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在上海多玩几天？”乾冰淡淡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心里的一颗石头轻轻落地。
虽然他心里期待的是程佳佳，但是又感觉幸好不是程佳佳。如不是程佳佳，其他人是谁也就无所谓了。
许莉莉心里既已下定决心，对乾冰冷淡的态度也就不甚在意了。
她红唇微启，眼角含笑：“上午练完瑜伽，顺便来你这避避雨。”
乾冰却不想跟她继续闲话， “这次单子的事情，等刘奎回来跟你谈，你不用担心，他不会少你的。”
许莉莉轻蔑一笑：“我又不是为了钱来的。”
她嘴上这样说，眼睛却深深看向乾冰。
乾冰何尝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是他还有自己的漫漫征途要走，不想半路再去招蜂引蝶。
许莉莉这样的女人好胜心太强，且极其自负，如果和她明说了，只怕她不退反进。她脸皮厚，行事大胆激进，与她周旋极其不易。
乾冰脸上表情不是很分明：“那是你应得的。”
“该我的我自然不会退让。只是我今天特意跑一趟，又等了你那么长时间，难道你就没有别的话和我聊了？”许莉莉嘟着嘴，故作娇柔。
乾冰耐着性子说道：“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我最不懂得猜女人的心事；有什么事请你直说。”
许莉莉忽然亲切地笑起来，轻轻拍了拍乾冰的手，“哎，乾冰，我们俩四年同学，就是光说起大学的事，也聊不完。你老是这么板着脸，让你的员工看到了，还以为你欠我什么呢。”
乾冰假装配合：“如果你要找人聊天，我还真不合适。”
这么谈下去，实在是累得慌，许莉莉松了口，改变了主意：“乾冰，我们是老同学，我想请你帮个忙。”
乾冰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许莉莉的声音再次娇柔起来，“我求你的事对于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对我来说，却是挺重要。”她故意卖了个关子，使乾冰着急。
乾冰却没什么过多表情，只是礼貌地问：“什么事？”
许莉莉这才说道：“我想在你们公司找一份工作，薪水够日常生活就行。”
乾冰微微皱了皱眉：“你想要什么岗位？”
许莉莉双手撑住着下巴可怜兮兮地说道：“岗位我倒没什么要求，你知道我离婚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再这么坐吃山空下去，我怕我迟早有一天要饿死。所以你就当做个慈善，帮帮我这个一无所长的失婚女同胞吧。”
乾冰调整坐姿：“招聘的事我一般不干预，这样吧，你待会儿在人力资源部留个简历。回头再让他们联系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岗位。”
许莉莉高兴地站起身，走到乾冰面前，伸出双手弯腰抱住他，表情很夸张：“乾冰，谢谢你，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的。”
乾冰背朝玻璃，从外面看过来，就好像他们两人紧紧互相抱着一样。
乾冰自然不习惯她这种过于热情的西式礼仪，起身推开她， “你别来不及谢，你的事主要看人力资源部的意见，我不能完全做主。”
许莉莉见乾冰往门口走，先开口：“你看已经到饭点了，我请你吃饭吧。”
乾冰道：“我马上要出差，不能陪你。这样吧，我们公司中午叫了外卖，你就凑合着吃一点。等下午雨小了，你再走。”
乾冰让秘书带许莉莉到人力资源部填表，自己则躲回办公室。
被许莉莉这样一耽误，再去找程佳佳吃饭已是来不及了。下午他要去M市农业大学，最早后天晚上才能回来。他们俩已有三天没见，虽然天天晚上照常通电话，但是只要程佳佳一天不点头，他心里就老是悬着。
他拿起手机正准备拨号，程佳佳的电话打过来了。程佳佳告诉他，晚上约了几个同事一起吃饭，不能跟他一起吃了。
乾冰有一种微妙的感觉，他觉得自从上次从凤凰湖回来的那个晚上撞见程爸爸之后，程佳佳好像一直在疏远他。约她十次倒有六七次说有事，要么是她要回家，要么要陪徐小年，要么就是同事聚餐。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也是匆匆忙忙吃完饭就赶着回家，两个人没有一点私密的独处时间。
这种感觉很不妙，这种情形也不容乐观。程佳佳这个人看上去很随和，很容易亲近，但是要想真正走进她的内心，又太难了。
通完电话，乾冰从柜子里拿出公文包，把秘书给他准备好的材料装进去。本来他是打算在公司吃了饭等雨小一点再走，但是为了避开许莉莉，他决定马上就走。
他拎着包，才走出办公室没几步，就迎面碰到了从人力资源部回来的秘书和许莉莉。
他的秘书虽然古板了一些但是有些呆萌，呆萌的意思就是没什么脑子。
她直直地站着，脸上白白的，悲喜参半，“老板，许姐已经填好表了，陆总说她适合做总助。”
☆、027 非职业女性
旁边的许莉莉若无其事地看着漠然的乾冰，“怎么，你这就要走啊？”
乾冰点点头，“实在不好意思，我赶时间，你就留在这吃了饭再走吧。”转过头又看向秘书，语气很是严厉，“你好好想想，如果许小姐做了总助，那你干什么去！”
许莉莉劝道：“你这么凶干嘛，人家小姑娘就是随口一说，你还当真啦？”
乾冰淡淡说道：“不好意思，这是我们公司内部的事，让你看笑话了。那边的茶水间里有杂志和饮料，你要是无聊，可以坐那边看书。”
许莉莉笑了笑说道：“我还是跟你一起走吧，估计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乾总经理要是没那么赶时间的话，还麻烦你亲自送我一趟。”
乾冰心一沉，不得不说，许莉莉真得很有自己的一套。
进了电梯之后，身边再无其他人，乾冰这才开口：“我怕不顺路，要不我在门口给你叫一辆出租车？”
许莉莉详装生气，单手叉腰，一半撒娇一半抱怨。
“哎，你都不知道我家在哪呢，你就说不顺路。你是不是讨厌我啊？你要是讨厌我，你今天就当我没来，我求你的事你也当没听见好了。”
乾冰彻底放弃了和她理智对话的可能，他安安静静地把许莉莉送到她家门口，不等许莉莉和他打招呼，掉头就走。
许莉莉本想请他进去喝茶的，可是乾冰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这种男人，许莉莉不曾见过，她甚至怀疑乾冰是个十足的性冷淡。果真如此，她还有征服的必要吗？
许莉莉的家在城南，乾冰送她等于是从城东的公司到城南然后又到城北上外环高速，确实是不顺路。但是许莉莉从来不用考虑这些，男人们送她回家从来只有她愿不愿意，而不管人家顺不顺路。城市就这么大，只要她点头，就是绕一个圈，那些男人照旧殷勤。
许莉莉回到家甩掉高跟鞋，往米白色的欧式真皮沙发上一躺，穿着肉色薄丝袜的两条长腿齐齐搭在沙发靠背上。
她拿出手机刷朋友圈，朋友圈里依旧热闹非凡，一群人发图表示今天的雨太大，一群人依旧发各种不管你看不看反正我天天发的广告，一群人在晒娃，还有几个年轻的女孩晒每天并没有什么不同的自拍照。
许莉莉笑着刷完，心里舒坦了许多。她也懒洋洋地发了一条，“一大早跑去练瑜伽，还差点被雨淋，现在肚子空空躺在家里，一点力气都没有，我一定是疯了，谁来拯救我？”
配图是早上请教练拍的穿黑色小背心练瑜伽的照片和刚刚拍的自拍，两条丝袜长腿当然要勉为其难地出镜了。
许莉莉有一个奇怪的毛病，无论她情绪多低落，心情多不好，只要在朋友圈发完自拍，她就能立即容光焕发、精神抖擞。
发完朋友圈，她把手机往沙发上一丢，然后高高兴兴地去厨房为自己准备营养午餐。不管怎么样，午餐还是要吃好的。她给自己煎了一个鸡蛋，烤了两片火腿，然后加两片生菜，做了一个最简单的鸡蛋火腿吐司。她把圣女果切半，放进透明玻璃碗里，然后倒入酸奶沙拉，放进冰箱。
吃完吐司，她抱着从冰箱里刚拿出来微凉的沙拉，坐在阳台黑色的藤椅里，心里很满足。她想起乾冰那个智商堪忧的女秘书，本来挺年轻清秀的姑娘穿上职业装做起事情来老气横秋。唯有提到中午的外卖，她一脸的雀跃，“咖喱牛肉饭哦，我的最爱。”
她不懂做职业女性有什么好的，风里来雨里去，做什么事都得守规矩，芝麻绿豆大的领导都能随意使唤你，还动不动被老板训。每月微薄的收入，也仅够房租和基本的生活花销，这样的职业女性有什么尊严可言，为了那一盘咖喱牛肉饭？
总经理助理，小姑娘把这职位看得如此高大上，其实说到底不就是一个秘书吗，不就是鞍前马后打杂的吗？总助才不是她许莉莉的菜，她的目标是老板娘！
隔壁住户退休的老头和老太正在阳台上拾掇花草，那老头一见许莉莉出来就不时地往这边瞄。气得那个圆脸的爱笑的老太太重重地抢过老头手里的喷壶，拽着他进屋了。
许莉莉笑了，她放下碗，坐直身子，用力挺起胸脯，伸了一个懒腰。折戟沉沙又怎样，败战而归又怎样，她许莉莉满血复活了！
她回到沙发上再次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开始收割果实。纯打招呼套近乎的，不理！发了红包再打招呼的，先收红包，毕竟红包的大小决定心情的好坏！
最大的红包是1314，是她大四在房地产公司实习时认识的一个同事发的，当初他只是一个金牌置业顾问，八年一过，人家已经自立门户，在C市开了五家房地产中介公司。
红包上留的话是，“别饿坏肚子，想吃什么自己买。”
许莉莉收了红包，回了一句，“谢谢师傅。”
是的，当初实习的时候，他是公司分给许莉莉的师傅，比许莉莉大六岁。当时他还是单身，一心一意扑在业务上，对许莉莉也是尽心尽责，毫无保留。
他看中许莉莉的潜力，有心想把她栽培成另一个金牌置业顾问。可是许莉莉根本没什么事业心，她喜欢的是与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每天跟在师傅后面混吃混喝混玩，月末除了八百块钱的基本实习工资之外还能从师傅手里分一点奖金。
其他人带实习生都是挂个空名，自己的业务都忙不过来，哪还有心思去教什么都不懂得实习生呢？因此实习生基本都是自生自灭，要么厚着脸皮自己出去到处跑，要么就是呆在售楼部一家家打电话，偶尔运气好，能捡到一个别的顾问懒得搭理的客户。
同一批的实习生都说许莉莉运气好，美女就是美女，总能受到格外的照顾。只有许莉莉心里明白，她的师傅才没有那么单纯善良。单纯善良的人又怎么能成为金牌置业顾问呢？
他一直都是理智的，他对她的付出也一直都在可控制的范围内。唯一的一次是许莉莉回学校准备毕业论文，他骑车送她到火车站，在火车站前的广场上，他停车对她细细交待。
“回去专心写论文，等你顺利毕业了，我安排你正式进公司工作。我们公司的楼盘都是省会中高档的小区，你知道，内部职工买房能打八五折优惠，要是双职工的话，优惠更低。”
许莉莉见他望着自己，便点头表示明白他的话。
她师傅以为她不太懂，又说了，“只要干得好，两个人的工资都能轻松过万，到时候一个人的工资负责还房贷和生活费，另一个人的原封不动地存着。用不了两三年就能买一辆二十万出头的车。”
许莉莉承认，她也曾被师傅描叙的平凡生活所吸引，但是最终她还是放弃了。“天生丽质难自弃”，说得不就是这个道理吗？她不想在青春的开头就被房贷、存款和一个平凡的男人捆绑住。
一套房子、一辆车、一个男人、一个娃，一个女人的家看似都一样，其实又根本不一样。就像地摊上的LV和商场专卖店里的LV能一样吗？
不管是乾冰还是师傅，许莉莉明白，自己根本就没有投资潜力股的运气。
还有一个红包，许莉莉一直没打开，那是她前夫发来的。
“不打开会后悔的哦。”红包上的留言和他本人一样令许莉莉感到恶心。
如果不是因为这套房子，许莉莉早就把他拉黑了。她本来不想打开，但是转念一想，她连他的房子都收了，还有什么不能收了。收一粒米和一斗米又有什么本质区别呢？
22。22！许莉莉刚打开，就看到前夫发来的贱笑。
“哈哈哈哈，就知道你会上当，你个二逼货。”
“你这个女人，离了我就吃不饱了？见到红包就跪舔！”
“一个人在家里发自拍，是不是发骚了？你乖乖叫一声干爹，爹爹立马赶到！”
看到满屏幕的污言秽语，想起前夫小人猖狂样，许莉莉只恨自己手贱。她转手把22。22的红包发到大学同学群里。
许莉莉的无动于衷等来的是她前夫更进一步的羞辱。
“你这两张照片真没什么看头，我手机里还存了许多你的高清私房照呢，要不要跟大家分享一下？”
许莉莉气急，“杯壁！”
杯壁下流，是许莉莉刚从袁董那里学会的酒桌上的话。仔细想想她前夫和袁董根本就是一丘之貉，用袁董的话来回敬她前夫，再合适不过了。
许莉莉早知道她前夫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色鬼，一个利欲熏心的小人，但是还是毫不犹豫地嫁给他了。原因无非有三，一是他给许莉莉戴上一顶爱情的高帽；二是他给许莉莉套上了婚姻的保护膜；三是他账户里雄厚的资产。
从表面来看，许莉莉是一个精明美丽的女人，她前夫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中年大叔，但是再精明的小羊又怎能敌过狡诈的老狼呢？
爱情只是他们钱色交易的遮羞布；婚姻只是他用尽各种方法玩弄她的合法手段，是她自欺欺人的借口；而他的资产再雄厚也只是他的，与她无关。
“不杯壁不能让你爽啊！”这一次他发的是语音。
许莉莉淡定回到：“聊天记录我已截屏，随时准备发给□□。”
同学群里的红包很快被人抢光了，抢到的人都在说“谢谢老板”、“美女真大方”、“莉莉最豪”，没抢到的都在呼吁许莉莉再发一个。
讨人嫌的前夫总算消停了，许莉莉心情好，又在群里甩了一个红包，88。88。
群里一阵热抢，张诚则找她私聊。
“行啊，莉莉，你把我发给你的私包发到群里。我真得很受伤。”还配了一个胸口中枪的表情图。
☆、028 想睡宋钟基的小金鱼
“你都已经发给我了，你还管我怎么花啊？”许莉莉用语音和张诚聊。
最近乾冰的事情都是张诚告诉她的，乾冰再次见到程佳佳的事，许莉莉也知道。当年在学校里，乾冰为了追程佳佳，可谓用尽方法，一时轰动整个校园。一个不讲策略死攻，一个纹丝不动苦守，这场剧从九月到第二年五月持续了差不多整整一个学年，最后的结局是一个大醉三天进了医院，另一个不动声色地勾搭上会计学院的一个大帅哥。乾冰被封为管理学院的情圣，程佳佳被评为管理学院史上心肠最硬的女生。
当年许莉莉以旁观者的心态看这一出戏，只觉得换作她是程佳佳也不可能接受乾冰，顶多被舆论逼到没有退路的时候，大不了暂时同意了乾冰，随后过一两个月随便找理由分手就是。
如果说乾冰还能不计前嫌回头找程佳佳，那她许莉莉为什么就不可以了呢？要知道她才是整个管院男生心中唯一的女神，没有她攻克不了的堡垒。
她和张诚聊了一会儿，确定乾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