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头一瓶水,竟然喝了半瓶。
郭镜心下打了个突,吴盟平时里最是波澜不惊的人,可是看今儿这样子,可是一点也不像平日模样,不由打了圆场,“吴盟啊,唐糖好歹也是我朋友,你可不能……”
“不能什么?”吴盟问他,一双眼可是阴晴不定的。
郭镜心下一横,好歹唐糖可是他朋友,还是个女孩儿,嗓门便大了起来,“你可不能像对其他女人那般对他。唐糖已经够可怜了。”
吴盟懒得理他,拿了钥匙,“去问问你那可怜的朋友,既然她说要去清河村,就请快收拾吃完。去清河村的路不好走。晚了一分钟,老子的车不会等人。”
唐糖这个女人外表看起来利索精神,内里是一块石头,且戒心很大。
郭镜赶忙应了,转身朝隔壁房间奔去。
“吴盟,我真不陪你们去?”刘刚见吴盟准备关门,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吴盟摇头,“放心吧,于三不会对你如何的,至少现在不会。如果顺利,我们一两日就能回来,你是受害人的朋友,和其他三家的家属朋友也能聊到一处去,你和他们打听打听。套一下他们死去之前,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人?”
“两个来旅游的大学生,都不在同一所高校。另外一个是广东人。大家应该都不认识。”刘刚不解。
这些情况公安局的人查得很明白。
吴盟笑了笑,“刚子,你能对公安局说你很爱于海燕,但是你好意思对我们说你爱她?”
刘刚一怔,瞬间明白过来。有些真实的话是不能对公安局说的,一不小心可是要上嫌疑犯位置的。
吴盟坐在车里,架上墨镜。静静看着这江边的客栈,如今正是旅游旺季,江边的客栈每一家都爆满
隔着好几个商店和酒吧,“缘来”客栈的游客最多。
那家客栈,装修很有布依族风格,历来很得游客青睐,即便曾住在这家客栈里的四名游客都死了,但生意依然很不错。而对向来喜欢猎奇的年轻人来说,这家客栈因为这样的死亡事件反而添了几分神秘。
“吴盟,你这是要去哪儿?”声音软软的,长裙在阳光下很是炫目。
吴盟上下看了她一眼,笑,“我说吴兰,你这裙子在这样的景区可不太适合啊。”
吴兰靠在他车窗边,“是包得太紧?”
曲线毕露,确实太紧。
吴盟一笑,“不方便活动。”
吴兰轻声笑道,“怎么会?你撕了不就得了。”
☆、第 9 章
吴盟笑笑,根本不接她的话,反而看了一眼远处的缘来客栈,“听说你昨晚搬去那边?”
吴兰笑:“这边的房间太小,我就搬了过去。吴盟,我倒没想到你这么关注我啊。”
“大美女嘛。你的一举一动,这里谁不议论一二。”吴盟微笑。
吴兰眼睛微微一眨,问他,“你是议论的那一种,还是行动派呢?”
“昨儿不是已经证实了吗?”吴盟笑。
吴兰一怔,从包里抽了根烟出来,点上,“吴盟,你觉得我是个浪荡的人?”
吴盟看她一眼,目光却扫到朝他车走过来的唐糖和郭镜,“这个问题我无权回答你。”
一边的吴兰见他将副驾驶的车门开了,挑眉,“你喜欢那一款?”
吴盟不明所以,看她一眼,不说话。
吴兰指着正走过来的唐糖,“这样的?”
吴盟听了,偏头看了看几米之外的唐糖,白T恤外面套了件牛仔外套,白皙的脖子上挂了一枚戒指。牛仔裤,登山短靴。很长的卷发依然从头顶开始一指一指撩起混合编成一股长发辫子。
手上提了一个背包,郭镜不知道对她说了什么,她偏头笑了一笑。
“原来你喜欢这一卦的打扮。”吴兰看了看他,墨镜虽然挡住了他的神色,可是吴兰这次却用了肯定句。
吴盟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否定,只简单嗯了一声。
吴兰咬了咬下唇,她其实也可以是那样子的。
“吴兰,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啊?”郭镜过来看到吴兰靠在吴盟车前,笑着问了一句,“你若是去原始森林或是山楂河,这样可不太好活动。”
郭镜最是自来熟,他还生了一副文质彬彬儒雅的样子。很多话从他口里说出来,同样是评价不合适,他说得就像是语文老师说的一样,一本正经说教的样子。
吴兰横了他一眼,笑,“你这油嘴滑舌的,这么漂亮的姑娘在你身边,你还能看到别人?姑娘,我叫吴兰,上海来的,你哪儿人啊?”
早先郭镜就说要在后面睡觉,唐糖将背包往吴盟的路虎上一扔,人也上了副驾驶,“唐糖,北京工作。”
话说完,关了车门。
郭镜也上了车,正要关上车门,吴兰却几步跟了上来,“你们去哪儿玩啊?带上我吧,我同学他们都去了原始森林。我一个人在城里逛得无聊。”
郭镜一怔,这女人是真看上吴盟了,速度也快得惊人了吧。有些苦恼地劝,“吴兰啊,这不太合适。再说我们去的地方远着呢,你这样不适合走路的。”
吴兰一笑,脱了带跟的鞋子,“那有什么,我带了平底鞋。”
从包里翻了出来一双平底鞋。
倒是个聪明人。
郭镜一脸无奈,看向前面的两人,“那啥,是真不合适啊。你说是吧,唐糖?”
阳光照了过来,有些晃眼,唐糖从背包里翻了墨镜出来,“这得问车主。”
吴盟偏头看她,唐糖看着窗外,面无表情。
回头看了吴兰一眼。
吴兰一笑,眼里先前的妩媚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纯真。
吴盟回头,“吴兰,要是没命了,你还去吗?”
吴兰笑道,“怎么会?吴盟,不是有你在吗?”
死活咬定就是不下车。
吴盟一笑,“看来我也拦不了你,是吧?”
吴兰似笑非笑,“得看你怎么拦了。”
吴盟正过身子,“那你可得坐好了。”
那意思根本就没想着拦过,吴兰一时间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惆怅。不过这情绪她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清河村在地图上自然是有的,沿着山楂河一直往北走,到了河流分叉处,顺着分叉河口左拐进入拐山路,便能到达清河村。这是地图和当地人给的答案。
听起来实在不复杂,吴盟的车又有着一流的导航,所以路并不太难找。
但是王城见唐糖要去清河村时,还是劝了劝,“那路太难走了。顺着河流往北走还好一些,还能走。可是到了分叉路,那是连马儿都难走的地儿,每年有人往里面运煤,车祸的可不少。”
几人自然没能听劝。
上了路,开了车,刚开始的时候还好,小镇是旅游地,山楂河又是当地赖以生存的重要资源,沿着这条河,在山的一边修了路。
吴盟开车很稳,还很快。这段路倒是不难走,但是越往北走,路越来越窄,车越来越少,旅游自驾车更是少见,能遇到的都是进山里拉沙或是煤炭的货车。
遇到这样的货车,让道就得很注意。再一次让过对面的货车后,郭镜已经撑不住了,“我这肚子都饿得叮当响了,我们出发到现在都四个时辰了吧?”
边上的吴兰点头:“是,差不多四个时辰了,现在是下午两点,吴盟,我们什么时候到那个河口啊?”
“下午吧。”吴盟回答。
“妈呀,我听田老板的话,不是说来回一天就够了吗?”郭镜叫道。
吴盟抬手,看了一下时间,才缓声道,“三百六十四公里,来回一天那是普通高速路的时间,这条路只是坚硬陡峭的石子路,没有那么快。但是我们跑了两百多公里了,如果前面没什么情况,太阳落山之前能到河口。我打听过,那儿有个小村。”
郭镜在后哀嚎一声,“这弯弯曲曲的路,一个弯接着一个弯,比从四川进藏的318国道还难走。”
“给我根烟。”吴盟不管他的嚎叫,只管吩咐。
郭镜递了过去,还仔细的打了火,吴盟才接了过来,唐糖却伸手将那根烟拿了过去,丢到窗外,“我坐车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吸烟。”
吴盟侧目,盯着她,唐糖依然面无表情。
吴盟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窗户是打开的啊,唐糖,吴盟这不是开车吗,打发时间哈。”郭镜想起两人早上的事,赶紧打圆场。
吴兰抱脚坐在后面,见郭镜子对她使眼色,她也只是微笑。这一路上,前面两人都很少说话,甚至于都不看对方一眼,吴兰觉得自己跟着来是正确的决定。
“唐糖要不你来坐后面?”吴兰终于开口,边上的郭镜也连连点头,隔开两人最好了。
唐糖还没开口说话,吴盟却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不用。”
语气一反平常的严厉,似乎在堵着一口气。
吴兰笑了笑。
唐糖却从背包里翻出了好几罐红牛,还有几块巧克力,递了过去,“这个提神。”
也不管吴盟的脸色,直接丢在他怀里。
“我车上有。”吴盟看着前面的路,根本不看她。
唐糖一愣,也是,这人看样子也是经常自驾的,这些必备的自然更不会少。也许他是真的想抽根烟而已。
唐糖一时间有些为刚才的动作生出几分后悔,这样直接好像很不礼貌。
“唐糖,他不要我要。”郭镜伸手过来拿了过去,喜滋滋的,“我正好肚子饿。吴兰,你要吗?”
吴兰笑笑,摇头。
一路无话。
到了下午四点半,经过一段坑坑洼洼的石子路,终于到了山楂河的河口 ,这儿水流甚大,河道很宽。四面环山,河水绕山而行。
车子顺着河流绕山的方向终于到了地图上所说的往左拐进的路。路边的山脚下,零星有十来户人家。
挨着路边一家中间的大门开着,旁边小平房开了两扇门,门里摆了一张简陋的货柜。
吴盟将车停在这家人面前。
吴盟的车很打眼,村里人一月都难得进镇赶集,去小镇都是坐的中巴车,那中巴车还是绕了好几个村子才过来。此时见到吴盟的车停了下来,那老板从屋里出来。
吴盟下车问了路。
“你们要去清河村啊?你说的路是不错。”老板上下打量了吴盟,“不过那边的路可不好,小哥啊,你这样的小车开进去很容易出事的,那条路都是些泥巴路,滑的很。这几年拉煤的车都不敢进去。”
吴盟递给他一根烟,“听说清河村很多民间文化很有传播价值。我们电视台想进去做一期节目,我们是去收集第一手资料的。”
那老板接了烟,笑道:“你们是电视台的啊。我就说嘛,那个村穷得叮当响,游客一般不会去的。”
吴盟笑:“是啊,时间紧。能否给我们做点米饭,炒两个青菜就行。我们一大早就出来了,没料到这么远,准备的零食不管饱。饭钱我这儿出。”
那老板接过他递过来的两百块钱,嘴上笑道:“我们农村的,不知道你们城里的汉人吃不吃得习惯。”
话虽是这么说,最后还是让他女人从鸡窝里抓了只鸡,炖了一锅鸡肉,里面还放了粉丝。从地里摘了青菜,用白水煮了,一碗辣椒粉里面放了味精和盐。将家里放的洋芋切成片,加上酸辣椒炒了端上来。
饭是现成的,参了玉米粉和大米,俗称“两餐饭”。
饭菜上了桌,吴盟和郭镜是没有意见的,这已经超出他们的想象了。
吴兰虽然心里有些嫌弃这家的堂屋有些脏,但是那土鸡却是很不错的,加上她肚子饿,一时间也没得别的选择,端了饭吃了起来。
倒是意料之外的不娇气。
只唐糖根本没进来,说了句不饿就直接留在车里。
“姑娘,饭不好吃?”那老板坐在门口和她说话。
唐糖摸着自己脖子上的戒指回答,“不是,是我没胃口。”
那戒指是她从黄警官那儿要来的,陈征当初执意要刻上她戒指的名字。如今她握在手上就像握着陈征的手,记得上一次过来,是缘来客栈的田老板带他们二人来的。
田老板那人幽默风趣,还很健谈,偶然一次听唐糖说对民族文化很感兴趣,就给两人介绍了清河村,田老板的兄弟住在清河村,他要进村送些东西,就顺便带上了两人。
田老板的车比不上现在吴盟的车,但是那时觉着时间一点也不长。经过这个河口,他们也没有停车。陈征给她准备了很多路上吃的,一路上唐糖从不觉饿。窝在陈征的怀里睡了很久。
和陈征在一起的日子,衣食住行,他都打理好了。除了工作,生活上她就像个失去自理能力的人一样依赖着陈征,完全不要去动手动脑。就连唐父都说,陈征这不是养女朋友,明显是养祖宗。
不过那时候唐糖说:“我们家陈征愿意,你管不着。”
陈征点头:“是,完全百分百的愿意。”
陈征失踪后,她花了很长一段日子调整着自己,她在努力的恢复过来,她不想让以后回来的陈征看到一个完全没有精神的女人。
车里的女人依然面无表情,看着远处不断奔涌的河流一动不动,若不是面上的神色,真像是一尊雕塑。
堂屋里的郭镜和吴兰还在吃饭。
灶房里,方才给他们做饭的女主人正在纳鞋底。
吴盟敲了敲门,那女人抬头。
☆、第 10 章
“能帮忙熬点粥吗?”吴盟问她。
那女人愕然,“是饭不够?”
吴盟摇头,“不是,我那朋友不太能吃辣。用方才煮熟的鸡肉切成鸡丝一起熬,切点葱花,最后放点盐就好。我知道很麻烦,我多给你点辛苦费。”
玉米面和大米混合一起的主食对很多年轻女孩来说,确实很难咽下去。
那女人哦了一声,点头道,“可以,不麻烦的,火是现成的,很快。”
吴盟笑着道了声谢。
他这儿和人说话,在堂屋里的吴兰听见了,笑,“吴盟知道得还挺多的。不过我现在才发现原来唐糖才是个娇小姐啊。”
“唐糖的胃口是不好,我在飞机上的时候,就没见她吃过东西。”郭镜说话,“昨儿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她也没吃主食,就吃了几口菜。”
至于吴盟,他经历的可不是几口吃食就能窥见的,吴盟这人有时候就是面冷心热。
吴兰看他:“郭镜,你是不是喜欢唐糖啊?这么关注维护她。”
郭镜一本正经的回答:“吴兰,我也喜欢你啊。是我朋友,我都喜欢。再说,唐糖很可怜的。
“怎么可怜了?”吴兰见他脸上表情并不像是假的,心下叹气,看起来灵光的郭镜,真是个呆子。
郭镜低声,“我也是悄悄向客栈老板打听的,唐糖父母三年前去世了。半年多以后,男朋友就失踪了。而两年前失踪的男朋友现今已经被证实被人杀了。你说她年纪轻轻的,就这样一个人了,你说可不可怜?”
对唐糖的身份,郭镜和吴盟自然是打听过的。
“是挺可怜的。”吴兰哦了一声。
再多的话就没了,她和唐糖话就没说超过五句,而且唐糖对人一脸冷淡的样子,现在要自己表达其他的感情,也很勉强。
那家的女主人做事很麻利,生了柴火,锅里的水很快开了,倒了一小碗米进去,待米煮的翻开,又将火弄小,手中切了鸡肉丝丢了进去。
熬了没一会儿,就盛了出来。
洒了葱花,将碗放在饭桌上。
吴盟在外见了,道了声谢,转身几步到了车子边,唐糖还在发呆。
见他过来,唐糖抬眼,“吃完了?几时上路?”
吴盟看她:“现在四点半,从这儿进去村里,恐怕得需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