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缓缓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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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开缓缓归-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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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她要走,我急道:“宫人慢走,烦请宫人姐姐示下,大理寺和刑部给清平王府定的是什么罪?”

  “死罪!”

  我身子一惊,颤声道:“已经定罪了吗?”

  闻言,她复转身在我近前低低道:“采女掰开馒头瞧瞧便知,里面,是王妃留给采女的绝笔。”

  我簌簌直抖,似不能置信:“王妃已经被伏罪了么?求,求宫人告诉十四……”

  她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半晌,才低道:“生,又如何?死,又如何?”

  我流下眼泪,泣道:“圣上给王爷王妃下的是什么样的恩旨?是斩首,还是……凌迟?”据我所知,自古历朝历代,谋逆之罪均无有善终,轻则斩首,重责凌迟处死,兼灭九族甚至十族。阖府牵诛,全族连坐,一夕之间,斩尽杀绝。惨,不忍睹。

  她起身,眼中浮出一丝难懂的深意:“采女何须知道太多?死,便是死了。如何死法,死多少人,横竖,不都是死?”

  我不信:“宫人不是蓉妃娘娘的手下吗?怎会带王妃的绝笔给十四?是蓉妃娘娘让宫人这么做的吗?”

  她复冷笑,以一只手指,指指头顶,森然道:“这吴越国的天,就要变了!”

  我惊恐万分,结舌道:“宫人,此言……何,何意?”

  她轻笑,低道:“明日,采女自会得知。”言罢,俯身靠近我,眉间竟露出狰狞之色,窃语道:“奴婢刚刚自膳司为采女取饭食时,听闻宫人议论,尚食局正在为圣上明日秋狩而准备。听说,圣上明个早起会带着数位娘娘小主以及前朝的十几位内臣,一起去凤凰山麓围场狩猎。采女,就在这儿等着好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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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风涛动地海山秋 (2)
我闻言,浑身一阵一阵寒战,牙关闭合不能自控,只觉三魂七魄俱已散尽,嘶声道:“尔等想要何为?难不成也要谋反么?你,你们……到底是何人?”

  她立刻转头,扬声厉喝道:“采女今儿的话太多了!采女如果还想活着离开宗正寺,奴婢劝采女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

  话音未落,人,已径直去了。

  我自她身后,迫不及待地掰开手中的馒头,里面,果然夹着一张纸条。我并不认识王妃的笔迹,上面以极细的羊毫写着一行字:“越州小江畔,埋骨五百余。江水如血染,断首传京师。故人今何在,敢问越王前?”

  我一连读了数遍,终不解其意。小江,是越州境内一条溪江之名,越王,是钱镠称帝之前的封号,难道纸上所写,竟是陈年旧事?这些事,王妃又因何于死前费劲心机要示于十四?难道,其笔下所记和我有何联系?

  之前,她神色闪烁,言语吞吐,虚实难分。且,从钱镠之前的政绩看,他对于臣下,于百姓,向以仁政施之。赏罚虽严谨,但,并非残暴酷戾之君。宫人因何不肯说出王府伏罪的刑罚?莫非,其中有不可告人的隐秘?她,始自称为蓉妃麾下,复又为王府效命,语焉不详,令人生疑。而片刻之前,她以手指天,隐喻天变,难道,难道……我越想越惊,突然冲至铁栅前,拼命击打着铁门,高声叫着:“来人――快来人,我要见圣上,快来人……”

  我仓皇地叫着,手掌渐渐被铁栅磨出血痕,仍不停地叫着,击打着。直至,远处传来监狱铁门开合之音,我方想起自己手中的纸条,遂揉成小团,生吞于腹中,复继续击打着铁栅,口中,尽是凄厉之声。

  终于,有狱卒近前,不耐烦地道:“叫什么叫什么?翻了天不成!”

  我听了,越发惊恐,凄声道:“我要见圣上!我要见圣上……”

  “圣上?”他嗤笑:“采女也不找个镜子照照自个现在的模样。采女现在的样子,别说圣上,就连小可们,见了都想吐。还想见圣上?!”

  我轻抚自己的长发,多日未曾沐浴,已经全部纠葛在一起,并散发着难闻的酸臭。复哀求道:“奴家有急事要面圣,求差爷成全!”

  我忽然想起什么,自发上拔下娘亲给我的金步摇,交于他手中:“这个,就当是奴家给差爷的跑腿费,求差爷成全奴家!”

  狱卒将步摇在掌中掂量一番,遂扬声道:“看在采女这番急切的份上,小可就为你传个话去。可是,天家愿不愿意见采女,那就看采女自个的造化了!”言罢,转身去了。

  我蜷缩于墙角,不停发抖,浑然忘了自己一身龌龊,是否适宜此刻面君。头顶墙上的半扇铁窗由漆黑一点一点转为苍白,传我觐见的旨意却始终不曾下来。

  此时,应已是九月初九,重阳节下。

  此刻,圣驾已然启程了吗?他,果真丝毫不再顾及十四的苦苦哀求,绝情,如此!奈何,流水!
第八章 风涛动地海山秋 (3)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倚在墙上,竟簌簌地笑出声来。十四,此等无情之人,尔有何不忍其赴死?他,是九五之尊,自有随侍的锦衣军护驾,尔真乃可笑可叹,竟作古人忧!你心怀恻隐,又有何人怜悯你半分?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口处,仍会痛?我的身子,仍要一刻不停得发抖?你担心什么?在意什么?戴十四,你,就这般不堪吗?

  我独自藏身于暗处,生怕有半丝的光亮,带来人世的消息。一下一下,细数着自个的心跳,唯愿这漫长的重阳白昼早一刻结束。

  送饭的宫人,一天都不曾再来,没有人管我是否饥饿,那名受了我步摇的狱卒,更似消失了踪影。整个牢狱中,只有成群的硕鼠,来回奔跑着,合着啮齿之音,听来,犹如置身地狱。

  我倦极累极,渐渐失去知觉。直至一声大喝,惊醒了我尚在做着的噩梦。

  “蓉妃娘娘口谕,宣戴采女于昭阳殿觐见。”

  我颤声道:“圣上呢?”

  宣诏的宫人垂下眼睫,低道:“采女,还是随杂家来吧。”随即示意狱卒打开铁锁。

  昭阳殿是天子之所在。外殿的正殿,是天子临时处理政事、接见朝臣的地方,其偏殿是天子传膳之所。而内殿,更设有天子的寝宫。蓉妃娘娘召我,应该在其居住的芙蕖殿,而不是昭阳殿。

  无需传诏的宫人再多言,我,心下已明白。

  吴越国的天果然变了!

  我一步一步踉跄地随在他身后,不时以手,扶着近旁的墙壁。一步步,仓皇惊惧地宛如赴死之人。

  宗正寺位于凤凰宫外廓,步出刑司,即有一辆车舆候于门口。我试了几次,都踏不上车辇,驾车的宫人遂不再避讳,一把拎着我的袍袖,将我置于身后。

  转身,策马疾驶。

  我一言不发,强撑着一口气坚持着。没有亲眼见到他的尸首,十四,决不会倒下!

  不知走了有多久,车舆在昭阳殿的外殿正门停下。有宫人前来,扶我下地,复领我自偏门进入。我一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随着引路的宫人,一路穿过内、外殿之间的中庭,登上内殿廊下的长阶,竟一直稳步来至内殿的正殿内。

  此时,殿内殿外,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

  当我经过他们身边之时,很多人,掩上口鼻。我视若无睹,径自向前走着。此刻,通向寝宫的入口处,已垂下了半透的帷幕,帘后,端立着后宫主事蓉妃,其后,是内庭所有嫔妃小主。帘外,则跪着前朝的臣子。

  一殿的哭声。

  有臣子的啜泣之声,有嫔妃的嚎啕之音,还有宫人们的饮泣之声。诸声,交混在一起,聒噪无比,响彻于耳畔。

  他,已然死了吗?

  我心如鼓击,膝盖,如筛糠般颤抖,穿过那些人群,小脸上,尽是嫌恶之意。

  有宫人为我打起一角帷幕,容我入内。

  我不肯看一眼朝向寝宫的方向。低头,深吸一口气,再屈膝,盈盈跪地,口中道:“十四,叩见蓉妃娘娘!”
  作者题外话:各位亲,情节发展到这里,接下来会有些悲伤,安娜也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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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天意何曾忌嶮巇 (1)
仍旧是如花的娇颜,尚无泪痕。一袭白裳,始知艳极。只是,一只袍袖上裹有白绢,隐隐渗出红晕,是血色。

  “采女,早起圣驾赴凤凰山麓秋狩时,不想遇见刺客。锦衣军虽已将其抓获,但圣上身中毒箭,此刻,已然不保。”

  她的语调,不急不缓,一张花颜之上,皆是清冷之色。

  复又缓缓道:“堂下左首,跪着的是太尉,先昭仁皇后之父吴厲大人。右首,跪着的是锦衣军统领辅国大将军吴怀英将军。其后,是刑部尚书张保衡大人以及我朝诸位重臣。本宫,就不一一为采女引见了。”

  我沉声道:“敢问娘娘何意?”

  她以完好的那只素手,指着帘外跪着的诸位太医院太医道:“方才,太医院的诸位太医已经替圣上诊过,诸太医的诊断俱是……不治了。”

  我随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果然,连隋蘅太医也跪于其中,闻声,朝我重重颔首,脸上,尽是悲意。旁边,数位太医,也尽是老泪纵横,唏嘘而泣。

  她稍停顿,以丝帕轻试眼角,复扬声道:“但,太尉吴厲吴大人以及吴怀英大将军人等,坚决向本宫奏请,要求本宫召采女来,为圣上复诊。想必,采女的医术已经人尽皆知,连前朝的重臣,都知晓妹妹精通医理,本宫初来凤凰宫,倒是孤陋寡闻了。”

  我心念一动,复惊喜,随即泪染衣襟。原来,他还活着!

  我拎起裙裾,不顾宫人的拦阻,直冲向寝宫。

  华丽宏伟的龙床之上,和衣平卧的,正是万乘之尊的天子。此刻,眉峰紧蹙,面色青紫,亮如繁星的双眸紧紧闭合着,昔日,面如冠玉的俊颜之上,俱是生命恹恹流逝的死寂。

  我不顾自己的肮脏,以手指扣住他腕处,细听。脉息,果然已近停歇了。

  似有宫人在身后拦着哪位嫔妃小主。被拦阻之人,口中含着悲音,犹自恶毒地诅咒着:“带她走,不许她再碰圣上!她是个妖女――就是她害死了圣上……”

  我俯首,再听他的心跳。然后,起身,吩咐一旁的宫女:“把伤处解开。”

  闻听此言,身后之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开数名宫人的钳制,一步跃到我跟前,猛得一挥掌。登时,我眼冒金星,坍倒于金砖石上。

  我抚着火辣辣的脸庞,看向方才对我施暴之人――果然是她,淑妃娘娘。

  此刻,她发髻散落,眼神狂乱,口中不停嘶声叫道:“你这个妖女,本宫恨不能将你千刀万剐,也不解本宫心头之恨!”

  言罢转身,向着帷幕之外跪着的朝臣,高声道:“各位臣下,不要被这个妖女蒙蔽,她哪里会什么医术,她只会借着诊脉,害死圣上!”

  蓉妃挥挥衣袖:“来人,扶淑妃娘娘一旁安置!”

  随即,有几个力气大的宫人上前,欲约束住失态的淑妃。淑妃一见,登时没了方才的底气,瘫于地上,嘤嘤地哭着。

  跪于她近旁的林修容抬头看向我,眼中竟也是怨毒之意,一面轻抚着不停饮泣的淑妃肩背,一面沉声向蓉妃道:“娘娘初来吴越国,并不知晓道娘娘面前站着的戴采女系何人。淑妃娘娘方才说的句句都是实情,就是她,就是这个妖女,使妖术害臣妾失去了圣上的血脉!臣妾,即便死也不会放过她!”

  我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俱是一个一个可怜之人。

  而,始作俑者,便是此刻静卧于龙床之上奄奄一息的天子。历朝历代,后宫,又有多少女人因爱生妒,又因妒生恨,复,做出种种令人发指之行。淑妃,固然可憎,但,她比十四,有好过多少?不过也是天子掌中、父兄手中一枚棋子罢了。女子,如衣裳,自古多情复薄命的,皆是红颜。书包 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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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天意何曾忌嶮巇 (2)
一旁的宫女已为我解去缚住钱镠伤处的白绢,我贴近,以鼻尖轻嗅,复以指尖蘸了一抹污血送入唇内轻尝。

  舌尖处,随即传来一丝轻麻。我略沉吟,此箭,应该以南方湿热处所生的毒虫唾液淬之,一旦箭锋射入人肌肤,接触到血脉,便即刻身染剧毒。初始,全身麻痹,直至意识尽失。若不能及时救治,性命堪虞。

  我身后,是一片哗然声。

  伤口,染有剧毒,我以口唇亲尝,始能寻出所中何毒。但,看在众人眼中,我定是疯子,竟然不顾自个的性命,以身试毒。

  顿时,满堂哭声尽止,所有的眼睛,都死死盯着我的动作。

  耳畔,忽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回过身来,近前,不知何时,跪了李裕宫人。他扯住我裙角,嚎啕大哭,不断以首叩地,迭声道:“求采女小主救救圣上。如今,老奴知道,唯有小主才能救圣上一条生路!”言罢,更泣不成声。

  我轻轻扶起他,柔声道:“公公放心,十四但凭有一丝机会,也要拼死一试。”

  他闻言,感慨异常,复老泪纵横,哭道:“老奴虽愚钝,但老奴知道,圣上,圣上心里……从没有一天不牵挂着小主……”

  我示意他噤声。此刻,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再浪费了。

  我轻提裙裾,行至蓉妃近前,朗声道:“回娘娘。圣上的毒,可解!”

  登时,方才一片寂静的殿内,哭声震天。许是因为极度悲哀惊惧之后的狂喜,古人皆云,喜极而泣,果真不假。

  蓉妃冷声问:“采女有多大把握?”

  我点头道:“十成。”

  登时,殿内哗然,复又鸦雀无声。

  蓉妃似笑了笑,但仅唇角扯了扯,竟没有笑出:“采女果真有此把握?”

  我重重点头:“是。十四敢以性命担保!”

  立刻,帘幕外跳起一人,扬声道:“蓉妃娘娘,臣有本奏!”

  我回身,我并不认识他。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一绺羊须,眼露精光,直直向着我道:“回娘娘。此女自入宫便不详,此刻圣上已危在旦夕,娘娘将圣上交给这么一个居心叵测的妖女,如若不治,娘娘让吴越国满朝臣子情何以堪?让举国黎民何以为诂?臣恳请娘娘三思!”

  旁边,蓉妃方才所指的辅国大将军吴怀英登时起身奏道:“回娘娘,臣也有本奏!”

  “准!”

  “张大人所言差矣。方才太医院诸位太医均已为圣上诊过,诸位太医均束手无策。既然采女戴氏自言可以救治圣上,尚书大人因何反出言阻拦?莫非别有企图不成?!”

  我心内冷笑,原来他就是淑妃的兄长张保衡刑部尚书张大人。此刻,他终于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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