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认识她,她叫Anne,还有一个儿子,今年六岁,叫Valery,所以,她的信息我都知道的,只是想知道她曾经在这儿生活的事情,点点滴滴,小道出门进门什么心情。”
“你是她的什么人?”
“我是孩子的父亲。”江沥北从容不迫的答案,让西荷微微一怔,续集都没有说话。
“你就是江先生。”
“是。”
“你是来找Anne的,对吗?亦或者说你只是向来看看这些年她离开你生活的环境,你们没有在一起吗?”西荷和南纾几乎是一起生活了七年,女儿死后,好长的一段时间,都是南纾在照顾着她,南纾的年龄和她女儿的又差不多的,久而久之,似乎就成为了一种习惯。
见到江沥北的沉默,西荷有些微的蹙眉,说道:“其实,她昨天来过这儿了,但是她没有进来,估计她也是来看你的。”
江沥北听到西荷的话语,心中忽然就像被什么冲击了一下似的,南纾真的在墨尔本。
整整一个上午,江沥北都在听西荷讲述南纾的过往,讲到孩子,讲到Valery出生,讲到南纾因为打工贫血晕倒,讲述Valery得了白血病之后,南纾为了钱曾做过的种种事情,唯独没有讲述徐志航的那一段,西荷觉得没有必要,江沥北其实能够想象到南纾一个人的时候有多艰难,但是从没有想过,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事实的真相的时候,他的心都坠入到深海,被无数的虫子啃噬一般,密密匝匝的疼痛,让他难以呼吸。
南纾一觉睡醒之后已经是午后了,酒店离原来南纾住的地方就是一个拐角的距离,她起来之后,洗漱完,换了一条长裙,还是搭着白色的球鞋,她出来带的衣服不多,大多都是长裙。她应该等到徐洋,还是应该给她的母亲一个信,毕竟到最后要是徐洋都已经死了,又是一个遗憾,她踌躇着,还是给打了那个电话。
徐洋最终还是被留在家中治病,不会回来了,南纾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生病会结束,若是没有人陪徐洋走最后一段路程,那么她陪,可是她的母亲听到她是癌症晚期的那一瞬间打碎玻璃的声音,南纾在电话中听得整整切切。
“你会放下一切,好好陪她的对不对?”
“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她,我是她的母亲。”这样的答案,是南纾想要得到的,也得到了,或许这就是亲情吧。不像她。
走出酒店,外面的阳光刺眼,她带上眼睛,感觉眼睛有些湿润,忽然间,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该去何方。
有些时候,有方向,有目标的时候,才会踏得出去脚步,她这样迷茫,就踌躇着不知道该去哪儿,或许不是走不了,是她放不下吧,就如郁清欢所说的,Valery怎么办!
她一边沉思着,一边朝前面走去,带着的帽檐有些低,撞到了人才反应过来,急忙道歉,可是熟悉的气息充斥着鼻尖,“这么多年,还是带着走路发呆的习惯。”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南纾顿住了脚步,人生就是这样的难以预料,隔着千山万水,难怪郁清欢问她是不是在墨尔本,原来是他来了。
南纾紧紧的闭上了眼神,深吸一口气,抬眸望着他,“你来了。”话语出来,南纾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应该说好久不见的,却平平淡淡的说
了一句你来了。
“嗯。”江沥北一边应着,一边轻轻的伸手替她整理着被撞歪了的帽子。。
南纾望着他,淡雅如雾的眸光,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只是从那些年的稚嫩到成熟,这是证明他们都老了。“你还是曾经的你,我却不是了。”南纾望着她的目光有些失神,江沥北的眼眸中南纾似乎看到了一些异样,猛的一带,南纾只感觉身子微微往前倾,扑在了他的怀中,他的下颚抵着她的脖颈,一阵温热。
南纾咬了咬唇,把一切都咽到心底。
“我不会再留你一个人,就算你想全世界流浪,就算你一辈子都不想回南城,我都陪着你,我陪着你,你去哪儿,我就陪你去哪儿,你累了我可以背你,你饿了,我会给你做饭,你生病了我会一直照顾你,什么都不要去想,我们把Valery带出来,就只有我们一家三口,就这样生活一辈子。”江沥北的声音哽咽,南纾不知道他被什么刺激到了,记忆中的江沥北,绝不多说一个字,记忆中的他,怎么也难以想象江沥北会哭,还是当着她的面崩溃,什么事情让他这么难以承受。
就是这样,南纾说了无数遍的那句回不去了,再也开不了口,她什么都没有说,就是这样安安静静的任由她抱着,就在当年摔到的位置,她虽然每一次想起来都是疼的,疼的是他的不信任,是家人的不信任,最后才会变成这个样子,是他的逼迫,是他们都逼她拿掉孩子,才会把她逼到这个份上,才会一个人来到这里,远走他乡,居无定所,在很久以前,只是听那些过客所说的话,没想到有一天她会亲自去体会。其实这些都过去了,过去了在想想,她只是觉得委屈,其他什么都再也没有,只是看着眼前这张脸,本应该是最信任的人,却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遗弃了她。
南纾生在曼谷,跟随着父亲,她不信佛,却又深深的被周边环境影响,佛里面说聚散皆是缘,对月任何一个信缘的人来说,都会明白,世间的情缘是该聚的聚,该散的散,缘分尽时,一颗都不会停留,南纾不知道他们这样,到底是不是情深缘浅,还是缘深情浅,断不了,忘不掉,走不开,又无法在一起。
有些时候,记起从前,是那么鲜活的一个人,被现实碾成了碎末,再也粘合不起来,就如同做了一场梦,梦醒之后,你伫立在凉风的窗前,发觉自己又回到了最初,一无所有。
只是这样的一无所有,是否还清白?是否还洁净?就如同南纾想要问江沥北的话,多年前我们相爱,时隔了快八年的时间,他依旧还是放不下,在这些放不下里面,那些所谓的爱是否染了尘埃?
然而面对着江沥北,南纾终究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她轻轻的推开他,声音平澜无波的说道:“好。”
待南纾在细细的看清江沥北,似乎刚才脖颈的那些温热只是一场幻觉,可是到此刻她都还就感觉皮肤深深的被灼热烫伤。
他牵着她的手,她没有挣扎,没有挣脱,都就这样过去吧,掌心的温度传来,他握得有些紧,“想要吃什么?”
“前面拐角的那家,味道不错。”南纾轻声说道。
江沥北点了点头,两人步履缓慢的朝前面走去,江沥北牵着她过马路,有行人经过的时候伸手轻轻的把她圈在了怀里。
言清站在远方,望着远去的两个人,想起了不知在什么地方看过这样的一句话,我们总是从这个热闹的舞场转至寂寞的戏台,演来演去,无非一个你,无非一个我,在湛湛的光阴下,说几句阴晴圆缺的话,品一盏浓淡冷暖的茶。就这样,他们便能走到天荒地老。。。。。。
言清站在十字路口,手机响起,看了看滚动的屏幕,再看看远去的两个人,她缓缓的接起电话,说道:“他们在一起了。”
☆、94。再不愿让你一个人-2
江沥北和南纾一起进了餐厅,南纾昨天已经来过了,服务员似乎对她还有印象,带着浅浅的笑容说道:“这边请。”
南纾跟随在她的身后,寻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做了下来,坐在那个位置,恰好可以看到外面的车水马龙,南纾总是在很多时候容易发呆,若是没有人打扰,她能够一个人迷失很久很久,似乎就是不愿意回来了一般。
“有时候我总是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会觉得城市比沙漠还荒凉,每个人都考得那么近,却永远都不知道彼此的心事,那么嘈杂,那么多的人在说话,可是却没有人在认真的听。”她的神情淡然平和,没有太多的愁绪,却带着隐隐的轻叹。
江沥北看着她微侧的面容,还是消瘦到只看得到骨头的脸颊,心在微微的疼痛呙。
“以后,你说,我负责听。”江沥北的话语柔和。
南纾微微一笑,看着江沥北的目光当中多了一丝异样,这一丝异样,就连江沥北也猜不透。
“我说了,可是你从来没有听过。”南纾的这句话似乎就是脱口而出,没有丝毫的犹豫。南纾说完才抬眸静静的望着江沥北,两人就这样平静的对望,彼此瞳孔中的倒影,是他们一辈子心底的珍藏。
江沥北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给她切着牛排,南纾也不在继续说,这么多年,可能是本能反应,她会说出如此的话语,做出这样的举动醣。
吃完午饭,江沥北牵着她,回到了原来的屋内,屋内所有的东西一点都没有变,似乎还就是原来她住的那个家,她扶着门,看着里面所有的东西,缓缓的把目光移向了江沥北,“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江沥北没有回答,却低垂着眉眼,在给她跑柠檬水,其实都说了再墨尔本了,江沥北若是想要找一个地方,怎么都会找得到。
她心中沉思着,缓缓的走了出来,许久之后,他把手中的杯子递给了她。南纾接过杯子,慢步朝里面走去,什么都没有变,就连她以前放置东西的位置。
江沥北几乎从不动里面的东西,那个时候不知道会不会遇见她,害怕某一天她不见了之后,再也难以恢复原来的模样,偶些时候,有些人就是这样的偏执。
“很多年前,江沥北曾说过,南纾,你真是一个固执又倔强的人,你知不知道这样的女人会让很多的男人望而怯步?”当时江沥北的话语中带着额意思的叹息,微微的呢喃,有些心疼的气息就这样的冲入南纾的耳膜,他嘴角隐隐的笑意,没有骄傲,没有冷清,就在咫尺,鼻息相近之间,他们的距离似乎很远很远,又似乎很近很近。
南纾记得当时她说,你还爱我就够了。可是后来江沥北也不要她了,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一天过得很快,南纾感觉很累,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江沥北从屋内走出来的时候看到南纾睡得很沉,看着她疲倦的面容,是不是这些天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觉?
江沥北轻轻的抱起她,朝卧室走去,看着她的睡颜,江沥北有些恍如隔梦一般,从南纾回到南城,在南城的种种,南纾是带着防备看着他的,亦或许是说,当时的南纾,忘记了那么一段记忆,当她听到经历了徐子熏推开她的门惊慌失措的场面,当她被言清开着车差点撞死的事情,当她站在医院的电梯门口,被傅安安堵在那儿,她就知道,她和他的关系很不一样。
到后来,这些都慢慢的住进她的心里,就像是即将破土而出的芽,总是为了见到阳光,不断的朝上面走去,尽管这个过程很痛,她也会如此。
后来的那一场车祸,才是最后的端口。
一切的一切,到今天,似乎是弦弦相扣,有人说,有些事情我们当初不懂得,等到后来懂了,却早已不复当初。
当年那些不顾一切,就如他听到她要跟着江暮年走的时候,他的心中就像是万箭穿心一样,匆匆忙忙的赶着过去,她站在港口,看着被月光照着的江面,背影是那一的孤寂,江暮年出了事情,就算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他也不可能让她就在喝药跟着江暮年走了,说到底,当年她是对那个家绝望,想要逃离。不是真的爱着江暮年。
当江暮年难受的躺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半晌都缓和不过来的时候,他舅站在那儿,微黄的灯光照在了他的身上,他的影子覆盖着江暮年的身子,他抬着头望着他,话语哽咽,“求求你,不要告诉她。”
江沥北的心那一刻是疼的,暮年是他的亲弟弟,就算是他们喜欢了同一个女人,不管是谁先动了情,南纾靠江暮年更近,离他更远,这是事实,他江沥北,是不会要一个心中又别人的男人的女人。
他望着江暮年,失望至极,冷声说道:“你就这样准备带着她离开吗?就这样你能够护得了她?若是哪一天你的瘾犯了,你是不是就这样躺在她的面前。”
江暮年望着他,脸上皆是艰难的神色,“我在努力,我会为了她戒了。”
“戒了,我问你,你什么时候染上这个的?”
“有三年多了。”
“爸妈知道吗?”
“不知道,我没钱的时候都是姑姑给我的。”江暮年的话语,让江沥北的脸色阴寒,当他准备来阻挡离去的江暮年的时候,看到他正在为了戒毒躺在地上,难受的打滚,当时他的心情,震惊到不知道该如何做。
他这个被全家人宠爱着,永远都是乖孩子的弟弟,竟然已经吸毒吸了三年之久,难怪有些时候看着他面目暗黄,有些时候又看着他精神抖擞。原来是这样。
“你准备带着她去哪儿?到时候你们怎么生活?怎么走下去?要经历什么,你知道吗?”江沥北的话语冷漠,他真的是失望透了。
江暮年望着他,目光着带着祈求,说道:“大哥,求求你了,不要告诉她,不要告诉她。”
“然后呢,你今晚还走吗?”
“大哥,她肯定去了,我们约好在港口的木桥上的,请你帮我把她带回来。”他看着江沥北的目光中透着绝望,他的坚持已经是到了极点,到最后,咬着牙,眼中泛着光,江沥北不知道到底是太难受想哭,还是做下这个决定想哭,“什么都别告诉她,就说我不会去了,她就会知道了,其他的,我会找时间和她说清楚。”江沥北只看到他匆忙跑进屋的背影,听见他哽咽的声音,从没有这么难受过。
他爱着南纾,他不屑于用卑劣的手段,他也不会让江暮年觉得他逼迫了他,可是江暮年,江沥北也知道,江暮年绝不会用一个那样的自己去面对南纾,别人不知道,江暮年知道,当年南纾有多恨毒品,他一清二楚,到最后,偏偏是他染上了这个东西,他宁愿一时的疏离还来他在南纾心中的美好存在,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江暮年有些心疼,他心疼南纾,带不走她,也给不了她幸福;他心疼,当年的温暖的小公主变成了如今的薄凉。
那一天晚上,江沥北把南纾带了回来,南纾的反应让他有些微的意外,她真的没有太心痛,或许她只是小心的隐藏,可是江沥北不希望她难过,因为还有他。
南纾躺在床上,眉间微微的紧蹙在一起,听她呢喃道:“暮年,暮年。。。。”便再也没有音。
南纾梦见江暮年了,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人她的梦。梦中,她坐在白色的秋千上,他在后面轻轻的摇晃着。
“南南,以后我带你去南城好不好?”
“南城是什么地方?那里很漂亮吗?”南纾的声音在风中淡淡的想起。
“很美,你不是说要看雪吗,南城会下雪,很大很大的雪,很漂亮很漂亮。”南纾站在回廊处,看着远处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听着他们无忧无虑的话语,有着说不出来的感伤。
岁月悠悠,再好的过去,回忆的次数多了,味道也就淡了。
在南纾的心中,江暮年是她心中的美好。
在梦中,南纾听见江暮年说,“对不起,到最后也没有保护好你。”
那一刻,南纾想哭,但是她一直哭不出来,她想说没关系,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站在她的面前说着话,唇瓣一张一合,他说了什么,她听不清,她着急的想要听清,可是却什么都没有,眼睁睁的看着江暮年走远,她从梦中惊醒,眼角有着泪渍,那一刻,她读懂了江暮年刚才说的话,他说,“好好活着。”就这样的四个字,南纾泣不成声。
江沥北就这样看着南纾,目光平静,南纾许久之后看着江沥北问道:“当年我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
“你很想知道吗?”
南纾望着江沥北,问道:“有什么是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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