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不坏妾不爱- 第30部分

身上的血未止，新伤又添，她只觉快要连剑也握不住。

若非风月笑一直勉力护着她，替她挡下不少攻击，她只怕已难再站在此。

“妖女！还不束手就擒！”蓦然一道剑光直刺而来，照影举剑挡下，看着面前的红衣女子，不由微敛起了眉头。

柳梦琴，从最初到现在便一次次陷害她，想要致她于死地，似对她有着极大的敌意与恨意！

可她却不知究竟何时得罪过她！

风月笑见到突然杀上前来的柳梦琴，眼中寒芒一闪，挥刀便欲上前，却被慕容远一剑拦下。

“闭月，今日你休想活着离开此地！”慕容远沉声一喝，剑如游龙，直逼而来。

风月笑却是冷冷一笑，“此话，该由我来说才对。”

本是父与子，却要拼个你死我活，这算不算世间可悲之事？

照影与柳梦琴本是不分相下，但照影身受多处伤，体力不支，竟是渐渐被柳梦琴逼到了悬崖边上。

“梦琴！”她的剑眼见便要刺中照影，却被身后赶来之人喝住。

柳梦琴手中剑势微微一顿，照影趁势一剑挑落她手中之剑，剑尖直抵在了她的颈间。

转眸看着掠身而来的慕容秋白，她眸子不由又微微一暗，手中剑向前抵近了几分，清声喝道：“不要过来！”

“玲珑……”慕容秋白顿住了身形，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想让她活命，就放我们走！”她已是将柳梦琴当作了人质，虽然不耻，但是无可奈何。

她知道柳梦琴对慕容家的重要，他们必不会弃她不顾。

她的一声厉喝，让另一边的慕容远与风月笑也收了手。

“妖女！竟然挟持人质做要胁，卑鄙！”有人忍不住怒斥。

照影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所谓的正派也一样卑鄙，她也卑鄙一回又如何？

“慕容公子，不想你的未婚妻受伤的话，就让开一条道。”她眯眸看着慕容秋白，轻轻挑了挑眉。

慕容秋白定定看着她，想要开口，但话到唇边，却被她冷漠的目光硬生生逼了回去。

她当真是一点也不肯回头了！

慕容远目光紧紧凝起，铲除魔教固然重要，但柳梦琴身上所持的凤凰玉却也一样重要！

但今日若不除去魔教，日后必然又成祸患！

究竟该如何取舍？！

风月笑眯眸看着照影，唇边已然渐渐浮起一丝浅笑。

而柳梦琴闻声，却是眸光一闪，脱口大义凛然道：“慕容庄主，白！不必管我，绝不能放走魔头！”

照影微眯起了眸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唇边扬起一抹讥诮的笑：“柳姑娘不愧为未来的慕容夫人，倒是很有骨气。只是，柳姑娘果真不怕死么？”

她剑锋微微一转，剑刃紧紧贴在了柳梦琴颈间的肌肤上，只要轻轻一使力，便可轻易地划破喉间血管。

柳梦琴面色也不由微微一白，却是倔强地未肯求饶。

从最初见面之时，她便是如此坚韧的性子。

照影起初对她还有一丝欣赏，但她之后的举动却令她越来越不齿。

所谓的名门正派，要么一个个都只是表面冠冕堂皇，暗地里却是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要么如慕容秋白偏执地正义，实则根本不知何为真正的善恶！

“玲珑，放下剑，我会替你说情，莫要再执迷不悟！”慕容秋白心中微一纠紧，终是忍不住开口，声音中带着无可名状的痛心！

照影浑身浴血，淡淡勾唇一笑，那笑却只是一种笑的表情，不带丝毫情绪。

“执迷不悟？那又如何？我自己选择的路还不需君子剑来说教。”她的语气是那样的淡然，淡得没有一丝感情，声音如平缓的水波，流过无痕。

然心中，却是止不住一声叹息。

慕容秋白，我与你已斩断情根，恩断义色，但到如今，你还想抓住什么？挽回什么？

潇洒地放开一切，你我之间，就此别过，永远见期，多好？

说情？她不需要。

她想活下去，却不屑以这种方式受他的恩情而活。

一切都回不去了。

恍神之时，却未料柳梦琴袖中手指微扣，眼神一凛，蓦然打出数道暗器，直击她要害！

生死边缘（2）

“小心！”最先察觉到的却是一直凝眸注意着柳梦琴的风月笑，身形微动，欲要上前，却又被慕容远截下。

文照影惊觉之时，急忙收剑挡在身前。

人“叮叮叮！”暗器全打在剑刃之上。

书不待照影调息过来，柳梦琴已是一掌直拍向她胸前！

屋照影忙退身闪避，却忘记身后是万丈悬崖，脚下一空，身子朝后直直跌落。

柳梦琴一掌击空，收势不住，身子也朝崖下扑去。

众目惊望之下，两名女子齐齐掉落山崖。

“玲珑！梦琴！”慕容秋白心中一沉，面色骤变，掠身上前。

“白！”有娇喝声自崖边传了上来。

慕容秋白心中不由一喜，朝崖下望去，却是见两名女子皆紧紧抓住了崖壁上的藤蔓，吊在了半空。

但是以她们的气力，若是不快些拉她们上来，却是支撑不了多久。

“白！快救我上去！”柳梦琴已是煞白了脸，喘息着向崖上的他求救着。

慕容秋白眸光却又瞥向了另一端的女子，她的衣裳早已被血浸透，身上伤已有数处，如今抓着藤蔓也是极为勉强，怕是撑不了半刻。

而她却并未开口求助于他，雪白的脸上没一丝血色，唇紧紧抿着，不发一言，双眸只是紧紧盯着他，那样清澈的眸子，似深幽的寒潭，目光异常的平静，偶尔漪涟泛起。

她不会求他，只是平静地在等。

若他还有半分情谊的话，自此以后，她与他便两清，再无瓜葛。

若他当真绝情绝义，那么……

慕容秋白本能地想要伸手去拉她，然而却被身后父亲沉声阻住：“秋白，莫要管那妖女，还不快些救梦琴上来！”

他的手硬生生地顿在了半空，紧拧着眉望着照影，眼中有犹豫有挣扎。

不管她？怎能不管她？！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却不能救她！

对武林同道来说，魔教妖女，死有余辜！

但他又怎忍看着她死？与她在一起的日子，他深知她绝非那般罪行累累的恶徒！

他还记得她的笑如春日的清风，他还记得她的眸清如水亮如星，他还记得她的剑一直都干净得未沾过一滴鲜血！

她错就错在，入了魔教！

若果她不是魔教之人，事情便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他又何需如此挣扎为难？

然而，心底却本能地叫嚣着要去救她，不论如何，都一定要救她！

“白！我快支持不住了，快救我！”见他迟迟未有动作，柳梦琴不由急急叫出声来，手渐渐有些抓不住藤蔓了。

慕容秋白恍然回神，忙俯身伸手去拉她。

他心中念着，先将柳梦琴救上来，再去救玲珑。

然而，在他的手拉住柳梦琴手腕的那一刻，他清清楚楚地瞥见了照影冷漠如死的脸。

她的眼睛，有片刻间是空茫的，然而那种空茫里却有极度的凌厉和绝望！

她苍白的面颊，不可抑止的悲伤像诡异而凄美的图画，令他心中不由一寒，只觉一股刺痛自心底蔓延至全身。

忽而，她唇角轻轻一弯，带着凄然与释然的奇异的笑意，手缓缓松开了藤蔓。

他的心倏然一沉，却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落下悬崖，那样的决绝，又是那样的沉静，翩若惊鸿般的美丽。

他双目陡然睁大，甚至连惊呼声都未来及发出，看着她坠落的那一刹那，天地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玲珑——！！”撕心裂肺的一声叫喊终于自口中溢出，他只觉心痛得似乎都要不能呼吸！

然而，她的面容越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他嘶喊，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他挣扎，却无法伸手去抓住她，他只是拼命地伸出手去，拼命地在空中抓着。

这一刻，素来沉稳的君子剑在众人面前完全失了平日的风范！

这一刻，没有人看不出君子剑与那名魔教妖女的关系究竟有多么不寻常！

然而，在众人皆惊怔的一瞬间，却有一道青色的身影如风般掠过，直直朝崖下飞扑而去！

…………

照影在不停地下坠，身子轻飘飘的。

面容苍白无血色，唇边，挂着一丝凄然的笑。

慕容秋白，最终还是选择了柳梦琴，选择了放弃她。

那一刻，心灰如死。

虽然与他断情绝义，但真要绝情又岂是如此容易？过去的感情到底已是烙在心底，难以抹去！

所以，在被他伤到之时，尽管不愿不想，却还是一次次止不住地心痛！

攀在崖壁之时，她心中仍是存着一丝希望。

至少，他会救她，他肯救她。

可是，没有。

他的手，伸向的是另一名女子。

曾经，一直紧握着她的那只手，这一次，却是抓住了另一名女子的腕！

他的心中，当真是对她没有半分情谊！

前一次，他亲手将她打落河水之中。

这一次，他眼睁睁看着她掉落山崖而不顾！

慕容秋白，你就如此狠心？！

慕容秋白，你就如此无情？！

这一刹那，所有的感情陡然化为了刺心烙骨的痛与恨！

是的，她恨他！恨他的负心，恨他的无情，恨他所有的一切！

原来，她也是会恨的。

可是，再恨又有何用，此生将了。

她有一位哥哥，但她却为了躲避哥哥的感情而逃离了家中。

她有一位恋人，但他却次次负她伤她对她绝情绝义！

她的最后结局竟然是要一人孤独地坠落悬崖而死！

凛冽的寒风中，她的身子渐渐冰冷。

一个人，真的好冷，好冷。

她嘲讽的一笑，缓缓闭上了眼。

然而，就在阖眼的一瞬间，一道扑身直下的青影却蓦然映入了眸中！

是谁？是谁也跳下了崖来？！

那俊美如仙人的面容，那带着几分温柔的笑颜，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是他？居然是他！

他伸手，轻轻揽住了了她的身子，用力拉入怀中，紧紧抱住了她。

他的怀抱一如往常般冰冷，却奇迹般地令她觉得本是冰冷的身体又渐渐地温暖了起来。

“为什么……”她看着他，呢喃般地开口。

他微微一扬唇，笑意暖如春风：“我说过，会对你好。”

一瞬间，不自觉地，泪渐渐涌出眼眶，滑落脸庞。

采阴补阳（1）

“我说过，会对你好。”轻轻淡淡的一句话，却意外地直暖到心底。

他曾数次如此对她说过，她却从未相信过他。

她一直以为，像他这样的魔头，是不会对一个人真正有感情的。

她也一直以为，像慕容秋白那样的君子，真的会“承君此诺，必守一生”！

可是，在她坠崖的那一刻，放弃她的是君子，追着她一起跃下的却是魔头！

这是否有些太过讽刺？

照影突然一笑，凄迷如夜，泪眼迷茫，蜿蜒的水痕滑入笑着的唇中，酸涩而又凄楚。

轻轻闭上眼，她将脸深深埋入他的怀中，他身上依旧带着淡淡的馨香，沁人心脾。

罢罢罢，能有一人愿与自己同死，至少还不算太过孤单！

风月笑紧紧抱着照影，身下，悬崖依旧茫茫不见底。

这样深的悬崖，纵然是轻功绝顶的高手，也难逃丧命的下场，何况光滑而峻峭的山壁，根本没有一块借力之处。

凤目中锐芒一闪而过，他不由紧紧搂住怀中的女子，将体内真气尽数提起，然而之前屡次受内伤，此时勉强动用内力，胸口不由一阵气血翻涌。

但此时若不倾尽全力，唯有粉身碎骨的下场。

咬牙勉力稳住体内凝聚的真气，强压下翻涌的气血，下坠之势终于渐缓。

然而，照现在这个速度掉下去，却也非死即重伤。

终于，崖壁上，几棵横斜而出的树映入眼帘。

他眼眸微微一亮，薄唇轻轻勾起。

借着树干，几个跃身之后，足底终于踏在了硬实的地面之上。

“我们竟然还活着？”感觉到落地，照影睁眼看着四周，发出一声轻叹，心中不知是悲是喜。

风月笑微扬着唇，笑意温熙：“有我在，又怎会让你死？”

照影只是偏过脸，唇际微微勾起，绽出一抹飘忽的浅笑。

然风月笑却忽然侧脸，俯身吐出一大摊黑色的血来。

照影这才惊觉不对，蹙眉问道：“你受内伤了？”

风月笑抬眸看着她，唇边依旧挂着温柔的笑，“你的伤也很重。”

照影忍不住瞪他一眼，都伤成这样了，他还如此漫不经心。

风月笑面色苍白如雪，身形微微晃了晃，有些站不住地直直朝她倒下。

照影忙伸手扶住他，却只觉他的身子冷的有些可怕，丝丝寒气透过衣裳传出，照影几乎以为自己扶着的一大块冰。

怎么回事？虽然他的身子平时也是冰冷的，但却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寒气逼人！

难道是真气反噬？！

她恍然忆起他曾说过，圆月刀法属阴性，所练真气亦属寒，如今真气反噬，冰寒侵体，身子才会如此冰寒。

若非为了救她，他又怎会……

照影心中不知是何种滋味泛起，淡淡开口道：“我替你疗伤。”

谁料风月笑闻声，却转眸看着她，眼神古怪，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小影子要替我疗伤？”

“怎么？此时除了我，谁还能帮你？”照影被他的眸光盯得颇有些不自在，他救她，她替他疗伤有如此奇怪么？

虽然她也受了伤，不过都是此皮外之伤，包扎止血即可，还是可以用内力替他疗伤。

风月笑嘴角微微一勾，一缕淡不可察的浅笑浮上，“你可知我这伤要如何疗法？”

照影微微一蹙眉，诧然地看着他：“怎么疗法？”

他眉目含笑，带着几分戏谑之意：“采阴补阳。”

照影怔了怔，随即明白过来他话中之意，不由倒竖起眉，瞪着他：“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风月笑微一挑眉，眯眸看着她：“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

日落黄昏，悬崖之颠，慕容秋白失神地半跪在崖边，只落魄地盯着深不见底的崖下，双目一片空茫。

柳梦琴早已被救上来，其余各派人士见魔头与妖女落崖后也尽数散去。

唯有慕容秋白仍定定地留在崖边，迟迟不肯离去。

“白，回去吧！”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样，一直陪着他守在他身旁的柳梦琴有些不忍地开口劝道。

慕容秋白却似未听见般，只是一动不动地半跪在那，一言不发，仿佛凝固的石像。

她就这样掉下去了，如同上一回一模一样。

可是，这一次，他并未想她死啊！他想救她的，只是晚了那么一步。

可他又岂会知道晚了这一步却将抱憾终生！

他永不会忘记，她松手的那一刹那，眼中的凌厉与绝望，宛若一柄利刃狠狠刺痛了他的心！

在她坠落悬崖的那一刻，他才恍然惊觉，原来，没有什么会比她更重要！

凤凰玉？纵然武功再高，最想保护的人已不在，要来又有何用？！

正义？一直以来维护武林正义的他到最后却还如魔教“闭月”有情！

空空空！一切皆是空！

他只悔，为何他明白的竟如此之晚？！

胸臆中仿佛有无数声音在呼啸着、要挣脱出束缚压抑而喊出来，眼中悲哀更浓，渐渐地，他闭上了眼。

“伤心么？”淡淡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他知道是谁，却仍未回头，只幽幽道：“他可以为她跳下去，我却没有。”

身后人只是悲悯地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你有你的责任和苦衷。”

他自嘲地笑了笑：“为了我的背负和责任，我一次又一次的失去了她。”

“白！你没有错！她是魔教妖女，死有余辜！”柳梦琴忍不住愤然开口。

“住口！”慕容秋白终于转过头，苍白的脸看着她，眼神冷漠如死。

柳梦琴陡然怔住，忽而笑了起来，那笑容无比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