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许可后,江越清清嗓子,就用念检讨书的语气说道:“那天啊,同学新买的彩笔掉到了臭水沟里,他急得都快哭了,当时,只有我站了出来,英勇地打包票一定会帮他,当我终于救出彩笔的时候,他高兴的要把剩下的彩笔都送给我,我不要,我说,你亲我一口,我就把它给你。也不知道那根烂笔对他为什么那么重要,他竟然真的亲了我,虽然当时只上到幼儿园,可那时的我仿佛看到全世界的花儿都开了,没错,我喜欢他。”
江越看向老何,小谭也望向老何,老何当下挡脸的报纸,“也就是说,你有心上人了,就是那小同学,是吧。”
江越差点翻了白眼,“问题是,当时只有天时地利,我却没考虑到人和,他亲了我之后,立刻干呕起来,周围的人一阵哄笑,我幼小的自尊心就受到了伤害啊,我一恼就把他也踢进了臭水沟,唉,其实只想小踢一下的,没想到他那么弱不禁风,那天放学,几个三四年级的哥哥姐姐拦住了我,就是这样,从此以后,我跟彩笔同学,就不共戴天了。”
“奥,也就是说,从那以后你有了阴影,害怕感情了?这可不行,一定要走出来,小谭,你也帮帮小江哈”
小谭笑着领命。
“领导,您这阅读理解谁教的。”
杨煦抱着一捧玫瑰晃进了某写字楼大厅。
江越心脏骤停了几秒,差点忘了逃跑。
“别跑了,那天你求婚没带齐备,这下我准备好了。”
在哄笑中,江越几乎咬碎了牙,“还要不要脸。”
“领导!”领导一来,她如遇神兵,扑过去躲在人家后面,“爸,我是您家的。”
还要不要脸。无数心声喷涌而出,蜂蝶啾啾。
杨煦欢快地叫道:“爸。”
且不说他是怎么跟老何混熟的,江越的心脏抽搐,这家伙,是真的要娶她。
“一切都是天意。”杨煦如此说道。
江越什么都没说。
杨煦问:“你在想什么。”
江越迟疑道:“什么都没想。”
孟河言走进午后清闲的店,发现宝琪跟几个姐姐趴在桌边嬉笑,围着大蛋糕,午后的天,甜腻腻,空气里全是如此甜到慵懒的浮动,都很欢快。
“谁过生日吗?”
“我妈买的。”宝琪答道。
孟河言闷闷不乐地上了楼,清朗的欢声笑语隐隐约约地透上来,是很能感染人的。
宝琪端上一块蛋糕,冒冒失失地跑过来,孟河言看得心惊胆战,生怕他磕了碰了,慌忙迎了上去,宝琪把蛋糕举到前面:“给你吃。”
孟河言看着它,油汪汪美滋滋,鲜活美丽,点点头,恰是嫣然一笑。
宝琪要跟她说悄悄话,孟河言蹲下,附耳过来,听到他说:“我妈妈走了。”
“啊?”
没控制好语气,孟河言定定心神,重新略微低沉地说:“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不多住些日子。”
余宝琪用眼神告诉她,你很虚伪。
“好啦。”孟河言回避了他的眼神,“我是有点高兴。”“但没那么高兴。”
说到这儿,她真的开始为自己不友好的态度感到了愧疚,人家看儿子有什么呢?下次的话,怎么说也得弥补一下。
孟河言低头冲小孩儿笑了笑。
“别晃来晃去了行不行啊,我头都晕了。”
“我在想事情。”
“讲故事。”
孟河言停止踱步。
走到床边,她翻翻桌上一摞故事书,“嗯……今天讲《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怎么样?还挺长的。”她嘟囔着。
余宝琪觉得她心不在焉的,肯定讲不好,于是伸出小手,“我要《西游记》连环画。”
孟河言给他找出来:“要自己看吗?”
她坐到床边给他摊开,边唠唠叨叨:“上次看到狮驼岭,我给你找,下一回他们走到哪儿了呢,看过这么多遍我都没记住。”
余宝琪一把夺过来,重新从大闹天宫开始看。
孟河言无所事事,又开始来回踱步。
“你到底在想什么。”下一句他想说出去想,生生忍住了,尊老爱幼,人之美德。
“我出去想。”她很自觉。
过了很久,她还抱着电脑发呆,倚着高楼玻璃。
余宝琪悄无声息地蹭了过来,他的手碰到了玻璃窗,立刻缩了回来,真凉啊,他想。
他蹲在一边,身子愈发小了:“你怎么了。”
孟河言牵住他的小手:“我在等一个东西。”
她身子前倾,将脸颊磕在笔记本上:“再不来,怎么办呢。”
“什么东西啊。”
“我想参加一个婚礼,可请柬迟迟不来。”孟河言又看了一眼屏幕,“别人都有了。”
“前男友的吧。”
……
“你的小脑瓜天天想什么呢。”孟河言碍于后妈身份不便拧他耳朵。
“不是吗?”余宝琪目光炯炯。
孟河言讪讪,“可能算是吧。”
“我告诉我爸去。”余宝琪兴奋地跑走。
孟河言急忙扔下电脑跟过去。
余宝琪拨了半天手机,最后还是忍不住歪着头问:“你怎么不拦着我?”
“我帮你拨。”她把手机送到余宝琪耳边,“说吧。”随后也把耳朵凑过去。
她听笑了。
“我为什么要告这么无聊的状。”余宝琪愤愤地挂断电话,“听到了吗?我爸要跟你一起去,真有你们的。”
“哈,不过你们都去不了了。”余宝琪想起某事。
“怎么了?”
“我奶奶要来啊。”
孟河言差点滑下沙发。
“我爸整理的客房不是给我妈的,是给我奶奶的。”
孟河言虚弱地说:“你怎么不早说。”
“我爸让我不要说,要气你。”
“现在是吓死我了。”见家长这种事,原来等真摊上自己才知恐怖。
“你们不是不常见面吗?怎么这就要来了。”
“奶奶一直就跟爸爸地下联络着,背着爷爷而已。”
“不,我估计你爷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孟河言越想越忐忑,开始上下打量自己,“这种大事,你爸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弄得现在手忙脚乱的。”
“我妈就是听说奶奶要来,所以急忙跑了。”
……
事实证明,真正的危机来临时所有的闲到忧伤都可以瞬间消失,孟河言被满心焦虑弄得失眠,隔天竟被平时要叫五遍才起床的余宝琪砸了门。
她晃晃悠悠地去洗刷,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子,薄荷牙膏在口中蔓延开来,头脑一寸寸清醒,诸多事情又涌上心头。
她无奈地吐了吐泡沫。
餐厅传来了暖热的香气,余棕木围着围裙在厨房忙活,孟河言循着味道走来,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然后她慢慢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
余棕木忙得热火朝天,炒饭像打架,此时也缓了下来。
“竟会做饭。”
“反正能吃。”他歪过头想看看她,不好意思地笑说,“不是我懒,是拿不出手,奥不,也是懒。”
孟河言的额头抵在他的背上,疏忽间,睫毛划过衣衫,她几乎是不好意思的心绪,脉脉地笑了。
余棕木的心有了触动,于是温柔而笃定地做出承诺:“这样的早餐,我可以给你做一辈子的。”
既然温情,只有余宝琪生无可恋地插嘴:“爸你认真的吗……”
等新房摆弄得差不多,婚期将至。
二人争先恐后地扑到大床上去,搬完东西累得要死,如今又是舒服得要死。
杨煦四肢摊开,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松了劲儿。
他回过头,江越发起了呆。
“我们这就结婚了?”
“嗯。”
江越惴惴,稍微别扭,稍微忐忑。
“你不别扭吗?”
杨煦笑笑,不答话。
江越看着他的侧脸,无比熟悉的这人,这么近的话,又显陌生了。
订婚前两人坐下来,以最平和的心情谈天。
“迟迟遇不到命中注定的人,想来想去,与其再跟陌生人周旋,还不如我们凑和凑和。不过这都是我了,你还喜欢他不?”
江越点点头。
“……有多喜欢啊。”
江越看着他,迟迟才说:“你知道他订婚了,怕我想不开,才要娶我的是吗?”
杨煦默不作声。
江越哈哈一笑:“太小瞧我了,不过,还是谢谢你。”
杨煦垂下眼:“那天撒酒疯,把我当成他了吗?”
“没有。”
“很喜欢吧,喜欢到,如果有一天我与别人的婚礼,他来找我,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跟他走。”
杨煦不知作何反应。
纪小章的声音依然动听,“你会跟我走吗?”
江越付之一笑:“你会来吗?”
☆、尾声
婚床之上。
杨煦问道:“你会跟他走吗?”
江越笑说:“你这样我会以为你是吃了醋。”
杨煦翻过身背朝了她:“不说拉倒。”
这样一来,江越也敢直面向他,睁眼看之。
或许本该心思翻涌成海,万事却如浮光,一同向后模糊隐退去。
三四年级的哥哥姐姐,想来还是此人给摆平的,虽然是没品的以哭爹喊娘招来老师,到底是管了事。
此人对她只做过那一件好事,余下的皆是她随着他逃亡,把小日子过得生死由命。
奔跑时崴了脚,一摇一晃的跟在他身后,他回过头来,终于算是良心发现,动用身上的零花钱请她去吃眼馋已久的肯德基,江越的怨气尽消,可着劲儿往嘴里塞,杨煦看着,却是没什么兴趣的,她家的餐食,把他的胃口养刁了。
江越的嘴角还粘着面包屑,就朝着窗外大力挥手,笑得喷出了渣子,杨煦嫌恶地拍打衣服,正欲发火,江越新结识的女同学已经走了过来,隔着落地玻璃,扶上一只手,笑得比夕阳暖。
江越在杨煦身后静静地看着他,不知看了多久。
直到他突然转过身,抱住了她。
孟河言接到乔玉的电话时,正跟宝琪承欢在余母膝下,余母活泼,她的舌头都要打结。
“今儿我回家打扫卫生,你猜我找到了什么,就请柬,夹在墙根的花盆底下,我是真不知道那俩兔崽子在想什么,哈哈天哪……好……我说完了。”
“什么请柬?”余母耳朵特尖。
二母知道了彼此的存在直接打开扩音对聊起来,聊得相逢恨晚,小孩子也爱嚷嚷两句。
孟河言待在旁边,想到那话,暗笑。
她微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可我已经足够大了,除了母亲再也没有人将我当做孩子。
那孩子复萌重生的时候,飞越沉默的窗口,里面有沉睡的人,于是我也有了沉绵不尽的梦,梦见的是离奇的今世,烟濛的往日,那里我的知觉渐次绽放,哪知是梦是幻。
路野千山,人声鼎沸,我们的距离时远时近,时间悠然,回到从前,前方的背影时灭时明。
如今只有几步之遥。
周围的人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褪去了,空旷干净的街道上,我们站在了一起。
像足了久别重逢。
风消散,太阳却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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