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最近一段时间看来,小姑娘不知哪根弦终于开了,从她手里出来的音乐渐渐有了自己灵魂,他不确定这样的情况是否只是暂时的,所以一狠心,就带她来参赛了。
这次比赛只是一个炼金石,他想要看看令嘉的进步是不是真的那般让人惊喜。
如果他的小徒弟真能给他交出一份满意的答案,那么他就不能在将人拘在自己身边了,她的天空应该更宽广……
飞往海市的飞机稳稳落地,说来令嘉和这座城市也算是有不浅的缘分,上次bb是在海市举行的年度盛典,如今全国青年钢琴比赛也是在这里举行。
呼吸着海市独特的带着海腥味的空气,令嘉跟在老师身边,朝着不远处朝他们不停挥手的师兄走去。
知道老师和小师妹要来海市,傅袁早早地赶到机场,坐好准备接待远方来的恩师和他们可爱的小师妹。
傅袁是海市名牌大学的钢琴系的老师,他的学生看他好像整日里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实际上令嘉知道,这人腹里黑漆漆蔫坏蔫坏的,当初她拜入老先生门下的时候,这个师兄可是准备了一份“大礼”给她,以至于令嘉曾经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所以令嘉对这个师兄一向都没什么好感,当初师兄师姐送礼物,他送了一个mp3,据说里面都是录好的世界名曲,令嘉感激地结果,却没想到等她听起来的时候,发现里面全都是有声鬼故事,尤其是这个mp3一旦播放就根本停不下来!
以至于令嘉听了整整好几个鬼故事才把傅袁送的mp3弄没声,可事实上她确确实实听了好几个完完整整的鬼故事。从此以后,一向好脾气的令嘉见着这个师兄一向都没什么好脸色,无他,那个mp3甚至在当天就已经被粉身碎骨了,还在她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不小的阴影。
傅袁估计也没想到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那个mp3里面是他下好的张震讲鬼故事,活灵活现加上恐怖的配音让人听起来却是有些恐怖,但是他自己也没想到,那个mp3的暂停键居然坏了,以至于给小师妹造成了精神上的困扰。
所以要说孙正怀底下的学生,也就傅袁对令嘉最好了,简直就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可架不住令嘉她不稀罕,可傅袁还是一直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令嘉的冷屁股。
都是最近,傅袁被调去海市任教,这才没在令嘉面前转悠,之前简直就是怎么打也打不走的牛皮糖。
这回到海市,傅袁是她怎么也比不过的麻烦,孙正怀显然是知道两人之间的小摩擦,但也不曾当回事,要知道他收下的孩子不管天赋如何,心底总是好的,他也知道令嘉只是习惯了和傅袁打打闹闹,孩子们之间的相处方式是这样,他见了倒也懒得管。
果然,一下飞机就看到傅袁那张春光灿烂的脸,令嘉老老实实地朝人打了招呼,倒也不失礼数。
傅袁一见令嘉那张不情不愿的脸,隔着围栏一手勾住令嘉的脖子,一手用力拧着令嘉的脑袋,疼得令嘉放声大叫。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师兄妹感情好,我这把老骨头可是做了那么久的飞机熬不住咯,赶紧带我们去酒店吧。”
老师发话了,傅袁一听这才松开了对令嘉的禁锢,乖乖老实地开口应下,顺手将两人手里的包包提起,等着他们出来。
令嘉觉得自己不但和海市有缘,更和这个酒店有缘,她上次在海市参加年度盛典的时候,和邵媛媛也是落住在这个酒店。
令嘉刚刚收拾好东西,门口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令嘉走去开门以为是老师有什么事情找她,却没想到一开门就是傅袁那张笑得灿烂的脸。
令嘉抵着门不让傅袁进门,问:“师兄,有事?”
傅袁笑得一脸正经,“嗯,老师让我过来和你交代一下比赛的具体事宜,顺便再把我过来人的经验全部传授给你。”
令嘉狐疑,却还是侧身让人进来。
全国青年钢琴比赛是国内一流的顶尖赛事,除去国际上以钢琴命名的赛事之外,也就只有这个比赛会吸引除了本国还有些外国选手。比赛分为预赛、初赛和决赛,前两场比赛按照比赛方要求选曲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是到了决赛的时候,选曲就尤为重要。
不能太过简单更不能太难,有时候因为临产发挥的不稳定性,高难度曲子一旦有失误,那么评委的分数就会降低,有时候还不如弹自己拿手的中难度曲目。
令嘉闻言乖巧地点点头,歪着脑袋似乎在想自己如果进了决赛那么她将要弹什么曲子。
傅袁看着歪着小脑袋认真思考的令嘉,手指间又有些痒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就是喜欢欺负这个恩师的关门弟子他们的小师妹,看她脸上出现鲜活生动的表情他就觉得心底暗暗的开心。
一时没忍住,令嘉顿时觉得脸颊一痛,瞬间整个脸受外力拉扯变成了大饼脸,因为脸被人拉开所以话说的有些含糊,但其中要表达的意思却十分清晰:“傅猿!泥……给窝……放……放凯!”
傅袁不放,看着令嘉眼里蹭蹭蹭冒出的火焰,一时间心情大好,却没想到炸毛的小猫却是好惹,令嘉从脸上受人桎梏,手上掰不开傅袁的手,只能连手带脚地一起用上,带起一阵腿风,重重地朝着傅袁肚子上踹去。
傅袁一见令嘉炸毛了,眼疾手快松开了手一跳弹出老远,看着令嘉的腿不禁有些冒冷汗,小丫头刚刚那脚可没留情,要是一不小心腿踢偏了,以后他怎么给她找嫂子啊?!
不敢再惹暴怒中的女人,傅袁随手挥了挥,脚下抹油一溜烟赶紧离开了令嘉的房间。
令嘉有些发愣,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傅袁落荒而逃,果然,邵媛媛教她地防身术还真有用,男人比女人空长了一身力气,而他们的命门就在下半身。
傅袁出去后令嘉倒也乐得自在,在房间里找不久后比赛的参赛曲目,而在bb上她之前有说过最近有事,请了半个月的假。
邵磊磊知道后差点把人手撕了,半个月也就是两个星期,在人才辈出的bb每天都有层出不穷的新人冒出来,令嘉这一下半个月就是不见人影,半个月之后谁他妈还记得啊?!
令嘉不管电话那头邵磊磊的鬼哭狼嚎,这是她第一次参加钢琴比赛,其实的内心十分的忐忑。虽然身边的人对她都抱有十足的信心,但是她却对自己不怎么看好,她自己的水平她知道,技巧有余感情不足,在这次比赛中也不知道能走多远。
好在令嘉她对输赢也不强求,这是她第一次参加比赛,能得到名次肯定是最好,但是要是遭到淘汰也没关系,就当做积累经验。
可谁也没想到,令嘉居然连初赛都没有通过就被淘汰了。
初赛当天,令嘉穿好了礼服等待着自己的上场顺序,初赛曲目是技巧性练习曲和不少于十分钟的自选作品,令嘉的技巧性练习曲堪称完美,而自选作品要求也不算太难,无论再怎么发挥失常,令嘉都会通过初赛。
可是谁能想到,令嘉在后台的钢琴练习活动手指的时候,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叮铃铃……”
令嘉起身拿起手机,这是一个没有保存的陌生号码,令嘉却还是接了起来,因为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的是她老家。
“喂,你好?”
令嘉接起电话,可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令嘉浑身瞬间僵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哪怕电话那头已经挂了电话,可她紧紧拽着手机不放,好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地拽在手心。
这时候,门轻轻响了,门外是工作人员提醒令嘉,差不多轮到她上场了。
令嘉推门出去,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上台,又是怎么完成演奏,最后下台之后令嘉二话不说换了衣服就往酒店跑,等复赛名单出来后,孙正怀和傅袁找了三遍都没有发现令嘉的名字,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不可置信。
可随后,傅袁发现,原本应该在酒店等待比赛结果的令嘉却不见了,准确地说是不知道去哪里了。
问过酒店的人,有人说她是提着行李箱急匆匆地离开了酒店,可傅袁从名单一出来就一直在打令嘉的电话,可话筒里一直是甜美的女声提示音告诉他令嘉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事情有些棘手,孙正怀年纪大了傅袁不敢让他操心,只是说令嘉家里有急事有事先回去了,让他们不要担心。
可傅袁不知道,自己的随口乱说和事实也相差不远,令嘉家里是真出事了。
☆、42|4。20
第四十二章
自从一个电话之后,令嘉连招呼都没打,一个人独身回了老家。
在飞机上,她一直在想,要是真是她想的那样该怎么办?原来,十五年前和十五年后,原来她一直都没有变。
还是那么没用。
令嘉在回去的路上想了很多很多,但是直到飞机落地的那一刻,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虽然知道自己应该回家,但是却也迈不开脚。就算她现在回去了又能怎么样呢?没有任何意义。
令嘉蹲在地上将脑袋埋在两腿之间,来来往往的人都不由朝她投去好奇的眼光,大家都十分好奇小姑娘到底怎么了。
这时,肩头一暖,令嘉抬起头,震惊地看向无论怎样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下意识地出声:“你怎么会在这?”
“你觉得呢?”
不答反问,薄庭川一身风尘地走到她身边,他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听说了今天令嘉在海市有比赛,特地赶过去替她加油,可没想到他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人,最后找人一问,才知道小姑娘一声不吭地回了老家。
好在紧赶慢赶和她上了同一班飞机,可他没想到,他一下飞机还没开始找人,背影脆弱的小姑娘就这样俏生生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姑娘才会匆忙又显得那么无力,但是现在他站在了她身边,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会站在她的身边。
不其然的,令嘉脑海里闪过水池里那个意乱情迷的吻,那个失控的心跳还有男人强而有力的胸膛。
“走吧。”
薄庭川伸出手将蹲在地上的令嘉拉了起来,只是因为蹲得太久,猛地一站起来,令嘉有些头晕,腿下不稳地朝前栽去,薄庭川稳稳地将人接住纳入怀中。
令嘉一挣,从男人的怀抱着挣开,可两人紧紧相连着的手却是一直都没有松开过。
上了出租车,令嘉看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景色,每年她都来这里过年,但是她记忆中的城市除了喜庆的红色之外,再也没有了其他深刻印象,如今不知是心态不同还是其他,眼前的一切在她的脑海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一笔一划勾勒着这个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将数年前的记忆如今一笔笔勾勒清晰,将这个一切悲剧发生的城市深深刻入她的脑海里。
想得出神,令嘉觉得手上一痛,回头看向身旁的男人,薄庭川的眼里毫不掩饰的关心,让令嘉有一瞬间的燥热,不知是因为薄庭川直白露骨的眼神还是因为他越拽越紧的手劲。
“没准备好?”
不知是薄庭川言下之意指的是什么,令嘉乖乖地摇了摇头,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就连令嘉自己都不能骗自己说这一切都是巧合。
既然不是巧合,那么就只能是某人特地为之,而令嘉想起自己家里的那一堆事,一时间什么旖旎的想法统统不见了,剩下的只有满心满眼的不安。
那通电话,是她舅妈打来的,很简短,却让她没有了比赛的心思,只想着赶快回去,哪怕……她什么忙都帮不上。
薄庭川看着令嘉眼底的一片灰败,虽然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一个正处于花季的少女每天安静乖巧得让人心疼,更不知道令嘉急急忙忙赶到这里来的原因,但是他大概也猜到了总之不太可能是让人开心的事情就对了。
“既然是不开心的事情,就等到了那里再想吧,现在想再多也无济于事。”
令嘉微怔,微微点头又转头看向窗外,却还是忘不了舅妈通知她的那件事,心里不停地祈祷事情还不要大发展到太坏才好。
等出租车停下的时候,付了钱后令嘉下了车,看着那老旧的教师公寓,长久以来的情绪让令嘉不敢上前。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心里有愧在作怪,一直不敢上前跨越了雷池半步。
手上一紧,令嘉抬头看到薄庭川眼底的鼓励,这才深吸口气,迈步向前走去,一时间也忘了薄庭川的身份出现在这样的时间地点,那是比出现在新年都还要郑重的时刻。
可令嘉不知是忘记了还是有意忽视,她只知道现在薄庭川就是她的支柱,支撑着她一步步向前走去。
等到了二楼,令嘉轻轻敲了敲铁皮门,铁皮门发出一阵阵隆隆的响声。
门开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出现在两人面前,看到令嘉时老人眼里露出了惊讶,待看到薄庭川时,眼底的讶然之色越发浓郁。
可无论怎样惊讶,老人还是将门打开了,看着令嘉眼底的局促,似叹息道,“你来了啊。”
令嘉急忙低头小声应道:“是……我来了,外……外公。”
结结巴巴,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好似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切切弱弱的,只有一直紧握着她的手的薄庭川才知道,现在的令嘉是有多么紧张。
手指泛白,掌心不停地冒出冷汗,却依旧死死地拽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老人侧身让两人进屋,屋内传来一阵女人压抑的哭声,令嘉将薄庭川的手拽得更紧了。
薄庭川不动声色地将屋内环视了一遍,发现屋子里十分整洁而且最多的就是书,随处可见的书和杂质,更多的是大学的课本。
老人关好了门走进来,上下打量了令嘉身旁的薄庭川一眼,倒是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地审度,要知道现在这个时期,令嘉带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出现在他们面前,这其中的意义绝对不止是朋友那么简单。
令国华站在一旁,猜眼前这个气度不凡的年轻男人和令嘉的关系,没等他开口,屋内先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女声——
“谁让你来的?你来这干什么,嫌我们家还不够惨吗?!”
令嘉脸色一白,看着眼前身材佝偻的老人,蠕了蠕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一旁一个颧骨微高的女人凑到老人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老人这才捂着心口,一屁股凳坐在椅子上,指着令嘉大口喘着气。
高颧骨的女人将老人扶好,直起身来对令嘉说:“我打电话通知你了,那人从监狱里出来了,而我们已经怎么也联系不到你妈,学校说她请假出去了但是家里也没人,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们去了警察局,可是没满24小时警方不让立案,事关重大,我还是把你叫了回来。”
女人说着说着脸上浮现了出还不赶快谢我的表情,令嘉真心实意开口,对女人说:“谢谢舅妈,我……我会找到我妈的。”
女人冷笑,“谁让你找,知道你不去通风报信就好了,谁知道你和你那个爸是不是蛇鼠一窝,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女人的话越说越难听,但是令嘉却置若罔闻,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再难听的话她都听过,这些真不算什么。
令国华看了眼始终不停抹泪的老妻,微微一叹,拍了拍令嘉的肩膀,低声道:“嘉嘉,这里有你舅舅和我,时间也不早了,你就先回家等消息吧。”
令嘉胡乱点点头,低着脑袋离开了这里。
一路上,令嘉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环境,这里是老城区毗邻他们家乡唯一一所大学,令国华是大学教授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