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徒惑世- 第51部分

　　　　听到这里。沐千雪已能判定。白露口中的龙儿应当至今还未找回。又见年迈的白露国王敛眉心痛的表情。心中不由一软。关切道：“可有找到龙儿音讯。”

　　　　白露对上沐千雪那双金色的眸子。痛苦的摇头。撑着权杖的手指紧握至颤抖：“那年我命人四处搜寻皆不得龙儿音讯。只能跋涉万里前去天灵山求助。幸得天灵总掌教凌圣天尊赠我百年灵犀角才觅得龙儿音讯。只可惜那灵犀角只有半枚。必须凑齐整只才能依靠点燃后的烟雾找到龙儿。而只焚烧半枚灵犀角的烟雾只能将我们带入了汝河以北便消耗殆尽。就在一年前。朕的军队终于在蜀山山脚下找到了另外半枚灵犀角。可惜已经为时已晚。灵犀角的烟雾并洠в写�我前往任何地方只是原地燃尽。这说明朕的宝贝龙儿已经洠Я巳似�。不在人世间了。咳咳咳。”

　　　　人世间最痛苦的三件事情。一是棒打鸳鸯。二是少年白头、第三件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白露的眼角啜满沧桑。声音哽咽肝肠寸断。

　　　　据灵犀角的指引。十六年前龙儿应当被叛军带离南域。故意带入凶险的北域仍其自生自灭。而魔域中弱肉强食。凶恶的妖魔从來就不在乎人类死活。关于这点沐千雪深有体会。故听闻龙儿命陨魔域并洠в刑�多惊讶。

　　　　叛军带走龙儿原本就是逼宫不成的再度报复。龙儿活着的时候必定便遭受过许多非人的待遇。她的死确实令人惋惜。可魔域中折磨人的手段不下千万。断手切足。挖眼割鼻、拔舌刮耳。这些残酷的刑法皆是拿手小菜。若龙儿带着这样一幅残缺的身体活着回來对于白露国王亦是一种更残忍的刑法。

　　　　“请陛下节哀。”沐千雪安慰道。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在皇妹白蝶掳走我的龙儿之后。现任国舅白忠国在帅兵追捕白蝶余党的时候竟然发现了她尚未來得及带走的小女儿。当忠国将白蝶的女儿交给朕的那刻。朕豁然发现怀中的孩子和朕的龙儿长的有七分相似。朕与白蝶本就是一母所生面容相像。洠�想到我们生的女儿们的相貌也长得如此相像。朕原本的满腔怒火在面对怀中娇弱的婴儿的时间。瞬间浇熄了。于是朕决定善待这个孩子。甚至当做自己亲生的孩子对待。”白露说着。又睨向大开的窗门。窗外早不见乌衣鸟和白樱的身影。

　　　　“莫非当年那位叛军白蝶的女儿就是现在这位白樱郡主。”这回轮到沐千雪骇然了。都说王者的心眼比针尖还小。可这位雪国国王却是冒天下之大不违。不仅不计前嫌将逆臣之女白樱养在宫内。还万般宠爱。更令沐千雪刮目相看的。是从白露恨铁不成钢的言语间似乎还透露出想要让白樱继承大统、登上皇位的意思。

　　　　“正是。”说到白樱。白露才稍稍消去了哀伤神色。露出欣慰：“除了龙儿。朕膝下再无子女。樱儿是朕唯一的慰藉和希望了。”

　　　　“所以陛下才洠в星啃凶柚拱子？ぶ骱�闹。想让她吃点苦头。”沐千雪一语点破。

　　　　白露国王淡笑着拖过沐千雪的左手。慈祥道：“还要多谢沐道长成全。”

　　　　“陛下唤贫道千雪就好。”沐千雪从小洠в心盖住０茁兜恼菩奈屡�干燥就像是一团被太阳晒过的棉花。让她感受到一种自年幼时便非常向往的母爱之情。

　　　　二人相聊甚欢。沐千雪敬佩白露身为国王的大度之风。而白露则是感激沐千雪对于她望女成凤的成全。

　　　　白露命人备下一桌酒席与沐千雪共进午膳。酒足饭饱之后已至未时。此时。天云突然变色。刚被拨开露出蓝天的云层又拢成了一团。并从西北方开始起风。气温骤然下降。将午后的明媚笼罩上一层拨不开的阴霾。

　　　　“又要变天了。朕的樱儿也应该回來了。”白樱放下筷子笑道。

　　　　沐千雪会意。稽首道：“贫道这便神会乌衣鸟回來。”

　　　　雪国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多有冰川裂缝。这些裂缝有的细小的像一条筷子。有的宽大的似一条大河。可无一例外的是裂缝之下皆是深不见底的高度。

　　　　距离雪国皇宫三百里开外的天空中。一人一鸟正面红耳赤的扭打在一起。

　　　　北风呼啸。吹得乌衣鸟高低不稳。连带着缠在它双翅间的白樱惊叫连连。白樱只当飞的颠簸不稳是乌衣鸟故意刁难自己的手段。气急之下手中力道加重。带着她的骄傲和报复心。一把接着一把残害着乌衣鸟背上的黑羽。

　　　　他们一惊一乍之间根本洠в凶⒁獾讲辉洞�即将到來的暴风雪。挣扎中乌衣鸟眼前突然出现一道绚丽刺目的金色灵光。光束乃是从雪国皇宫的方向穿射而出。照亮了一大片灰蒙蒙的云层。

　　　　“泣泣。。”金色灵光中蕴含了属于沐千雪独有的灵气波动。乌衣鸟清楚辨认出这是主人正在召它回巢的呼唤。立马仰脖高鸣做出回应。

　　　　“怎么。打不过我就要掉头回去。想都别想。”白樱霸道的骑在乌衣鸟身上。两条长腿死死锁住乌衣鸟几乎秃毛的粗脖子。双手扳住鸟头不让乌衣鸟转身。

　　　　脸孔被板正。乌衣鸟才豁然看清面前的景象。巨大的暴风雪呼啸着向他们逼近。眨眼间已不足十步。风团中飞舞的雪块在急速旋转下坚硬的就像铁石。乌衣鸟躲闪不及左翅关节处被雪块击中发出两声闷闷的“咔嚓”声。随即便是乌衣鸟惨痛的哀嚎。

　　　　“你怎么了。”察觉有异。白樱松开了乌衣鸟的脖子低头查看。只见乌衣鸟左侧的翅膀已成奇怪的角度扭曲耷拉着。立马心痛起來。她一心想要驯服乌衣鸟为坐骑。自不忍坐骑受伤。

　　　　可此时。乌衣鸟再难以保持平衡。失去了飞行的力量。连带着白樱双双被卷入暴风雪的边缘。

　　　　风驰雪啸。满目白茫。天旋地转。一直养尊处优的白樱哪见识过如此骇人的场面。一声呼救还洠Ш巴昃捅慌�天盖地席卷來的暴风雪完全吞洠А�

　　　　〃不好。〃察觉自从西北方向掠來的暴风雪。沐千雪感到一丝不安。窗外早就起风。密集的风雪使得三米开外的事物都难以看清。凝神再以灵气呼唤乌衣鸟。已是无有回应。

　　　　“风雪过猛。还需贫道去接应一下小郡主。”说罢。沐千雪起身告辞白露。踏着噬魂魔刀飞出窗外。


第一百零七章　生死情谊

　　　　汹涌的暴风雪也许一瞬即使。可对于被吸入其中的人來说却是极其漫长。分不清过了国舅。白樱便在激烈旋转的风雪中心被转晕了。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竟身处一条上宽下窄。深有千尺的冰川间隙之中。

　　　　白樱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她的新坐骑。她拨开压在身上的雪块艰难起身。才发现不仅手脚都被冻成青紫。声音也沙哑的像一个老人。

　　　　在她身旁。乌衣鸟亦被深埋在积雪之中只剩下修长的脖子和脑袋还露在雪外。它的双眼痛苦紧闭无法分辨生死。由于脖子上的鸟毛先前被白樱拔了个精光无法御寒。近乎**的皮肤被冻的惨白。找不出一丝血色。

　　　　“乌衣鸟。你醒醒。”白樱解下肩上的貂皮风衣心痛的围住乌衣鸟无毛的脖子。然后用力将它推醒。后者痛苦而虚弱的发出**。

　　　　它血红的眸子里还泛着明显的余怒。不愿理会白樱。自顾自吃力的从雪堆中爬了出來。然后哀怨的睨了眼头顶处高耸入云的冰缝出口。想要用高厉的长鸣呼唤求救。可严寒早就冻伤了它的喉咙。只能发出不连贯的气声。

　　　　白樱见乌衣鸟不理会她的好意。郡主脾气又冒了出來。原本身处在这冰雪绝境就已经够让白樱感到绝望了。还遭受了一只鸟的白眼。这让高傲的白樱无法忍受。跺脚道：“哼。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她气呼呼的说着。就挪到一处冰岩下卷缩着哈气搓手。而不管她如何努力。在半炷香后她的手还是被冻成了青紫。这时白樱终于开始感到害怕了。她想起小时候最疼她的皇姨母曾经说过。雪国的每一个夜晚都会冻死几头壮硕牦牛的传说。而她只不过是一介女流。恐怕也会向那些可怜的牦牛一样。熬不过今夜了。

　　　　“呜……”面对不知未來的极度恐惧和越发降低的气温。白樱不禁害怕的抱膝哽咽。时不时用委屈和可怜巴巴的眼神往乌衣鸟身上转。最终还是抵不过严寒的侵袭。带着脸上的几道泪痕冻晕过去。

　　　　看着将貂皮风衣给了自己却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白樱。乌衣鸟心中五味陈杂。将包裹着自身躯体的巨大羽翼分了一片覆盖在陷入昏迷的白樱的身上。

　　　　它的智慧还不足以明白白樱对于雪国国王的重要性。但在它的认知中人类已经是和善的。是可以友好相处的一方了。而且它的主人沐千雪也是个人类。这也意味着在乌衣鸟的潜意识中存在了保护人类的观念。这也是为何白樱拔掉它脖子上的羽毛。它却不用尖喙啄她。不用利爪抓她的根本原因。

　　　　得到羽毛的温暖。白樱的面色稍有好转。可一双秀眉仍旧因不安惶恐紧紧相凝。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沐千雪终于驾着噬魂魔刀寻到困住二人的冰隙底部。入夜的雪国寒风刺骨。若处在原地不动。不出片刻便会让风雪掩埋。所以当沐千雪发现他们的时候。乌衣鸟几乎已被冻成了一座巨大冰雕。而躲在它宽厚羽翼之下的白樱双颊虽被冻的通红。却俨然安好无损。

　　　　沐千雪用灵气扫散了埋住乌衣鸟身上的积雪。白樱察觉了积雪掉落之声撑开眼眸。见到沐千雪立在身前顿时激动而泣。她一把拉住沐千雪的袖子。欣喜的抽涕：“皇姨母叫你來就我们了。快带我们回去。我就要被冻死了。”

　　　　可话才出口。白樱便愣住了。冰雪剥落后她在自己身前发现了一大片墨色的羽毛。这是被冻成冰雕的乌衣鸟的翅膀。上面还残留着体内仅有的温热。白樱恍然明白了乌衣鸟的用意。眼眶一下变得更红。愧疚、感激、懊悔重重情绪搅成一团涌上心头。

　　　　她用力摇晃着乌衣鸟的翅膀试图叫醒它。可乌衣鸟全身硬邦邦的。毫无回应。

　　　　“你快救它。别管我。你先去救它。”白樱哭叫着拉扯沐千雪。将他温暖的掌心贴上乌衣鸟的羽毛。仿若只要沐千雪随意施展一个法术就能唤醒身旁这只被少了生气的乌衣鸟。

　　　　可沐千雪什么都洠ё觥Ｉ踔脸榛亓耸指涸谏砗蟆＠渖�道：“乌衣鸟原属自然。喜爱自由。无拘无束。它的死是为了自由。是为了挣脱你的束缚。换言之这是它自己寻死。我又怎能再救醒它让它去做你的坐骑。终生囚禁在你的宫殿牢笼之中。”

　　　　“你是说乌衣鸟是为了逃离我才寻死的。既然要逃离我。它为何又要救我。。”白樱不放弃的抱着乌衣鸟冰冷的躯体。紧紧贴着它的胸膛想要听见它的心跳。可一试再试。她的泪早就夺眶而出。

　　　　沐千雪扬了扬手。噬魂魔刀受命悬浮于白樱面前：“请郡主随贫道回去皇宫。国王已等候多时。”

　　　　“不。”白樱抗拒道：“你可以救活它的。只要你能救它我绝不会勉强它再成为坐骑。人各有志。乌衣鸟向往自由就让它自由飞翔。我的坐骑已经有污垢了。我不要乌衣鸟了。所以。千雪道长就当我白樱求你。求你救救乌衣鸟吧。”

　　　　闻言。沐千雪眼底悄然浮上一抹欣慰。看起來乌衣鸟事件总算是让这位无法无天。刁蛮任性的小郡主稍有改变。但她仍冷着脸试探道：“哦。当真不要。”

　　　　“不要了。”白樱见沐千雪似有动心。连忙举起被冻得通红的双手使劲摇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本郡主真的不要了。而且。若千雪道长真能救醒乌衣鸟。我还会让皇姨母给你更多的雪芋。而且以后再也不给你们惹麻烦。”

　　　　见白樱语气诚恳。神色认真。沐千雪才跃然轻扬唇角。提手附于乌衣鸟胸前向其凝结内丹之处输入了些许灵气。

　　　　实则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这些生灵一旦成精后就会将所有的生气能量都凝聚在体内内丹之中。只要元丹不灭。他们就不会轻易死去。所以。之前当乌衣鸟感到气温达到其肉体无法支撑之际。便凝神收灵将所有生气保存在内丹之中进入假死状态。才让不懂玄术的白樱自认为乌衣鸟已经被她的任性之举给害死了。

　　　　此时。元丹经过沐千雪灵气的催动又开始释放生气遍布全身。不一会乌衣鸟的心脏就恢复了跳动。紧闭的眼眸也微微开启露出了一片月牙似得猩红。白樱激动的又是哭又是笑。一把搂住乌衣鸟的脖子就亲了一下。后者嫌弃的扭开头。却洠в卸憧�白樱的继续“侵犯”。

　　　　沐千雪自然不会告诉白樱其中道理。她借此行为雪国国王教育了这不成器的刁蛮郡主。也不算是凭白从雪国取走雪芋。天灵道教的宗旨乃有劳才有得。故经历此事让沐千雪心安不少。既然雪国国王不肯接受她带來的黄金。那便用人情來交换。甚是妥当。

　　　　沐千雪随身携带着金玉芝为她炼制的十枚红丸。取出一枚让乌衣鸟服下。其被暴风雪折断的左翅立可以右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成原样。

　　　　如此奇景看的白露连连称其。差点又生出了纠缠沐千雪讨要红丸的念头。好在先前的教训还深刻记在她的脑中。故只是意有所图的大肆夸赞了红丸的神奇药性。见沐千雪并洠в邢蚬�中其他人那般献宝拉拢她。也就闭口不谈。一路上温顺可人。回到皇宫后竟像变了一个人似得。

　　　　“多谢千雪道长。”国王白露见状。喜笑颜开。感激的握着沐千雪双手。

　　　　白露的掌心仿佛总能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温度。让沐千雪倍感受用。身为道士必须明哲保身。不可轻易与他人发生肢体接触。而身为雪国之王的白露亦是如此。尊贵如她。又怎能轻易去握住一个道士的双手。

　　　　可这两人却产生了一种英雄识英雄。惺惺相惜的感受。不。确切的说这种感受并不是友情。更像是长辈和晚辈之间的认可。近乎于亲情。所以。二人都洠в胁炀醪煌住７炊�有些默契。

　　　　沐千雪浅笑回礼：“不必客气。陛下如此好客。贫道自当略表绵薄之力。”

　　　　白樱跟在二人身后。见白露并洠в性鸱Ｋ�也是满脸笑嘻嘻的。再洠в泄�激的言语和动作。虽眼中还藏着抹不去的古灵精怪可无法无天性子着实压制了不少。

　　　　国王白露满意的冲沐千雪眨了眨眼。附耳低声道：“这么多年來。除了千雪道长还洠в心母鋈四苋糜６�丫头这么听话的。朕真是要好好感谢你。刚才那丫头还让朕多备些雪芋用作答谢。朕便允了。往后我雪国的雪芋只要你天灵道人來取。无须通报。取之不尽。”

　　　　“这。”对于雪国国王馈赠的大礼。沐千雪本觉受之有愧想要推脱。可一想到整个南域将面临的一整年的饥荒就不得不厚着脸皮接受。她将右手举至眉间。向白露国王试行了稽首的最高礼节：“感谢国王的慷慨。千雪无以为报。往后若雪国有难。务必派人來天灵通报。贫道定会赴约前來相助。”

　　　　“好。这句话我记住了。”国王也爽快的点头而笑。优雅亦不失端庄。还透着巾帼不让须眉的风华。顿了顿。她忽的凝住了沐千雪那双妖化的金瞳似在发愣。喃喃叹道：“若龙儿还再世。恐怕也有千雪道长你这么大了……”


第一百零八章　带回雪芋

　　　　往后几日。沐千雪与国王白露相聊甚欢。小郡主白樱也时常加入她们一起谈古聊今。

　　　　乌衣鸟已不似先前那般讨厌白樱。这一人一鸟在共同经历生死之后萌发了友情。透过皇宫拱形的精致窗沿时常能看见乌衣鸟带着白樱展翅翱翔的欢快身影。白樱非常珍惜与乌衣鸟之间來之不易的情谊。回宫后果然再也洠в刑峒白�骑之事。

　　　　而沐千雪见国王白露的咳血之症越发严重。又因敬重白露那种以天下事为己任的坦荡胸襟。凭借她过目不忘的记忆寻找出几味天灵秘籍中记载的可治咳血之方。配以灵气疏通经脉。不出几日。白露的身子已大有好转。

　　　　七日后。白露终于筹备了整整万斤的雪芋答谢沐千雪。更命令雪国所有军队实行高举军刀的最高礼节欢送沐千雪和乌衣鸟的离开。并且承诺还会派人不断挖掘雪芋。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