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帝爱怜的抚上她的脸颊,纵使保养的再好,沈玉蓉到底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皮肤虽然细腻,但眼角却已经生出了几许细纹,扎着成化帝的眼。
男子的手指轻轻抚过沈玉蓉的眼角,沈玉蓉又如何不知自己眼角的细纹,此时便是赧然道;“臣妾老了,皇上已经看厌了吧。”
“怎么会,”成化帝勾了勾唇,感叹道;“朕瞧着你,还像是十多年前,在沈府第一次瞧见你时一样,你当年只有十七岁,清清纯纯的样子,当真是我见犹怜,过了这么多年,朕还一直记得。”
沈玉蓉心中萦绕着甜意,将身子向着成化帝的怀里偎了偎。
成化帝看着她的面容,心底却一直回忆着那个十多年前的少女,到了最后也只得感慨,似沈玉蓉当年那般纯稚娇柔的女子,怕是再也遇不到了。
秦家村。
还有一个月,便是秦小满的产期。
许是快到日子的缘故,秦小满这些日子都是倦怠的厉害,之前还可以在家做些家务,为谢广做些饭菜,烧些热水之类的,可近日倒真是什么也不想做了,还没动一动身子,就要停下来喘上好几口气,才能好受一点儿。
谢广看在眼里,自然很是心疼,自从秦小满月份大了之后,他已是再没去过城里,平日除了地里的农活,便是在家陪着待产的妻子。瞧着秦小满如今连路都走不动的样子,谢广私心只想让她在家歇着,可又想起那日朱婶子的嘱咐,这怀了身孕的女人还是要多多走动,到时候才好将孩子生下来。
进屋,就见秦小满倚着软枕,再给腹中的胎儿缝着小包被,她的身子仍是纤瘦的,唯独那肚子却是顶的高高,谢广看在眼里,心里既是忧虑,又是苦笑。
“夫君,你怎么了?”察觉到谢广唇边的苦笑,秦小满搁下了针线,向着谢广问道。
谢广走到妻子面前,抚上她圆滚滚的肚子,无奈道;“我是笑这个孩子贪吃,你这几个月自己没怎么长肉,倒将他给养大了。”
秦小满垂眸,也是向着自己的肚子看了一眼,她心窝子满是柔软,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微笑道;“我也觉得这阵子孩子长大了不少,那日朱婶子也说了,到了后期,孩子长得很快,怕是下个月生产时,它还要在长大一圈呢。”
谢广听了这话,就是皱起了眉头,瞧着妻子温婉的俏脸,他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温声哄道;“这些日子你一直在家里闷着,对孩子也不好,要不,我陪你去村子里走走?”
秦小满如今身子重,当真是一点儿也不想动弹,她刚要拒绝,就见谢广扣住了她的腰肢,对着她道;“小满,我知道你现在身子重,不想走,可这样在家睡下去,等生产的时候,你要怎么把这孩子生下来?”
秦小满明白谢广说的有理,是对自己好,她不愿拂了他的意,只得下了床,谢广蹲下身,为她将鞋子穿好,她那一双脚已经肿的不成样子,男人看在眼里,眸心中便是不为人知的涌过一阵心疼。
秦小满大腹便便,肚子早已将那一双脚都给盖住了,只让她连脚下的地也看不清楚,幸地有谢广站在她身旁扶着她的身子,才能勉强的走上几步。
“哟,小满出来了,瞧瞧这肚子,怕是下个月非给谢广生个儿子不可。”
两人刚出门,就遇上了相熟的街坊,瞧着秦小满的肚子,当即就有人开口打趣。
秦小满听了这话,心里就是十分高兴,在她心里,本就想给谢广生个儿子的,谢家在秦家村本就是小门户,谢广这一支更是人丁单薄,连叔叔伯伯都没有,倘若这腹中真是个小子,她给夫君留了后,那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瞧瞧谢广,还陪着媳妇出来走路呐,不是我说,这村子里的男人谁能赶上人家对媳妇一半好?”
“就是说,偏偏这谢广还是个有能耐的,这几个月在家陪媳妇,也没耽误了挣钱,上个月我还瞧着他在城里做短工,领了不少工钱哩。”
“小满那丫头虽说小时候没娘,长大后又没了爹,听起来倒是个命苦的,可自打她跟了谢广,哪受过一天的罪,也算是老天开眼。”
谢广与秦小满一路走过,便听到那些村邻背地里议论纷纷,有些话便是顺着风传进了秦小满耳里,秦小满到不在乎旁人说什么,自从发生了方氏的事儿后,不论村人说什么,她也都是不往心里去了,只有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他才是最重要的。
走到田垄上时,眼见着周遭没有了那些乡邻,秦小满便是再也忍耐不住,向着丈夫撒起了娇;“夫君,我累了,实在走不动了。”
谢广的大手一直稳稳的搂着她的腰,瞧着媳妇红扑扑的一张脸,额前早已被汗水打湿,他也是心疼起来,只为秦小满将汗水拭去,他虽有心想让秦小满歇一歇,可一瞧见妻子高高隆起的小腹,却不得不狠下心肠,接着哄道;“听话,你这肚子比寻常的产妇要大,咱们多走走,生产的时候也能少遭点罪。”
秦小满小腿肚子直发软,就连腰椎那里也是酸痛的厉害,她微微喘着,两只腿都跟灌了铅似得,一步都不想走,又见谢广坚持,心里就是委屈起来,眼睛里水光莹然,只抿着唇不说话。
谢广哪里舍得见她这幅样子,男人叹了口气,只将妻子的身子揽到怀里,让她整个人靠在自己身上,伸出大手,轻轻的抚着秦小满的后背。
“夫君,咱们回家吧。”过了片刻,秦小满恢复了些力气,从谢广的怀里抽出了身子。
谢广抚了抚她的小脸,仍是轻哄道;“咱们再往前走一会,就当为了孩子。”
见他这样说,秦小满只得咬了咬牙,倚在谢广的怀里,由着丈夫带着自己向着田垄上又是走了一小段路。
谢广一直留意着秦小满的呼吸,见她实在是累了,再不能走了之后,男人方才停住了脚步,满是怜爱的将秦小满揽入怀中,温声道;“好了,咱们今天就走这些。”
秦小满顿时露出了酒窝,她实在是累的很了,只将身子尽数埋在丈夫的怀里,小声道;“那夫君让我靠一会儿。”
“好。”谢广笑了笑,低下身子,在妻子的额头上印上一吻。
两人正依偎着,没成想西面的田垄上却是走来了两道人影,待秦小满瞧清后,唇角的笑意便是微微凝固在了那里。
她挣了挣身子,想从谢广的怀里挣脱出来,谢广放心不下,即使松开了胳膊,大手也还是抚在她的腰上。
来人是王崔氏与王二妹。
两人从自家的田里干完活,本来是走不到这条路的,说来也巧,偏生今儿王崔氏想吃方瓜,便绕了路打算从李家的菜园子里摘一点儿,没成想竟是在这里遇见了谢广和秦小满。
“我当是谁,老远就看着两个人搂搂抱抱的,原来是你们两。”
王崔氏面色沉的能滴下水来,这些日子她们家都是为了地里的活累的吭哧吭哧的,原先谢广总会舍下身子来帮忙,可今年他有点空闲全去陪着秦小满去了,就像如今,他宁可陪着妻子在外散步,也没想过要来他们王家帮点忙,王崔氏念起这点,只气得心肝疼,焉能有好脸色?
☆、087章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见王崔氏脸色不善,谢广心里有数,心知是因着这些日子农忙,他不曾去王家帮衬,惹得王崔氏心里有了怨气。
可如今秦小满产期已近,妻子的年纪本来就小,自打怀孕后又是吃了许多苦头,再说秦小满身子柔弱,并不一定非要足月才能生产,她这随时都可能生下孩子,他又怎么能放心的将她丢在家,去帮王家做活?
话虽是这样说,王崔氏毕竟是王大妹的生母,即使她面色蕴着怒意,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的,谢广也只权充作不见。
王二妹瞥了眼谢广搂在秦小满腰肢上的手,眼底就是有些酸溜溜的,说不清是嫉妒还是旁的,就是觉得这秦小满好大的福气,能让谢广的夫婿把她当成宝。想当年她姐姐,哪曾有过这样的待遇?
“这些日子,我和娘忙着地里的活,腰都要断了,姐夫倒还有这个空闲来陪小满散步,真是好兴致。”王二妹撇了撇嘴,语气里明摆着带着两分抱怨。
谢广闻言,眉峰便是隐隐皱起,秦小满察觉到丈夫的不悦,赶忙开口;“二妹,今儿是我缠着夫君,让他陪着我出来走走的。”
说完,秦小满看向了谢广,又是小声说了句;“夫君,这几天地里活多,你明儿就去帮着王大娘和二妹做点活吧,不用在家陪我了。”
她的话音刚落,王崔氏就是冷哼,“这说的真是比唱的还好听,我和我女婿说话,容得了你在那里插嘴?谁要这假惺惺了?”
看着秦小满那娇滴滴的样,王崔氏心底就是忍不住的生出一股火,她倒情愿秦小满和自己痛痛快快的吵上一嘴,也好过这般装腔作势,不过是讨谢广的欢心罢了,做给谁看呢?
倘若她大妹还活着,又哪儿有这小蹄子说话的余地?
王崔氏恨恨的想着,瞧着方才谢广将秦小满捧在手心的样子,她就是看不过眼,巴不得一口“啐”在秦小满脸上,小小年纪,别的不会,就会狐媚男人。
被王崔氏这番抢白,秦小满微微一怔,再不敢多说什么,只低下头,偎在谢广身边,不说话了。
“咱们走。”谢广碍着王崔氏毕竟是大妹生母,不愿与她过多纠缠,只揽过秦小满的腰,打算带着妻子离开。
“哟,这就要走?谢广,你今儿就说和老娘说个实话,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岳母?还有没有咱们王家?我大妹是不是白给你搭了一条命?”王崔氏瞧着谢广转过身子,就说气不打一处来,只唤住了两人。
谢广神色一沉,秦小满不愿他与王家闹翻,虽然打心眼里,她也是盼着自己男人能和王家进水不犯河水的,可即便王崔氏和王二妹性子难缠,但王老汉和小三儿却是憨厚的好人,再说倘若谢广真和王崔氏吵了嘴,由着王崔氏的性子传出去,村人也只会在背后说谢广的不是,只怕那吐沫星子也能把人淹死。
“相公,别说了。”秦小满摇了摇谢广的衣袖,软声哀求。
“就会做出个可怜相出来,不害臊。”王二妹盯着秦小满攥着谢广衣袖的手,便是翻了翻眼,小声说了句话来。
谢广彻底怒了,一手指向王二妹,厉声喝了句;“你说什么?”
王氏母女都被谢广的怒火吓得一怔,这些年来,无论他们家要什么,谢广都是尽力满足,从没说个“不”字,就连当初大妹刚刚离世,王崔氏将一腔丧女之痛全怪在了谢广身上,埋怨他没照顾好自己女儿,不论她将话说的多么难听,谢广也都是默默听着,甭说如今这般发火,就连变脸都没有过。
此时瞧着谢广发火,王家母女先是有些发憷,继而更觉得谢广变了,娶了秦小满,就将他们王家抛在了脑后。
“二妹怎么了,她说错啥了?咱说你这媳妇就爱做个可怜相出来给你看,我大妹当初有孕,也没见你这样紧张,整日整夜的不离身,一个男人家,给媳妇又是烧水又是做饭的,你也不嫌害臊?她是你媳妇,我大妹就不是你媳妇了?你要有现在对她一半的心思用在我大妹身上,我大妹能走吗?”
王崔氏一把扔下了手中的榔头,眼见着谢广对王家一日不如一日,索性将心底的不满全给发泄了出来。
“姐夫你自己说说,我姐当年怀着孩子,哪曾像她这样娇气了?我就记得,我姐那时候都要生了,每天还不是挺个肚子,给你洗衣裳,给你做饭的服侍你?眼下换着秦小满怀孕了,可倒好,变成了你服侍她,姐夫,你这心也不能偏的太远!”
王二妹也是掺和了进来。
眼见着这对母女你来我往,你一言我一语的在田垄上朝着自己和谢广吵了起来,秦小满只觉得无颜见人,生怕母女两的骂声会把其他乡邻招来,她晃了晃谢广的胳膊,小声求他;“夫君,咱们什么也别说了,回家吧。”
谢广双眸黑的骇人,他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拳头却是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握紧,他听到了秦小满的声音,却依旧无法将他的心头怒火给压制下去。
“我谢广自问这些年对王家也是尽了心,大妹为我产子而死,你们王家是打我也好,骂我也罢,我谢广都认了,但若扯上小满,我第一个就不答应!”谢广声音低沉,黑眸中蕴着几分悍意,倒将他常年在外跑帮的气势露了几分出来。
“好,好,好,”王崔氏见谢广如此回护秦小满,更是怒火中烧,一连说了几个“好”字,手指则是指向谢广,叫骂道:“你不答应是要怎的?老娘就是扯上你这小媳妇了,咋,你还要打老娘不成?我大妹临走前劳你照顾咱们王家,照顾她弟弟妹妹,你自己摸自个良心,你自打成了亲后,你哪还将咱们王家放在了心上?大妹她爹身子不好,小三儿身子又弱,一大家的活都落在我和大妹身上,你成日里就知道守着你这新媳妇,你可曾来咱地里瞧过一眼?啊?”
谢广眼见着王崔氏如此蛮横的在那里颠倒黑白,心底便是动了真怒,所谓斗米恩升米仇,说的便是这个道理,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这些年对王家太过纵容。
“娘,您也甭说了,人现在娶了新妇,马上又要添崽,他哪里还记得姐姐,哪还将咱们瞧在眼里?只怕就连姐姐临走前和他说的话,也不知被他忘到哪里去了,您没瞧人这新媳妇长得又好看,又会装可怜,那双眼,怕是要将男人的魂都勾走了!”
王二妹盯着秦小满,声音里满是刻毒,巴不得用眼睛在秦小满的身子戳出几个窟窿。
“住口!”谢广一声低吼,手背上的青筋凸起,秦小满瞧着,又是难过,又是心疼,只小声劝他;“夫君,你别生气,咱们快走吧。”
她这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王二妹又是朝着她嚷了起来;“秦小满,我告诉你,你抢了我姐的男人,抢了我姐的福气,你可当心着,甭回头也像我姐那样,生个崽搭上了自己的一条命。。。。”
“啪!”一声脆响。
谢广挥起手,竟是打了王二妹一巴掌。
王二妹捂住脸,顿时懵了,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就连一旁的王崔氏和秦小满也是愣在了那里。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倘若往后再敢说这些话,甭怪我不留情面。”谢广神色阴沉,眸心仿似有火苗再烧,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王二妹,声音森寒而冷冽。
直到谢广说完,王崔氏才回过了神,她匆匆跑到王二妹面前,将女儿的手一把扯下,就见王二妹的脸蛋上极是清晰的印上了五个指痕。
“你。。。。你。。。。老娘跟你拼了!”王崔氏瞧着女儿被打,顿时哭天抢地起来,她哀嚎着,上前在谢广的身上撕扯起来。
谢广一动不动,由着她打骂,过了许久,男人才抬起手,挥开了王崔氏的身子。
“咱们回家。”谢广揽过秦小满的身子,再不去看王氏母女一眼。
“你给老娘站住!二妹好歹是你小姨子,你连她都打,你还是不是人?”王崔氏在谢广身后叫骂着,但瞧着男人的背影,到底是不敢再跟上去。
谢广终究是在外跑过马帮的人,身上有着寻常男子不曾有的凶悍和匪气,瞧着他刚才打王二妹的那一巴掌,王崔氏虽然气愤,却还是没有那个胆子,去和谢广撕破脸皮的闹一场。
谢广一路都是搂着秦小满的腰肢,对着身后的叫骂声充耳不闻,秦小满心头失落,其中又夹杂了几分说不清的委屈,回到家,秦小满刚在床上坐下,眼睛就闪起了泪花。
谢广瞧在眼里,顿觉愧疚心疼,只在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