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逝去,有人相遇。
嗨。喜欢这遇见吗。
☆、第五章^救命恩人
第五章
【救命恩人】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蹲下身两指伸到他的鼻端,还有气息,看来还没死。她目光往下移,见他右边腰际的衣服上一团颜色比旁边的略深,像是血迹渗出,她连想到刚才手触摸到的血,现在手指尖还有淡淡的痕迹。
光线从外面照进来,庙内一切变得清晰,她肆无忌惮地看着他。此人年龄应该比晨光略大,二十几岁的样子,脸色白的可怕,双眼紧闭,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水,独不见皱一丝眉头。
她顾不得男女之别,解开他衣服,露出里面白色的里衣,看到上面竟还插着一只被折断得很短的箭头。周围大片血迹凝固,箭头近处新冒出的血却一片猩红。她蹑手蹑脚的把剑头拔了出来,见他双唇精抿,也没哼一声,暗道这人不是一般的能忍。她也没有水清洗,就胡乱擦了擦,把从家里带出来疗伤的蜂膏涂在伤口周围,再跑去外面找回一些草药覆上,最后撕下布带胡乱包扎好。她对这些一向不在行,只是看过师父平常包扎,自己动手手指却僵硬笨拙。
处理好这些,她也有些累了,靠着木板松了一口气。见他还没醒,就想去外面寻点野果充饥,她记得庙外有一颗枣树。
爬树!这是她一项得心应手的技能,大约是在清河村的时候爬树爬多了。
重伤昏迷的楚夕夜又陷入了那个总是缠绕他的梦境中,梦里暗无天日,他在一片荒原上跑呀跑。张嘴想呼救,却好像失了声一样。一块巨石向他滚来,追着他不放,无论他跑到哪个地方,那个石头就会跟到哪个地方。他无力抵抗,只能不停的奔跑,粗重的喘息着。
一番挣扎,梦魇缠身的人汗流浃背,睫毛微微颤动,睁开眼帘,破洞的瓦片间漏下阳光,晃得眼快要失明,好半天才适应。
看了看周围,还是那间破庙,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伤口,疼痛不似之前剧烈,凉凉的,闻闻手指,有着淡淡的蜂蜜香味。难道是她帮自己处理的伤口?隐约感觉到那双笨拙的小手帮自己包扎。
他护住腰间的伤虚弱的站起身来,刚走出门几步,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你醒了,来,吃个枣子。”他还来不及反应,一个枣子就重重的砸在怀里。嘴角轻轻动了一下,脸色难看的看向树上。原来躲在那里,细细碎碎的树叶缝隙间,是一张圆圆的小脸。
树上的人见状,不好意思道,“啊,忘了你有伤在身。”吓得忙沿着树滑了下来。
他还没见过爬树爬得这么利索的,简直像只猴子,一双眼像看怪物一样远远看着她。
风吹起她头上细微的头发,两股不算长的麻花辫,一股被她侧压在胸前,一股在背上。上衣和裙子都是青色,只是在袖口,衣摆,裙摆处皆是用彩色丝线绣着繁复的花纹,衣服的一边兜着一些果子,一双大眼骨碌的盯着他瞧。
他轻咳一声,头微微侧向一边,“是姑娘救了我?”
她摸着下巴歪头思考,“应该是我,因为这里除了我就是那些尸体,嘿嘿。”说完咧开嘴一笑,颊边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煞是可爱。
“你叫什么名字啊?”她是真的很想知道,来到外面遇到的第一个人,还这么奇怪厉害又冷漠的大侠她是很有兴趣的,怕他不告诉自己,便先报上自己的名字,“我叫赖小天,无赖的赖,小孩子的小,无法无天的天。”
他低头抿嘴不答,赖小天以为他不说时,他缓缓开口,吐出三个字,“楚夕夜。”
她随意拿着果子一口咬下去,点点头,“嗯,真好听。”
眼睛里有一瞬的苦恼,转为不在意道:“以后就叫你姓楚的。无赖楚天争朝夕,只盼与君共遥夜。”她连忙摆摆手,“不好意思,以前师父老逼着我学什么诗词,其实我并不擅长,格律平仄都不爱将就,总是随意说一些顺口的句子,无意镶嵌你我的名字,你不要介意啊。”
说完好像觉得自己说的不对,又道:“真不该和你说这些,这时候我们该探讨武功招式什么的才对。”
楚夕夜显然没见过一个姑娘家如此这般说话奇怪的,并不做他想,也不想过多回应,只是淡淡回道:“哦。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夜定当万死不辞。”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就说完这么一句便步履虚浮地向外走。
赖小天一下子摸不着头脑,歪着头想了想,她跑过去迅速挡在他前面,“喂,你就这样走了?”
“不然还想怎样?”他不悦地看着她。
“你也太没礼貌了吧,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起码要有个‘谢’字吧。你只说你叫楚夕夜,以后天大地大,同名之人多的是,我如果万一可能有求于你的话,我怎么找你啊?”
说完觉得不妥,自己未免太过斤斤计较,笑道:“其实了,我救你只是一时的‘侠义’行为,本姑娘原先不想计较太多,不过听你刚才那样一说,我倒真想你欠我点什么。”
赖小天现在对眼前的人印象不似之前那么好,心里摇头叹息,武功这么好的大侠啊,一副这么好皮囊啊,却是块千年寒冰啊,最无法忍受是居然这么没有礼貌。却也偏偏激起了她好玩的心,哼,你不乐意和我说话是吧,我偏偏缠着你,看你能把我怎么办?
眼前的人眉头深深皱起,那个‘谢’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打量了她一眼,一个没有入世的无知女子,居然用这种胆大妄为的眼光看着自己,好像挑衅一样。他不屑地抬眼看向别处,“只要你真的需要帮助,报上楚夕夜二字,暗夜阁的人自然会找到你。”
“哇,这么好,难道找你杀人也愿意啊?”赖小天道,她歪着头想,暗夜阁,好熟悉的名字,哪里听过了?
楚夕夜没兴趣听她胡扯,“无聊。”嘴角冷笑,难道她不知暗夜就是杀手组织吗?擦肩而过向小道走去。
赖小天叫道:“喂,你去哪?等等我啊,喂,姓楚的。”
见他根本就不理自己,于是飞快的跑回屋内,在那神像背后找到自己的包袱。把野果全部塞进包内,再飞快的追上去,待追到那个紫色身影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走了一段路,楚夕夜却有些不耐,“你跟着来干嘛?”
“路这么大我喜欢怎么走就怎么走,就是跟着你又能怎样?别忘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赖小天朗声道,特意加重恩人二字。
见他抿着嘴一言不发,赖小天随口问道:“你们暗夜阁是干嘛的?青楼吗?”说完贼笑贼笑。
楚夕夜脸上乌云密布,毫不留情地粉碎她的幻想,“杀人的。”
声音好似从地狱传来,幽冷森森,吓得赖小天一个激灵,“啊,吓死人,居然是杀手组织,我想我是没有什么人要杀了,你可别杀我啊,我无财无貌,而且没有骨头。”
“所以你最好别跟着我。”
告诫性的一言在赖小天听来好像有些轻视的意味。于是便一仰头,“本姑娘天不怕地不怕,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
楚夕夜见她如此,也不耐烦和她纠缠。
她就像一团浆糊,粘住人扯都扯不掉。
他抿着嘴不再说话,一时间便默默无语,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林间。
赖小天却好像一个话篓子一样,“姓楚的,为什么你总是冷冷的,语气冷冷的,表情冷冷的?还有啊,为什么你不看我的眼睛说话,我记得从第一次你无意看我的眼睛后,之后说话总是盯着一边?还有啊,为什么刚才你头一甩就有暗器飞出,难道你脑袋里面装有暗器不成?这是我最最最好奇的一点。”
赖小天越说越快,楚夕夜觉越走越快,她已经有些跟不上他的脚步,“喂,姓楚的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
楚夕夜终于停下脚步,忍者腰间的剧痛。那句为什么不敢看她的眼睛?像雷一样痛击他的神经,在脑海里久久回旋,心里如同惊涛骇浪翻滚的难受。
可是他还有个习惯,就是一向独来独往,不喜欢欠别人。于是停住脚步,复杂地看着她,忍着头部剧烈的疼痛逼着自己直视她的眼睛…那汪清澈的有些无措的深潭,一字一狠。“为什么你话这么多?要想跟着我,就最好给我闭嘴。”
赖小天见他盯着自己的眼,一时说不出话来,“我我我……真是的,话也不许说吗?什么人啊?你这不就像不许人吃饭,你不吃饭可以吗?”
……
最终在楚夕夜冰雪一样的眼神下抿紧嘴唇,她气呼呼地在他背后张牙舞爪,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些什么,想来也没有什么好话。
楚夕夜转身走在前面,短短的一刻却如同生死关走了一遭深呼吸让绷紧的弦慢慢放松。又一次看了她的眼,这么多年的恐惧,在今天竟然三番四次的被破例。
明晃晃的太阳照着,耀眼致盲的难受。心里暗自叹息一声,什么时候才能甩掉她,自己现在极其危险中行走。她这样跟着会很麻烦,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想来世间万物一切难题,最终都会有解决的办法。
这样一想,心里倒是慢慢宽慰下来,也不因她跟着而觉得心里别扭了。反正既定的事实,就没有什么开心和不开心、满意与不满意的。
赖小天看着前面的背影慢慢缓下脚步,他的身上总是透露出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人喘不过气来。又像是无尽的神秘形成一个巨大的深渊,忍不住想要去探寻。
他的言辞总是很淡,每个表情都很轻微,像一个久病的文弱书生,可他眼里却是冷厉孤傲,是睥睨天下的霸气。那凌厉,仿佛可以翻越千山,踏平江河,这样的人,应该不简单吧。
他看起来冷冷的,拒绝所有人靠近,反而好像一个不会与人相处的孩子。这样一想着,也便愉悦地跟了上去。
两人沿着着小道前行,阳光从高高的树头洒下。漏在两人身上,斑驳一片。两条影子在地上长长的拖着。
作者有话要说: 多多指教,提出意见,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数据(握拳,巴扎嘿^
☆、第六章^眼睛不好?
第六章
【眼睛不好?】
走着走着,头脑有些晕乎,远山近树开始摇晃,楚夕夜眼前出现耀眼的白,心里暗道一声不好,眼前瞬间落入黑暗。
赖小天在后面扯着路边的狗尾巴草,突然看见那个紫色背影如一只巨大的雄鹰滑落路边绿色草丛之中。
她跑过去,神情无奈,“喂喂,你怎么又晕倒了啊。”
高贵大气的房间,兽炉点着上好的檀木香,铺着锦布的桌上茶杯倾斜倒在上面,一大片水渍滩开来。
一个华贵妇人用手捂着胸口,慢慢从矮凳上滑落在地,矮凳也哐当一声倒地滚在一边。
她胸前插着一把匕首,指缝间有血汩汩的流出,颤抖的张着嘴,睁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小男孩,却说不出话来,剧烈的喘息过后,两眼一翻便没了生气。
男孩显然还不能接受眼前的一切,恍惚的看着自己的手,突然瞳孔紧缩。倒地的妇女那瞪得如牛一样的眼,好似控诉着什么。
无声的画面让小孩的精神遭受巨大刺激,疯了一般大叫一声便推门而出,迎面而来的风雪刺骨的疼,可是他毫无知觉。只知道拼命向前奔跑,力图摆脱什么。雪地里本来就不好走,因太过快速而不时绊倒,他却只知道摔倒再爬起来,再摔倒,再爬起啦,一路磕磕绊绊,用尽一切向前继续跑……
画面便开始旋转,月下一望无际的荒原,又是无境止的奔跑,又是逃不过的恐惧,又是无法喘息的累。
简易的木床上,躺着的男子额头密密的汗水渗出,嘴唇紧抿微微颤抖,无力挣扎着。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传入房间,他双眼倏地睁开,看着简易的木板合成的房顶,粗糙的木格窗子,空气中有淡淡的饭菜香气,破旧的木门那边传来细细地谈话声,偶尔夹着笑声。
楚夕夜恍然一梦,只觉犹过半生,辗转地狱的人总是这样的感觉。而这么多年,他几乎每天都要去地狱走一遭。门外那简朴而真实的画面,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
摸了摸伤口处,凉凉的,闻闻指尖,有着淡淡的蜂蜜味,就像第一次她给他上的药,也是这味道。
外面的笑声停止,一个老婆婆的声音响起,口齿还不大清晰,“小姑娘,你和你相公哪里人啊?是怎么来到青木村的?你相公还受伤了,是不是和人打架啊?”
清脆而礼貌的声音回道:“婆婆,实在抱歉。说来惭愧,我和相公原先在镇上有几亩薄田,不想被恶霸欺上,还打了相公,我们才逃到这里,小天多谢婆婆收留。”
楚夕夜一皱眉头,相公?恶霸?于是假意轻咳一声。外面正在吃饭的赖小天一听见,从外屋一溜烟进来,面对床上的楚夕夜,不自然道:“你醒了?”
她原先其实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楚夕夜受伤的事,想着书上说出门在外,遇到危险,又在不知名的地方,要假扮身份。
当时她扛着楚夕夜来到这里,还没想好怎么交待身份的时候,老婆婆就已经一副了然的样子,“姑娘,你相公怎么了?”那表情好像在说,小两口玩私奔出问题了吧。
此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楚夕夜没有答她的话,也没有看她。他兀自坐起身来,眼神透过那个破旧的窗户若有所思。
破旧的布帘一掀,老婆婆拄着拐杖跟着进来,捧着一大瓷碗米饭,上面有一些青菜,浑浊的双眼看着楚夕夜。赖小天连忙把碗接过来,扶着她道:“婆婆,您先休息,我们自己来就行。”
老婆婆看了楚夕夜很久,见他没有半分理她们的意思,于是疑惑地问赖小天,“你相公他他他……”
赖小天看了看楚夕夜正眼都不瞧她们的那副无礼的摸样,想也未想,忙道:“噢!忘了告诉您了,我相公他眼睛不好使。”
老婆婆恍然大悟,“哦。瞎子啊,不要紧小伙子,你娘子这么能干,一个人把你抗来这么远的地方,你千万不要自暴自弃,辜负了你娘子。”
赖小天难为情地低头,她已经感觉那道冷冷的视线移过来,身体一颤。
抬头看见楚夕夜脸色铁青、缓缓地转过头,再脸色铁青、准确地接过碗筷,最后脸色铁青、一丝不苟地吃着饭菜,还脸色铁青着把不吃的葱挑在一边。整个过程,赖小天只注意到,他脸色铁青,彰显着隐忍的怒气!!
老婆婆狐疑地看着她,不是瞎子么,还能挑选那么细小的东西?
赖小天笑得一脸无害,扶着老婆婆出去,“婆婆您出去坐啊,我来照顾我相公就行了。”
话说老婆婆一出去,楚夕夜吃了两口饭菜就停下了,狭长的眼眸里腾起怒气。“过来。”
她硬着头皮走过去,见他双唇紧抿,好看的眉又皱在了起来,一个人居然可以皱眉也这么好看。
连疼痛的时候都不皱眉的人,总是对着她深深皱起。
他垂着眼,也不看她,就把碗里的饭菜递了过来。
她低着头没有去接,讪讪道:“我真的不是故意说你是我相公,也不是存心要说你是瞎子。只是我扛着你来的时候,累得跟你一起倒在老太太家门口,她就说你是我相公。人家好心收留我们,你居然还不正眼瞧人家,太没礼貌了,我才说你是瞎子。再说,就算是我的错,人家好不容易得来的粮食,你也不能只吃几口就不要了,这样委实浪费。”
越往后面说,她越觉得理据充分。扬起了下巴,声音也提高了。她窃喜,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