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回复飞速:生米已下锅,只差一口气。
“……”麻蛋,简直就是光速。
他忍痛咬牙切齿地发了3个6。
千笠寒忍了忍,最后问了一句:你呢?新婚燕尔,可还安好?
要是发的是音频的话,言子墨就能听见他沉哑温柔的公子音,说什么都像是娓娓叙着一段古风凄美的故事。要是那样的话,言子墨可能会砸了耳麦,然后找他,干架!
他敲下一行字:红军长征,已过一半。
只不过这个“一半”,是行百里者半一步。
对方沉默了许久。最后他发过来一行回复:橘子叫我吃饭了,我先下了。然后,那卡哇伊的橘子头像就扑腾一下,灭了。
言子墨os:麻蛋,一天不插刀就会死的队友!
叶湑第二天果然带着简历出门了。
话说这一天,言子墨工作都没有什么心情,他矛盾的心理注定了今天上午的绩效甚微,一方面期待着叶湑能高兴地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一方面又不想她这么快投身事业把这三个月的追妻时间磨得半分不剩。
本想咨询一下千笠寒,但是那厮惯会一刀一刀地捅他心窝子,似乎从来没有帮过忙。苏洛白?那就算了,他宁愿圆不回来,也不会找他的。
最后,一条短信出现在了李大彪的短信箱里。
言子墨一怔,陡然从躺椅上坐起来,按着手机一顿猛掐,雾草,发、出、去、了!怎么会发给李大彪?!
肠子悔青的言大少揉着额头,一脸欲死的绝望。
但是李大彪这人就是办事效率快,登即毕恭毕敬地给言子墨回信:言少,蜜月旅行度了吗?
蜜月旅行?
言子墨眼睛一亮,即刻一拍大腿坐起来:大彪助我!
遂哼哧哼哧收拾好了东西,麻溜儿地赶回家,一进门就感受到了叶湑的低气压,她正坐在茶水间的长凳上,一言不发地闷闷地灌着可乐。
言子墨眉头一皱,看这表情他也知道叶湑面试的情况了,走过去把她的可乐瓶子夺下来,叶湑没喝够,抢着要瓶子,打了个嗝,一股气冒出来,胃里突然撑得有点难受。她缩回手去不说话了。
言子墨把可乐扔进垃圾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以后不许随便吃垃圾食品。”
“你管我?”叶湑郁闷地赌气。
“怎么能不管你?”言子墨在她跟前蹲下来,视线低了一大截,他半仰着头看着她,低声无奈地说,“我这么混蛋,带累你了。你的身体现在这么差,都是我的错。我会把它照料好的,一定把它补回来。”
这样才好生养。言大少默默地在心里加了一句。
叶湑偷瞟了他一眼,见他神色认真,突然气闷地一拳捶到他的胸口,“一定是你这个灾星,竟然没有一家公司要我的!”
“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你的事?”
说到这里,叶湑还一脸忿忿不平,“我去面试,人家问我家庭情况,我没有爸妈,就随便说了句已婚。人家就问我老公是谁。我心想这年头这社会果然都要走后门,我气得当时就不想继续面试了。”
言子墨柔声鼓励她,“嗯,你做得很好,很对。然后呢?”
“然后,我就走了啊。本想着去下一家,结果,学历不够,高攀不上。一连失败了十几次,最后就回来了。”
说完,叶湑气馁地把自己的头埋进了膝盖之间。
言子墨扬唇含笑地做到叶湑的身畔,将她拉进怀里,摸着叶湑的背给她顺毛,“好啦好啦,也是你笨,有这么好的老公不用!”
叶湑表面乖驯地没有回答,却在心里默默回复了一句:你这老公也是有限期的。
过了许久,言子墨见她似乎好受一点了,拉开叶湑,一本正经地跟她建议:“阿湑,先不忙着找工作了,我带你出去玩吧?”
出去玩?叶湑一脸茫然。
言子墨点头,“马尔代夫,毛里求斯,夏威夷,米兰,巴黎,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
他是要蜜月旅行。叶湑心思通透。
想到结婚这件事,再想到他曾经对于感情的随意,她突然冷着声音问了句:“你这三年在哪里?”
“伦敦。”言子墨答得很快。
叶湑从长凳上起来,看着言子墨讥诮地笑了起来,“言大少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你自然去过那么多国家,那么多地方,我可消费不起!”
然后转身回卧室了。
留下疑惑不解的言子墨搔着后脑勺想:怎么就会惹她生气了呢?不应该啊,他好像没说错什么话啊?
叶湑今天连番受打击,心情很糟糕,回到床上就开始睡,睡了五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了,肚子饿得难受,又不好叫晴姨给她下厨。自己一个人去翻行李箱,想找点零食来填填肚子,但是结果就是:她私藏的所有零食,都不翼而飞了!
言子墨!叶湑恨得牙痒痒的。
推门下楼去,趁着晚上没什么人,她绕道厨房,这时候已经熄了灯,叶湑偷偷摸摸的像个贼,借着冥迷的光线和几分朦胧的影子,轻手轻脚地走到冰箱面前。
一拉开门,里面真是琳琅满目,各类果蔬,还有酸奶,火腿肠,鸡蛋,和生肉。
就算不开火,这样吃一餐也应该够了。
叶湑暗自觉得庆幸的时候,突然,整个屋子的警报响起来了!
叮铃铃——
这是有贼的声音!
手里还攥着两根香肠的叶湑,瞬间满头黑线。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叶湑:千大神让你去给新广播剧配音,你去吗?
言子墨(挑眉):哦?有什么好处?
叶湑:千大神说,不要什么好处,只要我躺在床上跟你谈条件就行了。
言子墨冷哼:让我老婆付出体力劳动,让我付出体力劳动加声音,他的算盘打得越发好了。
叶湑(穿着睡衣撒娇):那到底去不去嘛~
言子墨(忍鼻血,咬牙切齿):去……
☆、蜜月
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把她这个名义上的少夫人当成贼?
不知道为什么,叶湑还有点理直气壮的生气。
警报拉响了以后,厨房的灯豁然全都亮了,紧跟着又是一阵匆忙的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在楼道里,走廊里,客厅里噼里啪啦地响成一片。
叶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紧跟着,一大群人鱼贯而入。
呆呆地杵在原地的叶湑“啪”一下阖上了冰箱的门,正对着来人纷纷投来的诧异的目光,她咬着嘴唇,尴尬地笑了下。
首当其冲的晴姨了然,对身后一大帮子的解释:“是我不好,今天没叫叶小姐吃饭,她一定是饿了,我等下再给她准备,大家先散了吧。”
晴姨在一群人中威望甚高,她一发话,那群人全当看了个热闹,又陆续离开了。
晴姨惭愧地说:“叶小姐,我给你煮碗面吧。”
叶湑还在窘迫当中,随意地答应了一声。
晴姨转身离去,只是在走到转角处,黑影之中,警铃之畔,她突然不解地问了一句:“少爷为什么要给叶小姐难堪?”
言子墨双手相抱,斜倚着漆粉的墙面,唇角微弯地说:“晴姨,你先去做面吧,接下来,换我出场了。”
他说完,就起身往回走。
这时候,闷闷不乐的叶湑也回到了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肚子是空的,饿得发慌,但是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方才的窘态,现在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了。
也许没几个人知道,她一直害怕被人瞩目,被人关注。
紧跟着,黑暗的卧室瞬间亮堂了起来,叶湑眼怔怔的看着言子墨捧着面碗长腿迈入,她坐起来,一头长发被抓得有点凌乱,被子也歪斜扭曲得不成形状。
不知道为什么,言子墨觉得这样的叶湑简直可爱极了。
“阿湑。”
他的声音里简直有种能溺毙人的温柔。
最难消受美人温柔。
叶湑抱着膝盖,一言不发地坐在床上,言子墨好笑地拿筷子敲了下瓷碗侧面,清脆的声音如珠玉走盘,叶湑闻着面香,辘辘饥肠又开始不安分地唱起了歌。
“来吃面了。”
他向她靠过去,叶湑很有骨气地没有理会他,直到那勾弄鼻翼的香味袅袅化作烟状旋转腾起,她才飞快地瞟了眼言子墨手中的青花瓷碗。
这种饿昏头的时候,叶湑眼睛微闪,然后把面端过来,西红柿鸡蛋面,还飘着几点葱花,颜色鲜亮,十分可口。晴姨的厨艺叶湑是相信的,就算是一碗再简单不过的蛋炒饭,她也能做出花来。以叶湑的烂手艺,一直对晴姨都是顶礼膜拜之。
一筷子送进嘴里,刺溜一下就吸了进去,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大得出奇。
如果是在言子墨的面前,她不需要见鬼的矜持和客气。
但她不知道,她的这一点,是他最喜欢的。
“阿湑,拉警报的人是我。”他不疾不徐地说。
叶湑一口面吃呛住了,言子墨好笑地替她顺着背,叶湑一眼瞪过来,“你几个意思?你把我领到你家,你还把我当贼防着?”
想到这里,叶湑真是生气,两筷子一把插回面里,就要还给他。
言子墨把碗推了推,没有接。“阿湑,我只是希望你认清楚,这是我家,也是你的家,你在自己的家里,晚上出去找吃的,会这样鬼鬼祟祟的?”
鬼鬼祟祟的,这形容词儿……言子墨的小学语文一定是美术老师教的。
一见叶湑的脸色愈加难看,他忍不住失笑,“好了,都是我的错,但下次你要再这样行动的话,我就再拉一次。”
叶湑的唇角抽了抽,“你难道没听过‘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故事?”
“唔。”言子墨点头,“我家里人素质高,不管我为了某个祸水美人把他们戏弄多少次,他们都不会介意的。”
“……”
语言交流有困难。
最后,叶湑在言子墨的催促下勉强吃了半碗面,她就再也不动一下了,“晚上吃多了会长胖。”
“长胖才好。”言子墨幽幽地回了句。
“为什么?”
“因为别人会嫌弃,我不会嫌弃。”
神逻辑。
叶湑哼哼两声,拉下被子就睡了。
翌日,叶湑顶着一身压力去找工作。
言氏大楼,某年轻总裁依旧战战兢兢。
但是回家的时候,言子墨看着叶湑那颓唐的脸色,登时就脸上的阴云就散了大半,明明心情很好,却还要故作惋惜地安慰自己的小妻子。
“阿湑,没事啊,我们家阿湑这么优秀,一定能成功的。”
叶湑难过得有点想抽鼻子。难道离开了烟火世纪,她真的连在s市混口饭吃的能力都没有吗?
“言子墨。”
“嗯?”
“我想出去走走。”
正中下怀,言子墨登时兴奋了,明明内心风起云涌,表面却一派淡定从容地说:“好啊,包在我身上。”
“但是,我不想出国。”叶湑郁闷地说。
“不出国不出国。”言子墨狐狸般眯着狡诈奸猾的眼,“阿湑,你放心交给我吧。”
其实在言子墨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叶湑突然就后悔了,她怎么就会这么轻易地变相答应了言子墨要度蜜月的要求了呢?
一个只有结果没有形式的婚礼,也不是因为简单相爱在一起,为什么还要有度蜜月这么美好的行动?想想,叶湑觉得还真是有点讽刺的。
安岑得知了这件事,她一反常态地偷笑说:“这很好啊,叶子啊,看到你这么容易就把自己交出去了,作为闺蜜的我,内心其实是赞同的。言子墨那人,虽然渣是渣了那么一点儿,不过对你还是真心的,这一点我都看出来了,我相信不出三个月,你就会被他拿下。”
“……”
叶湑有点无语,“你不是最讨厌他了吗,什么时候也会帮着他说好话了?”
“此一时彼一时嘛。”安岑那一本正经的声音隔着电话都能听得出来憋笑的意味,“其实啊,自从上次他在我家门外守着你的消息蹲了两天以后,我对他的看法就和从前不大相同了。这个你知道,要是三年前,言大少不拆我家门板就不错了!毕竟三年了,人都是会成长会变的,叶子你要试着走出来啊,也许会认识一个崭新的言子墨呢。”
她曾在她家门外蹲过两天?这事叶湑还真不知道。
安岑今天跟她说的话,无异于是开解她,希望她能忘记那段不愉快的往事。
其实,如果爸爸没有在那个时候殒命,要原谅言子墨,真的会很容易吧?
可惜,万事从没有如果,她也不奢求如果。
一转眼时间又溜走了两天,第三天,言子墨终于有动静了。
他把这一场出行的风格定义为:骚包。银白色闪亮闪亮的骚包跑车,酷炫加长的骚包风衣,还有,那一脸骚包的贱笑……
叶湑提着行李箱正穿过一行油绿纷繁的树影,乍见到这样的言子墨,登时嘴角一抽,万向轮一转,她托着行李就往回走。
言子墨疾步跑到她跟前伸着长臂一拦,“阿湑,你不能这样,出尔反尔是不对的。”
说话老是跟撒娇一样!
叶湑白了他一眼,然后扯着嘴角说:“你把你的车剥一层皮,再把你剥一层皮,我就跟你去。”
想了想,言子墨恋恋不舍地望了眼自己打理很久的爱车,再看看自己挑了很久的长衣,最后无奈点头,“好,给我一个小时。”
最后,恢复正常的言大少终于带着爱妻出门了。
“去哪儿?”上了车,叶湑才想起来自己竟然不知道目的地。
恍惚地问了句,其实心情还是很糟糕,言子墨熟练地驾驶着车,认真地回答了一句:“阿湑,我猜有个地方,你一直很想回去,却从来没有回去。”
关于叶湑的事,他很少猜。因为他太了解她。
只是这么含糊其辞地开了个头,叶湑也知道他说的是哪儿了,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拥有了太多年,很多事都变了,但这份该死的默契没有变。
言子墨一直觉得这叫心有灵犀。
叶湑放在藏青色长裙上的手,在不自觉地收紧。言子墨余光一瞟,就看到了。
他的阿湑,在紧张。
因为她在害怕。怕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回去过。
他一直希望她勇敢,却不想逼着她,只不过如今,他也方才晓得,叶湑看着坚强,其实比谁都软弱,她要是把自己缩进龟壳了,那么即便是敲碎了壳,她也未必会出来。
为今之计,只有他步步为营,慢慢地用温水逼着她冒头了。
会是个漫长的过程,能不能在剩下的这么点日子里达成心愿,言子墨自己也不确定。突然感到有点忐忑与担忧。
阿湑,我的幸福,可是全握在你的手里了呢。
☆、返校
现在是八月初,正是暑假时分,T大校园显得温柔宁静,几行墨绿的香樟树,徜徉过的午后小径,风里都是夏日的气息。
从T大的正门进去,凝矗的大教学楼,漆着焕然一新的粉白,右边空旷连片的篮球场,篮筐也翻了新,叶湑记得,言子墨以前纵横球场的英姿,她会看得目眩神迷,尽管沦为众矢之的,也会趁着男朋友大汗淋漓的时候给他递上一瓶矿泉水。
叶湑走到临近篮球场的栅栏旁边,看着里边打球的男生出神。
“阿湑,真高兴你还记得这里。”言子墨在她身后,慢慢地靠近,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怎么会不记得呢?
关于她魂牵梦绕的大学校园,叶湑一样不落地都记得。
“言子墨,”叶湑突然回头来看他,倒弄得言子墨怔了怔,他仿佛看到叶湑眼睛里一丝闪烁的促狭的光彩,一时晃了个神,就听到她笑着问,“你现在,还会打球吗?”
没有想到叶湑会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