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形容你光用禽兽两个字就成了!”范泽秋的话语一转,拉着神子的袖子问:“君子眠,你跟我说清楚,你说凶多吉少是什么意思?”
君子眠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你表妹这脑袋,这脾气,这莽撞的性子,重生后凶多吉少。”
“那你多提点她几句。”
君子眠一百个不乐意,头摇得拨浪鼓一样,一头长发甩动,竟然丝毫不显乱。
范泽秋眯缝着眼睛怒视君子眠。
君子眠则是无辜的耸肩:“我毕竟是个外人,不好太过殷勤,万一被人误会了本意,以身相许,姐妹同嫁什么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范泽秋踢了一脚,当即悻悻然的闭上嘴,接着又是笑眯眯的,看着范泽秋气鼓鼓的脸问:“有何感想?”
“无论几辈子,她也是我的表妹,她的心永远是向着姚家的,护着的永远是她在乎的,这些都没有改变。”范泽秋说着,闷闷的坐在那里,似乎对于姚芷烟是重生者这件事情还是无法释怀。
起初,君子眠突然神秘兮兮的与他说了这件事情,他当时只觉得荒唐。用自己身边的事情举例子,就是他投入大量的资金、人力,物力去挖掘一处煤矿,等到挖深了,才发现里面根本没有一点油头,那个时候,他恐怕心情会很糟,突然的,他带着记忆回到了挖矿之前,损失还没有出现,他可以避开那个地方,不用损失,这是多大的恩赐,那个时候范泽秋一定会认为自己赚了。
姚芷烟的重生是同理,却要比他煤矿赚了更多,他简直不能理解。
在这样一个传统的年代,范泽秋作为一名商人,能够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十分强大,却也不肯相信重生这种事情的发生,显然,这件事情是不可思议的。
可是昨日,君子眠突然发出请帖,邀请他来小住,还告诉他,今日姚芷烟一定过来,他很是狐疑,没成想,姚芷烟当真来了,还默认了重生这件事情。
他那疼爱的表妹,真的是经历过一世生死的人?那么她能够预先知道的事情一定很多吧?那一世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是不是知道他会……死去?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门外有人进入,说道:“公子,林中有高手跟随姚三小姐,本想跟随进入偷听,已经被我等阻拦,此时已经退走。在您与姚三小姐谈话之时,姚家的高手已经与那名尾随的高手交手了。”
也就是说,跟着姚芷烟来这边的有两批人,一批是姚家派着保护姚芷烟的高手,另外一批,则是来历不明,想要调查什么的人。且身手要好过姚家高手,不然不会是在君子眠的人惊动之下,才发现那批人。
范泽秋身体僵直,他已经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
君子眠觉得无所谓,靠在软榻上面,摆弄着珠花说道:“呵,你表妹恐怕要提前回府了。”
“跟着她的那批人是谁?”范泽秋紧张的问道,他可没有君子眠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气度。
君子眠摇了摇头,十分轻松的回答:“我算不到。”
他算不到的,便是命有异数之人,那么……是那些人已经注意到姚芷烟了吗?
“他们要对烟儿做什么?”
“要么控制,要么毁了,要么鱼死网破。”君子眠开口说道,将手中珠花一丢,认真的看着范泽秋说道:“意志不强之人,是无法引动这异数的!不然怎会只有这么几人引动异数?!就算子英那样的男人,都没有你表妹的意志,这是何等的惊人?!对于你这种为了一名女子就要死要活的男人,恐怕死上十七八次都引动不了!你觉得,对于这些意志坚定、目的性极强的人来说,能够轻易的容忍姚芷烟的存在吗?”
范泽秋听了之后,几乎额角冒出青筋来,他当即笃定的说道:“我会保护烟儿。”
“你的确可以保护她,你是大财主,你是壁霖山庄的庄主,你养着那么多的杀手,怎么会保护不了这么一个女孩子,可是你是将死之人,你只能保护她两年而已!”
范泽秋当即瞪大了一双眼睛,眼中布满了红血丝,他一字一顿的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君子眠一扬嘴角,说道:“别再懒散下去了,你的钱够多了,放弃闲职,认真做官,有我帮助,可以助你三年内升到二品官员,你可愿意?”由此,来保护你疼爱的表妹。
范泽秋突然冷笑,轻哼:“你就不怕帮出一个奸臣来?”
君子眠笑眯眯的靠在那里,没说话。
第四十九章 已有危机在身旁(一)
姚芷烟刚刚出了君子眠的庄子,就发现了气氛的不对,尤其是看到自己四名贴身侍女就好似斗鸡一般,手搭在腰间,随时抽出腰间的皮鞭拼死一战的架势,就知道情况不妙。她只是低垂着眸子,思量了片刻,接着看向了另外几辆马车。
两辆马车都很安静,却有一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感觉,尤其是六皇子马车边的那些侍卫,此时已经警备得可以。
至于明铮的马车,明炎直接坐在了马车的棚顶上面,盘着腿,双手环胸,表情严肃。
姚芷烟刚刚动了一步,就听到了明铮烦躁的声音:“明炎,将那几只讨人厌的乌鸦给我杀了,将头颅挂在树杈之上。”
明炎应了一声,快速跃身而起,转眼消失不见。
文靖泊发现了姚芷烟回来,掀帘走了出来,看着姚芷烟,装成没事人一样,笑呵呵的问:“烟儿,神子与你说什么了?”
“全部都是一些胡说八道。”姚芷烟根本不在意,直接上了马车,吩咐道:“回府,我要去见过祖父、祖母。”
升为了县主,也是该回府看看护国公夫妇了。
文靖泊吃瘪了很是郁闷,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到了六皇子马车边,小声说道:“这几人必死,你不必担心,回府之后我会将此事告诉父亲。”
六皇子只是轻声应了一句,便没有后话了。
那几名不明身份的人必死,这是他们倒霉,想跟着姚芷烟,却同时跟随了几名身份敏感的主。明铮与文靖泊又是日后杀戮成性的人,虽然如今年少,那种杀伐果断还是在的。
三辆马车缓缓离开这里,将那血色的残杀留在了林中深处。待明炎追上马车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姚芷烟掀帘去看,发现他的身上有着伤,却没有一句废话,只是与明铮打了一声招呼,便坐在了马车前面。
“你身上臭死了,下去!”明铮的声音再次传来,声音依旧是厌烦的。
明炎没有多说,只是点了点头,便跃下马车,远远的跟着马车步行。
姚芷烟放下帘子,对马夫说道:“放开一匹马让明炎骑着。”说完,任由马车停下也不理。
明铮的马车里面传出了嗤之以鼻的声音,姚芷烟耳力好,却也当成没听到,只是闭目养神罢了。明炎不敢接受,想听明铮的吩咐,听雨则是探头说道:“小姐让你骑,你就骑,不然就要去跟你家主子讲理了!只是这马没有马鞍,你能骑吧?”
明炎愣愣的点头,然后动作迟缓的上了马,低着头,闷闷的跟在一列人的后面,显然还是有些不安。
六皇子在刚刚进城的时候就离开了,不然回去晚了,恐怕就进不去宫门了。这些人都是极熟,没有什么礼数,只是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姚芷烟看着走下车的明铮,发现他冷冷的坐在那里,瞥了一眼姚芷烟,冷哼了一声。
姚芷烟则是盯着他,不知道他这是闹哪出。
这个时候,听雨突然拽了拽她的袖子,说道:“小姐,秋哥儿的马车。”
姚芷烟扭头去看,发现范泽秋的马车从城门外行驶进来,马夫看到了姚芷烟等人,也停了下来,然后范泽秋掀帘走了下来,看着姚芷烟,彬彬有礼的说道:“表妹今儿也出城了?”
“表哥是打哪来?”她问道。
“从能赚到钱的地方来。”
这也是符合范泽秋的形象,姚芷烟点了点头。
范泽秋抬头看向眼前的文靖泊与明铮,同样是客气的行礼。偏偏这两个人齐齐不搭理他,态度高傲到了一种境界。
在这两位少爷的认知里面,别人对他们客客气气是应该的,他们不必在意无关人等的情绪。范泽秋不被他们熟识,便也是入不得眼的人,都城之中有头有脸的人,他们两个已经认识全了。
范泽秋根本不在意,只是看向姚芷烟说道:“表妹可要与我同行?”
姚芷烟没有异议,点了点头,刚刚要上马车,文靖泊就开口问道:“你住在姚府?”
范泽秋扭头去看他,笑眯眯的点头,说道:“近日在谈生意,刚巧在姚府借住。”
明铮看着范泽秋,知晓文靖泊这是心中不舒服了。范泽秋虽然算是姚芷烟的亲属,却也是男子,可以成亲的亲属关系。文靖泊从小就霸道,自己喜欢的,别人就沾染不得,这范泽秋对姚芷烟笑,文靖泊心中都是不喜的。他忍不住撇了撇嘴角,抬手指着地面说道:“我看你不大顺眼,学狗爬给我看。”
话音一落,气氛一凝。
文靖泊首先笑了起来,抬手捶了一下明铮的肩膀,说道:“莫要这般胡闹,他是烟儿的表哥。”
“住在姚府又能如何,不还是一个杂碎?让人生厌。”明铮说着,冷笑了几声,掀帘进入到了马车之中。
文靖泊看着姚芷烟,说道:“莫要理会他,他今日颠簸坏了脑子。”
姚芷烟脸色阴沉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突然伸出手来,从听雨的腰间抽出鞭子,照着明铮车前的马便是狠狠的抽了上去,“啪”的一声破空而鸣,三匹马当即嘶鸣,接着发了疯的奔了出去,拉着马车横冲直撞。
还没上车的文靖泊看得有些傻了,刚刚回神,就看到范泽秋伸手揉了揉姚芷烟的头顶,态度亲昵的训斥道:“我说过你几次,莫要如此胡闹。”
“我今日累了,我们回府吧。”姚芷烟的语气的确不太好,瞧都没瞧文靖泊,显然是对这两个人的纨绔模样很是不喜。
尤其,他们还欺负她在乎的人。
“嗯。”范泽秋扶着姚芷烟上了马车,然后回身去看文靖泊,脸上扬起一抹笑来,竟然让文靖泊有一丝背脊发寒。
他微微行礼,然后回了自己的马车,完全不在意自己惹了两位纨绔公子。
“姚芷烟!”文靖泊突然喊了一句,似乎想要叫住姚芷烟,她的马车却缓缓离去,没有片刻的停留。
就连范泽秋也这样潇洒的离去了。
文靖泊看着这些人离去,气得浑身哆嗦,看到守在他身边的明炎,突然开口问道:“那个男人是谁?”
“莫安城首富。”明炎干脆的回答。
文靖泊思量了片刻,说道:“有所听闻。”是啊,富得很有名的一个人,如此高调的开煤矿,却无人敢去管理,恐怕是有些手段的吧?
“我送您回去?”明炎说着下马,准备让文靖泊上马。
文靖泊没有疑义,扭头看向明炎,问道:“为何不去追你主子?”
“您一个人在这里。”
“我自己能回去,你走吧。”
“我送您回去。”
“……”文靖泊无奈,叹了一口气,同意了。
第五十章 已有危机在身旁(二)
两辆马车刚刚在姚府门口停稳,姚芷烟便风风火火的跑进院子,范泽秋想拦都拦不住。
其实也不奇怪,姚芷烟许久未回家,今日难得回来,怎么可能不着急。范泽秋到底是个外人,不能进入内宅,便在院门口就停了脚步,回了自己暂住的小屋。
他在离开君子眠住所的时候,沿途看到了那些探子的尸体,血淋淋,死的姿势让人觉得诡异。他知晓君子眠不喜欢这些尸体,便派人收拾了,同时派人检查了一番,发现这些人的尸身已经被搜查过,而这些尸体竟然除了外衣之外,就是全裸的,吝啬到连块遮羞布都没有。他们的武器也没有任何的特征,这让范泽秋觉得,这些恐怕是死士。
所谓死士,大多是江湖之中的侠客,为了荣华富贵或是报恩,为王侯贵族卖命,从事的基本上是突击和暗杀两种任务。还有一小部分,则是家养的,就好似家中的猎犬一般忠诚,他们活着的理由,便是为主人牺牲,甘于卖命。
如若是前者,这家人非富即贵,如若是后者……恐怕,就有些恐怖了。
范泽秋身边也有杀手,却是为了得取报酬,才甘愿去冒风险,他们之间的关系维持,大部分是靠利益,与这些死士有着根本上的不同。
他一边走,一边抬手揉自己的眉头,思考着该如何去做,迎面碰到走过来的杨宛兰,当即停了脚步,唤了一声:“娘。”
“怎么这般晚才回来?”
“出去办了点事。”
“过几日我们便要回去了,你老实一些才好。”原本,他们在半个多月之前就该离开的,可是因为范泽秋在这边谈起了声音,便耽搁了一段时日,如今是延误不得了,再留,怕是要被人说闲话了。
范泽秋摇了摇头,说道:“娘,我准备出仕,在都城打拼,还望母亲为我寻一处可以暂住的宅子,恐怕,我最多会住两个月的时间。”
听到范泽秋这般说话,杨宛兰当即一喜,眼睛都明亮了几分,说道:“好好好,娘亲这就为你张罗,你可有什么打算?”
杨宛兰也算是嫡女小姐,有一个十分厉害的父亲,想要为范泽秋打点一番也是可以的,谁知范泽秋只是摇了摇头,说道:“我要直接面圣,神子会为我安排。”他说完,便又行了一礼,说道:“我要去准备一番,先回了。”
杨宛兰听闻过神子,也知道他如今在辽国的威望,如若神子肯帮忙,那定然是极好的。她当即点头,看着范泽秋离开,还招呼来了侍女,吩咐道:“替二少爷送份饭去,他胃不好,记得米饭要泡热水,菜要少放点盐,去吧。”
说着,喜滋滋的去了自己的小屋。
范泽秋从小就聪颖,处事也圆滑,办事也极为利索,这些年走南闯北的,眼界也极为开阔。这才来了姚府几日而已,就引得姚文海对他刮目相看,还将筹备祭品的事情全权交给了他来处理,这是多大的信任?
紧接着,他提议让姚芷烟静修一段时间,姚文海也应了,几日与他秉烛夜谈,让杨宛兰心中窃喜,觉得这亲事八成是妥妥的了。
此时被人惦记着的姚芷烟,则是穿过长廊,在府中没有规矩的狂奔,直奔祖父、祖母那里。
她这边一边跑,一边听到侍女通报的声音:“三小姐回来了,快点去通报夫人。”
“三小姐回来了,速速去通知老爷。”
姚芷烟脸不红气不喘的跑到了祖父祖母那里,发现老两口正坐在正堂里面嗑瓜子呢,见姚芷烟来了,当即吩咐人来收拾。
她的家庭与一般的家庭不一样,很多府邸,都是祖父最先过世,留下一个祖母。这祖母人品什么样,往往能决定一家人的风气。姚芷烟家里则不同,她的祖父老当益壮,早起晨练,下午去操场操练士兵,晚间还能与姚文海下棋。
她的祖母是一个标准的小女人,言听计从,温文尔雅,很配她祖父这个大男子主义。
老两口见姚芷烟过来,一个板着脸,一个在脸上绽放了菊花瓣。
“哼,你这丫头,从宫中出来,先去鬼混一圈才回来看我们是不是!”祖父底气浑厚的低喝了一句,姚芷烟当即老老实实的跪下,皱巴着一张脸,去瞧祖父:“祖父,人家许久未曾见到祖父,心中想得紧,怎得祖父一见面就凶我?”
姚芷烟刚刚说了这么一句,祖母的眼圈就红了,干脆起身去扶姚芷烟,说道:“瞧瞧,这都瘦成什么样了,都是你们几个爷们的主意,让烟儿受苦了。”
“哼,出去这许多日子,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说着,还重重的拍了两下桌子。
这个时候,杨宛白与姚文海已经急急的赶了过来,姚芷珊一见姐姐挨骂,当即嬉皮笑脸的站在那里瞧她,很与幸灾乐祸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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