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农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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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农家母-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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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到那一步啊,你想想,要是吴家的人,不管是谁,真有个三长两短,出了人命,咱们家还能在这地方做人吗?”钟继鹏在一旁反对。
  钟继鹏的想法里,要是传出去说他钟家闺女嫁了个阴阳人,说他钟家闺女嫌男人不能那个离了婚,都是顶顶丢脸的事情。
  毕竟,在好多农村的婆婆妈妈看来,摊上了,认倒霉,都是没法子的事。有些子事情是被避讳的,无关紧要的事情,男人就算不能那啥,不挡吃不挡穿,也不该闹得家破人亡的。
  冯玉姜心里烦躁,听了钟继鹏这样说,狠狠剜了他一眼,埋怨道:“还不都是你做的孽!”
  “妈,你别焦躁了。”钟传秀平淡地说:“他吴家不就是想跟我死磕在一块吗?我回去,我看看他吴家能不能把我锁起来。现在这婚事反正没刀断,这样子纠缠下去也不是办法。”
  冯玉姜拿不准传秀在想什么。
  钟传秀第二天拒绝了冯玉姜的陪护,自己回了吴家。听说,她一进门,吴双玲就扑了过来。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差点害死我妈!”
  旁边吴父同时扑过来,在吴双玲碰到钟传秀之前抓住了吴双玲,立刻就狠狠抽了吴双玲一个耳光子。
  “你给我懂点事,以后不许你惹你嫂子生气。”
  钟传秀默然看看吴双玲,再扭头看到旁边的吴双贵。吴双贵也抬头看着她,目光里没有一丝波动,两个人望进了对方的眼睛里,同样无奈的死寂。
  ******************
  经这么一闹,冯玉姜好长时间没上街卖油煎包。不是怕有谁问起闺女的事,她实在是没心思。
  冯玉姜真恨不得她没有重生回来。前世不知道结果,还愿意忍,还有盼头。现在呢?她的心算是落到深沟里了。
  钟传秀回吴家之后,冯玉姜好一阵子没出门。心里边那团乱麻堵着,怎么也没有头绪。
  然而有些事却无法不出门。冯玉姜现在挑水都尽早的去挑,避开人多的时候。这天天才刚亮,她挑着扁担,慢慢腾腾地下河去挑水。
  刚到河边,她远远看到了东子。冯玉姜现在有些怕见到东子。本来,她心里还有所期待,现在看来,这期待怕是一时半会没指望了。
  冯玉姜来到河边,踩着岸边的石头打算弯腰打水,算算冯玉姜怀这胎已经六个月了,这动作做起来,已经有些费力。
  “婶子,你赶紧放下,我给你打水。”
  冯玉姜一转身,东子已经站在她身后了。冯玉姜见了,干脆把桶递给他,自己退到旁边。
  “婶子,我这几天都在等你。”
  “等我干啥?”冯玉姜说。这东子一看就是奔着她来的,他想干什么?
  “婶子,我想托你个事儿。”
  “什么事?”
  东子打好了水,拎着两只桶走上河滩,放在岸边平坦的地方,才站直身,望着冯玉姜笑。
  “婶子,我明天要出远门了,想托你,逢年过节帮我给我奶烧点纸。”
  冯玉姜忙问:“你要去哪儿?去多久?要怪长时间吗?”
  东子笑:“是去的久,说不定啥时候回来,也许就不回来了。婶子,我知道女人一般不上坟的,可我托给别人,我不放心。我家单门独户的,我要是走远了,就没别人给我奶上坟了。”
  冯玉姜一阵惊讶,她还想问几句,东子已经抓起地上的扁担,挑起两桶水往前走。
  “哎,你这小孩,放下我自己能挑。”
  东子像没听到似的,挑着水桶一口气走出老远,一直到了冯玉姜家那条巷子口,停住了。
  东子小心放下水桶,把扁担搁在水桶上。
  “婶子,我走了,你一切放宽心。”
  东子冲着还没赶上来的冯玉姜挥挥手,顺着河岸走远了。
  从那天起,冯玉姜就没再见过东子。村里也没谁在意这个孤儿,大约是过了好久,才有人拉起呱来,说某天某日见到东子拎着个包袱出了村,还跟他告了别,一路往西走了,也不知跑到那个山旮旯里去了。
  她想,这孩子,怕是不想再踏上这块伤心地了。
  三天之后,钟传秀跟着吴双贵去赶集,不知怎么两个人就当着街上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吴双贵就摔了手里刚买的猪肉跟洋葱,动手推了钟传秀一把,钟传秀随即把手里提的一篮子鸡蛋摔到吴双贵身上,一堵二气地跑走了。
  钟传秀这一跑,从此一去无影踪。
  有人说,吴双贵就站在那儿看着她离开,一直看到没了人影,都没有拉一把。
  有人说这闺女怕是气出了病自己走丢了,也有人说会不会遇上拐子坏人了,还有人说,看见钟传秀往河边上跑,怕是跳河死了,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现在开了春,水势那么大,上哪里找?
  钟吴两家忙乱着找人,没找到。吴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找上钟家的门,认定是钟家把钟传秀藏了起来,哀哀地求告冯玉姜把儿媳妇给她找回来。
  “她婶子,你千不看万不看,你看我这条贱命的份上。要是传秀不回来,我也不想活了,我一头碰死搁你家。”
  冯玉姜同样气得眼泪鼻涕的,指着吴母哭喊道:“你吴家害死了我闺女,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倒来反咬一口,你今天不把闺女还给我,我跟你拼了。”
  冯玉姜话音还没落,旁边二丫忽的扑了过来。她一把揪住吴母头发,照准吴母的脸就扇。这小丫头,也不过才刚十三岁,瘦瘦的个子,长得却不算矮了,这样突然揪住吴母就打,粗壮很多的吴母没有防备,一下子还真没摆脱开来。等到看热闹的人把两人拉开,吴母的头发硬生生给二丫薅下来一撮子,一个眼角也被抠破了,血糊糊的。
  二丫被邻居抱住胳膊,仍旧挣命地踢了一脚。
  吴母被打得懵了半天,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拍着大腿,扯长了喉咙,放声大哭起来。
  “我不活了,我死了算了,我死了算了……”
  “你想死?你想死也得先把我姐给我找回来,你死了也顶不了我姐,你到死也欠我钟家一条人命。”二丫被人拉着,跳着脚指着吴母喊。
  钟继鹏的大侄子钟传军这时从外面挤进了人群,身后跟着他两个精壮的弟弟。随后钟继鹏挤进看热闹的人群,后边还跟着几个吴家的人。
  钟传军叉腰站在吴父面前,指着吴母说:“你吴家虐待我妹子,现在人不见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还敢到家里来闹,你当我钟家没人了吗?说我们把传秀藏起来了,全村的老少爷们、姊妹娘们都可以作证,传秀没的那天,谁看见她跨进这村里一步了?今天你吴家不把我妹子找回来,可别怨咱钟家翻眼不认人!”
  钟家的男人都是大个子,钟传军同样粗壮,往吴父跟前一站,吴父气势上就弱了几分。何况他背后还立着两个熊更扒拉的弟弟,和铁青着脸的钟继鹏。
  要不怎么说,家大势大,户大兵多呢!这时候就显出家族的力量来了。
  吴父走过去,踢了吴母一脚,说:“别搁这丢人现眼了,你还嫌不够乱啊?赶紧死回家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写得好累。

  ☆、分田地

  钟家、吴家各自又找寻了好一阵子,也没找到钟传秀的半点影踪。
  钟吴两家就此结了怨仇。
  吴双贵后来也没有再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些子事,蛛丝马迹,抽丝剥茧,总会有风声传出去,有心人再推测推测,私底下大家便心知肚明了。渐渐地就没人再提起给吴双贵说媒的话头。吴母出来见人,那肩膀子是越来越塌。
  大包干之后,生产队长不那么吃香了,吴家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多年之后,吴母给吴双贵抱养了一个豁嘴的弃婴,好歹算是吴家有了后人。
  这些都是后话了。
  冯玉姜想,自己终究还是没能帮上大闺女。此后许多年,钟传秀成了冯玉姜心底里一个不能碰触的念想。
  “妈,我想养个大狼狗,我同学家有狼狗,可好了。这小狗,连个汪汪也不会打,我不想养了。”二丫脚边跟着她养的钟大王,就是孙老太给的那只小巴狗,赖在冯玉姜后面请愿。
  冯玉姜说:“你不是怪喜欢这小狗的吗?这就养够了?小狗太小,抱来时才断奶呢,再喂一阵子就能打汪汪了。”
  “会打汪汪也太小了,我听人说,这狗长不大,就是小小的。我要养一只很大的狗。”
  “你奶早就嫌弃小狗吃的多,再养个大狼狗,吃的更多,你别没事找事了。小狗养着玩,养那么大一只狗做什么。”冯玉姜提醒她。
  二丫说:“这小狗不顶用,闲时不能给我抓兔子,要紧要忙不能给我咬人,就赚养着玩了。”
  冯玉姜说:“这小丫头,养狗留着咬人,你想造反啊!”
  “我不造反,我就养它咬人,谁惹我我叫它咬谁。”二丫嘻嘻地笑。
  冯玉姜好气又好笑。二丫这性子铁随了她爸,传秀那性子,人都说是随她。冯玉姜想,要是这两个孩子的性子匀一匀,中和一下子,那该有多好。她想起二丫当日打吴母的狠劲儿,想起她平时的倔劲儿,还真有几分担心。这样子下去,都不像个闺女样了,将来大了找婆家,找个什么样的女婿能降得了她?
  她有时想,传秀逼到这一步,实在是摊上他们这爹娘不撑劲。对传秀的去向,冯玉姜心里多少是有数的,总算是还留给她几分盼头。这孩子性子懦,换了二丫,只怕要闹得头破血流、世人皆知了。
  “有人说;传秀出事前的那阵子;看见她一清早挑水;跟东子在河边上两个人说话;不止一回呢,现在东子也不见了,他两个人我看走的有点近乎;你说会不会……”钟继鹏有天晚上跟冯玉姜这样说。
  “有人说就是你害死了我闺女!”冯玉姜呲吧他。
  钟继鹏哑巴了。
  从传秀的事情出来以后,钟继鹏就怵了冯玉姜三分,轻易不敢冲着她怎么样了。一来他不知道底细,总觉得传秀生死不明,的确是自己当初走了眼挑上吴家,落了冯玉姜许多怨恨。二来,山子跟二丫渐渐大了,尤其是二丫,提起传秀的事就咬牙切齿的,话里话外地抱怨他,让钟继鹏更是不敢轻易去动冯玉姜。
  有时候,就因为某个原因,一个人的态度就能改变很多。
  冯玉姜没有多少时间懊悔哀怨,钟传秀的事情出来不久,生产队就开始包产到户了,地开始一块一块丈量,分给各家自己种。
  ******************
  大包干刚开始那两年,还不完全是各家各户自己种,本来是一整个大生产队,分成了好多个生产互助组,十家八家、三家五家的组成一个互助组,合伙种地干农活。
  这环节冯玉姜遇上了难处,没人愿意跟她家一个互助组。
  那钟继鹏脾气差,人缘从来不咋地,又在供销社上班,没人见他进过庄稼地,钟母年纪大了,又自己觉得儿子是公家人高人一等,好几年没干过地里的活了。剩下一个冯玉姜,倒是个干活能拼的,可眼下大着个肚子,不能指望。别人家的孩子,十多岁就当大劳力使唤了,冯玉姜三个孩子都上学读书,没有能伸上手的。
  钟家六口人的地,竟一个干活的都没有,谁跟他家一个互助组谁倒霉。
  就这么着,成立互助组的时候把钟继鹏家剩下了。生产队长动员了老半天,还专门找了钟老大,奈何钟老大家的死活不愿意,钟老大家孩子都是壮劳力了,跟钟继鹏家一个互助组的话,眼瞅着只能吃亏。恰恰这钟老大家的什么都肯吃,就是不肯吃亏。
  “当老的一碗水端不平,就偏心老四家,现在没人干活了,想叫我家当牛做马了,门缝都没有。”钟老大家的硬邦邦地撂出这句话,生产队长只好一拍屁股走人。
  大侄子钟传军倒是表现出愿意跟冯玉姜家一个组,钟传军是个好的,当日吴母到钟家门上闹,钟传军二话没说就伸手了,冯玉姜心里念这孩子的好。农村的家族,没事的时候自己少不了内斗,就算斗的狠了些,一旦有事,还是立马一致对外;血缘这东西毕竟是有的。
  可钟传军当不了他爸妈的家呀。
  钟继鹏发了老半天气,觉得伤了脸子。
  冯玉姜知道了笑笑,对钟继鹏说:“老天饿不死瞎鹰,不就是那几亩地吗,叫我看没什么好发愁的。咱干脆就自己种,谁也不跟他一个组。”
  冯玉姜算过了,她家也就能分七八亩地,六口人,光指望地里出产,够吃不够用的,眼下她大着肚子不方便,一旦腾出来手,她预备着还得从生意买卖上求出路。
  大夏天吃食不好卖,卖的慢了容易馊,油煎包跟丸子汤她已经有一阵子没上街卖了,天气热的话,该想天气热的招。
  先分到户的是春茬地。因为去年的麦子是生产队集体种的,按着上边的决定,这麦子还是生产队集体收,收完小麦再把麦茬分给各家种。
  分地的那天,生产队大喇叭里通知各家出人去抓阄,冯玉姜挺着个大肚子去了。先分的是小堰屯那块地。那块地均匀平整,没啥好挑拣的,一口人能分到两分三,按人口冯玉姜家能分到一亩四分地软点。
  生产队长把上百个阄装在一个黑提包里,让各人上前去抓,冯玉姜抓到了三十四号,分地的人从东首分起,到第三十四号划出一亩三分八,空心的铁钎子打上了眼子,灌上白石灰,这块地今后就是她家的了。
  第三十四号的位置挺好的。钟老大家抓的三十九号,地里有好几个坟子,虽然说会折算一分地的面积,可几个坟子在地当央,不好耕不好种的,钟老大家的脸色就有些难看。
  接着分小北沟那块地,那一块差距就大了。临到冯玉姜抓阄时,她一伸手,抓了个二号。
  二号可不好啊,小北沟那块地,靠头边的地块净是茅草荒,挖都挖不净,庄家还没有茅草长得欢,生产队这几年在那地方种的庄稼,能收回来成本就不错了。冯玉姜抓了二号,一号让村头老韩家抓去了,老韩家女人当场就掉了眼泪。
  “这块地怎么种?到时候连公粮都交不上。”
  老韩家的哭着去找生产队长,生产队长没好气地呵斥她:“头边的地是按一亩二抵一亩分给你的,你家该分一亩半,实际上都有一亩八了,还不知足!”
  冯玉姜盯着那块地,没吭声。一号二号都是地边子,紧挨着四五步宽的土路。——她要是没记错,用不了多久,这土路就会修成柏油大公路,老韩家跟她家摊到的地块,肯定会被公路占用,不光补钱,还会补上同样面积的地。村里留着机动调补的地,可都是黑土,比这存不住水的砂礓土好太多了。
  钟传军挤过来,跟冯玉姜说:“婶子,这块地抓得倒霉,你赶紧回去找找四叔,叫他找生产队长讲讲理,兴许能给你调换。”
  “不用,我自己抓着了,不怨旁人。”冯玉姜对钟传军笑笑。
  抓阄分地分了一整个上午,冯玉姜家六口人,统共分了四亩半春茬地。春茬基本都是种花生的,冯玉姜心里打算种两亩春棒子。
  棒子比花生省事,花生地容易长草,那时候也不会用除草剂什么的,整天要人工下地里去薅草。冯玉姜琢磨自家没这个功夫。棒子只要长起来,有些子杂草也不碍事。收棒子比收花生也省事多了。
  地里种什么不是那么随便的,冯玉姜去找生产队长,队长瞟了她鼓起的肚子两眼,说:
  “随便你自己吧,你家没参加互助组,队里到时候也派不出人手帮你,你自己看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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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户人把麦收季节叫做“麦口”,那绝对是一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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