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芷的院子是在南苑,而南宫纳宁的则是在东苑。
两个院子虽然隔得不远,但中间也隔着一处梨花园。
如今的梨花如雪飘。
南宫芷陪着南宫纳宁走在梨花树间的小道,仿佛画中境地。
他们身后没有任何人跟随。
有的只有那微风吹动而落的梨花花瓣。
“想不到,你喜爱梨花到如此地步。”
以前,将军府虽然不失美丽堂皇,但也没有如此的幽雅清净。
想到曾经那对死去的母女攀比富贵,弄得将军府是乌烟瘴气。
南宫纳宁就觉得有些可笑。
“是啊,梨花靓艳寒香,洁白如雪,唯其过洁,也最容易受污。”南宫芷伸出手接住凋落的梨花花瓣,心疼的将花瓣含在红唇之间。
那梨花香触碰到舌尖,让南宫芷不禁的吞了吞口水。
“梨花,甚是纯洁,又凄美,梨花飘离,满地狼藉,如美人迟暮。”南宫纳宁脚步停却。
这次回来,他其实有两个原因。
一是止不住的思家之情。
二是对南宫芷的婚事。
她如今已经二十出头。
这年纪的崇国女子早已经为人妻母。
他知道南宫芷的转变是为何人。
可是那人却只能窥望不能靠近。
他如南宫芷一样。
在他心里,只有南宫芷这么一个亲人了。
就算豁出性命,他也必不能让这唯一的妹妹受一丁点伤害。
“哥··”南宫芷侧身,看着南宫纳宁那直视前方的侧脸。
“皇亲贵族之间的事情,我们做平民的还是不要参与,锦王是当今皇上的亲皇叔,那层关系沾染着太多人的生死性命,芷儿,我不希望你去介入他们之间,不管你得罪了哪方,你的结局都是死路一条。”
南宫纳宁也不含糊。
他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也担忧的轻握着拳头。
他神情紧绷。
直到他握紧的拳头被南宫芷的双手包住。
“哥,你有喜欢的人吗,如果有,你便也会为他奋不顾身。”
既然天窗已经打开。
南宫芷神情黯淡,细说着她心里的那股不能说的爱意和伤痛。
她不是不明白这其中的性质。
只是在她作出决定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经没有了回头的余地。
夜锦也好,当今皇上也罢。
她不想卷入,如今也已经卷入了。
“在军营里,定国候府的小侯爷也来参军,凭借自己的努力获得营中先锋首领一职,他为人和善,容貌俊朗,这次回来,他与我一起,我跟他说了你的事情,他似乎很满意。”
南宫纳宁的意思在明显不过。
闻言的南宫芷蹙眉,杏眸含有拒绝之意的看着南宫纳宁。
可是南宫纳宁直接无视。
他希望南宫芷过得好,他跟小侯爷一起战场杀敌,对他的性子他是在了解不过,所以让南宫芷嫁给小侯爷,他很放心。
“我已经答应王爷,参加今年皇宫的秀女选妃,而且,我已经入围了。”
南宫芷的一句话,让南宫纳宁的眼眸里染上一层死寂。
本就在战场杀敌的他,发起怒来就如修罗一般,现在的模样,似乎比在战场看见敌人更加可怕。
南宫芷只见那深邃的眸子变得发红。
那白衣周围的空气变得沉沉无力。
那凋落的花瓣不在掉落。
那伸出的玉手掌间仿佛凝结了一团力量般。
“荒缪。”
一句如怒吼的声音,伴随而来的是内力间的爆发。
掌心凝聚的力量打在了地面,震断了周边的梨花树木。
南宫芷容颜惊愕。
惊呼一声吓得后退一步。
☆、15。第15章 再回百花楼
南宫芷从未见南宫纳宁如此生气。
即使知道曾经的自己被继母庶妹欺凌。
她内心的那颗心脏不停的跳动。
就连自己的全身都似乎在微微颤抖。
她眼眸不停的眨巴,诉说着她的惊吓跟无措。
南宫纳宁那一掌只用了两成功力。
他握紧拳头的转身看着后退一步的南宫芷,“你是想气死我吗。”
他为她铺垫的幸福她不要。
偏偏却向往那不知是黑还是白的道路。
“事已至此。”惊吓过后的她脸色苍白,但语气却是非常的淡定如初。
但其实只有她明白。
其实她是害怕的。
“我去找王爷,什么秀女,根本不可能。”
说着,南宫纳宁那俊逸的容颜就染上了一层猪肝色。
他气愤的想要离去,却被南宫芷抓住了手臂。
“父亲守护延关之死,将军府陷入窘境,是王爷以王府名义保全全府性命,还捍卫父亲是为国捐躯,荣耀致死,我被母亲欺辱,是王爷将我救出困境,赐我第二次生命,是王爷让如今的将军府变得无人可欺,是王爷让哥哥的前途变得步步高升,是王爷让···”
“够了。”
南宫芷的话被呵斥打断。
“所以你是以一种感恩的心还是爱慕的心。”
南宫纳宁冷哼。
王爷··
在南宫芷心目中,如今除了夜锦便再无其他。
他敢保证,只要夜锦一句话,她便能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南宫纳宁是心痛又悲愤。
他在乎的人,可不在乎着自己。
南宫纳宁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摇摇入坠般。
他不想在听下去。
他想回东苑,不想在看见南宫芷。
南宫芷的话被咽下。
南宫纳宁的也晃晃荡荡的一抹白影消失在飘落的梨花雨中。
待那身影消失在视线。
南宫芷抬头看着那湛蓝的天空,轻唤一声“央络。”
她的话刚落下。
一袭淡黄色身影的央络便施展着轻功从蓝天间缓缓而下,仿佛仙界下界的神仙。
落地的脚步带动了地面的梨花花瓣,让梨花花瓣又吹动的飘落几许再次掉落。
“小姐。”央络轻唤。
“好好照顾我哥,去吧。”
南宫芷的话说完,央络的脸色一红。
“小姐,这··”
“你不想?”央络的迟疑让南宫芷挑眉。
“不是···”央络的声音变小了。
她不是不想照顾南宫纳宁,只是在南宫纳宁的心里,似乎不是很想见到自己一样。
“那是?”南宫芷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
央络的心思她是了解的。
其实她也想过。
让央络当她的嫂子,又何尝不可。
如今因为自己入宫当秀女的事情,南宫纳宁已经大发雷霆。
何不趁自己进宫的这段时间,让央络和南宫纳宁好事成双呢。
这样,也了断了自己的一桩牵挂。
南宫芷的话问出,可是央络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南宫芷叹了一口气便也没有在询问。
她让央络去东苑之后,自己便去了南苑换了件衣裳。
她准备去百花楼。
夜锦如今大婚是不方便在出现于百花楼中的。
那么,这出入百花楼的任务便落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她穿了一件蓝色的长衣。
一件袖间纹的是柳树花纹。
衣服是南宫纳宁的。
是南宫芷在南宫纳宁不在府中之时从他房里拿出来的。
她出入百花楼的身份从幕后老板又到恩客。
为的就是替夜锦在百花楼里打听到那些恩客百官中的丑态。
也顺势让那些百官在温柔乡里,说出一些不该说的秘密,以好握住把柄为了以后重用。
☆、16。第16章 媒约之人
皇城的黄昏,白天叫卖的小贩收摊归家。
夜晚叫卖的小吃摊贩开始忙碌摆摊。
百花楼也点亮了灯笼准备开始迎接恩客。
熟睡的姑娘们也开始准备着莺歌燕舞施展浑身解数,为的就是被哪位恩客看上带回去赎身,脱离青楼。
一把银销宝剑,一袭蓝衣翩翩。
唇红齿白,黑发抓鬓。
南宫芷一身男儿装扮出现在百花楼,玉树临风。
百花楼的龟奴在南宫芷出现在大门时就已经发现了她。
他一脸殷勤的弯着腰向南宫芷走去,那嘴角荡漾的笑容让南宫芷蹙眉止步。
龟奴在南宫芷面前停下道“公子可有中意的姑娘,没有的话好让小的领姑娘们来给公子瞧瞧。”
龟奴说着话,可是南宫芷的视线一直在百花楼里四处打量。
想不到百花楼这才刚刚开门,来这的人却不少。
男人··
南宫芷嘴角抹出一丝不屑。
刚准备迈出脚步时,南宫芷这才发现龟奴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准备雅间,至于姑娘,就让你们这的头牌来伺候吧。”
南宫芷撩下一句话,可是笑意的龟奴却有点为难了。
头牌百花楼倒不少。
可是今天一位有头有脸的人物生辰,将头牌全部包下了。
龟奴打量着南宫芷的穿着,他阅人无数,凭衣服的布料便能猜出南宫芷的出身是在哪户人家。
南宫芷衣服的布料是上等的,除了皇亲国戚,便是将门侯府。
“恐怕今天不行,要不公子换位姑娘。”
龟奴开始讲着条件。
百花楼不缺客人,但上面有令,凡是穿着得体的人,必须都得好好伺候,不得怠慢。
龟奴猜想,这眼前的蓝衣公子,定是哪家出来寻欢作乐的大少爷吧。
“怎么不行?”南宫芷并不想多说。
她要姑娘,只是让人觉得正常罢了。
不然她来百花楼,却不叫姑娘,不让人猜疑怀疑才怪。
“不瞒公子您,今天是定国府小侯爷接风之喜,楼里的头牌们,都被叫去小侯爷的雅间了。”
龟奴诚实道。
倒让南宫芷脸上的嘲讽之意更深了。
定国府的小侯爷。
不就是哥哥给自己所说的媒约之人吗。
如果哥哥知道小侯爷回城第一天便来花楼作乐,恐怕会气得不轻吧。
南宫芷摆了摆手,“小侯爷的人本公子自然不敢抢,你去给我弄个雅间,随便找个姑娘便行。”
南宫芷心里是止不住的雀跃,她吩咐着龟奴,也不等龟奴答应,便迈步向楼里楼间走去。
那清冷的容貌吸引了不少楼中姑娘。
更有不少姑娘开始拿南宫芷和夜锦的容貌媲美比较。
这些,与姑娘们擦肩而过的南宫芷丝毫不在乎。
百花楼的雅间也算布得别致,也好比文人舞文弄墨得地方一样。
只不过这两者并不能拿来比较。
含义不同,性质也完全不一样。
鬼奴给南宫芷的雅间离小侯爷的雅间隔了两房距离之远,只不过南宫芷并没有说什么。
她来这里,并不是针对小侯爷。
在这里听闻小侯爷的名号,也纯属凑巧。
南宫芷的身后是一道屏风,屏风上是一副清秀的山水画。
在龟奴领着姑娘来南宫芷雅间时,那清秀的山水画似乎就多了一份沉淀之物。
只因姑娘身上的胭脂香味太浓重。
“公子,这是红秀姑娘,除了头牌,便是这红秀姑娘的活属于最好了。”
龟奴殷勤的介绍着,那熟悉的语气就仿佛亲身验证过一样。
“红秀见过公子。”
龟奴的话刚落,红秀便微微俯身,只是下一秒,整个人就像站不住的向南宫芷坐着的地方倒下。
好在南宫芷身手灵敏。
在红秀往她身上倒下的前一刻,她首先起身站在别处。
南宫芷走开,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句“哎哟。”
红秀见南宫芷没有接住自己,脸色不免有些难堪。
她轻柔着腰身起身,一身水袖大红裙的她轻轻跺脚,“公子,你怎么不接住奴家。”
语气撒娇,那柔媚的声音仿佛发自于骨子里。
南宫芷看着红秀,她的容貌虽然比不上百花楼的头牌,但也算是中等偏上。
只是这柔媚的声音,让南宫芷浑身都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似得。
她刚想让龟奴换人,可眼前的龟奴不知跑哪里去了。
南宫芷蹙眉,她握住宝剑抵在又想往自己靠近的红秀。
“好好坐着,我需要你的时候,自会叫你。”
看着宝剑,红秀一愣,脚步也停了下来。
“公子,你这是···奴家很怕的。”
红秀一手轻擦着眼角,那委屈的模样果真是让人垂帘。
南宫芷本以为红秀是假装的。
毕竟这是青楼,逢场作戏的人数不胜数。
只是当她看见红秀那眼角流出来的眼泪后,南宫芷无语了。
她见不得别人哭,无论是什么人。
“罢了,你坐吧,给我倒酒。”
南宫芷将宝剑往桌上一放。
随后又在原位坐下。
面目清冷,红唇紧闭。
闻言的红秀听见南宫芷让自己倒酒,心里那可就高兴了。
她连忙的擦掉眼泪,又是一脸笑意。
“奴家这就伺候公子。”
红秀翘起兰花指替南宫芷轻倒着酒水,那薄纱的裙衣里的玉体,似乎有意无意的向南宫芷靠近。
“滚开。”
一句冷傲的话,让倒着酒水的红秀将酒水倒在了桌上。
南宫芷轻松的一下倒勾,一脚钩挂在了桌下,这才使酒水没有洒在自己身上。
红秀看着因为自己的失态让南宫芷不悦,赶紧的拿出手帕,可是她这慌乱的举动又让放在桌边的酒壶摔碎在了地上。
这下,红秀吓得不轻了。
如果眼前的恩客将这件事告诉老鸨,那后知的代价,她是承受不起的。
“公子,我··”
红秀不知如何是好,她原地镀步,不知是往左还是往右。
“无碍,你出去换壶酒水,另外在叫厨房弄几个小菜。”
“啊··”
南宫芷的话让红秀惊愕。
这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平淡,倒让红秀有些适应不过来。
不过随后,她又听命的乖乖退了出去。
南宫芷在红秀出去后,撇了一眼碎裂的酒壶,无奈摇了摇头。
如果自己真是男儿身,那红秀的魅惑,她是受不住的。
只是,可惜啊···
☆、17。第17章 银发侯爷
红秀离去已经多时,南宫芷在雅间闲着也是闲着,便起身向雅间外走去。
一出雅间。
门外的嘈杂声听的南宫芷很是不习惯。
她特地的看了一眼小侯爷所在的雅间。
而此时的耳后也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南宫芷本不想多管闲事,可是那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而隐约之中,她似乎听见了有人在说“公子救命。”
南宫芷向后看去。
只见一身红衣的红秀慌张的奔跑,在她的身后,紧跟着一位彪壮大汉。
大汉似乎喝多了酒,那满脸胡腮通红,嘴角还流着哈喇子。
他一手不停的向红秀招着手,想要将红秀抓住,只是喝醉酒了他步伐不稳。
每次都要被抓住时,红秀便也能轻松逃脱。
红秀向南宫芷跑来。
而红秀那慌张的模样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包括身在雅间的小侯爷等人。
只是南宫芷并不认识什么小侯爷,即使他出来了,南宫芷也没有发现。
红秀在南宫芷身边停下,她满脸苍白,红唇哆嗦。
她双手握紧南宫芷的一手,那力度似乎是想将南宫芷捏碎。
她在害怕··
这是南宫芷的想法。
南宫芷杏眸一睨,看向那已经靠近自己的彪壮大汉。
只是南宫芷还未说什么,便听见那彪壮大汉指着红秀破口大骂。
“好你个小娘们,老子将你送进百花楼,这如今让你伺候老子,你还敢跑,看老子不打死你。”
彪壮大汉说着,就扬手向红秀拍去。
可是手却还未落在红秀脸上,便被南宫芷的银剑挡住。
“你个小子··嗝··敢阻挡你大爷。”彪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