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千雪跑出十余丈,蓦然回首,噬魂魔刀仍旧独自抗衡着黑阴魔,刀身每每与其身体碰撞,就会擦出电闪雷光一般的火花!
“我跑的够远了!你也快来!”沐千雪将双手放在口边冲噬魂魔刀喊道。
听到呼唤,噬魂魔刀停止了打斗,转向冲沐千雪飞来。
“想跑!没那么容易!”黑阴魔咆哮着同时甩出两条钢鞭从后突袭噬魂魔刀。后者旋转刀身,与钢鞭对击数下堪堪躲过!
噬魂魔刀飞的极快,眨眼到达沐千雪身侧:“你跑得太慢,快上刀身!”
“好!”刀身曲折细长,沐千雪只能侧身跃上,好在噬魂魔刀有意控制平稳飞行,故并不觉特别摇晃。
黑阴魔追出数里,额上的青筋忽然暴跳,止步抬首,夜空中果然有团黑云飞快掠过,愤愤骂道:“妈的,老子先放你一马!河童,集合所有妖魔前往八源城,今日我非要杀了白猿那只秃猴!”
驭刀约有半盏茶的功夫,噬魂魔刀在一处废弃的山中木屋前毫无征兆的摔落在地,沐千雪也一个不稳,侧摔在草堆中。
“你怎可勉强跟着我出来?没事吧!”沐千雪抱起噬魂魔刀小心拭去刀身的泥渍。
“当然有事,我快要灵气耗尽而亡了!”男子的声音很虚弱,几乎无法听清。
“喂!你不要死啊!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刀身冰凉暗淡,沐千雪不知所措,只能将噬魂魔刀贴在怀中,想要传递出一些体温。
噬魂魔刀无声之际,让沐千雪揪心万分,生怕附身其中的男子就此消失。
男子疲惫不敢,却也很满意沐千雪眼中投射在自己身上的担忧和感伤,从噬魂魔刀中伸出一只几乎透明的手掌,轻轻拭去对方脸颊的泪:“傻瓜,我才没那么容易死,睡上几日便能恢复!我没有名字,等我醒来,你给我取一个吧!”
男子的手消失了,噬魂魔刀刀面上暗紫色的幽光也随之消失不见。四周只剩寂静,沐千雪很是沉闷,她不知道此时的男子是否真的在噬魂魔刀中安睡,还是已经永远消失在自己面前。
皓月不知何时被浓厚的黑云遮掩,云层压的很低,沐千雪擦干眼泪,铿锵的艰难向八源城前行。
第六章 亲眼所见亦是错
“轰隆——”一道血色雷舌在乌云中滚过,数以万计的雨点几乎同时打湿地面!
这是沐千雪见过最猛烈的暴雨,顷刻就叫八源河水不堪重负,溢出的河水向河岸倒灌,吞没了山间本就狭隘的小径。
沐千雪忽略了近处的一间木屋,冒雨赶路,丝毫不敢停顿。心中却在狂喜,默默祈祷风雨能来的更猛烈一些!
因为每逢刮风下雨的日子里,春风楼总是门庭冷落,鲜少有客人光顾。这样一来,保住弟妹清白的可能性就会更大些!
“沐姑娘!沐千雪!你等等!”哗哗的雨声中冒出一个人影,沐千雪被叫住,头顶多了一柄雨伞。
看清来人,沐千雪悲愤交加!
此人乃是八源城衙门里的师爷名叫张子良,亦是药材铺金大富金老爷家的义子,沐千雪代替金家小姐嫁给黑阴魔换取五百两银子的这桩买卖也正是由此人牵线促成的!
张子良看沐千雪的神色及其惊恐,盯着她足下打量许久才拉住沐千雪衣袖,请入山中给樵夫猎人歇脚的简屋。
木屋中很是简陋,无有桌椅,正中有一用乱石堆砌而成的一处篝火坑,一名老者和一名年轻女子围坐在火堆旁烘烤被雨水打湿的鞋袜。
老者满面愁容,见两人进屋,抬手招呼他们一起烤火取暖。又见沐千雪只着亵衣,顺手取了一件烘干的外衣递给沐千雪。
而沐千雪眼中有怒,双拳紧握。之前,她曾经预想过如若再次见到金大富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将他不守信用害人性命的不齿行径公之于众!
可察觉金大富和另外二人脸上的悲哀和疲惫后,沐千雪还是暂时忍住了冲那老者脸上呼之欲出的拳头!
不知为何,才半日未见,向来红光满月的富贾金大富变得消瘦沧桑了许多,仿佛一日里白了头发,从头皮里钻出的白发胡乱的贴在他那张老脸上,尽显苍老,凄凉!
沐千雪也不客气,穿上外衣于三人对面席地而坐,冷言相对:“金老爷,你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金大富盯着地面上沐千雪被火光照出的扭曲身影看了一会,叹息道“活着就好!”然后从篝火中用树枝勾出几枚加热了的面饼分给众人。
“怎么,我没死让你很失望?”沐千雪也从金大富手中分得了面饼,毫不客气的咬了一口。金家欠她的哪是一个面饼,一件外衣能还清的!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你贪生怕死,临阵倒戈也就罢了!义夫待你不薄,你究竟为何要出口伤人?”张子良看不过去,一把抢走了沐千雪的面饼。
“我贪生怕死?你和金大富根本就是狼狈为奸,还在这里信口雌黄!金大富,你自己说!你究竟有没有将承诺买我性命的五百两银子为我父亲还债?”沐千雪咄咄逼人的气势将生性胆小的张子良震的直缩脖子。
一时间,木屋中只回荡着雨水敲击地面和屋顶之声。金大富忧愁的老眼抬了抬再次叹气:“沐姑娘,你何出此言呐?老夫难道没给你爹还债?”
一旁金大富的独生女金玉芝愤愤的从包裹里取出一个信封,抢过话头:“我爹向来言出必行,在你上那喜棺之前就如约替你还清了五百一十二两白银!这是财云轩的收据,白纸黑字写的清楚,不信你自己看!”
沐千雪狐疑的打开信封,拿出七八张已经盖上了财云轩作废印章的借据,右下角的落款正是自己的父亲亲笔写下的沐有为三字。纸上有财云轩惯用的由朱砂印上的‘还清’两字印章,说明金玉芝所言不假!
“那为何在沉棺时,我明明看见爹他拖着弟妹们前往春风楼?既然赌债已经还清,我爹为何还要卖子抵债?而你们为何不阻拦他们,却只在旁边冷眼旁观?”沐千雪脑中一片混乱,亲眼所见之事自然不会有假,但手中已经被还清的借据同样也不会有假!
“沐老弟并不知道你与老夫的交易,只知道赌债被人还清了,自前天夜里你就呆在府衙并未归家,沐老弟就认为是你甘愿去做那不守妇道的营生才还的债。所以才会带着你弟妹去春风楼找你!而当时,城里人都道是我闺女的喜棺沉河,故不宜去阻拦你爹,就由得他们胡闹去了!”金大富心情沉重,导致旧疾复发,长话说完,咳嗽不止。金玉芝和张子良赶紧拍抚其后背,许久才稍有好转。
“你看吧,我义父没有薄待你!倒是你出尔反尔,沉棺前向那道仙高密,害的我义父被抄家不算,还要再抓义妹去献给黑阴魔大人!好在我能提前通风报信,义父义妹们才能连夜收拾细软逃出八源城!你说,你是不是害人不浅!”张子良在衙门里养成的吃软怕硬的习惯现在用的淋漓尽致。
金大富是八源城有名的善人,只有他金家的药铺才会接待那些无有诊金,买不起药的穷患!就在前年,沐千雪自己也赊了他家两副跌打药。
看着白发苍苍的金大富和神情萎靡的金玉芝,沐千雪无地自容,心虚悔恨!
怀中还有七枚宝石美玉,沐千雪只留下一枚叫不出名字的透明玉石,然后将其余六枚全数递给金玉芝:“这件事是我害了你们,金老爷我既然答应你嫁给黑阴魔,那便会履行到底。下次再碰上黑阴魔我会告诉她我就是金小姐的!这些玉石乃是我机缘巧合之下所得,望能弥补你金家失去的田屋损失!”
三人皆是识货之人,见这七枚颜色各异,鸽卵大小的宝石美玉惊讶的合不拢嘴,金大富推手不收,沐千雪只能将这些玉石的由来和自己死里逃生的经历简略道出,示意自己还能取得更多价格不菲的珠宝,金大富推脱不过才收入包袱。
其实,沐千雪并未想过在要从那密室中再取玉石,之前所取日后也必须偿还,她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安抚金家,弥补自己的过失罢了。
将事情讲明后,气氛融洽不少,沐千雪自然再无心结,金家发了横财,金大富脸上也稍稍有了些血色。
“沐丫头,黑阴魔既然见过了你就万不会再放过你,我看你不如和我们一起走吧!我们打算度过汝河去南方大陆,据闻南方城镇的城主皆不是魔物,也不用活人祭祀。北方的统治者魔君和南方的庇护者天尊早年有过协议,以汝河为界,相互不得越界干涉。所以,只要能到南方,我们就再无后顾之忧!”金大富将计划慢慢道来,边说便在地上摊开一张画在羊皮纸上的地图。
第七章 半张羊皮纸
羊皮地图约有二丈,图纸轮廓极不平整,像是用刀割出的。纵观图上,仔细画明的城池约有百余个,每个城池旁边还清楚写明城镇名字和城主的名号。处于地图最为南北两侧之地分别为八源城和越过汝河到达的南方第一处城池——太徽城!
金大富指着图上十余个用朱砂连接的城池,正色道:“这是子良从衙门里的《修罗魔域封土图》上割下的。其中清楚描绘出从八源城出发前往汝河以南天尊庇护之地的路线。”
沐千雪吸了一口冷气:“图上所画皆是难以行走的山脉沟渠,还要自修罗山下绕行,这三千多里的路程,少说也要走个把月吧!这太危险了,可否隐姓埋名前往别处城镇避难?”
金大富咬咬牙,回忆着痛苦的往事:“你以为别处魔城会比八源城好?身在魔域人命还不如草芥,八源城每年只需要进贡一名阴年阴月出生的女子供黑阴魔食血。而魔域其他城镇中的百姓过的还不如八源城,多有贩卖活人供妖魔食肉的市场。十年前我带着玉芝从别处迁徙至八源城,就是因为我的夫人无端在街上行走时被妖魔咬断了脖子!”
金大富激动之下又复咳嗽,金玉芝怀念其母,嘤嘤哭泣。张子良不断劝慰“义父、玉芝且要保重身体,待得雨停我们就启辰赶路离开这个伤心地!”
金大富的话让沐千雪深思,她们沐家不只有她一名阴年阴月出生的女子,她的妹妹沐小雨亦是。这么说来,在以后年年的祭司中都极有可能轮到她们沐家的女子进入喜棺!
“我与玉芝逃走后,黑阴魔势必会再寻阴年阴月出生的女子代替。沐姑娘,你还是与我们一同南下才能保命啊!”金大富忽然想起此事,急道!
“我也正有此意,但我不能独自离去,家妹也生于阴年阴月,我必须带着家人一同南下!”沐千雪抬眸看向窗外暴雨,斟酌着是否要冒雨赶路,尽快将家人带离八源城。
金大富命张子良摆出笔墨,复画一张南下地图交给沐千雪。他们惧怕黑阴魔追杀,绝不会原地等待沐千雪携家人同行,只要雨势减弱,三人便要抓紧赶路。
张子良无有备纸,只得取出一件旧衫做纸描画。此人虽然生性胆小,但文笔卓越,学富五车,不出三刻,百余座城池及复杂的线路地图就描绘完成,他将旧衫置于篝火旁等待墨迹干燥。
雨势丝毫无有减小的趋势,沐千雪得知弟妹仍在家中,牵挂略减。在温暖的篝火取暖下,昏昏睡去……
到得子时,狂风剧增,急剧的风雨冲开木屋中摇摇欲坠的木门,大量雨水趁势落入屋内!
沐千雪脖后一凉,猛然惊醒!就在此时,门外飞速掠过一紫色身影,沐千雪追至门旁再看,那人影已经与木屋拉开数十丈!
感应道屋内有人,身影回首喊道:“日出之前不可离开此处!”言罢,提气直冲,眨眼消失在沐千雪视线!
金大富和张子良闻声张开眼睛,见木门大开,张子良赶紧起身将木门关合,然后往摇曳不定的篝火中添加柴火。
完事后,他才搓着手回到原位,长叹一声:“吓死我了,还以为黑阴魔追来了!”
众人怒目急瞪,张子良自知说错了话,悻悻的装睡不再言语。
“沐姐姐,你可说了什么?”金玉芝也被风雨惊醒,睡眼朦胧的问。
“刚刚好像有一个道人打扮的男子叫我们日出之前不可离开此处!”沐千雪如实相告。
“道士?!”众人大惊!“不肯能,魔域是不可能有真的道士的,就连祭司那日的道仙也是妖物所变!”张子良出言相驳。话声刚落,木门再次被强风掀开,冰冷的雨水洒了众人一身!
门外不远处,闪出无数光亮,众人攀着门廊再看,发现每一处光亮之中都包裹着一飞驰而行的人影。这些光亮明暗不等,前进速度也相差甚大,粗略估计光亮延绵约有一里,共有百余枚。
张子良不敢置信的揉着眼睛:“竟然都是道士!”
“他们飞驰如风,又有灵光护体,只靠衣袖扇出之风就能破开木门,一定都是高人!但看他们的衣装不像是魔域之人,很可能是从南边来的!不,不可能,道士是不能越界来魔域的!”金大富喃喃自语,一会点头,一会摇头!
“他们好像是去八源城方向!”道士们一闪而过,消失在前往八源城的山路中,沐千雪惊道:“不会是八源城出事了吧!”
四人面面相视,昏暗的天际不知何时变的如同滴血一般殷虹,几道红雷毫无征兆的劈头落下,惊的几人同时缩了脖子。
沐千雪越发不安,紧张道:“我还是冒雨回八源城看看吧!”
“不行,你不是说有一个道人叫我们日出再行嘛!你若现在回去可能会有危险!”金玉芝心直口快,担忧的拉住沐千雪袖子。
“玉芝!”金大富制止了金玉芝,然后将羊皮纸地图交给沐千雪:“子良画的那张笔墨未干,经不住雨打,你用这张吧。”
沐千雪鼻子一酸,对金大富一家越发觉得愧疚。但她更对突然出现的道士们深感惶恐不安!此刻,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家人的脸孔,只有这样才能安抚她烦躁恐慌的心绪!
“保重!”沐千雪谢过众人,妥藏了羊皮地图,提起噬魂魔刀,奔入雨中!
望着消失在雨中的背影,金玉芝秀眉紧皱道:“爹,沐姐姐不会有危险吧!”
金大富关严木门,沉着脸回到篝火旁:“玉芝,你信不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你是说沐姐姐?”金玉芝转忧为喜。
金大富压低嗓音:“据我所知,能从黑阴魔的喜棺里逃生的百年来只有她一人。她虽没有明说,但她抱着的那把新月模样的兵器一看就绝非凡品,《天灵经》乃有记载,若得如此机缘,就没有轻易丧命之理!”
“义夫,你怎么又看《天灵经》这种禁书,被魔王知道是要被‘咔’!”张子良埋怨道,左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大雨下了半夜,许多沟渠中的积水已经漫过膝盖,八源城位于八源河下流,沐千雪所处地势略高,可清楚看见移动迅速的光点停在了八源城北面城门!
八源城南北两处城门早晚皆有妖兵把守,他们一身道人装扮,乃是犯了魔域大忌!在魔域中不得翻看有关天灵山道教的任何书籍,也不允有人私下谈论相关话题,魔域中自然也不允许建造道观佛寺。
所以这些身着正统道袍的道人们,绝不可能安然进入八源城!
第八章 尸毒恶童
片刻后,北城门外道士们发出的灵光消失,雨水浇灭了城门两侧用作照明指路的火把,整个八源城都陷入茫茫黑暗!
沐千雪揪心疑惑,八源城外无有火光可理解为雨水浇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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