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劲儿的追悔,满面愁容,唠唠叨叨,
“画画啊,你要吓死姑么啊,可不行这么毛躁大动啊,你要有个闪头可要了姑么的老命了啊,你忘了你怀四宝的时候了?遭了多大罪,就算你不喜欢喝药,不还是生生的喝了一个月么。”
艾美抱着三宝不含笑意的注视着弟夫,口气少有的严厉,“可不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平日里活泼一些不当什么,咱家并不拘着你学那沉稳庄重,可此一时彼一时,丁点闪失都不能有,你若还不拿这话当回事,那我去请了婶么来,叫他亲自教导你。”
梅画被说的不高兴,扯着脖子分辨,“还不是这个死小子吓我,不然我能大呼小叫么,我最怕那玩应了。”软体动物,没骨头,肉了吧唧的,每次见到恨不得躲出百米远。
艾花枝听他这不走心的话作势要打他,却又舍不得,只能故意冷了脸,心痛道,
“什么话!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晦气不晦气,做阿么如何信口开河,这次就算了,再不行这么毛毛愣愣的,不然我真请了嫂么看管你,到了哪会儿看你还自由么!”
旁的吓唬不住他,就这一点能制服,艾花枝心想,说那些花里胡骚的不中用,现如今讲究一招制敌。
梅画尤为不甘心情愿,认为自己这明显是受牵连,罪魁祸首却无忧无虑的,真叫人有冤无处申,可自己偏偏还有前科,哪怕无心之过,可实打实的记录在案,为了日后不受人看管监视,梅画只能抱屈的低头认错,还明晃晃地剜了人家好心好意地给阿么献宝的艾老三好几眼,以至于一时间都忘了这个家的男主人干啥去了。
人多手快,没一会儿就包出了一盖帘儿,汉子不在家,几个人吃这些足够,可想着还有周里,艾花枝就叫艾美将剩下两碗馅儿都包了,吃不了剩下明儿蒸蒸吃也坏不了。
马颗是个默默无闻的人,打来了就抢着干活,谁也争不过他,就由着人去,艾美从旁打下手。
饺子两开儿的时候周里提着个袋子进门了,后午他阿么煮了二十几个种子,知道晚上要过来吃饭,特意温在锅里的。
他先去的二叔那,知道自己夫郞孩子都在这头,放下六个种子,跟二叔说一声就过来了。
梅画不太偏好黏黏糊糊沾牙的东西,糖除外,所以他家一般不包这东西,二艾奇一向苦惯了的,哪怕如今日子宽松了也舍不得浪费,就连娃子掉在桌上的饭粒他都得一个不拉的捡起来放到嘴里,所以,小夫郞不喜爱的食物他也不张罗,对他来说,现在能吃上白面馒头已经是身在福中了。
周里来前儿瓜子在他耳边嘀咕一句,所以见到姑么时并没表露什么,陪着说几句话,饺子就出锅了。
小娃子们洗了手脚换上干净衣服,往座位里一坐,不吵不闹的等着分食。
梅画因为艾老三受了通教导,对他也没好脸,偏他还没眼力,隔着二宝歪着身子抓阿么。
“你干什么?说话,不许动手动脚的,毛病。”梅画没好气。
艾三宝黑黑的眼珠望着阿么,嫩生嫩语,“吃饭,饺子。”
说实话,要是眼前没这么些人,就他自己的话,非得公报私仇的饿上他一顿,一顿饭又没啥大不了,又饿不坏,可一双双关切的眼睛完全无法忽视,梅画又不想叫人觉得自己小心眼,跟自己儿子都能计较,所以只能恨恨地暗里瞪了几眼,躲开他抓蚯蚓的爪子,虽然洗干净了,可心里还是发毛,
“你坐规矩了,跟你大哥二哥学,你再看你大弟小弟,哪个不是乖乖的,就你特立独行,收回爪子,越来越皮了。”
马颗正好坐在三宝儿身旁,他担心娃子小不知轻重的腰拧腰,忙柔声哄着人正了身子。
桌上艾花枝最大,不过是回亲家,他也没占着身份讲两句啥得,只叫孩子们多吃多喝,氛围温馨。
梅画给二宝三宝分饺子,每人碗中两个,他俩这肚子现如今一顿能吃二十个饺子,不知羡慕死多少人。
艾美挨着马颗,他身边是敦实的四宝,大小子则挨着自己男人。
马颗切了周里拿来的种子,还热乎呢,盘子旁边摆了一小碟白糖,今次的种子周老么可是下了功夫,里头还加了红枣,个头大,汉子们吃上两个准能饱。
梅画赏脸的夹了两块,笑说,“大伯么手艺不赖呢,这枣可真甜。”
周里喝了口酒,脸上喜意很深,“美子晓得,我阿么的饭食手艺啊真是平平,也就这种子能拿出来,我回去把你的话说给他,不定怎么高兴呢。”
美子给四宝嘴里塞了一片面皮,到没拆自己男人的台,实打实说,“那可不,阿么就喜欢小画这行事,每回去了都能念叨老半天。”
艾花枝如何不晓得其中的深意,不过不论因为什么,侄夫有人捧着宠着稀罕着,他做姑么的脸上有光,心里也能放下一些。
又说起艾水儿明日的定亲酒,艾花枝说起自己的考量,“不见面也就罢了,既然家来了,哪能不露头呢,这是喜事,赶上了是福气,礼多礼少的,心意到了就成。”
几人都赞同这话,梅画边听边给二宝夹饺子,这小子吃的有滋有味,两三口就一个,梅画瘪着嘴骂了一声小猪,说道上礼,他插了一嘴,
“家里什么都有,吃了饭咱就准备,我们的礼是婶么一起准备的,我都不晓得有什么。”
艾花枝心中妥帖的,听到后头不得不给自己嫂么说句公平话,“不叫你花费还不好,纵然家资丰裕也得善于管理,噢,都像你这么大手大脚不走的心的话,等不及芝麻长大就叫你散没了,可得精算着些。”
梅画虚心受教,不过气死人不偿命的来一句,“无妨,我爹说我还有一百多台嫁妆运来呢!”
第207章()
不知梅画究竟是心宽还是心窄,心大的人可以装得下天下,心小的人只容的下他自己,吃到一半儿的时候二宝挺着鼓囊的肚皮冲艾老三喊了几声爹,童声稚语一出口,才使得长着一张美人脸的阿么记起来家里少了一号大人物。
“是呢,夫君做什么去了?耕地不就是他的工作么?”梅画假惺惺的露出关切。
艾花枝已经撂了筷子,这会儿正逗弄大小子呢,笑笑说,“这可不清楚了,你二叔派的,夜里回不来,明儿能到家,你安心,你二叔说不是什么大事。”
合着您老人家就光听个音儿啊,也不知多问一嘴,不过想到二叔的大男子主义,在他的封建礼教思想中,内人只管生娃做家务,旁的事多问一嘴就认为是逾越了规矩,真是一个顽固不化的英俊古董,梅画识趣儿的哼哼两声也不追着问了,反正该表示的关心已经到位了。
收拾了桌子,剩下一碗饺子扣在缝隙稀疏的篮筐里,天刚擦黑,醒目的月牙挂于天际,数不清的星星光芒闪烁,如此干净的夜空,漂亮极了。
艾美跟周里商量叫他回去锁好大门,晚上在这边住,跟瓜子一起睡厢房,周里毫不犹豫的应下,逗着四宝玩一会儿便走了。
瓜子吃了饭就跑来了,进门招呼一声就开始驮着几个侄子玩飞飞,挨个娃子骑在他脖子里飞一圈,满屋子里都是愉快的欢乐声。
下午的雨很大,土房子最容易返潮,艾美怕炕过凉容易睡出病来,身上沾了潮气可不是好去的,于是点了灶火准备烧一烧,正好锅里烧开的水给娃子们洗澡,自小养大的习惯,整个村子顶数侄子们白净香喷喷。
堂屋热闹死了,瓜子又是个行事随心的人,他特别喜爱二哥的几个小胖墩,宝贝疙瘩一样宠着,每次见到了不是抱着就背着,这会儿帮着几娃洗澡,一个个白白嫩嫩的好皮相,你推我我拍你,玩着巴掌打水花,他自己在外头看的眼热,差点把持不住的跳进大盆参与其中。
每间屋子里长着一根油蜡,淡淡的黄色烛光映衬着修长晃动的身影,梅画在房中翻箱倒柜,艾美进来两次,两回都瞧见人找东西,再进来的时候屋里跟战场一样,便忍不住问道,
“画画?找什么呢?可不好长时间窝着肚子,过来躺会儿,找什么我帮你?”
梅画拢了一下垂到脸庞的头发,直起身来,有些无力的烦恼,心下不爽,“哥,头几天你给我缝的那两身儿衣服呢,姑么跟马颗没换的,我说给他们拿出来先穿,这怎么还长腿跑了呢?”悻悻地回到床边,身子倦怠的斜躺下来。
“叫你说的,衣服还能长了腿儿,那不成妖魔了!”艾美笑嗔一句,对于弟夫的周到细致艾美妥妥的受用,想了一下,便走到靠墙的衣柜前打开门,恍惚地回忆道,
“那衣裳做好你还没穿的呢吧,我记着上回给你叠到这里了。”
梅画耷拉着眼皮,认真思考,“好像没穿,还来不及呢,夫君给我拿什么我穿什么;”
停顿一下,透过纱帐注视着艾美的身影,嘟囔,“哥,我衣裳太多了,你甭费心给我做了,多给你自己做几身儿,还有二宝三宝的,叫他们捡着芝麻剩下的穿呗,小孩哪知道好赖啊,给他块破布兴许还当锦绣呢。”
艾美扎下身子从一堆整齐的衣服里抻出两套颜色相近的粉色精棉衣裤,这料子是弟夫的亲家头年送来的,自己家还有一块呢,只还没舍得动,听到弟夫如此直率的言语,心想这若是外头不知情的人准以为二宝三宝是捡来的呢,差别待遇忒明显了,摇摇头笑道,
“芝麻就一个人,二宝三宝双胎,你不能叫一个穿衣裳,一个光屁…股吧。”
也不知艾美哪句话刺激了某人的笑神经,下一秒这人毫无征兆的捶着床浑身乱颤哈哈哈起来。
艾美拿人无法,弟夫神经质的样子左右不知见过多少回了,走到床边提醒道,“稳稳的,小心肚子啊。”
艾花枝搁堂屋听见这癫狂的魔音,笑意满满的走进来,手臂上坐着咧嘴的艾老四,还听他逗趣娃子,
“瞧瞧,瞧瞧阿么笑什么呢?给我们说说,也叫我们四宝乐呵乐呵。”
艾老四根本不用人哄,自带亲爹系统,大嘴一张,露出长着两颗小白牙,舞扎着肉肉的双臂开心地往床那边抻,啊啊啊的发出稚嫩的嗓音。
艾花枝唯恐娃子掉下去,要知道老四宝的分量可不是一等二等的,手掌忙护住胖身板,猜测着说出四宝想表达的话,
“我们四宝是想找阿么是吧,瞧我们四宝多孝顺,离开阿么一会儿都想念,真是乖宝呢。”话音落下俩人已经到了床前。
西屋里马颗给洗过澡的娃子穿上衣服叫他们自己玩,瓜子乐哈哈的捧着小浴盆出去倒水。
艾花枝生来节俭,见不得一点浪费,细心地嘱咐梅画几句就叫人早点歇着养精神,有事明儿个再做,不然黑天半夜的点灯费蜡活还未必做好。
艾美给人拉了床幔,吹灭蜡烛,门帘挂严实,搀着姑么去西屋睡觉。
堂屋里二瓜正捧着那碗凉的饺子吃的欢,他打小就不知道啥叫脸皮厚,反正每次来二哥家的时候从未住过嘴,他有时候不吃嫂么还塞给自己呢。
“凉不凉,仔细吃了闹肚子,叫你哥点着火烧的滚开了撒些葱花当馄钝吃。”艾花枝关心小侄子。
二瓜鼓囊着嘴摇摇头,好容易咽下,忙止住说,“用不着姑么,大哥你也别费事,我就是闻着味儿馋了,肚子正好有些空,这也不是冬日里,没凉透呢。”
艾美给他倒了杯热水,这小炉子里烧开的,推给他,“喝着些,今儿夜里肯定凉,一会儿睡觉的时候你端一壶,都给你灌上了。”
艾花枝虚眼瞧着小侄子大口吞咽的吃相,脑子里不由得的多想,等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
“二瓜,夜里饭是不是没吃饱?又挨训了?面壁了?”往常他就见过小侄子受教训的情景,二哥不打不骂,冷眼沉默,只叫人立墙根,嫂么的惩罚是不叫吃饭,艾花枝给二瓜说解过好几回,说是做错了事情可打,如何能饿肚子,娃子的脾胃最是娇惯了。
二瓜猛的灌了一大口水,打了一饱嗝,摆摆手,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呐呐道“没,没,姑么,我都多大了还惹祸,又不是小前儿,我还要脸皮呢,就是今儿这饺子忒香,我这不是情不自禁呢么。”
“哟,我们瓜子都会书本里的词了!可是了不得。”
艾花枝喜出望外的直拍手,一下将二瓜惊吓住了,要是叫自己个爹晓得了不得天天拘着念书啊,他还知道欲盖弥彰的道理,慌里慌张的只说是跟芝麻学的,扔下一句就跑了,还不忘装饺子的碗。
艾花枝瞅着人火烧屁…股加心虚的影子笑骂了一句,也没多说什么就跟亲亲侄子回屋说悄悄话去了。
第二日早起,睡梦中的梅画觉得自己好似坐在歌剧院里听戏剧;可为什么是二重唱呢,这一点叫人实在无语,况且为何唱来唱去只有那一句词,简直是个骗子,他可是花大价钱买的票呢!!
阿么,起床啦~
阿么,起床啦~
……
……
复读机一样的音调,只能调大小……
梅画被强烈的上当受骗的感觉气醒,睁开眼,哦,场景如此熟悉,立刻回了神;
耳边熟悉的声音忽大忽小,音色充满童真。
二宝三宝今儿起的早,大芝麻还在屋里写字呢,这小哥俩手拉手的充当闹钟了,也没人教给他们,实属原创!
艾美跟马颗在堂屋做饭,艾花枝在院子里给侄孙洗衣服,马颗揉了一团面准备烙大饼,切葱的时候本想叫二宝三宝儿离远一些,谁知转身的时候一个人影没瞧见。
“婶么么,二弟三弟进阿么的屋里了。”大芝麻写完了字,收拾笔墨时,就见婶么东张西望的。
马颗一颗心放下,温声笑说,“那就好,芝麻功课写好了,休息片刻,一会儿咱们就开饭。”
艾美摘了两样菜进来,正抖着水,马颗紧着问,“大哥,我没留神,双宝儿去嫂么屋里了,要不要叫出来啊?”吵醒了嫂么可如何是好。
“不打紧,这个时辰画画也该醒了,”艾美将菜放到灶台上,然后跟马颗低语,
“画画可护的紧呢,轻易不打娃子。”
哪只他的话语刚落,里屋就传来一声响亮的嗷叫……
艾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白给人正名了。
马颗打了一个激灵,“……”早些抱出来好了。
独独大芝麻跟没事人一样归置好笔墨,一板一眼的请示了两位长辈,进去哄阿么去了。
第208章()
梅画吓死人的嚎叫宣泄着排天倒海般的怒气与暴躁,来势凶猛!
艾美身体一哆嗦,像是接受了一枚霹雳信号弹,直逼脑袋顶的一个想法就是先将侄子从弟夫的铁砂掌中解救出来,即便困难万分,与火中取栗差不多,奈何弟弟不在家,这时候自己哪能记着那些协议,晚一步他的宝贝侄子就得遭受皮肉之苦啊。
火烧眉一样冲进去,眼前的景象则有些超出意外。
梅画离了床八丈远,一手捂住鼻子,即便这样也能看出他的气急败坏,身上只穿了肚兜和长裤,脚上挂着半只鞋,另一只脚搭在凳子上,一看就是匆忙不已。
艾美再看向床上,明白了,心一松,紧张之感随之消散,笑说,“我当是什么,无妨无妨,哥来收拾,画画,你披上件褂子,早上凉。”
马颗紧守着门口,屋里传来大哥声色缓和的音量,知会一声自己也进来了,马颗见到床上的情景什么都没问先一步走过去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