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这样的意外,以后多几次,我也不介意。”
“……”
第二天早上,还是陆尔雅先醒过来的。
嗯,感觉?
非要说的话,就是——害羞,非常的,害羞。
身下压着的,是周淮易的胳膊,后背靠着的,是他的胸膛,往常醒来,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过,差别就在于,现在两人都没穿衣服就这么贴在一起,确实太……难为情了。
才一睁眼,昨晚的种种就在脑海里重现,惊得她慌忙又闭了眼,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生怕惊醒了身后的男人。怎么面对他,还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老天,昨晚脑袋一抽,好像做了个错误的决定。这么稀里糊涂的,就把自己交代出去了,即便对方是自己认定一生的人,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太蠢了太蠢了哇!陆尔雅,总有一天会被自己蠢死!
心里已经波涛汹涌,面上却自然得很,还能怎么办?周淮易已经醒了,她只能装睡啊。
对方叫了她两声,她没理。
对方吻上她的后脖颈,她没动。
对方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她想哭……
等对方的手不规矩的顺着锁骨往下时,她才忍无可忍外加咬牙切齿地警告:“周淮易,别太过分!”
周淮易却笑道:“没别的意思,就想看看你装睡的功力长进没有。”
你都知道是装的了,还看什么看啊?
心里咆哮一阵,还是没骂出来,暗戳戳地裹着薄被往里头挪了挪,趁他又黏上来之前,滚了两圈,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回头看了一眼,所剩不多的薄被,堪堪遮住他腰腹以下的位置,面上更热,赶忙收回视线,催促他:“快、快去洗澡,我还要躺会儿。”
周淮易挑眉,并没有听取她的意见,连人带被又揽进怀里:“不急,宝贝儿,现在才四点多。”
宝贝儿?!
陆尔雅震惊,骂他:“瞎叫什么?”
男人却不以为意,相当的理所当然:“既然关系有了实质性的变化,称呼上,也该变一变。”
陆尔雅极不赞同:“不行!这要是让人听去了还得了?”
那人低笑一声:“那就只在床上叫,你觉得呢?”
瞪着人说不出来话,陆尔雅气闷,扭过头去,不吭气了。
周淮易又出主意:“你对我的称呼,也该变一变。”
“……”
“我觉得‘老公’挺不错的,你考虑考虑,还是你也想叫我‘宝贝’之类的?”
陆尔雅泪目,她不认识这人,把高冷禁欲的周男神还给她,即便冷淡了些,总好过现在这个一言不合就耍流氓的混蛋……
又逗了她几句,周淮易摸摸她的脑袋,这才翻身下床,拿了浴袍,进浴室去。
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陆尔雅才算松了口气,麻溜地起身,拿过宽大的T恤套上,确保不再是□□的状态,才无力地倒回床上。
周淮易啊,变化可真够大的。
按他自己的话说,只在她面前这样。可不是吗?在别人面前,还是那个做事认真严谨、行事高效无误的周大导演吗?到她跟前来,撒娇耍赖讲荤段子,一样接着一样来,不服不行啊。
早前谭林和唐泽等人都有意无意和她提过:“周淮易啊,可不是什么好人,小陆姑娘,你自己悠着点,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怎么说呢,她觉着,自己现在,正处于数钱的阶段……
周淮易这人,过于厉害了。怎么接近她,怎么帮她解决那些问题,到怎么把她拐到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步步为营,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事情按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
真是……阴险!
她这样老实巴交的人,怎么可能斗得过他?
现在想来,也是唏嘘不已,这样的人要真成为自己的丈夫的话……好吧,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摇摇头,还是起身,拿过出门要穿的衣服,到隔壁客房去晨浴。已经快五点了,等他洗完她再洗,显然来不及的。
这个点还好,交通不算拥挤,到影视城的时间也大大缩短,起码到片场的时候,化妆和换衣服的时间还是有的。
陆尔雅早上戏挺多,几乎场场有她,到中午一点多,才得到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过了饭点,已经饿过了头,也不打算吃饭,径直回了休息室。
才躺下十多分钟,小齐又进来,拎了两个精致的盒子,阵阵饭菜的香气,自里头飘出来。
嘴巴里分泌出口水,陆尔雅掀起眼皮瞧了一眼,问:“是什么?”
小齐得意一笑:“就知道你肯定会喜欢。”把盒子摆上茶几,香气愈发浓郁,引得人食欲大增,“快吃,老大特意差谭林哥到里轩堂给你买的。”
陆尔雅坐起身,定睛一看,才看清楚是毛血旺和糖醋排骨。上回一伙人到里轩堂聚餐的时候,他坐在她边上,看她只吃那两个菜,问过她:“你喜欢吃这些?”
她当时还不大敢和他说话,听了问话,只小心地点了头,糯糯地答了一句:“喜欢。”
依稀记得他还说:“挑食不好。”
那之后每次和他一起出去吃饭,但凡有这两个菜,他都会让人端上来。在一起之后,哪会儿觉得她心情不好,或者以为她需要放松的时候,也会带她到里轩堂去,专吃这两样。
所以现在是在为昨晚的事赔罪?
陆尔雅努努嘴,还是拆了筷子,夹了块排骨进嘴巴里,还不忘邀小齐一起:“你也吃啊。”
小齐连连摆手:“还是算了,老大特意给你准备的,我可不敢动。”
“不想吃就直说呗,还找这样的借口?”
小齐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嘿嘿,我减肥嘛。”
又想起什么似的,板起脸来:“老大可说了,这些东西都得吃完,还有,下次不能不吃午饭,对身体不好。”
陆尔雅挑眉:“他说的?”
“对!”
“你先让他管好自己的一日三餐,再来给我说教。”
“……你还是自己去说吧。”
白她一眼,陆尔雅把毛肚咀嚼几下,咽下,喝了口温水,才笑她:“你跟着他办事也有几个年头了,还这么怕他?”
小齐为自己叫屈:“我和你能一样吗?他可是把你捧在手心里疼,我一个小员工,哪敢造次?再说你俩要是没好上,你估计比我还怕他。”
好像是这么回事儿,陆尔雅笑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问了工作上的事:“舒元说《我的二十四》拍摄要提前,是不是真的?”
小齐一拍脑门,又从包里拿出几张问卷:“瞧我这记性,今天电视台来电话了,说是为了不耽搁艺人和工作人员回家过年,等你和舒元小姐的戏一杀青,就开始,另外四位没意见,主要看你和舒小姐了。”
“杀青?十二月底啊?”
“嗯,舒小姐那边比你提早两天结束,就你一个,对方的意思,那天戏一拍完,你就赶往海南,立即开始拍摄。”
一拍完就赶过去,那领证的事儿……
她倒是没什么,就是不知道周淮易同不同意。
还没等她问什么呢,小齐又把问卷递过来:“这个,小导演让你填一下,说是后面节目中用得到。”
陆尔雅大致扫了一眼,好几页纸,没有什么过于私密的问题,便点头应下:“行,我今天回去看看。”
小齐又说:“对了,拍摄提前的事儿,你自己和老大说啊。”
“我真的、真的不是他的助理好吗?”
“诶,这是你自己的事,当然你自己说比较合适。”
还能说什么呢?在她准备说什么的时候,那姑娘已经收拾好东西,招呼不打一声就拉门出去了。
扁扁嘴,有些无奈。
又忆起上次小齐交代的采访和加油视频的事,还是认命的把问卷收进包里。罢了罢了,反正都要说,多一件少一件,差别也不大。
☆、我很爱你
还好,今天两人都没有夜戏,等她把最后一场拍了,周淮易就把剩下的事都交到郁淮安手上,带着她准备回家。
在外面找了家中餐馆解决了晚餐,周淮易还是没多吃,夹了几口菜,饭吃下小半碗,就抱手在旁边看她吃。
陆尔雅抬眼看了几次,深知怎么劝他也不会再动筷子了,干脆一言不发,埋头吃自己的。
许是等得无聊,周淮易拿着手机,无聊地划拉几下,又搁回桌上。长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玻璃桌面,那是他快没耐心的表现。
陆尔雅微嗔地瞧他一眼:“不喜欢就别过来嘛,吃顿饭也不让人好好吃。”
“那怎么办?吃顿饭你还想分开吃?”
“这有什么?西餐厅就在隔壁啊。”
周淮易还想说什么,电话铃声又响个不停,看了眼来电显示,不想接,便没伸手去拿手机,依旧抱着手瞧她。
料到一二,陆尔雅也不和他僵持,问:“你爸打来的?”
周淮易点头:“家里亲戚说要见见你,问什么时候有时间,回周家聚一聚。”
“还是算了吧,上次对人家说了那么重的话,再见面也不好。”那一家子跟周淮易本人都不亲,更别说她一个还没过门的媳妇儿,到时候,只怕也是大眼瞪小眼,尴尬一晚上而已。
周淮易没异议,放松身子,往后靠了靠:“行吧,找个时间,见见小姑就好,别人,见不见都一样。”
这个周淮易还是提过的,当初他母亲去世之后,便只有周家小姑对他的事还算上心,别人,大多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当个冷眼旁观者。他向来奉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之后,便再没有和那些人有过频繁的联系。
如果不是他有了现在这番成就,对方可能也没闲心来搭理他,做到老死不相往来那个地步也不是没有可能。
奈何那些个堂弟堂妹里头,有不少想进圈子里来的,都指着他这条道呢,亦或是做生意的亲戚,都希望他能投资一笔。
每次家族聚会什么的,周淮易几乎不会参加,即便此次对方打出要见他未婚妻的旗号,他也没心情理会。
把喜欢的菜吃得盘子见底,陆尔雅才满足地拍拍肚皮,端起茶水小口小口抿着,想起真人秀的事,才放下杯子,说:“年底我要参加的那个真人秀,希望你给我录个加油视频来着,还会对你进行一个小采访,你要是没意见的话,我就让小齐给人回话。”
周淮易揉捏着眉心,随口应下,终是发现哪里不对,拧着眉心看她:“年底?”
“啊,对,提前了,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什么时候?”
陆尔雅看他冷下脸来 ,估摸着要生气,便压低声音,好声好气地回答:“等我最后一场戏结束,换个衣服,就得拎着行李去赶飞机,第一个拍摄地在海南,大概一个星期左右,才能回北京来。”
男人眉头皱得更紧:“晚一天都不行?”
“肯定不行的,估计你得把我的戏份往前挪一挪,别人都把时间调好了,到时候就等我一个,那多不好。”
周淮易正色:“尔雅,我们最近没时间。”
“我知道啊。”这早出晚归的,恨不能住在片场了,出门的时候民政局还没开门,回家的时候人又下班回家了,要想领个证,也是忒难。到后期,周淮易肯定更忙,她又要到海南去,就更没时间去办这件事儿了。
互相盯着看了许久,周淮易才略微摇头:“这领个证还要挑日子了?”
陆尔雅无奈耸肩:“没办法的事,周导您可是大忙人,我做什么不得配合着你?”
周影帝挑眉,对她的说法颇有微词:“要拍真人秀的是你,当然,我并不反对明天上午请个假和你去把事儿办了。”
“千万别,这戏这么紧张,领证嘛,晚点儿也一样,你才二十八,也不用那么着急。”
这云淡风轻的语气让周淮易有些不爽,拉过她的手,握在手里揉捏一阵,才说:“我等了你十几年,还不够有耐心?”
陆尔雅不信,把被他捏得有些红肿的手抽出:“胡说,你那么丁点大,就知道自己喜欢我了?”
“对你的感觉,总归和别人不一样。”
“那你后来不也想过不找我了吗?还敢说等了我十几年?”若不是后来在酒店遇到,也许两人这辈子就那么错过了。
周淮易笑骂:“你连我是谁都不记得,倒反过来怪我了?”
有些心虚,陆尔雅垂下眼睑,还是不依不饶地追问:“如果我没有去2830给你送餐,你是不是,就没想过再来找我?”
沉吟片刻,对方还是诚实地点了头。
陆尔雅扁嘴,又问:“那你见到我之后,想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帮你。”
“……”
好吧,也在情理之中,毕竟那时候的她,确实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没什么好问的了,陆尔雅低头,捧过茶杯,又喝了几口。倒是周淮易又开了口:“其实你上初中那会儿,我去学校找过你。”
“不可能,我怎么一点儿印象没有?”
“在校门口,当时你和舒元在打闹,扑我身上来了,你一开口就叫我学长,我就知道,你忘记周哥哥了。”未了,觉得她那时候有些过分,还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小王八蛋,拉钩的时候还说什么一辈子的朋友,转眼就忘得干干净净。”
陆尔雅微微抬眼往上看,依稀记得好像有那么一回事,愈发羞愧,还不忘为自己辩解几句:“我、我那时候年纪还小嘛,哪儿记得那么多事儿?你要是当时就告诉我你是谁,我不就记起来了吗?”
“这也要怪我?”周淮易反问,语气却是稍稍上扬的,带了清浅的笑意,“我那时候就想,如果陆尔雅已经不需要周哥哥了,那我,也就没有出现的必要了。”
抿抿唇,陆尔雅偷着眼看他,心里心虚更甚:“后来再遇到,我还是没认出你,你当时,是不是特生气?”
“有那么点儿,但也刚好。”
“好什么?”
周淮易勾唇,摸摸她柔顺的长发:“刚好可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会和别的男生交朋友。”
陆尔雅砸砸嘴:“你可真无聊。”
“无聊就无聊吧,反正最后,我们还是在一起了,中间发生了什么,都不重要。”
“什么叫都不重要?”陆尔雅横了他一眼,“我倒是规规矩矩没交男朋友,你呢,三天两头和人闹绯闻,一点不知道避嫌。”
“媒体乱写的,我能怎么办?”
哼了一声,又觉得这样翻旧账完全没什么道理可言,还有些无理取闹的意味在里头,不再没事找事,问了句正经的:“要是我最后也没出现,你会怎么办?”
周淮易也敛去玩笑神色,稍作思考,回答:“谁知道呢,也许会去找你,也许就那样一辈子单着。”
说不感动是假的,周淮易不常说情话,但每每认真起来,即便不是什么甜言蜜语,也句句戳心。
莫名有些想哭,陆尔雅眨眨眼,把眼泪憋回去,轻捶他肩膀一下:“胡说八道什么呀?就会哄我。”
周淮易把她的拳头握在手里,稍一用力,便把那姑娘抱了个满怀:“那我这样哄你,你开心吗?”
“……还行。”
“就你嘴硬。”
一顿饭吃得百感交集,被周淮易牵着下楼去的时候,还记得陪着他到西餐厅去,打包了他喜欢的东西。
本来就休息不好,要是饭再不好好吃,感冒发热肯定接着来。
回到家,周淮易拎了东西,到饭厅去吃,她便拿了问卷,趴在客厅沙发上细细地边读边填写。
意料之内,四张问卷里,有一半问题是关于周淮易的。详细到什么时候认识,什么时候在一起,谁先告白的,周影帝和她私底下怎么相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