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首
他将值钱的物品一并收入空间戒指,随后点起一把火,就在一旁坐下,继续恢复气力,浓烟滚滚升起。
热浪荡漾开来,暖人心肺。火焰翻滚跳跃,纯净无暇。半晌后一堆污垢化为灰烬,陈岳呼出口气站起身正要离开,却见灰烬中一片流光运转,赫然是一条白丝手帕,竟然没被烧毁。
“好东西!”陈岳赶紧捡起,入手一片温润,显然也是一件灵器。
他欣然收起,又在灰烬中扒了扒,确认再无遗漏,这才向山下走去。
周青云和春蝉不知从哪里找了来了一条小舢板,正一人拿着一只桨胡乱划动。三女穿戴一新,坐在船上叽叽喳喳地指挥两人,可小船就是在河边打转。
陈岳摇了摇头,一跃踏上船头,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笑道:“这是南宫家的买命钱,一人五百两。多谢的话就不说了,今后但有所需,尽管招呼。”
“五百两”春红大眼睛一亮,划拉着银票欣然道:“这么多钱,我恐怕一辈子都用不完!”
春燕却翻了个白眼,不以为意道:“这里是俗世,什么资源都靠买,据说一瓶‘淬灵露’就要十两银子呢,这五百两银子,只怕还不够我们两年修炼。”说着也拿起银票对着与细看,啧道:“你们看,居然还是连号的。”
春雨直接收起银票,黯然叹道:“那些武师也真够可怜,区区一百两银子就把命卖了。”
春蝉却摇头道:“若不是他们算错了陈岳的实力,没准就赚到这一百两了。既可以跟着孙迪吃香喝辣,还有钱花,这买卖不亏。”
“眼珠子是黑的,银子是白的。亏本的买卖没人做,杀头的买卖有人做,你们就不用为他们抱不平了。”周青云不屑道:“如果死的是我们,说不定他们还笑我们无能呢!”说着大大方方收起六百二十两银子。
明月高悬,夜色清冷,河水带着亘古的荒寂滚滚东去,让人的心也是一空。小船驶到河心,众人各有所思,一时无话可说。
陈岳忽然觉得今晚的经历不过是这水中一朵浪花,再绚丽多姿,也只是刹那。而自己的人生再丰富多彩,也只是这大河的一段,再美丽的风景,也终将过去
他来过,也爱过,繁华落幕之后,他内心无比明澈,不禁仰天问道:“此河通向何方,顺流而下又有何景致!”
周青云笑道:“百川汇海,你难道不知?”
陈岳一笑,继续划动双桨
虎园灯火通明,却是一片死寂,此时此刻显得尤为诡异。各处的丫鬟仆役都缩在自己屋里,大气也不敢出,似乎稍有响动,就会惊动敌人。
入口仿佛大寨的营门,门楼上遍插火把,数十丈内一片明亮。拦路的是一座铁木闸门,两边立着栅栏,将一个“虎”字表现得淋漓尽致。园中却是一片水榭楼台,富丽堂皇。
一行人沿着岔路走进山谷,不禁被虎园的格局震惊。就连见惯了荣华锦绣的上官燕,也是叹为观止。
门楼上一个武者忽然颤声喝道:“什么人,敢夜闯虎园”
周青云眉头一皱,“冰魄剑”扬手取出就要动手。陈岳一把将他按住,大声说道:“陈岳,前来接收虎园。开门,让管事的到正殿见我!”说着大步走上前去。
“噌—”黑暗中几柄长刀一齐出鞘,寒芒闪烁,弓弦拉动声“咯吱”响起。
陈岳眉头一皱,喝道:“南宫铭死了,你们二十几个武师死了,姜仲死了,就连白无常也死了。你们要是想去陪他们,我们倒不介意多费一番手脚还不开门!”
“少爷死了”众武者大吃一惊,随即有人喝道:“岳少且慢动手,我等这就开门!”其余人回过神来,南宫家大势已去,他们岂能继续卖命。几人随后转动绞盘,闸门在一阵咯吱声中缓缓提起。
周青云却担心道:“这么大的园子,这么多人,你准备怎么接收。”
“所以说你没在大宅门里混过!”陈岳一笑,看向上官燕吩咐道:“我们需要把‘虎园’变成一个安静的修炼之地,你来安排。”
“嗯!”上官燕欣然点头,当先走上前去。
陈岳的神识再次仔细扫过整座园子,不想掺合的武师果然早就走了,愿意同流合污的也是倾巢而出,园中没有一个外人。当他神识扫过一座精致的三层阁楼时,眉头一皱,沉声道:“周师兄,借剑一用。”心念一动,“冰魄剑”化作一道寒光冲出。
一间精美的阁楼中,白面生一手扶着床柱,正烦躁的耸动着身子,神情一片狰狞。四根床柱上各系着一条红绸,绸子的另一头正紧紧拴着一个少女的四肢。
少女眉如远山,凤眼琼鼻,赫然和清璇有几分相似,此时却是神情痛苦,泪如雨下,不断哀求道:“白少爷我真的要死了你就饶了我吧”声音一片嘶哑。
洁白的床单早已被鲜血染红,旁边两个少女看不下去,也跪下求道:“白少爷,换我们来吧,她真的不行了”
白面生却越发狂躁,咬牙吼道:“你敢败本少的兴,本少就要你的命再等等,等周清璇那个贱人来了,本少让你们好好见识一番本少的手段周青云、周清璇,本少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音未落,一道寒芒破窗而入。白面生大吃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冰魄剑”已从他肩头掠过,顺势穿窗而出。
“噗—”颈间鲜血迸发,他一颗头颅被冲起三尺来高,砸落在地,惊恐的表情就此凝固在脸上,身子却仍然站在床前未倒。
“啊——”两个少女尖叫一声,顿时晕倒在地
“冰魄剑”带血飞回,众护院俱是一惊。飞剑取人首级,他们只在传闻中听过,今夜却是亲眼看见了。循声看向剑光飞来的阁楼,他们再次愣住。
虽然虎园是南宫家的,但这半月来谁都知道,南宫铭给那位白少爷提鞋都不配。这岳少一来,居然就用飞剑斩了白少爷,难道白少爷的便宜老爹真的陨落了顿时,众武者连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有丝毫不轨,只低眉顺眼跟在身后。
园子中心是一片数亩大的池塘,西南有座闸口与河道相连,闸边还停着两条画舫。主殿在池塘正北,金柱碧瓦,数丈宽阔,殿中灯火辉煌。殿前一片平台似浮在水面,此时篝火熊熊,火焰上正翻烤着一只全羊。
周青云目光一亮,笑道:“这虎园有意思啊,连庆功宴都给我们摆好了!”
池边另有阁楼七座,凉亭三间,以一条游廊相连。廊下宫灯明艳,雕梁画栋,外围山坡上另有数十间精致的屋舍点缀,端的是一步一景。
上官燕倒是见怪不怪,春蝉却是叹为观止,三女也是不住咋舌,显然没见过这番富贵景象。七人一路行去,园中大小仆役得了消息纷纷赶来,低眉顺眼跟在后面,有的脸色苍白,诚惶诚恐;也有的不住偷眼打量七人,目光闪烁
大殿中已经布下宴席,歌舞乐姬彩衣缤纷,已经排开队伍各就各位,大总管南宫福一身缂丝蓝袍,负手踱在大殿中朗声训道:“都给我精神着点!今天来的,都是江湖上的大人物,比王爷还大的人物!你们要是伺候好了,从今以后,雍城就是我们南宫家的天下,王爷、世子爷都少不了你们的赏!谁要是敢出幺蛾子,呵呵,咱可走着瞧”说着又将各张案几上的杯盘碗盏重新检查了一遍,生怕稍有不齐。
数十舞姬侍女低头听训,大气也不敢出,忽然有人唤道:“福总管,他们来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十五章 控诉()
南宫福精神大振,眼见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赶紧打了个手势,迎出门抱拳喊道:“少爷,小的就知道您一出马,准能旗开得胜。老奴斗胆讨个头彩”
众侍女早有默契,立即整好队形跟上,齐齐行礼道贺:“恭迎公子凯旋!白前辈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西昆仑雄霸天下,仙运恒昌!”
周围一片死寂,南宫福忽然发现气氛不对,抬头仔细一看,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了起来,来人竟然是南宫铭的死敌——陈岳。他顿时就懵了,脸庞一阵抽搐,厉声喝道:“陈岳,你好大的胆子,敢来虎园撒野!”
“咳咳”后面有人假装咳嗽。
南宫福这才发现陈岳看着自己一脸戏谑,心中又是一凛,暗猜事情不对,但他不相信南宫铭会输,他们可是有“王境”之上的强者助拳啊,岂能输给陈岳这群乌合之众。即使输了,陈岳也不敢真将南宫铭怎样。
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诉他,陈岳是来要赎金的。他脸色一冷,咬牙喝道:“陈岳,你把我们家少爷怎么样了!告诉你,白少爷他的爹可是传说中的‘神境’强者,识相的就快放了铭少爷。陈老爷子早就传过话来,此事陈家绝不参与,别以为凭你们一群乌合之众就能威胁我们南宫府,也不打听打听雍城谁说了算。别说我们家王爷,就是我,一指头也能戳死你!”说着鼓起真元,周身气势爆发。
陈岳正想找只鸡杀给猴看,不怒反喜,大步走向殿堂。
大殿中地砖锃亮,光可照人。主位是一张蟠龙金榻,后面立着一座九尺插屏,画中活色生香,赫然是九对妙龄男女正在交合,姿势各异,栩栩如生。
榻前一座茶几也被雕成了一个跪伏的少女,桌面便是少女的背脊,端的是惟妙惟肖。几上玉壶银盏,各类珍奇果品堆成了小山,一片五光十色。
陈岳一看这调调就觉得雄风大振,不想也知道是为白无常准备的。殿中空出了五丈地界,两旁案几相对,杯盘碗盏已经摆放整齐,显然就等着上菜。几后各铺着一张浓厚的毛皮,一看便让人想躺上去。
周青云目光一亮,一个箭步冲入殿中,大摇大摆地坐上了蟠龙榻。南宫福大惊,厉声骂道:“放肆,这也是你能坐的地方!来呀,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抓起来!”
众武者纷纷低头,众侍女一看形势不对,也悄悄向后退去。南宫福大怒,指着一群护院咆哮道:“一群废物,这几个小畜生就把你们吓住了?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是谁养了你们还反了你们,信不信我在老爷面前一句话,就能让你们滚出雍城!”
春蝉四人哪里将他放在眼里,跟着走入大殿,看见春宫屏风俱是一愣。
“呀,好羞耻啊!”春红一惊,顿时睁大了眼睛。
春燕红着脸淬道:“知道羞耻你还睁大眼睛看。”
春红狡辩道:“我没看见,怎么知道羞耻。反正都看见了,有什么好避讳的!”
春雨绣眉一扬,嗔道:“两个没羞没臊的,都给我闭嘴,别在这里丢人!”
上官燕倒是见怪不怪,眼中溢出一丝嫌恶。反而是春蝉满脸通红,想看又不敢看,撇过头去又忍不住斜眼偷看。
南宫福随即发现五人都是易筋境界,也不敢妄动,只一味训斥园中仆役,言语间颇有示威之意。
陈岳看向他们,仅在殿中伺候的侍女就有数十人,加上跟来的武者,竟然不下百人,而还有人源源赶来。眼见众人没有理会南宫福号令,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正要向周青云借剑一用。
周青云摆手笑道:“师弟,处理这种事,我有经验,你过来坐,这位子还真是舒服。”说着扬了扬飞剑,一指南宫福喝道:“来呀,将这厮给我绑了!”
南宫福顿时愣住,陈岳扫了众人一眼,扬手扔出一卷红绳。
人群中几个武者相视一眼,一个黑衣壮汉忽然说道:“弟兄们,我亲眼看见姓白的便宜锻老爹被一位女剑仙一剑斩了脑袋,南宫家大势已去。”说着捡起绳子,向南宫福逼去。
“不可能!”南宫福骇然色变,颤声吼道:“白前辈是‘神境’强者,天下无敌,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众人看了看有恃无恐的陈岳七人,又看了看惊慌失措的南宫福,心中各有思量。随即又有几个年轻武士冲上来一把按住南宫福,直往柱子上拖去。
南宫福纵然修为胜他们一筹,但声色犬马多年,早已没了武者的锐气,此时一阵心惊胆颤,哪里有半点反抗之意,只挣扎吼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弑主陈岳,我是南宫家的人,你敢杀我战书上早已言明,一战生死,互不相欠,你不能这样对我你要多少赎金都好商量,只要我向王爷开口,价钱由你开唔”
陈岳根本不屑理他,几个武者七手八脚将他困在了柱子上,一个瘦小青年最后拿起一个橘子,一把塞进了他嘴里。
陈岳暗暗皱眉,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他们翻脸就把老主子卖了,就算他手下缺人,又哪里敢用他们。
周青云却是不住点头,挥动着飞剑招呼道:“我知道不关你们的事情,你们也是走投无路才屈服南宫家淫威的。想必他就是这里的总管,大家都说说,他平时是怎么欺负你们的!大家都是苦出身,今天有仇说仇,有苦诉苦,我为你们做主!”
陈岳暗翻白眼:“你算哪门子苦出身”
南宫福一愣,反而神情大定,立即瞪向众人。听这口气,他们也惧怕他南宫家族人的身份,想动他还要先找个由头。
众人再傻也知道,这时候不能乱说话,纷纷低头。南宫家威震雍城多年,这几个小子万一事败,拍拍屁股就走了,南宫家算起后账来可是会找他们的。
大厅中落针可闻,之前最先捡起绳子的壮硕武者看了众人一眼,走出两步一抱拳道:“在下刘二武拜见剑仙。”
南宫福瞪向他呲目欲裂,陈岳也仔细看向此人。肌肤黝黑,身形壮硕,气血充盈,看年纪二十不到,已经“聚气”修为,一看就知是一块习武的好材料。
他又向其余人一揖,紧张道:“大伙叫俺‘二牛’,俺家本来是南宫府的佃户,俺十岁那年大旱,俺家交不起租子,就把俺抵给南宫家做小厮。师傅见俺身体好,让俺陪着少爷们练武,其实就是给少爷们练打,挨了打才有饭吃后来俺‘悟气’了,按说每个月可以拿一两银子的月例,可南宫家说俺的月例早算在汤药费里面了,俺还欠南宫家几十两银子。俺说俺不干了,他们就让俺还钱,利滚利给俺算了几百两银子。俺试着跑了一次,他们硬是找到俺家里将俺爹娘绑了,俺只能回来让他们一顿毒打,差点没把小命丢了,这南宫家真是把俺欺负到家了剑仙,只要能还俺自由,俺刘二武这条命就是剑仙你的了!”
他这番遭遇众人或多或少知道,听他亲口说来,无不是义愤填膺。他一说完,一个彩衣少女越众而出,“噗通”一声跪倒在青云面前,哭诉道:
“俺叫小玉,本来在南宫府服侍铃小姐,去年冬天俺给铃小姐拿点心,就因为路滑摔了一跤,铃小姐就泼了我一身冷水,让俺在雪地里顶着托盘跪了一下午,然后就把俺送到了这里。”说着她一指南宫福,愤然道:“俺来这里第一天,就被这个畜生糟蹋了之后这园子一有人来,他就要俺陪他们睡觉,不陪就不给饭吃”说着她掩面痛哭起来,一派楚楚可怜,却全没有少女的天真烂漫。
南宫福脸色大变,盯着小玉嘴里一阵呜呜,似乎是在质问,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众人看在眼里,不得不正视自己的感情,脸上的麻木渐渐退去,盯向南宫福的目光却渐渐凌厉。他们也是人,难道就该别人轻贱玩弄?
众人一个接着一个讲述自己的遭遇,陈岳渐渐愣住,比起他们,他无疑幸运百倍。周青云六人更是目瞪口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