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他:难道你就想一辈子生活在旁人的轻蔑和嘲笑中么?你想让养育你长大的爹么从此备受旁人的冷眼和闲言碎语中么?那是不孝!比你被人坑了银子跌了面子更叫他们无颜面对亲邻。
再有后来艾奇艾岭期间来探望了几回,回回耐心的劝导,令他解开心结,谈话严肃深刻,是个汉子就该顶天立地,因为一次错误就自暴自弃怨念人生那就不是他们的兄弟,他们的弟弟没有孬种;
并且告诉他这事没多少人知道,最起码家里的夫郞们都不晓得;有了这些亲兄弟的关心帮助,钱窖从消沉中慢慢走出来,人也变的成熟稳重了,吃一堑长一智,幡然悔悟,浮躁与轻率慢慢褪去,也许这个教训不算是坏事,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钱窖是第三天过来的,刚到的时候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极至说了半天话,伯么跟嫂么还像以往一样对他,言谈和眼神中并不带有多样的神情,浑身才放松下来,心也踏实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家里换了大桌子,梅画一直盯着钱窖看,目光简直不能叫人忽视,是个人就觉察出来,刘芬芬不能装瞎子,通通他的手臂,喝止道,
“小窖脸上长花了?你这个做嫂么的盯着小叔子看也不害臊,人家汉子都不好意思了!”因为没外人,刘芬芬说话也不需顾忌。
梅画收回目光,嘻嘻嘻的乐,“我怎么发觉小窖不一样了?婶么你瞧出来了么?说说,小钱窖这些日子也不来,在家做什么呢?”
以往钱窖一个月就往这跑一次,多的时候三四回,有的时候当天来当天回,有的时候住上一两晚,他跟表兄弟关系好,把这就当自己家一样。
钱窖一时发窘,不知该怎么说,倒是瓜子坐在他旁边相应嫂么的号召急乎乎的问,
“表哥你是不是又摸着啥好玩的了?咋也不带我,不待这样的啊。”
刘芬芬在一旁直运气,小儿子还是四六不着的叫人头疼,隔着桌子点点他,“玩儿啥玩,天天惦记疯跑,你的皮紧了是不?”
艾瓜子一缩脖不敢出动静了,低头猛吃。
“就是,是不是有啥乐子,还藏着掖着,这可不行啊,吃喝齐兄弟,打仗父子兵。”梅画眼睛闪闪亮,这几天天天在家做饭可闷坏了。
刘芬芬抽抽嘴角啐他一口,“你别胡邹,连我不识字的都晓得是打仗齐兄弟,你甭在这儿胡搅蛮缠,”撇了人一嘴,冲钱窖道,
“我觉得挺好,汉子就该大气稳重,到了年岁就该长大,还跟娃子一样能立的起来么!”
这话说的钱窖一阵脸红,呐呐的应了声也不敢多言,学瓜子低头吃饭。
梅画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事,不然好模好样的人咋就跟犯了大错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格言一个调子呢,这变化也忒快了,不合情理呢。不过当前可不是寻根究底的时候,梅画夹了一块鸡肉吃,吐掉嘴里的细骨头,开始无病□□,
“天天的做饭吃饭刷锅洗碗,每天过的重复的生活,真够无聊的,关键是我现在就能设想到我人生未来几十年的生活啊,一丝惊喜都没有,真叫人泄气。”
“啊呸呸呸!”刘芬芬极快地上手糊了下他的嘴,然后扭头冲后头连呸三下,一连串的举动把梅画弄愣住了;
等刘芬芬转过头时眼睛瞪的能吃掉人,恨的牙痒痒,大声嚷道,
“你甭说胡话,找挨打呢,嫌日子没滋味我就给你立规矩,再口无遮拦的就把你嘴缝上,还给你绣朵花,叫人都来看看这是高门贵第出来养出来的人呢!”
饭桌上一时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眼睛盯着梅画,梅画忽然间被高度关注,有些不能适应,况且还是应为挨骂,再也没有比这还丢脸的,白净的脸庞爬上红晕,尴尬死了。
刘芬芬眉头皱的老高,瞧着人脸上有些悔意,就给他个台阶下,“知道错了么?错了就道歉,给娃子做榜样。”
梅画挠挠脸,心想不低头是不行了,二叔的气势明显冷了一格,二奇责备的目光叫人无法抗拒,咬咬牙,梅画放低姿态,诚心诚意地说,
“对不起,二叔婶么,我错了,再也不那样说了。”
“先有所想后有所言。”刘芬芬今晚是非得得他一句话,不然这小子记吃不记打。
“我再也不那样想了!”梅画一阵痛彻心扉,怨念自己说话不走心,这回儿输了个底儿掉,以后再出言无状可不是自己打自己嘴么。
艾寒流点点头,接受他良好的认错态度,淡淡地说,“以身教者从;以言教者论。”
梅画一怔,随即表情更加认真虔诚,他坚定地说,“我知道了,二叔。”
艾寒流不再多言,大家继续吃饭,谁也没有疑问,有的是知道其中含义,有的是大致了解,更有甚者这话对他就是天书,既然不明白那就无需明白,独独刘芬芬左猜右思,暗自琢磨夫君这话是嘛意思?也不解说详细些,净打哑谜,真叫人抓狂啊。
周里今次没有过来一起收割,他爹身子头几日热着了,身上一直不痛快,兄弟俩租的地加上自家的可是不老少,艾美把娃子交给张兰兰看,反正他大着肚子做不了重活,然后自己跟婆么一起扎了头巾去地里收庄稼。
艾奇跟二叔家的用了五天就全收完了,而且只剩下一半的稻子没碾,二奇把这些交给艾岭和钱窖,自己跟瓜子去给艾美帮忙,青牛晚他半饷过来的,还拉来了他小弟;艾奇一来就撵了大哥跟周老么回家,大哥脖子上晒的起了痱子,一层层的直扎的他眼,身上指不定多少呢。
柳春芽头两日送饭的时候也给艾美带了些,张兰兰一个人拖着肚子带着俩娃还得照顾病着的公爹,家里的活计也全是他一人操持,未必比去地里劳作的人轻松。
周大伯的大儿夫郞帮着送几天饭就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张兰兰暗地里哭了一鼻子,第二天再不用旁人,自己无论多累都要亲自送饭,俩小的就交给公爹看一眼,他快去快回,周老汉怕自己的病气过给娃子,就叫娃子在院子阴凉地方玩,他自己坐在大门口守着,只他们不出去就成。
第214章()
艾奇帮着大哥忙活了四天,周里急乎乎的推着人回去了,这会儿正是将玉米的好时候,前期地里还得追肥,哪怕只有三亩麦子地也得他一人忙活,反正自己这只剩下碾压了,自己哥俩辛苦一些用不上五日都能出清。
赶在梅雨到来之前种下玉米,都省下了浇地,老天爷自然奖赏一番;
麦收的这半个月梅画也疲乏的难受,虽然没下地出力,可两个院里的杂活少不了伸伸手,再有四个娃子喂养,照看,摸索这儿摸索那儿的简直分不开一丝神。
“哎呀,好些天都没吃上肉了。”梅画双眼无神,靠在椅背上望天,家里的汉子驾车去县城卖粮食去了,年年这个时候需要离家两天。
刘芬芬端着针线筐出来坐在他身旁,给大孙子做的虎头鞋再上一层线就完工了,听到梅画的抱怨,翻白眼嗤笑他,
“晌午的鸡肉不是肉啊,眼睛长到后脑勺上了,满村子的人家算上,你数数还有比你吃的富贵的么?”睨了他一眼又说,
“你这人啊我有时候竟看不懂你,饿的时候馒头咸菜的都能吃个饱,要说也不是挑嘴的人啊,咋有时候就这么难伺候。”
梅画嘟嘟着嘴,旁人流血流汗的苦干了一个月,饭有时候都吃不到嘴里,他这段日子倒是胖了不少,尤其脸上,原本的瓜子脸成了大鹅蛋模子,不过皮肤还是一如既往的莹润雪白。
梅画不甘心被数落,硬找理由,“您当我愿意吃啊,不知道面食容易使人发胖啊,我连着吃了多少天馒头了,偶尔才吃上一口米饭,简直成了奢望,您这是虐待我。”
忿忿不平后立刻紧跟着一句,“今儿黑夜吃米饭啊,我要干的,绝不喝粥!”
刘芬芬穿了一根线继续缝,也不看他,不紧不慢道,“说话可得凭良心,我何时虐待你了,噢,好吃好喝的还落埋怨,你不瞅瞅全村子能找出我这么一个心善宽仁的婆么么,那东头的老张家,他儿夫肚子都快生了还帮着磨面呢,不说远的就说兰兰,多热的天,顶着日头见天儿送饭,家里头全靠他一人两只手,再比量比量你,得,人家是麦收脱层皮,你倒好,长一圈肉,现如今谁见到到我不得赞一嘴,偏你身在福中不知福,饿你两顿就不叽歪了!”
梅画哼哼唧唧两声不作答,心想这话说的好像自己心态不端正,不地道不满足一样。
芝麻跟弟弟们在院子里玩跳格子认数字,连着大哥儿都学会三个数呢,柳春芽在一旁照顾,这会儿喜上眉梢的跑过来给婆么嫂么报告。
过了一会儿,热气渐渐落下去,日头西斜,再等上半个时辰就开始做晚饭了,梅画吧唧吧唧嘴想到一个好吃的,也不细说,催着柳春芽去削土豆跟胡萝卜,其实猛然进入脑海的这个食物还是他上一世在饭店吃到的,当时没觉得多诱人,不过时隔一个世纪空间,一下子想起来还挺思念的。
三宝耳朵好使,蹬蹬瞪跑过来,大眼睛一派纯真,“阿么,饿了我。”
“是我饿了!”梅画死鱼眼的盯着人。
三宝眨眨眼跟着重复,“是我饿了~”
“笨球~”梅画曲指弹了他一个脑崩,“等着,给你做好吃的。”
三宝立刻展露他自认为迷死人的笑容,双手拍拍,“谢谢阿么~”像模像样的弯弯身子呱唧呱唧的跑了。
刘芬芬在一旁笑的合不拢嘴,直夸三宝聪慧耳朵灵,还说三宝这耳朵跟二瓜一个样,二瓜小时后就是个好吃的,只认吃,有的时候喂饱了他睡着了,这头一开饭,他都能立刻睁眼啊啊叫唤,非得吃上一口才能安心睡,刘芬芬说二瓜打小不是一个吃亏的主儿。
梅画在旁边听的直哈哈大乐,心说难怪瓜子的个头在一般小子中最高呢,再者他并不觉得二瓜笨,二瓜那是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看上去傻傻的,其实心里通透着呢,只不过做事手法并不成熟,毕竟年龄学问见识在这摆着呢,。
柳春芽识趣听话,让做什么做什么,将两个土豆和胡萝卜切成极细的丝,用清水去掉土豆的淀粉,然后和萝卜丝放在一个大铜盆里,打上四个鸡蛋,加入盐,葱花面粉搅拌成粘稠状。
梅画只动口,柳春芽端着盆子兜兜转转,刘芬芬时不时的扫上一眼,暗道这混小子平常什么事都能凑合,唯独吃的,喜欢的时候倒是能静下心来琢磨。
柳春芽将盆子放在小桌上给梅画检查,“嫂么这样成不?”
那盆子里装了半下子,他家人多,头一次多做点都尝尝,点点头,指挥柳春芽点上小炉子烧干锅,倒油,煎土豆饼。
柳春芽做完一系列的准备工作,眼睛再次落到盆里时一下子想起来一个问题,
“嫂么,我再从新做一小碗吧,咱都忘了二宝不吃葱!”
梅画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他摆摆手,装出一脸深沉样,“不必,从现在开始锻炼他,人不能有弱点,不光今天,以后也都不惯着他毛病,咱们得具备铁石心肠,小树苗不抽打如何长成参天大树!”
柳春芽对嫂么越来越崇拜,能对亲生儿子下手这么狠,可见是个心性刚毅高瞻远瞩之人,刘芬芬不忍看这俩一个演戏一个瞎眼,不过对梅画这小子准备做的新吃食倒是感兴趣的很,强忍着俩人惺惺作态和盲目崇拜的即视感,从一旁观察学习。
下面的就很好操作了,就跟烙饼一样,这手艺柳春芽没的说,不大工夫院子里就飘出来了不一样的香气。
娃子们挨排儿洗了手排排坐,端着小碗等喂食,柳春芽烙的土豆饼薄薄的金黄透明,梅画拿出最上层的一张在案板上切成小碎块分到每人的碗里,这边三个大人边聊边吃,刘芬芬吃的高兴,还表扬了梅画几句,最让梅画又笑又郁闷的一句评价是,
“扛饿,就是费油!”
几个娃子吃的喷香,满嘴腮帮子蹭的都是油,独独二宝不知所措的捧着碗张望,看向阿么的神情特别委屈,谁知半天等不到阿么的关心,二宝捧着他分到的葱花最多的一块饼慢慢地走到刘芬芬面前,眼泪汪汪,
“么么,我不吃啊~”
刘芬芬瞧了梅画一眼,然后故意问,“噢,二宝不饿啊,那好吧,祖么么吃了,二宝真孝顺!”
二宝一瞧碗里空了,当即开心一笑,眼泪收了回去,他却不走,而是依偎在柳芬芬怀里,馋的吧唧嘴,灵动的眼珠子盯着刘芬芬的手,好容易等到他又拿起一块看不见绿叶的饼时立刻抢着说,
“么么么么我吃我吃。”
“哦?二宝不是不饥么?”刘芬芬把饼又放了回去。
“吃吃吃吃~”二宝急了,“我饿了。”小胖脚快速的跺了好几下。
梅画就挨着刘芬芬,听话把人拽到自己身边,扔到他碗里一个葱花,盯着他,“吃!”口气很严厉。
聪慧的二宝估计这个时候也理解了阿么的意思了,小嘴一瘪,腮上的肉一皱准备装可怜。
梅画不理他,将他推到一旁,任其孤零零的捧着碗,大芝麻一直关注着弟弟,不忍弟弟挨饿,又不想惹阿么不快,就想偷偷的给弟弟一块饼,哪知他还没动,梅画不赞同的目光立时看向他,大芝麻手指紧紧抓着碗,试着给二弟求情,
“阿么,二弟二弟不喜葱,我替他吃了吧?”
梅画不受触动,“不成,必须吃,又不是□□,在这个家里不允许出现挑三拣四的性子,不然就饿着吧。”
大芝麻抿抿嘴,跟二弟站在一旁,小声在他耳边说话,二宝委屈,肚子空空,碗里只有一个小小的葱花,顿时觉得没人爱他了,眼泪哗啦啦留下来,却不敢大声哭,只能无助的抽噎。
柳春芽和刘芬芬心疼死,觉得梅画有点矫枉过正了,刘芬芬通通他的手臂低声道,
“差不多得了,把娃脾胃饿坏了可不是好说的。”
梅画下了决定再不会退怯,硬下心肠道,“不行,必须一次到位,不能让他觉得咱们好说话,这是给他立规矩,一个男人,动不动娇气耍赖,日后成不了人。”
刘芬芬如何不理解梅画的心思,只是觉得为了一点小事用不着这么大阵仗,谁这一辈子还没个喜好呢。
二宝就在周围的吞嚼声中被抛弃似的站了小一会儿,虽然旁边有他哥哥陪着,可脆弱的心肝再也经不住无情的无视,眼泪蹦了闸口一般大声哭出来,
“么么阿么么么……”边哭便往梅画身边挤,一脑袋扎进人怀里,小碗也扔了,双手紧抓着人的衣襟不松开,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动情啊。
他哭他的,梅画吃自己的,一点都不耽误,等二宝哭够了,扬起脑袋时眼睛跟个小兔子一样。
“吃不吃?”梅画问。
二宝还抽噎,鼻涕蹭了人一身,打着嗝道,“吃,二宝吃。”
“吃就别哭了,我就喜欢听话的孩子,二宝是个乖宝,阿么最喜欢了,去洗洗脸。回来给你吃热乎乎的。”
二宝一听阿么还喜欢自己,霎时笑了,被遗弃的孤立感瞬间烟消云散,来的快去的也快,胖脑袋重重的点着,“嗯,二宝最乖~”
这头刘芬芬和刘春芽松口气,刘芬芬白楞梅画一眼起身亲自去给二宝收拾,梅画嘻嘻嘻的笑,抓过还在愣神儿大芝麻亲香一口给人一块大饼,不吝啬的夸奖道,
“真是个好哥哥!”
院子里重回温馨详乐,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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