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帷幔顶,想着定是习惯了,习惯真的很是恐怖。要怎么办才好,不多时,妙楚蹭一下就起身,喊了一句,“谁!”而后又情绪平缓了一些,不满的说,“你来干嘛?”
妙楚其实还未看清夜色里的人,因为她的视线还是不太好。
夜色传来淡淡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带你去看樱花。”
此时深夜,夜樱,夜樱难道夜间开花妙楚的动作比大脑快;已经掀开被子下床;只是因为视线不太好;踢到了鞋子,绊了一下。
苏门玄夜已经将她打横抱起,取了衣服就消失在夜色中。
妙楚在他怀里,几次欲言又止,苏门玄夜沉默不语。
不知多久,苏门玄夜将她放下,妙楚抬头看到天上的星辰和月,苏门玄夜将外衣给她穿上,妙楚环顾四周,只见不远处闪着红色光晕,应该是红灯笼,四下大部分是幽深,于是问,“这是哪里”
苏门玄夜系纽扣的手停在她胸口答,“凤凰山!”
妙楚见苏门玄夜收回手,于是自己扣完了最后两颗扣子。苏门玄夜见妙楚穿好衣服,就伸手牵起她的手,一个纵身飞跃,风划过面颊。
最后两个人应该是来到了半山腰处,落在一块巨石上。苏门玄夜拉着她坐下,妙楚望着。原来这里可以看到整个三生国,此时因为许多人家熄了灯,但隐隐约约泛着灯火。
苏门玄夜说坐在这里等一会,妙楚就撑着脑袋看着,在她的眼里,有灯火的地方就是一个家,熄灯的人家正在安眠;这就是生活。
大约临近子时,苏门玄夜带着妙楚落到一处红灯笼下。正遇见樱花刹时开放,妙楚兴奋地说道:“我们来的好巧!”她的眼神里是惊艳。
在从八卦村回来的路上,苏门玄夜就做了安排。
红光下;女子一色素色,在微粉千缀初放的樱花下;美如月下花神。她兴奋地在樱花树下来回踱步。
“我娘在莲池镜曾吟诗:君不见昔时同心人,化作鸳鸯鸟。和鸣一夕不暂离,交颈千年尚为少。二月草菲菲,山樱花未稀。金塘风日好,何处不相依。既逢解佩游女,更值凌波宓妃。精光摇翠盖,丽色映珠玑。双影相伴,双心莫违。淹留碧沙上,荡漾洗红衣。春光兮宛转,嬉游兮未反。宿莫近天泉池,飞莫近长洲苑。尔愿欢爱不相忘,须去人间罗网远。南有潇湘洲,且为千里游。洞庭无苦寒,沅江多碧流。
所以我一直都想看看山樱花未稀的情景!”
苏门玄夜听着,在世是比翼鸟;在地连理枝。诗句中南有潇湘洲;四相国南有媚冬河。白日春水荡漾;能洗红衣;春光兮宛转;夜里是冰川;无苦有寒;也是碧流。北坛南边有潇湘山庄……苏门玄夜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因千歌说的天子之妻,一国之母的话,时常会因此将身边事物扯上南宫少钦。
妙楚回头望着苏门玄夜说,“相思一年;终见樱花红陌上。”
苏门玄夜眼中带笑,并跟她说凤凰山上有豆樱;霞樱;关山;早樱;山樱;郁金;松月;千里香;万里香;有明;垂枝樱;雨宿等品种;有些花蕾众多;有些是垂柳花枝;有些香味极香;缭绕许久。
两个人看着叶表苍绿光滑;缀着或白或粉红的花瓣的樱花。
苏门玄夜还说樱花是极致灿烂的;但花期甚短;凋落时毫不留念;不染尘土。
妙楚问,“这里一直都有灯笼吗?”
“前两日加的!”
妙楚闻言就无需再问谁加的了,定是他。
“好好看路。”
妙楚回神,“被你吓一跳。”
“你自己这么容易走神,怪我?”
“不怪你,不怪你。对了,谷钥姐姐是上古国公主;也算是唯一的后人。她回去那么久了,怎么一直没听闻她登基?是不是不顺利?
还有千生回千城,名义上,上古国和千城都是俘虏国,千生定会不依,你说会不会出事?”
苏门玄夜脑袋里又冒出了南宫少钦,如今的四相国是南宫少钦当政,一位是她的义姐,一位是她的恩人,另一位……
“你想如何?”
妙楚停住脚步;望着苏门玄夜;她没想如何。只是她想不到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而苏门玄夜足智多谋,见多识广,所以她就对他问出来了。
于公于私,于她扶苏公主或宫门家主的身份都很难相帮,因为对方是南宫少钦。
苏门玄夜看对望着妙楚,淡淡的说:“千生救你,为你寻药,十八禁是千歌精魄,你体内有五灵珠,算起来巫族对你是大恩;谷钥是你义姐,算起来你也可算上古的公主,谷钥复国,你该相帮。但此时你身份有限,弄不好会牵扯扶苏国,届时牵一发而动全身就不好了。
还有,即使你是宫门府的身份,四相国南宫少钦当政,你应该抹不开颜面……
而莲都与上古,千城是盟友,我让连尘以莲都的名义帮衬,你觉得如何?”
妙楚视线闪了闪,欲言又止,苏门玄夜继续说,“我知道你想帮千生和谷钥,这是最好的办法。南宫少钦仁爱治国,应该不会反对的。”
说完,苏门玄夜往前走着,妙楚望着眼前的男子红锦宽袖飘扬;墨发静垂。
她要说什么好呢,师傅说苏门玄夜做事周到又细致,她的立场她的心思他都看得清楚。随后苏门玄夜传来一句,“你就想着如何调查太白门吧!”
四月二十日,夜樱月二十日。
短短十日,天下传来谷钥登基为女王;执掌上古;而且昭告天下,宫门府家主宫门妙楚是她义妹,赐上古玉公主,享等同女帝的权利,见她如见女帝。此事震惊天下也震惊武林,没想到宫门妙楚正是扶苏玉公主,一夕间又成为了上古的帝妹,宫门府的家主。
三生国,扶苏国乃至天下都哗然,本以为第十五代家主宫门弱浅回来接下宫门府,没想他的弟子才是新一任的家主,而且是个女子。
还有就是千城巫族继承者归来;隐居多年的长老出山恭迎他登基。四相国率先送出了贺礼,欧阳极私下十分不悦。
妙楚坐在后院,看着檐前燕语唤村晨,真是开春由来景片新。枝嫩风声摇翡翠,花妍曙色绽氤氲。
不久后,武林也传来了大事,太白门总坛被人入侵,掌门不知失踪。
苏门玄夜让琼花十娘去宫门府小住,照料妙楚。琼花十娘无奈道,“还没娶进门你就用上我了?”
苏门玄夜只说了一句,“有些事可以早作准备!”
琼花十娘看到了恢复容貌后的妙楚,与当年三生国第一美人西素锦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她知道,苏门玄夜爱她并非是因为容貌,而只是因为她是她而已。
琼花十娘原先想妙楚回来后不曾到苏门府,苏门玄夜也不曾去宫门府,常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还以为两个人闹矛盾了。
到了宫门府才知妙楚在宫门府中忙着不可开交。太白门之事就是出自她手,只可惜人没抓到,还闹得满城风雨,她正在府中头疼。
难怪苏门玄夜暗中派了不少人去查访齐少白的下落,敢情是补救。
妙楚待在书房想着,似乎从新年夜苏门玄夜送了美人去西域州府官后,收到宫三安好的一封信到至今都没有她的消息。算起来有三个月了,妙楚不安于是派宫四去西域看看。
而琼花十娘的到来让妙楚是惊讶大于惊喜,尤其听琼花十娘说,“过两日你该来葵水了,夜儿让我过来观察观察!”妙楚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四月最后一日,宫二来了书信说,齐少白可能在韩风山庄。妙楚思及论剑会齐少白大早就前来观剑;想来与韩风山庄来往甚密,关系匪浅。
韩风山庄盘根错节;如铜墙铁壁;风月成才智无双,是一指问道的传人,奇门遁术;五行八卦让人惊叹。
他从苏门玄夜处得知,当年百官力荐风月成入朝;而且欧阳极也许诺给其宰相之位。而风月成竟以自己是商人,有家业要打理,两位老妇人要照料而婉拒,让四相国百官遗憾。
风月成这个人让妙楚捉摸不透,看不清。苏门玄夜说风月成这个人几乎找不到缺点,他曾与风月成暗中较量过,此人确实可抵千军万马。
他曾饶有兴趣打探过他,至今仍疑惑不解。风月成家财丰厚,武功不凡,才智无双。平日是个谦谦君子,与人稍有疏离。除了一向主观,说一不二外是个找不出短处的人,这样的人为何会听命于欧阳极呢?
其实这一点疑惑,妙楚也有。
风月成其实跟苏门玄夜很像,只不过苏门玄夜是表里都冷漠,孤傲冷淡,不与人亲近。而风月成是个孝子,面上温和,是个谦谦君子,为人稳重,很有大家风范。
妙楚其实不理解的是,风月成每一次相帮欧阳极都是亲自去。
妙楚揉了揉额头,苏门玄夜不可一世;性情乖张,如果相帮欧阳极,估计是平起平坐,等价交易,绝不会吃亏。
她最近怎么动不动就想到苏门玄夜,于是苦恼地将笔重重的放下。
十日赏夜樱后,十日后,他就处理好了千生和谷钥的事情,这天下有没有他搞不定的事?跟做梦一样!
还让琼花十娘来宫门府照顾她葵水,她真是无言以对,无颜面对。
妙楚烦恼,走出书房,看着院子里的梧桐树。想着凤栖梧桐,想着千歌说的凤凰一族。想着苏门玄夜说的,五灵珠选择她,她也是凰后,凤之后,谁是凤王呢!妙楚为自己没缘由的惆怅而笑了笑。
当下,西门淼淼和欧阳极一如往日的伴君侧。宫四飞鸽传书,自己到了西域。宫一与宫二一直在韩风山庄暗中打探,只知有个很像齐少白的人躲进了韩风山庄多日未出,而月城公子如往日。
妙楚暂时没了头绪,望着梧桐树良久,便纵身一跃;在屋檐上跳跃。
很快就到了苏门府的后院,暗卫刚刚出现看到是妙楚又全部隐去。妙楚站在墙垣上想,她这么小心了,还是惊动了暗卫,苏门府后院真是铜墙铁壁,苏门玄夜的暗卫果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她突然又想起了四兄弟,若不是他们以命相保;也许她如今早就是一堆白骨。何来今日之幸;容颜失而复得;还能飞檐走壁。
“站在苏门府墙角上窥探吗?”
妙楚的思绪一下子被声音拉回;朝着声音看去,只见青丝红衣玉带;有着倾世风采。不由的百感交集,就是这样一个人为她做了这么多。
此时妙楚恬静;苏门玄夜洒脱,两个人这样对望了良久,似乎可以是一个天荒地老。
☆、宫明失踪
苏门玄夜本来一个人在下棋;如玉艳丽。
妙楚一袭雪白罗裙,飞身而下,走向苏门玄夜,玄夜说了一句,“原来你还记得你还有卖身契在我手上。”
妙楚的脚步一顿,卖身契……她的嘴角抽了抽,继续走向凉亭。望了一眼苏门玄夜,直径坐到长椅上,随即躺下。
“怎么,这两日很累?”
“恩。”妙楚闭上眼睛。
苏门玄夜继续一个人下棋,妙楚小憩了一会,起身。想着外公给的魔情弦还未弹奏过。
却不想魔情弦无声,妙楚又撩拨了几次:“怎么会没声音?”
苏门玄夜放下棋子,拿过魔情弦,观察了一下,也拨弄了几次亦是如此。
苏门玄夜建议道,“魔情弦不是一把普通的琴,不如用你的血试试。”
妙楚闻言,毫不犹豫地划破指腹;鲜血抹在琴弦上,拨动琴弦还是无声。
妙楚疑惑一句:“难不成还要咒语?”
苏门玄夜望了一眼妙楚说,“也许需要你说芝麻开门。”
妙楚回瞪了一眼,从怀里掏出绢帕刚要擦拭,琴弦却吸收了她的血液发出幽光,随即释放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妙楚震出好远,苏门玄夜眼疾手快飞身而起接住妙楚。
刚接到妙楚,魔情弦似乎发了狂般向他们而去,似有万根羽箭而来。两个人快速躲开,妙楚对苏门玄夜说,“天下邪门的事情怎么这么多。”
两人与一把琴在空中飞来飞去。
妙楚推开苏门玄夜说,“我们分开,看它看不爽谁。”苏门玄夜无奈,由着她。妙楚没想到,琴看她不爽,一直追着她。苏门玄夜落在一旁,看着妙楚身姿妙曼,与琴你追我躲的模样。
苏门玄夜赞叹魔情弦不愧是古籍记载之物,妙楚如今用了五层功力竟抵挡不住它的攻势。
躲得累了的妙楚恼羞成怒,清丽的面容上泄漏出要教训它的意思。一招一式都扣死魔情弦的攻势,刚要得意自己要征服它了却被魔情弦撞飞。苏门玄夜一惊,妙楚已经摔在地上,吃痛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后院的打斗声太响,凤阳清从药房,苏门湘从前院而来。只见一把琴与一女子打斗,妙楚已经用上全力,竟然与琴势均力敌。
两人见苏门玄夜站在一旁观战,苏门湘疑惑这是什么琴竟然像个活物一样,妙楚又摔了一跤,抹了一把嘴角,撑起身子生气道:“我还不信治不了你了!”
妙楚衣衫飘决,发挥了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手快速的抚上琴弦,撩拨,没想竟然发出了声音,听到琴音后她越挫越勇。
随后一声蒙响,妙楚栽到花丛中;魔情弦直冲而下;苏门湘一惊。妙楚受了痛;还没晃过神;苏门玄夜刚要出手,就听妙楚大喊了一句:“停!”
没想到魔情弦离妙楚胸腔还有三寸时停在那里,妙楚撑着身子,气喘吁吁,一巴掌就扇到魔情弦的琴身上,自己吃痛了一下说:“我是你的主人,你喝的是我的血,你倒是打我打的痛快!痛死我了!”
魔情弦竟然发出瑟瑟声响,仿佛在得瑟,又像是嘲笑,
妙楚惊愕在那里,疑惑它难道听得懂人话?妙楚的腰生疼,根本起不来身。苏门玄夜走近,魔情弦蹭一下掉转矛头。
苏门玄夜刚想说,难不成它要跟他打?就听进妙楚又吼了一声,“我技不如人,也是你主人!不要随便认主人;我才是!”
魔情弦琴身侧了一下;似乎在看妙楚,妙楚恼羞成怒,“看什么看!疼死我了!”
苏门玄夜看着妙楚似乎真的很疼,绕过琴走近她!他一动琴跟着动,苏门玄夜俯下身扶她说,“连把琴都驯服不了,确实技不如人。”
魔情弦闻言一下子攻击起苏门玄夜,苏门玄夜速度很快躲开,饶有兴趣道,“哟!你是想跟着本主?”魔情弦瑟瑟发抖又朝着苏门玄夜而去;苏门玄夜每每都轻而易举的躲过。
妙楚看着大喊:“喂;我才是你的主人 …… 苏门玄夜;你别打它主意!不然我跟你没完……”
妙楚似乎折了腰,有点动弹不得,刚喊完后魔情弦一掉头冲着妙楚而去,妙楚吓傻在那里,来不及躲也来不及挡。苏门玄夜,苏门湘和凤阳清皆一惊,来不及反应。
出人意料的事是,魔情弦却轻柔平稳地落在了妙楚怀里;琴身发抖。妙楚惊魂未定,又仿佛觉醒。手抚摸着它,琴身不抖了;像个受伤的孩子寻求保护,妙楚轻柔的说,“你是想让我跟他比试?”
刚说完,魔情弦飞至妙楚身前,妙楚看了看苏门玄夜,带着笑:“好!”
她芊芊玉手抚在魔情弦上,撩拨琴弦。顷刻间妙楚感觉有巨大的力量溢出,自己都不敢置信。苏门玄夜也没有想到,一时被震退几步,后院似乎都为之一振,苏门湘和凤阳清惊呆了。
妙楚一下子住了手,惊慌道,“你没事吧!”
苏门玄夜没料想到魔情弦的力量如此之大,苏门湘此时冲过来对着妙楚就是指责,魔情弦琴身瑟瑟发抖;苏门湘一惊退后了一步。
苏门玄夜望了一眼苏门湘,苏门湘彻底闭了嘴。而后他嘴角带笑走近妙楚,不顾魔情弦抱起她,妙楚疼得斥了一声,但还是开心的说,“外公送了一个好护卫!”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