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这不抱不知道,一抱累人腰,”艾花枝觉得再累也开心,伸手去摸四宝的胖脸,轻音道,“你瞧瞧,才多少日子不见,又胖了一圈,要说我见过的娃子可是海了去了,真没一个比咱家这些长的壮的,就说你这俩侄子吧,怎么吃都不长肉,可是急死我了。”
马颗会意,连忙接道,“阿么,小子随我,是个不上肉的。”
艾美给马颗解围,笑道,“这一人跟一人的体质不同,小子随阿么,这是常有的话,姑么你不记得大庄小前儿就是个喂不壮的,偏他还比谁都吃的多,我看啊,这倒是随了大庄。”
艾花枝没想旁的,气呼呼的点头,“可不是,我还常念叨呢,再这样下去,我也不喂了,反正也吃不胖,白瞎了饭。”
话音一落,几人都笑出来,气氛轻松,艾美说了梅画小叔的事,艾花枝惊雷一样的反应跟艾美如出一辙,待他慢慢解释了,艾花枝的肩膀明显不僵了,大松一口气,心里不知念了多少句佛。
又说起梅画的肚子,艾花枝则期盼着他这次生个小哥儿,不然全是小子,大了以后家里可是没地住了,除非再买宅基地盖房子。
艾美笑出声,“姑么你这合算的也过早了,等芝麻长大说亲少说还有十年呢,哪就这样火急火燎的了。”
“怎么能不合算,就跟你们一样,昨儿还在我眼前撒娇呢,这一晃今儿就娶亲生娃了,”艾花枝笑叹时光匆匆,还把自己这些日子合计的话跟侄子说,
“不然就上你二叔家去,叫他把后院的厢房也盖上,多盖几间,还要宽敞的,日后四宝他们住到那边。”
艾美被姑么的的话震的心里一颤,先是快速是看了柳春芽一眼,而后果断拒绝道,
“姑么,那怎么成!”
“怎么不成!”艾花枝眉头一立,“你爹和你二叔又没分家,只不过是你二叔成婚的时候另盖了宅子,没跟我们住到一起罢了。”
艾美当然知道这些事,可过了这么些年了,二叔也有了孙子,按理说二叔家应当由二叔的孙子继承,这大喇喇的四宝儿过去了,叫岭子跟瓜子怎么想,再者,还有婶么呢,那可不是个糊涂的主儿。
艾美不晓得姑么怎么就突发奇想了,这叫人心惊胆颤的差点闭了气,自己说了好些话才压住了姑么兴起的念头,不叫他去跟二叔说,不然家里又是一番乱腾。
接着又说了些其他的,艾美瞧着姑么精神有些短就停了话,催着马颗跟钱云云回房后,姑侄两个挨在一起睡着了。
天空晴朗,风轻云淡,正午的阳光刺的人睁不开眼,偏房里的汉子们热火朝天,不过他们特意压低了嗓门,可谁叫人多呢,一个个又是又正当年,热血青春,所以即便不想打扰人,跟他们紧紧一墙之隔的钱云云的愣是做了一晌午的针线,不过钱云云自认年轻,少睡一刻也不妨事,而且婆么一向看中表哥们,夫君跟表哥的关系近自有他的好处。
梅画午睡每日固定一个半小时,准时醒,他起身的时候床上就他一个了,连着最小的四宝儿都出去耍了。
起来后没待不久一大家子人就启程了,艾花枝给他们装了些自己晒的干菜,腌萝卜腌腌豆角什么带了不少,梅画喜欢吃,还是财迷,即使家里有也不说不要,反正给什么要什么,艾花枝就喜欢他这痛快劲儿,吆喝着马颗和钱云云搬的更带劲了。
早上走的时候一大车,下午回来的时候还是一大车,艾美给他揉了一路的腰,到了家才舒缓一些。
艾奇跟艾岭分开的时候跟他说牛车不叫送回来了,家里没地放,也有用的,就在二叔家搁着吧,艾岭回说跟他爹说一声,同意就成,等人走了,梅画突然扒着门冲他们大喊说晚上一起吃饭,叫婶么多做些。
第197章()
梅画到家的时候刚四点多一点,自己下了车就进屋换衣裳,其他的自有艾奇规整,不需要他劳心费神。
一天没去地里艾奇总觉得少些什么,儿子们抱下来,牛牵进棚子,加了草,给鸡鸭鹅添了食物,准备跟小夫郞说一声去地里。
大芝麻跟二弟三弟在院子里玩秋千,四宝搂着爹的脖子不撒手,艾奇舍不得放下,直接抱进屋了。
梅画斜靠在床头,手里把玩一个紫色的水晶瓶,四宝眼睛毒,一见到就盯着不放了,扭着身子舞着手往梅画那边抻,艾奇习惯性地一手环住他的后背,生怕扭的狠的一下子张过去摔个底朝天。
把四宝放到小夫郞身旁,四宝手麻脚利的爬到阿么身上抢好奇的玩应,艾奇摸摸小儿子的后脑勺,温声对小夫郞说,
“我去地里了,你歇会就去二叔那吧。”
梅画轻掐了四宝屁股两下,掀掀眼皮道,“都快黑天了你还去,有什么要紧的么?地还没浇完啊?”
艾奇坐下来给梅画按摩脚丫子,实打实的笑说,“没,昨儿就全浇过了,我这不是一日没去心里总觉得少点什么么。”
梅画无语,心想就知道他这么说,一点都不会享受生活,闲上一会儿就浑身长草,就这样毫无情趣的的人愣是跟他一起日出日落的过了好几年,真难为自己胸怀大度披星戴月的忍受下来了。
梅画不乐意在家看着几个崽儿,就扯大旗说“你不是给人做箱子么?你做完了?别超了期限。”
“嗯,我晓得,板子都割好了,明儿晌午装上就成,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窗户外传来大芝麻跟二宝三宝的嬉笑声,嫩嫩的,欢乐的,也不知兄弟三人玩的什么。
“你别去了,来回一趟就两刻钟,还没下腰呢就吃饭了。”梅画很少说软话,通常都是颐指气使的态度,直接下命令。
艾奇耳朵立刻耷拉下来,心中眼中一片火热,直觉的全身上下痒痒的难以忍受,揉着脚丫的手慢慢往上滑,裤腿卷起,白嫩修长的小腿露出来。
梅画被他摸的发烧,伸着腿儿象征性的踹两下,结果勾的艾奇直接搂着人啃,可怜四宝儿一个人自己抱着瓶子埋头苦思深入研究也没人理。
两人亲了一会儿,梅画歪着头喘气,艾奇抱着人浑身上下摸了一个遍,又饥又渴,眼中冒火,握着小夫郞的手按在自己的蓬勃待发上。
梅画绯红的眼角瞪着人,嘲笑他没出息,“一点定力都没有,还是当爹的呢!”说归说,手却不由自主的上下动起来。
四宝不知俩爹在玩什么,扔了抢夺过来瓶子抱着阿么的腰乐的哈哈,梅画夹在中间,黑着脸把俩父子骂了一个遍。
一场情0事过后,梅画的头发散乱,衣襟大开,胸前一片吻痕,裤子早不知飞哪去了,虽然他没做什么吧,可现场比做了什么还疯狂。
艾奇再没有不满足的,现如今村里的汉子比起来谁也没有自己幸福的;
收拾干净后圈着人歇息,得亏大芝麻是个极其有耐心和恒心的大哥,指挥俩弟弟排排坐,小桌上摆着爸爸新作的算珠,一板一眼认认真真的当他的小老师,得意的很。
太阳落在山腰上休息,梅画躺了一会后精神渐长,推推一脸深沉不知琢磨啥的二奇,
“起来了,早点过去。”
艾奇不自觉地嗯了一声,回神后愣怔一下,露出常有的笑容,低头亲了一口小夫郞的额头,把人慢慢撑起来。
“小四怎么跑那儿去了?”
艾奇回头望了一眼啃脚丫的四宝,笑说,“我怕他吵到你,这小子好动。”
梅画摆出明显不信的表情,言语放诞,“你是怕我揍他吧,就你是亲爹啊?我发现你们一个个的都把我当成心狠手辣内心恶毒的人呢。”
“莫乱讲,整日瞎想。”艾奇笑容退去,不带表情的脸上竟然有些冷冷的,他很少有这种严肃的叫人捉摸不透的面相。
“知道啦!”梅画莫名的心里一突突,故意拉长音掩饰心慌,本能的有些不高兴。
梅画的不高兴一直延续到吃晚饭,刘芬芬只以为他累了,不然为何向来标榜大吃大有的人只吃了一碗饭就落了筷子,就连平常喜爱的谁也抢不得的鸡翅膀都只沾了一只呢。
吃过饭,刘芬芬瞧他精神有点少便催着人回去了。
梅画一路无话,格外沉默,回到家倒头就睡,连最爱的大芝麻都不稀的瞅一眼。
大芝麻天真地仰着小脸,眼神充满迷惑,不知阿么为啥心情不好,只能转向爹爹问答案,
“你阿么是跟我生气了,乖,爹爹给你们洗澡,咱们一起睡。”艾奇凝视了梅画的背影片刻,然后抱着芝麻和老小出去了。
梅画忽视不了艾奇沉沉的视线,却又不愿在他面前表示出他样的情绪,待人一走,立刻扯了床单子整个人裹住。
夜幕降临,家家户户关门落锁,节俭的人家早早熄灯睡觉,位于艾家村的东部,离着艾奇家二十米远的一户人家,堂屋里即便长着一盏油灯,屋内昏暗的连人影都瞧不真亮儿,微风吹过,本就不高的火苗抖了几抖,差点熄灭。
临桌对坐着两位形容衰老的老人,汉子脸色灰败地吸着旱烟,老夫郞垂头难掩哭泣,家中的景致普普通通,就是一户寻常人家。
老夫郞哭了一会抬起头来,满脸的褶皱昭示了他一生过的艰辛,望着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当家的,老夫郞又难过的哽咽一阵,而后缓缓地摇头说,
“当家的,我还是觉得你说的不成,二奇的亲家不是咱庄稼里的人,先不说二奇家的同不同意,若是家亲家那头晓得了,这这……”老夫郞是担心人家那头不乐意,万一使了手段不叫艾家村好过,他们家老两口可是族里的罪人!
“怕啥!他嫁进了艾家就是艾家的人,走到哪咱都能说出理,没见过出了嫁的哥儿家人伸手伸到汉子族里的!”
“可他……”老夫郞一见当家事成定局的脸色,即将出口的话又咽回了肚子了,他想说,人家那是一般人家么?
老汉憋着气吐出一口烟,目光有些涣散,心中酸涩,有些悲凉惆怅地说,
“难道你就想大小子绝后么?老二家三个哥儿,老二家的即便生出来也是一个,你还指望他过继不成!就算生出来,得等到什么年岁了?你我还能活到那时候么?”
老夫郞每每想起早逝的大小子那眼泪就跟雨帘子一样刹不住闸,狠哭了一会,他心肠向来软的一塌糊涂,胆小又谨慎,琢磨几番还是觉得这事不妥,犹豫着商量,
“当家的,换个人家不成?别家也可以啊。”
“别家?”老汉眉间的折痕清晰可见,望着外头漆黑的夜,叹道,“你以为我没想过?一个是辈分远,另一个是人家也最多两个,哪有合适的?我旁观了多少年,才等到如今,思来想去二奇那是最合适的。”
见老伴儿仍旧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语气生硬起来,
“你以为我就愿意开口?这不都是为了以后么,大小子连个供奉香火的人都没有,你叫我们百年之后怎么见他!还有,娃子来了咱家,咱也不亏待,好吃好喝养着,供他读书认字,长大了给他说一门好亲,家里的房子耕地都留给他,也是咱的一份心意吧,不能亏了娃子。”
老汉瞧着老夫郞还不言语,脾气又软下来,宽解道,“我是听了话,说二奇家的又怀上了,不然我也不会张口的,那四宝还未满一生日,不记事,抱过来正好,养在跟前儿日后跟咱也亲。”
这人一憧憬,生活就有了目光,老汉说着说着又欢喜起来,
“那娃子我瞧着了,胖的很,好养活,虎头虎脑的,精瓜儿,哈哈哈……”
第二日,老汉艾丰收精神烁烁兴冲冲的来到了里长艾东方家,过继子嗣更改族谱,身为里长兼族长的艾东方必须知晓。
“您说什么?”艾东方震惊的手都不稳了,茶水翻洒出来,全身上下感觉跟五雷轰顶差不多。
艾丰收摸着下巴上的黑白胡子,斜看他一眼,哼道,“我老了耳背,你也老了不成!我说我要过继二奇家的四宝儿到我大小子名下!”
艾东方此刻恨不得自己眼瞎耳聋,若不是这是自己堂叔,他非得怒目相向,然而此刻他并不知道,他的表情跟看到罪大恶极的人也差不多少了!
“大,大伯啊!”艾东方被刺激的口吃了。
艾毛毛在外头听到茶碗倒的声音,心里有些慌慌的,刚才进院子的时候堂叔常年不见笑意的脸上明显是有喜事,堂叔性子独,轻易不跟族里人走动,这骤么慌来了还不叫人听,可别是什么为难的事吧,艾毛毛拿不定注意的在门外踱步,实在是静不下心来。
屋里的气氛有些冷凝,艾东方神色复杂,半天不言语。
“怎么的?你倒是给个话,不然我就亲自找寒子去。”艾丰收坐不住了,他盼了多少年才相中一个最合适的,如何还能等下去。
艾东方双手搓搓脸,骑虎难下,堂叔可是给他出了一个大难题啊。
若是旁人家,他做族长的牵头拉线做中间人,双方同意再没有不可的,可这二奇家的,那是一般人家的孩子么。
不说他们,就算撇开梅家的身份,就是寒子那儿都未必能应,不是寒子不近人情不亲族里,关键是寒子对他大哥的情分不一样,他小时候是大哥带大的,大哥又为着家里累垮了身子早早去了,这亲侄子好容易过的好了些,外头又盯上了人家的娃子,而盯上的又不是旁人,还是一个爷爷的堂伯,得,这外头的事还乱的扯不清呢,家里又纷争上了。
艾丰收并不觉得自己是在为难人,反而瞧着堂侄自打自己说了事情后就好像浑身下油锅一样的煎熬,艾老汉生气了,也不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伤人,
“罢,我一个没孙子的人不敢要求你们,罢了罢了。”摆着手就要悲怆的离去。
艾东方哪能让他走,自己可知道堂叔的性子,可不是说算就算的,他这跟你轻易的松口,转过头就能去找寒子,而且依照老顽固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子,保不准就嚷嚷的四邻皆知了,那可真是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了,艾东方自然不能如此放任他出去。
第198章()
梅画跟艾奇纵使天生性情差异巨大,但多年点点滴滴的生活磨砺已经将两人紧密地融合成了现如今如此其乐融融和谐美满的家庭画面。
早晨一睁眼,艾奇的身体下意识的紧了紧臂弯里的人,压了一晚上的手臂有些麻,可仍是舍不得放开,温情凝视了一刻钟,艾奇缓缓地将手臂抽出来,给人盖上薄被。
他挪到床沿穿了鞋,先把婴儿床里的小儿子抱过来,垫了尿布后稳稳地托到小夫郞怀里,这样四宝醒来就可以直接吃奶了,他儿子聪明的不用人教;是的,艾奇故意遗忘了昨儿早晨小夫郞立誓断言戒奶的话!
果然艾老四不负他爹的期望,睡醒了还没睁眼,迷迷蒙蒙的就晃着脑袋开始寻找每日的早餐,轻车熟路,都不用人指引,闻着味找到后立刻张嘴含…住吸…允,吃的那叫一个香啊,小嘴耸动的频率极快,生怕不知啥时候自己的口粮就断了,要知道昨儿一天可都没吃到!
梅画睡的沉沉的,一点知觉没有,或者说这几年的生存环境使得他卸下了戒备,将自己所有的,全部的,都交给了这个家,那个人。
当然,等他醒来的时候艾老四早就吃饱了玩手指呢,若不是发现胸前的异常,他都得情绪饱满声情并茂地夸奖老四宝儿今儿的表现极佳呢,可结果呢,梅画黑着脸将这对投机取巧做贼心虚的父子骂了一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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