虽说落了个平妻,可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回到我大哥身边。”
周子墨说完,便是摇了摇头,离开了沈清瑶的帐子。
沈清瑶站在那里,耳朵里“嗡嗡嗡”的响着,周子墨临走前的话不住的往脑子里钻,“北胡第一美人”“收房”这几个字,更是在心里转来转去,转的她头晕眼花。
她稳了稳身子,瞧着那一纸书信,却怎么也没那个力气,去将它拿在手里。
周子墨说的不错,曾经的她,最盼望的不过是从北疆收到夫君的家书,即便周邵性子清冷,家书每次也只有短短的几行,她都会视若珍宝,一个字,一个字的咀嚼。甚至夜晚来临时,她都要将丈夫的书信搁在枕下,仿似这样做,他就会离自己近一点,再近一点。
她只差将一颗心掏出来给了他,换来的却不过是被他弃如草芥。
犹如此时,她的心里渐渐的有了周怀安,情不自禁的为他牵挂,可换来的,又是什么?
是他避而不见,是他收了旁的女人。
☆、150章 我怕管不住自己
前营,主帐。
处理完一天的军务,周怀安捏了捏眉心,拿起茶盏,不及抿上一口,就见有侍从匆匆赶了过来,对着他行了一礼。
“将军,属下有事禀报。”
“何事?”周怀安见此人是沈清瑶帐前的卫兵,此番来见自己,定是为了沈清瑶的事,不免心神一震,手中的茶盏也是搁了下去。
“方才少将军去了主帐,属下未曾拦住,还请将军恕罪。”侍从将头低垂,抱拳请罪。
“子墨?”周怀安皱起眉头,“他去做什么?”
“这个。。。。。属下不知,只不过等少将军走后,属下隐约听得,夫人。。。。约莫是哭了。”侍从一五一十,对沈清瑶的事,不敢有丝毫隐瞒。
周怀安眸心微紧,他一语不发,站起了身子,大步向着后营走去。
营帐中,烛光闪动。
沈清瑶双手环膝,一动不动的坐在塌上,她的长发披散,直垂到腰间,衬着身形越发窈窕,外衫已经脱去了的,身上只穿了薄绸的寝衣,一双嫩白的秀足若隐若现,露出的脚趾如同洁白的莲子一般。她就那样坐着,并没有睡意,因着流过眼泪的缘故,眼圈微红,更是惹人垂怜。
周邵的那一封信,她并没有拆开,只将信封一角对上了烛火,烧了个干净。
听到帐外的脚步声时,沈清瑶的身子微微一颤,继而便是守夜的侍从恭声行礼的声音响起,这样的阵仗,只会是周怀安来了。
沈清瑶怔忪的转过身,果真就见男人高大的身影已经踏进了帐子,出现在她面前。
两人已是一个多月的日子没有见过面,沈清瑶从没想过周怀安会来,此时刚瞧见他,心里便是又酸又苦,她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见他比起分别前要清瘦了些,眉峰中透着驰骋疆场的男子所独有的刚骨气,显得五官更是凌厉深刻了起来。
周怀安见她韵致楚楚,柔婉无依的坐在那里,所有的克制便是烟消云散了,他大步上前,二话不说,将沈清瑶从床上抱了起来,紧紧箍在了怀里。
他的怀抱一如既往,刚让他抱在怀里,沈清瑶的泪珠便是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你别哭。”周怀安伸出手,为她将泪水拭去。
他不说话还好,他这话刚一出口,沈清瑶的泪水却是越来越多,只让他无可奈何,心如刀割。
“瑶儿,”周怀安低声喊着她的名字,捧起她的脸,两人目光相遇时,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清了自己的影子。周怀安的黑眸暗如夜空,俯下身子,将她的泪珠吮去。沈清瑶苍白的脸颊浮起淡淡的红晕,忍不住想要挣扎,却被周怀安抱得更紧。
“你松手。。。。。”沈清瑶心中又酸又苦,想起周子墨的那些话,眼泪就是不争气的往外涌。
“是不是子墨和你说了什么?”周怀安的大手箍住了她的腰,只让她动弹不得。
沈清瑶眸心凄苦,她转过眼睛,想起周子墨口中的“北胡第一美人”,心底便是酸涩的厉害。
周怀安紧了紧她的身子,看着她凄楚的小脸,男人眉心微拧,向着帐外沉声吩咐;“来人,去将少将军带来。”
“不,”沈清瑶连忙抬起了头,“你别找子墨!”
“告诉我,他究竟和你说了什么,才让你哭成了这样?”周怀安双眸黑炯,看着沈清瑶通红的眼圈,眉心皱的更紧。
沈清瑶动了动唇,却还是没勇气,将心底的话说出口。
周怀安的耐心几乎要消耗殆尽,他握住了沈清瑶的肩头,低声喊她的名字;“瑶儿,告诉我。”
“他说,北胡送来了第一美人。。。。”沈清瑶眸心如水,颤着声音,好容易才将这一句话吐了出来。
周怀安闻言,便是颔首道;“不错,前些日子北胡的确送来了一个美人,让我赏给了朱文华,怎么了?”
沈清瑶微怔,她抬起眼睛,就见周怀安目光深邃坦然,笔直的看着自己的眼睛,一点儿也不像是说了假话。
“他说,你已经收房了。。。。”沈清瑶声音很轻,心里还是一抽一抽的疼。
周怀安眸心顿时有怒意闪过,“这小子胡说八道,我何曾收过房?”
沈清瑶想起自己来到玉水关后,这样久的日子,他都不曾来看她一眼,若说没有收房,又如何能让人相信。
“就为这个,你才哭成这样?”周怀安心思一转,顿时从怒意中收回心神,他心中微动,向着沈清瑶问道。
沈清瑶不曾与他对视,听得他这般相问,自己也是迷惑了,待周子墨离开后,她的确哭了许久,她不知为何要哭,就是觉得难过,此时听到了周怀安的话,她才慢慢儿的回过味来,她那样的难过与心伤,难道,都仅仅是因着那第一美人,都是因着周子墨告诉了自己,周怀安将旁人收了房?
“那你。。。。真的没有收了那个美人?”沈清瑶的声音很轻,她昂着脑袋,杏眼如波,双颊晕红,带着几分担心与不为人知的害怕,细如蚊哼的问他。
见沈清瑶这般相问,周怀安先是一震,继而便是欣喜若狂,他久久的看着沈清瑶的眼睛,一抹笑意终是抑制不住,染在了眉梢眼角,他抚着沈清瑶的面容,声音含着几许的沙哑,低声着吐出了三个字;“傻瑶儿。”
沈清瑶还未回过神来,顿觉腰间一紧,周怀安已是扣住了她的腰肢,不由分说的便将她的唇瓣吻住了。
他的气息滚烫,萦绕在她的周围,而他的吻亦是如攻城掠地般的凶悍霸道,容不得她反抗,恨不得一举侵占她的所有。
沈清瑶的胳膊抵在周怀安的胸膛,起先还欲挣扎,渐渐地,她的身子越来越软,眼瞳亦是变得飘忽与迷离起来,她的呼吸已被男人夺走,几乎要透不过气来,却不忍,不舍,甚至也不愿去推他,只由着他索取。
周怀安的心口“砰砰”狂跳着,将近两个月的日子,他不曾将她抱在怀里,不曾汲取她唇中的清甜,此时什么也顾不得,只恨不得将她揉碎在自己怀里。
沈清瑶发出细小的轻吟,听在男人耳里,却无疑是火上浇油,不知何时,她的身子已是被他压住了塌上,半梦半醒间,他终是松开了沈清瑶的唇瓣,吻上了她的颈弯。
沈清瑶轻轻喘着,大口大口的呼吸,几乎是呓语般的,喊出了他的名字;“怀安。。。。”
周怀安的大手已是探进了她的寝衣,在她的肌肤上不住的游移,她的身子清凉如玉,肌肤更是柔滑的让人爱不释手,男人的呼吸一声比一声重,听得沈清瑶唤出自己的名字,周怀安停下了自己的手势,他的眸心黑亮的骇人,看着自己身下的女子。
沈清瑶皮肤雪白,因着牵扯,领口的衣襟早已凌乱了起来,露出一大片醉人的春色,周怀安看在眼里,浑身都是燥热的厉害,急需她清亮无骨的身子,来为他将身子里的燥意驱散。
“怀安。。。。”沈清瑶又是轻唤了一声。
“嗯?”周怀安俯下身,吮上了她的耳垂。
“你。。。。为什么一直不来看我?”沈清瑶的声音娇软无力,犹如柔媚的丝缎。
孰知,周怀安听得这句话后,浑身便是一震,从那一片意乱情迷中清醒了过来,他撑起了身子,望着身下的沈清瑶,因着忍耐,他的声音沙哑而粗重,缓缓吐出了一句;“我怕管不住自己。”
☆、151章 我想给你生一个孩子
沈清瑶听了这话,先是有些不解,继而才明白了周怀安话中的含义,她的脸庞微红,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周怀安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中的情欲已是慢慢的消退了下去。他伸出手,为沈清瑶将领口的衣衫理好,掀过被子盖在了她身上。
“瑶儿,你若真不愿给我生孩子,我不会逼你,但那些凉药,以后别再吃了。”
男人声音低沉,并无丝毫的怨怪与斥责,望着她的眼神中,也依旧满是疼惜。
说完,周怀安倾下身子,在沈清瑶的额角上印上一吻,继而便是坐起了身子,告对着她道;“早点歇息,前营还有些军务,需要我去处置。”
“你别走。。。。”沈清瑶握住了他的胳膊,三个字脱口而出。
周怀安拍了拍她的小手,两人隔得十分近,沈清瑶身上的幽香不住的往他的鼻子钻,只钻的他心猿意马,若是留下来,他又哪里能忍得住?
“明天我再来看你。”周怀安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竭力将心头的渴望压下。
“你不用管自己。。。。”沈清瑶的声音轻的让人听不清楚,她的脸庞发烫,下颚几乎要低到自己的衣襟里去。
“什么?”周怀安没有听清。
“我说,你不用管自己。”沈清瑶面红耳赤,仍旧是小声呢喃,这一次,周怀安听了个清楚。
“瑶儿。。。。”周怀安有些无奈,揽过了她的身子,哑声道;“你的身子,再不能吃那些凉药,你懂吗?”
“我不会再吃了。”沈清瑶声音很轻,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告诉他,“我想给你生一个孩子,我们两的孩子。”
周怀安胸口一震,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他的声音低哑,隔了许久,才吐出了一句;“你想清楚了吗?”
沈清瑶迎上了他的目光,她的柳眉若烟,眼眸盈盈,她没有出声,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周怀安心中激荡,他伸出胳膊,将沈清瑶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而夜,还很长。
这一日,谢远正在帐中玩耍,秦小满则是半倚在塌上,为腹中的孩子绣着衣裳,听得脚步声,秦小满抬起了头,就见沈清瑶唇角含笑,向着自己走了过来。
原先正在玩耍的谢远,看见沈清瑶后,便是将手中的布老虎一把扔在了地上,张开胳膊,向着姨母扑了过去。
沈清瑶抱住了孩子,在谢远的脸颊上亲了一亲,秦小满瞧着便是笑道;“姐姐就爱惯着他,有姐姐在,这孩子连娘亲都不要了。”
沈清瑶抿唇微笑,这些日子,她的气色比刚来玉水关时好了许多,一双眼睛又清又亮,举手投足间,更显娇美。
姐妹两说了些闲话,谢远则是从沈清瑶的怀里抽出了身子,在帐子里爬来爬去,沈清瑶的目光每逢落在他身上,都是说不出的温和与怜爱。
“姐姐,这些日子,你有动静了没?”这些日子,秦小满虽然一直待在帐子里养胎,可也知道沈清瑶不再吃那凉药,而周怀安每逢处理完军务,都会从前营赶回来,军中的人都知晓,周怀安对沈清瑶爱重非常,眼见着沈清瑶这般喜欢远儿,只让秦小满从心里期盼着,想让沈清瑶早些怀上孩子。
沈清瑶见秦小满相问,便是有些赧然,她摇了摇头,道;“哪有这样快,你就爱胡说。”
秦小满弯了弯唇,心里却蓦然想起一事,遂是小声对着沈清瑶开口;“姐姐,大将军打退了胡人,他可曾与你说过,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回京?”
“没有,怀安一直没说过。”沈清瑶心里也觉得奇怪,当初西北大患,皇上不得不命周怀安派了重兵前来镇压,本想着这一仗不知要打到何年马月,却没料到竟会这般容易就将胡人打退了去,而自胡人退守西凉山以后,周怀安既没趁胜追击,也没有班师回朝,十万大军仍是在西北驻扎,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秦小满咬了咬牙,道;“姐姐,我有一些话,想和你说。”
沈清瑶听了就觉得奇怪,“咱们姐妹,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你若有话,只管说便是。”
“我听夫君说过,大将军。。。。想在西北自立为王。”
沈清瑶听着这一句,脸色顿时一白,“小满,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我知道,”秦小满赶忙开口,“姐姐,我也只是和你说,倘若将来真有一天,大将军果真要谋反,姐姐打算怎么办?”
沈清瑶与秦小满一样,对朝堂上的事素来不甚关心,之前没出阁时,她也曾从祖父与父亲那里听说过,皇上忌惮周怀安的兵力,几年前,更是一道圣旨,收回了周怀安的军权,并将周怀安贬黜,若不是后来边境一直忧患四起,逼得皇上不得不重新启用,只怕周怀安如今还在驻守边境,又哪能有之后统领天下兵马的风光?
沈清瑶心乱如麻,细想了片刻,才轻声道;“他不论做什么,我都会跟着他,他若要造反,我也只能跟着。”
“姐姐,咱们都知道,造反是要杀头的。”秦小满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轻叹了口气;“爷们做的事,咱们没法管,可是。。。。夫君和我说过一句话,他说,食君之禄,便要忠君之事,他不愿背弃大将军,但更不愿背叛皇上,若有一天,大将军真的反了,我不知道,夫君该怎么做。。。。”
秦小满说起来,心头便是满含酸楚,虽然这些日子以来,谢广从不曾在她面前说过什么,对她也是一如既往的体贴与怜爱,可从丈夫紧锁的眉心,和偶尔露出的沉郁中,她还是能瞧出谢广满含心事,她左思右想,猜出丈夫自是为了这件事而烦忧。
“小满,”沈清瑶握住了秦小满的手,轻声道;“你还怀着孩子,不要胡思乱想。”
“姐姐,”秦小满横了横心,终是将心底话全盘托出;“我知道,大将军对姐姐爱如性命,姐姐说的话,大将军总会听的。我想求姐姐,帮夫君在将军面前说几句好话,若以后,大将军真有反意,那就请他高抬贵手,放了我们一家,让夫君走吧。”
沈清瑶一怔,看着秦小满期冀的眸子,她心里只觉不忍,自是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温声安慰;“你放心,若真有那一天,我会去求怀安,让他放了你们一家。可是小满,你想过吗?谢参将是怀安的人,即便你们走了,可皇上,又怎么会放过你们?”
秦小满从没想过这件事,此时听沈清瑶一说,整个人就是懵了。
沈清瑶拍了拍她的手,轻声细语的开口;“你先放宽心,好好的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再说,怀安他。。。。也不一定会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