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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风朝露夜阴晴里 (4)
李裕接着道:“圣上,什么也没有多说,只说了一句话。”
我低道:“哪一句?”
“圣上说,吴越国但凡再立皇后,除了戴氏……十四,再无第二人选。”念到我的名讳,他略略迟疑,毕竟,是不合规矩。
我恻然一笑,轻道:“公公以后不要再称十四为娘娘,圣上只是一说,并未正式册封,十四不想担着这个虚名。”
李裕正色道:“老奴斗胆说句犯上的狂语,就凭娘娘当日救驾有功,这凤凰宫的主位,除了娘娘去,再无第二人选!”
我听了刺耳,却不便再分辩什么。难道他对十四的心意,俱是因了十四救驾有功而逆转?十四,一点也不想要这因了感激而衍生的恩情,果真如此,十四宁愿君情复寡如流水。
再说,即便当时,追封十四为后,也是先皇后。人死,不能复生,再多的荣华富贵,又有何用?何况,十四,本无心这些俗碍。
而,老公公打开了话匣子,忍不住往下说着,一面说,一面抹泪:“数日后,圣上的身子已经可以下地,不顾满朝文武还有各宫娘娘小主的恳请,领着锦衣军千名近身死卫,只身赶赴钱塘境内。当找到娘娘的埋身之处,圣上,不准任何人近前。用自个的手掌,一点一点,刨去娘娘坟上的黄土。只怕,假以他人之手,会不小心碰伤了娘娘的身子。圣上说,无论如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一定要把娘娘的身子,带回皇陵。”
“圣上不停刨啊,刨啊,直刨得满掌的鲜血,还在一点一点,细细地刨,生怕伤了娘娘半分。别说老奴在旁看着不忍,就连近旁的锦衣军都哭成一片。可是,足足刨了两个时辰,等终于看到棺木,里面,只一个空空的棺椁,却不见娘娘的尸身。那一刻,圣上仰着脖子,朝天,长声吼叫,声音之大,差点把老奴的耳朵震裂。”
“老奴跟随圣驾十数载,老奴头一遭,看见圣上眼底有泪。但是老奴知道,圣上心里,是高兴。”
“从钱塘归来,陛下即颁下旨意,着礼部重新拟定年号呈上,自新年始,即改元宝大。老奴心里揣测,圣上,一定是猜到娘娘还活着,故才做此决定。”
我听得,心口处,似被人刀扎一般痛。
钱镠,你若果真这般情重,为何于十四生时,薄情如斯?寒凉如斯?十四,实在难揣圣意,实在不懂,尔心中所想所求。
蓉妃当日,一定没有把十四的尸身运往钱塘,却为何又要人特地在钱塘为十四立一处空冢?这些蛛丝马迹,千头万绪,十四真的理不清,理不明白。
这凤凰宫内,到底有多少见不得人的隐秘?为什么十四越来越觉得自个眼前是一张铺天盖地的网,直罩得十四,喘不过气来。
第九章 红蕖何事亦离披 (1)
一直等到晚间,戌时二刻已过,钱镠方回宫。满殿宫人一见他身影,登时,一个个屏息蹑足,惊慌得跟什么似的。
我已在宫人服侍下沐浴完毕,看见我,他脸上始浮出一丝笑意。手掌轻抚过我半干的发丝,柔声道:“十四儿的虫毒还没有全解么?”
我轻轻点头。
他俯下身,当着所有宫人的面,轻轻吻住我的唇瓣,虽浅,我登时羞得面如火烧。他失笑,低道:“都退下吧。”宫人们应声逃也似地退到朱门之外,廊下候命去了。
他揽着我坐于他的銮座之上,轻道:“朕为十四准备的紫宸殿,明日即可完工,十四可想去瞧瞧?”
我低头轻捻着自个腰间垂落的丝带,心内抗拒不已,低道:“十四――”迟疑良久,实在找不到藉口,遂道:“十四,不想一个人住。”
他望着我,似在探究我心意,一笑道:“既然十四还想赖在朕的昭阳殿不肯走,朕明日只好下旨,让那些工匠再为紫宸殿造个别的去处,将工期拖个三五日。”语中,明显带着打趣之意。
其实,我不想即刻搬入紫宸殿,实是心内并未打算在此久留。既如此,便不准备接受他给我的任何封赏,包括这个后宫主位。
我与他视线交接,他眼中,依旧是十四看不懂的重重墨霭,虽含着笑意,但,深,不可测。我心乱如麻,我该怎样才能逃出这凤凰宫?抑或,我该怎样做,才能让他放我走?
我轻咬唇瓣,暂且先将这一桩置于一边,乘他此刻看起来一副无害的模样,赶紧拣眼前最最紧要的事先问:“敢问圣上,蓉妃娘娘还好吗?”
他登时眸色一深,却依旧波澜不惊道:“十四,怎么想起问这个?”
我被他眼中的冷静吓住,垂下视线,低道:“十四想知道,圣上,把蓉妃怎么了?”
他手指托起我下颔,强迫我看向他,音调中,不带丝毫感情:“朕,废了她。”我猛得一惊,睁大双眼直直瞪着他。他似乎对我的反应早有预料,脸上,并无半点惊讶之意。低首,竟以薄唇吻上我的唇瓣。先轻尝浅酌,复,探入檀口,挑 逗着我小小的丁香舌。仿佛,我方才和他谈的,是风花雪月之良辰佳景。
我开始哆嗦,自己心系之人,竟是如此薄情冷血之人吗?废掉自己昔日所爱之人,尚可以,一边继续同另一个女子调 情,他,难道没有心吗?我在他的唇下,簌簌发抖,宛如凋零不胜的秋叶。他似轻笑了一下,手臂加重力道,俯下身,更深地吻住我唇舌。我喉中仅能发出“呜呜”之音,身子却丝毫动弹不得。
良久,始松开我。眼中,依旧是一片清明,并无半点情动之后的痕迹。让我不得不怀疑,他方才吻我之时,是发自自然,还是另有所需。难道,他可以随时同一名女子欢 爱,身体却不曾有丝毫反应,更遑论内心复有什么波动?!我始想起,去年七夕,我夜闯昭阳殿,他明明刚宠 幸了墨荷,可是,示于我眼前的,也是这般清明无波的神情。甚至,甚至连发髻和衣衫,都不曾有半点凌乱。那么,那么,我几乎开始动摇,他与我日夜不分的欢 爱,又有几分是真的,又有几分是做戏?
我踉跄一下,几乎跌于他膝上。他攫住我,顺势将我揽于怀中,沉声道:“十四的脑袋,又在想什么?”
我颤声道:“蓉妃,是墨荷吗?”
这个问题,如今,只有他才能告诉我。他与她夜夜欢合,不可能不知道身下之人,与先前承 欢之人有无不同。
他挑眉,面色渐冷,复慢慢变青。他,又变回了十四最害怕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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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红蕖何事亦离披 (2)
我忽然不争气地哭出来:“十四,一定要知道。求陛下告诉十四。”
头顶上方,传来他无比冷冽的声音:“是,蓉妃即是墨荷。”
我心灰了一半,泣道:“陛下杀了她吗?陛下,难道连自己心爱之人也可以亲弑吗?”
他起身,欲甩开我。我一把扯住他袍袖,跪于地上哀哀道:“当日十四以己身,向陛下换墨荷。陛下念兹爱兹,无一日能或忘,并因之,而怪罪十四,罪及十四。要十四夜夜当值,看着陛下宠 幸他人,只因十四,夺了陛下心爱之人。陛下难道忘了吗?陛下,怎么可以杀了墨荷,杀了自己心爱之人?!陛下的心,是铁做的吗?”
他俯身,一把将我提起,咬牙道:“戴十四,你真真是目瞎之人!”
我忿忿道:“陛下的心,是铁打的吗?连自己心爱之人,也可以杀之?!”
他冷色接道:“朕,确是喜爱墨荷。天下美丽之女子,朕皆爱之。难道,朕可以因之爱,而令其为所欲为,甚至加害于朕?照十四如此说,这凤凰宫内所有女子,均可以对朕施以明刀冷箭,朕,皆可以允之。只因了十四所言的一个爱字?”
我一颗心,冷到极至。
当日他对墨荷之情深,甚至不惜对十四施以严惩,今日,却可以轻描淡写的杀之,却无丝毫怜惜与不忍,一如当日,随意赐给韦宝林的一丈白绫。这就是他所谓的喜,所谓的爱么?那么他对十四的情,又能深到何处?他日,是否也一样可以将十四杀之而后快?
天下美丽之女子,朕皆爱之。那,十四,情系哪里?
囚于这牢笼一般的凤凰宫,本就岁月寂长,心系这薄情之人,复,何以堪?戴十四,你一定要逃出去,永远离开这个凉薄之人。他的心,即便对你有意,也不可能专系于你,长系于你。赐予你的,除了折 磨,只有情殇。
我轻笑:“好一句‘天下美丽之女子,朕皆爱之’,陛下说得真好。十四的心,也可以死了。其实,十四的心,早就死了,只不过是十四自个的妄想罢了……”
他本已行出十数步,闻我此言,竟去而复返,俯身向我道:“朕已说过,十四是目瞎之人。朕也告诉了十四,有些话,朕今生只可能说一次。十四想做前朝的杨妃,可是朕,并不想当玄皇。难道十四当真以为,朕的江山是靠朕的龙御得来的?!”言罢,即,扬长而去。
我又气又恨,眼光下意识地环视他昭阳殿一殿的倾国之宝,恨不能即刻再摧之。但,念及他对十四的警示,终是不敢再妄动。他说过,如果十四敢再犯,这些宫人,将与十四一起数罪连坐。十四,纵不怕,不能再累及这些无辜的宫人。
我抹干眼泪,自地上爬起,那些宫人一个个缩于廊下,探头探脑,不敢擅入。我径直行至他内室寝宫,将龙榻之上的锦缎被褥,尽数掀于一地,复踏了数脚。遂,连丝履也不脱,直接卧于云毯之上的被褥中,将自个严严裹起。
心内,其实深知,自从再回到这凤凰宫,再看到他,十四,竟控制不住自己,愈发变得孩子气。此刻的刁蛮行径,也是伤心欲绝之后的一种发泄。只可惜,于事,无半分补益。十四,斗不过他。因为,十四心里有情,而他,没有。即便十四心已死,而他,也不为所动。
我虽裹着被,却止不住悲声,一直嘤嘤地哭。
他,竟杀了墨荷!
今生,十四再也见不到墨荷姐姐了。日上花梢,莺穿柳带。针线闲拈伴伊坐。那些深深刻于十四心内的记忆,关于明月楼,关于墨荷,所有美好的日子,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如果可以重活,十四永远不要遇见他。如果再听见那曲《长命女》,十四宁死,也不会停下丝履,一路拾阶而下,告诉他,自个叫十四。
十四,好恨。十四,最恨的人,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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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红蕖何事亦离披 (3)
隐隐,传来宫人虚掩朱门之音,想必,他们以为我歇下了。而我昨夜的行径,让他们不敢来惊动我,故,虚掩朱门,静待天明。
我沉沉地卧着,脑海中,尽是接连的恶梦,一面哭,一面兀自做着。猛得,我看见墨荷布满血迹的面容,绝色不再,惨烈无比。我大叫,伸手去拉她衣袖,却不想带动伤处,痛得一个机灵,自地上坐起。
窗外,隐隐泛起鱼肚之白,空荡荡的昭阳殿内,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卧于金砖石上。烛影轻曳,屋外,春寒料峭。
我侧耳细听,已经是辰时了。想必此刻,君王已然早朝。江山社稷、春秋霸业,才是他念之系之的所在。仅就吴越国千千万万黎民百姓而言,如果他们的君王心中只存情爱,恐,才是天下之大不幸。是十四自个,心存了妄念。
我叹息一声,复卧于褥上,轻轻闭上眼睫。默数着脉息,只等天明。最后,竟恹恹地睡去。
等到幽幽醒转,窗外,竟已是日头刺眼。我低低问近旁扶我起身的宫人芝儿:“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已近巳时四刻了。”
一旁,有更衣宫人为我换去昨夜的衣衫,另取来新的。刚穿上底裙,芝儿望望窗外,复又回道:“再一会,圣驾就该下朝回宫了。”我一阵惊慌,抬手,想拢起衣襟,却只觉手臂有千斤重,许是昨夜卧于金砖石时,受了风寒。但是,十四此刻,不想再见到他。再见到他,十四,不知该怎样面对他。是该恨,还是该痛,十四均难抉择。
我沉吟片刻,忽低道:“芝儿,扶我去汤池。”
“是。”芝儿忙应声。
汤池内的温泉水,富含硫磺,本身即可治我外伤,兼着热度,更可以发散风寒。我昏昏浮于池内,屏退了其余宫人,只留芝儿一人在身边,为我作伴。
耳畔,隐隐传来正殿内宫人的喧声,想来是在回复圣驾‘娘娘正于汤池沐浴’之类的话。隔得太远,我听不清,也不想再听。只,细细梳理着乌发,任芝儿以白绢为我擦拭。
细细的肌肤之上,无一处完好。除了几处割伤外,一朵一朵,俱是他留下的瘀青和齿印。直看得芝儿簌簌发抖,她年纪尚小,未经人事,不会懂得这些烙印的含义。与当日的云鸢一样,以为是君王对十四施以严刑而致。其实,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惩罚?只不过,深入肌肤,噬人骨髓,令人,魂魄尽丧。所有心智,都交给了魔鬼,往生赴死,复,甘之若贻。
不知耽搁了多久,直有一个时辰那么久,我只觉浑身乏力,恨不能滑入这温煦的汤池内,再也不用醒来。便,无需再受,这尘世间的痛楚。
竟,没有一个宫人前来惊扰我。许是,我那夜的暴行,给昭阳殿的宫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每个人看见我,都似畏惧十分。
芝儿轻道:“娘娘,该起了。”
我闻言,扶着她自池内起身。芝儿之前未料到我会将其他宫人全部屏退,此刻更衣宫人又不在,只有来时所穿的一身底裙,将就换上。芝儿复用金钗将我半干的发丝,系于腰间。我心内忐忑,示意她噤声。自个,蹑足,屏息,穿过玉石长阶,一直往上,悄悄行至东偏殿与正殿交接处,细听外面动静。
耳畔,似传来细细的女子之声,却,不象是宫人的语气。
第十章 此恨绵绵无绝期 (1)
我心内一惊,略略探出一角,窥视殿中。对面有几名昭阳殿听命的宫人看见我,竟一个个象白昼得见鬼魅一般,吓得垂下视线,不敢作声,更不敢通传。而此刻,李裕公公正于十步之外背对我而立,低头弓身,想必也在回避什么。
只见,钱镠闲闲地立于殿中,已换了家常的玄色衣衫,未着冠冕,发髻仅以墨玉簪束之。俊颜之上,似含着笑意,望着自己近前的女子。
我只能望见那名女子的背影,一色天青的罗裙,竟是十四惯常的装束。身形略显臃肿,乌发梳成灵蛇髻,饰以碧玉的发簪。罗裙下,隐见桃红的小小丝履,比之身形,甚娇巧动人。轻抬臻首,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