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缓缓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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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开缓缓归-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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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安得与君相诀绝 (4)
约莫半个时辰后,他始松开我,命车舆暂停于行栈,宣太医为我行针。

  随侍的,偏是正当盛年的隋蘅隋太医。当他奉旨近前,即有宫女按我先前的嘱咐,为我轻轻撩开几处衣衫,露出其下细细的肌肤。

  腕间,脚踝,肩胛,心口,肚脐处。有几处,还深浅不一地印着他的齿痕。隋蘅照着我的要求,一针一针,小心的刺入。施针的手指,一直不停发抖,好几次,因着他的颤抖,竟没能对准穴道,需拔去重施。隋蘅不停用衣袖擦拭着汗渍,脸上,尽是惊恐与羞色。

  内庭有严律,太医虽可替嫔妃医病,但不得有肌肤接触。即便是诊脉,也须由宫女事先将锦帕覆于嫔妃的腕间。而,此刻,为了替我解毒,他不仅亲眼目睹了我多个私密之处,不时的,因着他的颤抖,施针时,手指还会偶尔触及到我的体肤。十步之外,端坐于宝座之上的,即是一脸寒霜的天子,虽不发一言,但面色,已黑如玄铁。

  待最后一枚银针刺入,我口中发出阵阵疼痛难忍的呻吟,断肠之毒,渐被银针逼出,一点一点,自施针处渗出肌肤外,宛如一颗一颗娇艳的红豆。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于内室之内的几个人,却只如经年般漫长。当时辰终于到时,隋蘅一边小心为我拔出银针,一边不断以目测龙颜喜怒。

  我不忍,低低抚慰他道:“十四不碍事,隋太医无需担心。”话音甫落,遂,咳出一口鲜红的血。

  隋蘅一时忘情,直接以手覆住我的腕处,为我听脉。我转过头,看向钱镠。他别过视线,起身,背负双手,面窗而立。隋蘅犹未察觉自己的失态,愈听,脸上愈是喜色。随即,跃起,行至钱镠面前,长身跪倒,口中高呼道:“恭喜陛下,小主体内的毒已经尽数解了!此刻,脉息已稳。再以汤药调养数月,即可痊愈。”

  钱镠挥下衣袖,语气中并无半点波动,淡淡道:“下去吧。”

  隋蘅领命,一面试着自己脸上的汗渍,一面弓身而退。几个宫人随即过来,为我净身更衣。

  我偷偷移目看他,他与我视线相接,俊颜上,又回复人前的冷峻,转身,径自离去。

  宿夜,未归。按律,我仅是采女,宫中品级最低的侍妾。即便侍寝,也不得留宿于天明。而只有皇后,才可以与君王同寝。帝,可宿于后之宫中,后,也可宿于帝之宫中,而妃妾,均不能。这,便是妻与妾之别。

  此后的行程中,他再未出现。

  到第三日,钱镠即颁下旨意,命人以车舆,将我原路折返,复送回凤凰宫。仍,居于长门宫内。

  后,有史官复记:“天宝二年,五月初八。帝,御辇甫出,长门惊变。废妃戴氏,咳血不止。遂,置于帝辇,同行。三日后,始遣。”

  自此,一代帝王本纪中,自见十四始,即有斑斑劣迹,永记于史册。
第二章 桑田碧海须臾改 (1)
天宝二年,五月二十七日,圣驾班师回宫。

  此时,水患既平,倭寇已退,吴越国已然恢复了之前的祥和宁静。国事正昌,百姓安居,举国上下,皆是一派繁荣之气。

  甫得到消息,我即刻打发云鸢去昭阳殿那里打探消息。云鸢一早去,等了一个时辰始回。回来后,只带回一则令人失望的消息:昭阳殿外,不断有各宫各殿派去的心腹宫人来去,而圣上,一直在忙于接见朝中近臣。

  我虽掩不住失落,仍命她为我重新梳了发髻,换上自个最好的素裙,临了,虽有些羞涩,但,仍从自个袖中取出月焰,系于裙间。心想等晚间,他一定会派人前来传我,或者自己直接移驾长门宫也不一定。但,从午时一直等到夜色深沉,戌时已过,却,仍无半点消息传下。

  我始觉不对,遂,再次打发云鸢去问。约等了一炷香功夫,云鸢终于满面难色地回来了。我强自镇定,小心翼翼地问道:“圣上已经歇下了?”

  云鸢望着我,轻轻摇头,眼中,竟是不忍之色。我似有些猜到了几分,苍白着脸复问道:“圣上,翻了……别宫的牌子?”

  她始重重点头。

  顿时,一腔热血‘嗡’地涌至我头顶处,心如鼓击,眼看着云鸢兀自嘴唇一张一合说着什么,却听不见任何声音。胸前衣襟处,如被人剜心一般,只觉得痛。

  我闭上眼睫,却仍止不住溢出的泪水,只得别过脸,躲开云鸢为我拭泪的素帕。看来,十四自己又猜错了圣意,打错了算盘。抑或,自始至终,仍然是十四一厢情愿。

  他,仍是那位椒房平分,雨露均施的帝王,临别前的那一幕,于他,没有丝毫意义。所谓山盟海誓,只要发自枕畔,均,信不得。床第之欢,露水恩爱,哪怕再浓,一个回转身,俱可以抛却。错的,仍是十四自个。

  云鸢见我浑身颤抖不止,吓得跪在我膝前,泣道:“小主,不要吓到奴婢。你身子刚好,千万要自个保重……”见我不答,似想起什么,起身复道:“奴婢这就去问李裕公公,奴婢一定要替小主问个明白回来!”

  我猛得厉声喝道:“不许去!”

  她被我喝住,回转身,立在原地,一张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侍奉我这么久,我极少对她大呼小喝过,今遭,云鸢也被我的语气吓到。

  我吸一口气,强撑着道:“不许去。从今往后,不许靠近昭阳殿半步,不许打听有关昭阳殿的任何消息。”话音未落,犹自喘个不息。云鸢始回过意,赶紧蹲下身子,为我轻抚肩背。

  既然,他故意要冷落十四,既然在他心里,十四永远只是他卧榻之上的一副皮囊,十四决不会容忍自个也象其他各宫各殿的嫔妃小主们一样,明知圣意冷淡,却仍要蓄意求欢。十四,宁可死。

  六月初八,梨云殿的贤妃临盆。帝,亲至,候于殿外。午时三刻,贤妃始诞下一位麟儿。帝心大悦,遂,晋封贤妃为淑妃,从一品。并赐绫罗珍玩,逾千金。

  得到这则喜讯时,我正于长门宫内独自习字。距离淑妃产子,已经过了三日。一身素裙,面窗而立,简陋的案上,除了笔墨纸砚,一无长物。云鸢甫报完喜讯,即在旁不安地探究着我的神色。
第二章 桑田碧海须臾改 (2)
他,回宫已盈半月,却不曾有半点音讯给十四。

  此刻,看见云鸢立于案前,脸上复又显出熟悉的不忍之色。恐怕,又在担心我听到这则喜讯后有什么反应。

  我低头轻移羊毫,波澜不惊,却毫无头绪地柔声问道:“云鸢,你祖籍哪里?家中可还有亲人吗?”

  云鸢脸上俱是不解之色,似不解我何以突然问起这个,犹疑着答道:“奴婢,祖籍处州青田界内,家中还有老母、兄长和嫂嫂。奴婢十二岁离家,进越王府服侍,后又随圣驾入凤凰宫当差,如今有近十年了。自打离家,奴婢再没见过家人。小主因何问奴婢这个?”

  我轻笑,笔尖并无迟疑:“你想念娘亲吗?”

  云鸢随即低头,半晌才道:“奴婢想的。父母亲情,奴婢一日不敢相忘。只是,奴婢不知何时才能回去看到他们。”

  我始抬头,复柔声道:“会有这一天的。当今圣上仁厚,不是已经颁下恩旨,准许宫女当差满十年即可返乡与家人团聚。明年这个时候,云鸢就可以看见娘亲兄嫂了。”

  云鸢先有喜色,随之又不舍道:“可是奴婢舍不得丢下小主。”

  我低头,缓书。口中,似无意间轻道:“云鸢,十四多想像你一样可以出宫,返乡。”

  云鸢先不解,复大惊,即刻跪倒,颤声道:“小主千万不要有此想。这宫内人都传,圣上之前为了小主,都差把凤凰宫的天翻过来。好不容易风波才刚平息,如果小主,心里还想――,只怕……”她掩口,不敢再言。

  一滴浓墨落下,污了素纸。我轻道:“起来吧。这些话你都是听谁说的?”

  “奴婢是听现在湘竹殿听差的小喜,还有在浣衣局的临春她们说的。他们,他们说宫内的人,都这样传……”云鸢越说声音越小。

  我叹一口气:“盛宠,未必是心爱。否则,你与我今日就不会在这长门宫里度日。那些口出妄言之人,又何曾知道天威难测。一旦圣上不愿再隐忍,龙颜震怒之时,不知又有多少人会因着口舌之快,死无葬身之地。云鸢,如果你还想见着你娘亲,这些话,以后一个字也不要再听,再提。”

  “是。云鸢记下了。”

  甫应完,云鸢忽又笑道:“小主,自打奴婢服侍你,极少见小主象今儿个一样,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我低头一笑。许是因为宫中岁月寂长,而这长门宫更是寂寥无比。每日,只有云鸢和我相依为命,每日,我除了送膳送水的宫人,对的,就只是这一院的衰草与沉寂。

  云鸢看见我的神色,眼中有不忍,道:“小主,你也想念你的娘亲吗?”

  我黯然道:“十四这几日,心里突然特别想念几位师傅。”

  云鸢笑:“小主有好几位师傅吗?”

  “自幼,娘亲共为我请了四位师傅。但是,十四最喜欢的就是教我五行奇妙之术的凌波师傅。他有一把大胡子,喜着黄杉,常以世外仙人自诩。十四和凌波师傅学艺时,最开心。”

  “十四最不喜欢的是和兰溪师傅研习歌舞,每次都因功课不好而被师傅责罚,有一回手心都被师傅的戒尺打肿了。”

  “梅英师傅脾气最温柔,可是身子一向不好,十四最不放心。慕容先生把一身的文章字句教给了十四,可惜病去了。”

  “小主,你哭了?”

  我低下头,用衣袖试试眼角:“没有。”
第二章 桑田碧海须臾改 (3)
云鸢叹道:“奴婢原以为,奴婢小时候日子穷,是最苦的,现在想着,小主每日早起晚歇,还要被师傅的戒尺打,日子还不如奴婢在乡野过得开心自在。可是,奴婢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小主的娘,要让小主一个女儿家学这么多的东西呢?”

  我无言。这个问题,十四心里也问过自己很多次,终没有答案。很多人问娘,娘只说是为十四的终身着想。可,当日十四曾偷听到乳母悄悄对娘道:“一个女儿家,生于明月楼,即便容貌女红歌舞技艺样样都好,又有一肚子的诗书礼仪,也逃不脱做妾的命。”

  这句话,曾经让十四偷偷捂着被子哭了一宿。未料,嬷嬷的话,如今,一语成谶。十四,纵然心比天高,也终究逃不脱做妾的命。

  云鸢见我神伤,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咬紧唇瓣,蹑足退去了。

  我独坐半晌,终是忍不住,轻轻行至外屋,云鸢正在低头忙着手中的阵线。她一直说我书案前的条凳太硬,自芙蕖殿带来的软垫又不合适,此刻,她正尽力为我缝制一个新的。

  我轻道:“云鸢,我有些不舒服,去太医院宣隋蘅太医来一趟。”

  云鸢楞在那,忽道:“小主,自打,自打……圣上已经下旨,小隋太医从今往后只许在昭阳殿行走,其他各宫各殿均不得听差。而且,李裕公公还嘱咐奴婢――”

  她看着我,似有难言之隐。

  我低声问:“李公公嘱咐你什么?”

  “李公公说,圣上说了,如果小隋太医胆敢再迈入长门宫内半步,格杀勿论!”

  我颓然。方才,我确实是想假借身子不适,传隋蘅过宫陪我说几句话。在这凤凰宫内,可以让我说几句心里话的,恐怕只有隋蘅。当日,他在勺香殿内冒死救我,令十四一直感激涕零。可是,钱镠居然一早料到我会寻他,事先将他禁足。

  我苦笑了一笑,轻道:“你忙吧,我出去在院子里面走走。”

  我的身子已经渐渐痊愈了,除了偶尔有些闷咳,几乎已无大碍。

  院内,依旧是一地的衰草。我坐于台阶之上,抱膝发呆。此时此刻,新月池内的红莲,应该已经是盛放了吧。晚风徐过,荷香馥郁,和着酒香,脂粉香,于波光潋滟中,宛如温柔之乡。

  十四,尚不足十六豆蔻,这一生,就要在这长门宫内,寂寂而终了吗?

  钱镠,你真的已经忘了十四了吗?

  我埋下臻首,掩于袍袖中,低低咽泣。

  忽然,耳畔传来隐隐的歌声,和着琴瑟之音,随风飘送。云鸢闻声,自屋内出来,立于我身后。

  听了几句,忍不住赞叹道:“小主,奴婢听了,觉得唱得真好听。”

  我越听越惊恐,这幅嗓子太象十四的一个故人,我颤声问:“这是谁在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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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桑田碧海须臾改 (4)
云鸢摇头,见我脸色都变了,复道:“奴婢去问问宫门口当差的小黄门。他们每日消息最多,一定知道。”话音未落,人已经去了。

  不一会即返,但,欲言又止。我望着她,战战兢兢地问道:“如何?”

  云鸢有些犹豫,片刻才道:“听方才门外的那些宫人们讲,是大梁国新进遣使者献给圣上的崔美人,犹擅唱曲。听闻其在梁国时,每次唱,方圆数百尺之内的人都忍不住停下来听。”

  我似长舒一口气,不是伊人就好。十四,为了她与林生可以白首不离,宁愿自陷囹圄,只要不是她就好。那,十四的一番心血,总算没有错付。

  起身望天,酉时未到,天上已经显出了一轮淡月,无声无息,撒下一地的柔光。

  “就是你前日提起的那位崔美人吗?”

  “是。听说,圣上一见,龙颜大悦,即刻晋封为美人,正四品。赐居,赐居……芙蕖殿。”云鸢的脸上俱是不忍。

  我幽幽地笑了。芙蕖殿。本是凤凰宫内距长门宫最近的殿室。彼处,刻下了十四甫进凤凰宫后历历悲喜哀乐。水仙欲上鲤鱼去;一夜芙蓉红泪多。所有的离别与等待,仿若弹指一挥间。钱镠,你非要执意如此惩罚十四吗?让我必须日日亲闻你如何宠幸另一名女子,就在你曾经赐予十四的芙蕖殿内?看见芙蕖殿内的一桌一几,眼前却是另外一副倾国娇颜,虽远胜过其昔日的主人,但,十四真的不曾在你的心里留下点什么吗?

  曲中多少绸缪意,只缘值此良辰时。

  纵然,十四在你心里远不及另一个人,纵然十四曾经夺你所爱,此刻,你也不能让另一个女子在此良夜,于十四的咫尺之外,为你款款复歌那支《长命女》。

  “春日宴,

  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我轻声吩咐云鸢:“用饭吧。我饿了。”

  “是,小主。奴婢这就去取。”

  我转身进屋,掩门,轻试火石,燃起油灯,顿时,照亮了一室的幽暗。

  云鸢取来食盒,简单的布了几道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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