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我现在已经失控了,眼泪一直流一直流就好像开关坏掉了一样,完全哭得停不下来。但总比尿裤子好吧……
“我看这外面问题不大,原因应该在厂房内,你敢进去看吗?”他问。
我拼命摇头,然后又拼命点头。
留在外面有小鬼,进了厂房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但是好歹在林清扬身边。
那就进去呗……我紧紧抓着林清扬的手,他在我旁边不停偷乐,好像看我这样他很爽似的。然后我们朝厂区走去。家具厂的西南角入口,为了运输方便,没有设置大门,就像老厂房似的一个大方口,有机械或车辆进出都很方便。
门口两侧堆积着一些废弃的工料和生锈的车床,地上散落着大大小小各种钉子与螺母。厂房的门窗都很高,有些玻璃破碎了,有些玻璃上喷着油漆,但我之前说过厂房是翻新过的,看起来并不旧,所以尽管我现在看这个世界的颜色很奇怪,但是到厂房这边都觉得很正常,不算恐怖。
可是当我就快要靠近厂房西南门口的时候,林清扬忽然将我往里拉了一下,这样我就往前冲了两步,比他更快走进厂房。
就是这么一瞬间的时间。
空气的味道整个儿变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恐怖探险
血腥味扑面而来的同时,空气变得特别潮湿阴冷,而且从黑暗里传来了一阵男人呜咽的哭声。我觉得身边一下子变暗了,转脸一看,林清扬身上散布的强光消失了,他就握着我的手平平静静站着。好像是故意把他身上那种很吉祥的光关掉了一样。
“你干什么?”我问他。
“我怕我太闪了,吓到它。”
“我……真……是……你竟然不怕吓到我?!”我气得七窍生烟。
“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啊。”太暗了,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猜他一定在乐。
“行,算你狠。”我咬牙切齿地说。
“进去呀。”他推了我一下。
我吓得又缩回来,“我进去做什么呀,我又帮不了忙……”
“进去感受一下。”
“感受什么呀……”
“感受一下你好奇的东西呗。”他又伸手推我,我就伸手拍他,我俩忽然拍了半天。忽然从远处出一个人影,那个人才往外很别扭的走了两步,脖子这里突然裂开来了,头非常明显地朝左侧一扭,然后血液就飙了出来,像是血雾一样漂浮在空气中,我这下知道空气里浓浓的血腥味是从哪里来的了。
我急忙把林清扬的胳膊抬起来,然后钻到他臂弯里,抓住他的手捂住我的眼睛,我再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鼻子,然后原地颤抖,就像一台电动马达安在我身上一样,我颤抖得完全停止不下来。
“没事啦,没事啦,人走了啦。”林清扬忽然安慰我。
我把他的手指分开,从他的手指缝往外看,外面黑黑的,似乎没有人了。我这才放心把他手放下来,就在放下来的一瞬间,那个被圆锯割断脖子而死的男人就贴在我面前站着,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不会知道他脖子上割裂的伤口竟然这么严重,加上头的重量,他可以轻易把头弯成90度角,然后再砰地一下挺直,用一双充血的眼睛牢牢盯着我,然后流着血泪很凄凉地呜呜哭泣。
我这时候别说是吓得生活不能处理,简直已经吓得灵魂出窍。
但是林清扬在我身边特别镇定地说道:“你看他就盯着你,他认识你。”
我气若游丝地回答:“是啊,他是我爸集团的员工,年会的时候应该见过我的。”
“那他对你应该是有所求吧,你看他哭得这么惨,心里一定有放不下的事,你想想你可以为他做些什么。”林清扬提醒我道。
我能为他做什么啊?来这里办场法事为他多烧纸吗?这种事难道不是应该由他家人做吗?说到他的家人……紧急关头,我悟性也真是非同一般的高,顿时开窍地说道:“我回去后一定跟我爸爸说,请他多为你家批一笔抚恤金,让你的家人生活别太辛苦,如果你有孩子的话也会多照顾一些,求求你别吓我,我来到这里也是想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完全没有恶意,拜托,拜托。”
我低着头不敢看它,泪流满面地说道。
“说到可要做到喔,否则它是能找到你的。”林清扬在一边煽风点火。
管他是不是恶作剧呢,反正我拼命点头。林清扬笑了,伸手摸摸我的头,好像是在安慰我的样子。这时厂区内的东西突然一阵躁动,所有的机器都在毫无电源的情况下开启了,一时间噪音大的吓人,我眼前的鬼突然哭得更惨了,猛地飞到角落里抱着头瑟瑟发抖,好像它也在害怕什么东西。
我明明怕的要死,但又好奇,所以贱格的要死,又偷偷睁开眼睛看厂区里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候林清扬牵着我的手,朝厂区内走去。一楼厂房的层高在四米左右,非常高且宽敞,但是也就是从那高高的天花板上突然钻出两颗巨大的头颅,每一颗都有一口铁锅这么大,发着幽蓝的荧光,那不是人类的头颅,而是青面獠牙恶鬼的头颅,倒着从天花板上冒出来,瞪着牛眼大的眼睛,恶狠狠地看着你,然后它们的兵器也冒出了闪亮的尖刃,接着是它们的脖子和肩膀,一点点像从石油里冒出来一样,全身粗壮泥泞,散发着一股淤泥的恶臭。
而那个脖子被割断的鬼哭声更凄惨了。
“在二楼。”林清扬说了一声,抓住我的手就朝楼梯跑去。
那两个恶鬼明显就在楼上,林清扬竟然要带着我朝楼上跑。但我这时候哪有资格说不啊,我就像一个气球一样被林清扬牵着跑。
我一边跑一边抽噎,真的是被吓惨了,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反常状态,哪怕我拼命跟自己说镇定镇定,但是根本没办法,身体会毫不自主的颤动,眼泪也流个不停。
因为层高很高,所以楼梯转了三次转角,没有电灯,也没有窗,就是黑的一片。也不知道林清扬是怎么看路的,我只能一脚深一脚浅乱七八糟地跟着跑,但还好他一直带着我,没有松开握着我的手。
就在我们踏到二楼地面的时候,那两个恶鬼也猛地冲了过来,这时候林清扬身上的光再一次亮了起来,两个恶鬼非常凶狠地瞪着我们,然后发出两声可怕的咆哮,像是在警告我们来到了不该来的地方。
我是根本不敢看他们,直接把头埋在林清扬后背,紧紧贴着他哆嗦。
“你不看看它们吗?”林清扬问我,“很少有人有机会在活着的时候这么近这么清晰地看到地狱中的恶鬼。”
我靠,这时候说话还这么轻飘飘,你以为这是在迪士尼看米老鼠吗?!!!
我拼命摇头,别说活着不想看到这种,死了都不想看到好嘛!!!我这辈子至少很多时候觉得自己活着的时候是一个小公主,死了也会成为小天使,什么恶鬼啊!!!那才不是属于我的世界的!!!我真要气疯了。
“林清扬……不要开玩笑……”我气若游丝地说。
“行了,不和你开玩笑,这次我来处理吧。”林清扬说着,伸手一把将我揽在怀里,然后带着我往前走。
之前说过,在我们所处的这个空间,所有门窗的位置和现实中的并不一样,空间是扭曲的,时刻可能会有一些古怪的变化。但是林清扬可以很轻松地在这个空间行走,丝毫没有压力。两个恶鬼握着尖刀朝我们靠近,林清扬忽然开始说话,但他说出的语言我根本听不懂。两个恶鬼却像是听懂了,各自朝后退了几步。
林清扬带着我继续往前走,找到一扇门,林清扬用脚一下踹开门,带着我走了进去。
我小心翼翼朝房间里看了看,似乎是一间办公室,有办公桌、电影和档案柜,墙上挂着各种制度表和家具式样海报。林清扬忽然松开揽住我的手,我急忙抓住他的胳膊。
他还是把我往前推了推,“放心吧,它们不会进来,你帮我一起在这房间里找找,看看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不一样的东西?”
“就是非同寻常的东西,随便什么,找找看。”林清扬说道。
我也不懂他要找什么,但他已经打开档案柜和书柜翻找了起来。我就跑去电脑桌那边找,林清扬身上的光很强,所以足够我看清楚这里的一切,电脑桌上是很多散乱的烟蒂与啤酒罐,打开抽屉,里面有许多黄色碟片与扑克牌,还有夜总会的名片与骰盅,乱七八糟的一堆。
等我把电脑桌旁边的矮柜门打开时,我发现了很奇怪的东西,我就叫林清扬过来看。
我俩蹲在矮柜门前往里张望。
矮柜里有一尊竖着的造型古怪的牌位,牌位前有香炉与打火机,还供着两只活鸡的头。
“就是这个东西了。”林清扬笑,伸手把牌位拿了出来,就在他拿到牌位的一瞬间,两只恶鬼冲了进来,几乎把这房间塞满,然后把我和林清扬挤在中间,非常凶猛地瞪着我们,像是要把我们活吃了一样。
☆、结束探险
我抱着头钻到电脑桌下面,已经哭傻了。林清扬根本不害怕,反而站起来和它们沟通。恶鬼说话的声音像发闷的鼓声,语调很凶,音节非常简短,林清扬说的语言和它们不一样,但显然他们之间可以沟通。在场只有我一个人听不懂而已。
开始林清扬语气还正常,不知道怎么了就和两只恶鬼吵起来了,林清扬非常凶,最后突然间他把手中拿着的牌位狠狠朝地上一摔,那个牌位并不是木头的,而是用泥土烧成的奇怪造型,这一摔就摔得稀碎。恶鬼咆哮起来,整个房子都在震动。
有一只恶鬼伸手捶我的桌子,感觉捶不了几下桌子就会整个散架的样子。
屋子里的纸张和东西到处乱飞。
就在这时候,我发现这间屋子的地板没了,这个房间腾空在一片漆黑的上面,但是我没有掉下去,我能够看到原本应该是地板位置的变化,漆黑的像是深渊一样,有东西从深渊底部冒了出来,是熊熊的火焰,越蹿越高,火光映在我的眼睛中,亮得刺眼。但是并没有感觉到火的温度,这时候反而是两只恶鬼惨嚎起来,我看见林清扬两个过肩摔把它们摔进了深渊的大火中,还用脚拼命踹,当恶鬼想往上爬的时候,只能被林清扬一脚一脚地踹下去。
这时候有一只恶鬼突然抓住我的脚踝,拼命想往回爬。
林清扬照着它的脑袋狠狠揍了一拳,恶鬼摔了下去,但同时把我的nike跑鞋拔掉了。
这时候我听到我自己害怕的呼吸声就像是哮喘一样,狂喘个不停。
鞋子并没有跟着恶鬼掉入深渊,感觉就像是地板下是另一个空间,我们在一个空间,而活人在另一个空间。两只恶鬼都掉进了火里,在一瞬间深渊不见了,地板恢复原来的样子,房子也不再剧烈抖动。我想把鞋子捡回来穿上,这时听见林清扬在旁边生气地说了一句。
“贪得无厌,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哆哆嗦嗦把鞋穿上,发现自己手心和脚心,甚至衣服后背全是汗水,吓得话都说不出来,所以也没办法问林清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蹲下看看我,看我满头大汗,发丝都粘在脸上,别提多狼狈了。
结果他还说了一句更气人的,他说:“你看,你化妆有什么意义?”
我哪有力气还嘴喔,他爱说啥就说啥吧,我已经虚脱了。
他在我脑门心上拍了一下,我恍惚了一下,眨眨眼睛,发现视觉已经变回了正常,我回到了普通人生活的那个空间里。
这时候他伸手把我抱了起来,我这时候还是在恐惧地状态,全身都在抖,连被他公主抱应该开心这件事也已经顾不上了。
他抱我出了房间,走下楼梯,出了厂房,一路静悄悄的,也看不见其他任何鬼。
他抱我在厂房外花坛旁边的旧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我渐渐缓过神来,从口袋里哆哆嗦嗦拿出纸巾来擦眼泪,我真是哭了一路啊,简直哭到脱水,而且我还把食物和饮料都丢到井里去了,现在想补充点水分也没有。
他问我还好吗。
我摇手表示我没力气说话。
他在一边乐。
我又不能骂他,一来是没力气,二来这些场面都是我自己要求来的。
又坐了一会儿,我才问他,是不是都结束了,那些阿飘是不是都消失了?
他说怎么会啊,他问我说要不要再帮我开个灵视看一看,他说等那群保安巡逻的时候,之前死的掉的保安也会混在队伍里和他们一起巡逻。他说死了的人其实要过一阵子才会消失,去它们会去的地方,比如投胎啊什么的。而且大部分人死后会维持生前所做的事情,比如他死的时候是个保安,死后也还在做保安做的事情。
我迷迷糊糊地听了一会儿,也没有力气追究。
他说,“你要是没事的话,就起来走吧,我们翻墙出去,可以回家啦。”
回家?事情都解决完了吗?
我想问的,但他已经转身朝原路返回,我急忙跟在他旁边,主动挽着他的胳膊,这时候还顾得上什么矜持不矜持的呢,安全第一。
于是我们照原路翻墙出去,这次我没有在井附近看到那个小鬼孩。
翻墙出去后也很正常平静,什么事也没有。
等我们渐渐离开那块区域,我才敢问他:“刚才那两个很恐怖的大鬼到哪里去了?”
林清扬笑着说:“原来你还记得问,我以为你都吓忘了。”
怎么会忘啊……有生之年,谁能看到这么恐怖的两只恶鬼啊!
“你猜猜我们刚才待的那间房是谁的?”林清扬问我。
我想了想说:“我其实翻抽屉的时候看到牌和骰子什么的,我就心里在想会不会这是厂长弟弟的办公室。”
林清扬说:“没错,那你再猜猜看,他桌子里那个牌位是什么。”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我摇头。
林清扬笑,告诉我,“厂长的弟弟是个烂赌鬼,所以十分迷信,不知道在哪里找了个神棍,听他糊弄搞了一块牌位回来,这牌位供奉的是地狱里的恶鬼,可以在赌博的时候赚快钱,但平常要用血食祭祀,比如杀的那两只鸡,结果厂长弟弟把厂卖了后,忘了把这块牌位带回去供奉,两个恶鬼需要祭品,就开始杀人。只有把它们处理了,这个厂不停死人的问题才能解决。”
喔!我恍然大悟,难怪一下子就死了三个,发生这么惨的事情,原来都是厂长弟弟胡乱祭祀才引发出来的。
“不是说,冤有头,债有主,明明是厂长弟弟供的恶鬼,为什么恶鬼不去找他的麻烦,白白牺牲了这些无辜的人呢?”我惋惜地说道。
“因为恶鬼的世界更是弱肉强食,欺负弱小,不讲道理,既然找不着主人,干脆就留在人间滥杀。”林清扬回答。
“可是后来恶鬼到哪里去了,我看到许多火,还有一个非常非常深的洞……”我不解地问道。
他轻松地回答:“被我打回地狱去了。”
哇噻,这是不是太酷了一点。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干嘛?”他问。
“我真是觉得你很神奇……”
“所以呢?”
所以……我特别想问他是不是在凶宅养小鬼的问题,但是我忍住了。毕竟他今天替我爸的这块地处理掉了最大的问题,而且他还没有问我要五十万,我还是不要惹他生气为妙。
不过我又想起来了一件事,转过头又问他:“我刚才记得听到你说了一句,贪得无厌什么的,那是什么意思啊?”
“喔,我让两只恶鬼自己滚回地狱去,它们虽然答应滚,但是还想在人间挣一口血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