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男子沉默良久,“姑娘言之有理。”
妙楚似乎闻到隐约熟悉的气息;只是因为太不真切;如今师傅重伤在前;她没有别的心思再顾其他。
此人带着西门小姐离去是好事;但是不知为何妙楚的心就仿佛被什么抽离了一些东西似的;难受。
妙楚眼神暗了暗;心中却道;你是因为那抹玄色就想到少钦了嘛?宫二说的对;切莫儿女情长;此时是非常时期。
苏门玄夜望着台下的女子和身边刚刚险胜的男子;妙楚到底是想要这颗药还是不想要?为何突然下台;为何帮男子说话;刚才那男子到底是想要不想要;为何带着西门小姐离去?他的武功在西门小姐之上。
这时鹿云长出来;“是否还有人想与擂台上之人比试争夺此药。”锣鼓三声后;鹿云长判定这颗药归妙楚所有,“我未参与比试;所以这颗药……”她将这颗药交到师傅手中。
弱浅不易察觉的拍了拍妙楚的手背,拍卖会结束后;妙楚一直在担心宫二与师傅的伤势;而靡费先生似乎并没有在拍卖会上出现。
拍卖会一结束;东城就进入了十月下旬;连绵下了半月的雨;再也不见干燥。
☆、出手公孙府
拍卖会结束后的一个月里,妙楚一直在梅园。因为请帖之事;凤阳清登门拜谢鹿家;而后鹿长云又来走访;一来二去倒是与凤阳清和妙楚相熟。
鹿长云最初是因为妙楚的惊人之貌所吸引而后又被其才情所折服,又对凤阳清的气度有所赞赏,却未见当日红衣男女。
苏门湘是回了三生国,而苏门玄夜近期与之前偶遇的若水走的很近;若水对酒的了解和痴迷也是正投苏门公子所好。
凤阳清看着这妙楚与鹿二公子走的近乎;这苏门公子与萍水相逢的好酒之徒走的近乎,不明所以。
这鹿云长二十有六;正当是男儿好年岁;拖人来说亲的都快将鹿府的门褴给踩坏了。
如今因鹿长云短短一个月的来访无数;妙楚便莫名成了众多女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东城不知何时传言起;鹿家二公子已有心上人;长得一副妖媚样。
苏门玄夜今日在院落说,“最近东城关于你的传言倒是不少。”他狭长的双眼;睫毛微颤;衣襟微开;好生风流地饮酒。
凤阳清望着苏门玄夜又转眼望着正在一个人下棋的妙楚,妙楚闻言并未答复;空气似乎凝固住。
凤阳清清清嗓子圆场:“东城这些莽夫;茶足饭后无所事事就喜欢无中生有;找些八卦消遣闲余。”凤阳清说完望着两人,还是依旧姿态;似乎听不到他的话。
苏门玄夜冷不丁地跑出一句,“明日;我带你去骑马。”
妙楚未抬头,“明日要下雨。”
“不下雨就去。”
凤阳清只见红衣飘扬;偌大的气场在这诡异气氛的入夜里升腾,什么情况?两个人怄气不想怄气,总觉得硝烟弥漫的感觉。
次日;屋檐还挂着水滴;天空倒是放晴了。妙楚望着清澄的天空;“十一月~”去年她是这个月出谷的;而后遇上了少钦。
此时;苏门玄夜站在她面前几步处:“可以出发了。凤阳清;你就无需去了。”苏门玄夜丢下这句话;凤阳清停在台阶上;没有动弹,他没有要跟啊~~
妙楚望了一眼苏门玄夜的背影,跟上。出了院子;并没有见到马匹;只见红影一跃到屋顶;很快消失在原先的屋檐上;妙楚也轻身一跃;跟着苏门玄夜离开了城内,到了郊外。有两匹红棕色的马儿在树下。
苏门玄夜落在一匹良驹身上;“虽然你轻功尚可;但骑马失踪是上策。”
这几日妙楚每日跟着他早出晚归;妙楚本来想问这几日怎么不去喝酒了,但还是没问,因为快摔死了。
“你习马这几日鹿家二公子是天天来。”凤阳清说者无意;却是惹得苏门玄夜暗自不高兴。而妙楚不知,却闻言问苏门玄夜,“你觉得鹿家二公子真的是手无缚鸡之力吗?”
“你与他走的如此近;你若不知我怎会知。”
妙楚闻言皱了下鼻头,突然笑;“你近日喝酒可是喝的痛快?”
“尚可。”
一日,在凤阳清和妙楚十分巧妙的配合下;鹿长云说出了那日“一心红血”的拍卖者竟然是皇族中人。甚至还说出;他私下偷偷研究过;用血炼制的不假,但并非心头血,这跟万物谷传来的信息一致。
“当今的四相国由欧阳一族统治;欧阳极是国君;其人擅长权谋之术;心思缜密是个不多得的治国之才;
老二欧阳寒;廉王爷;是个面上风趣仁厚,实则心思深沉之人;手握四相国最精锐的军队;其人喜欢豪杰不喜欢那些文墨之客;不惜重金纳天下武人入府;
老三是个公主;相传十分貌美与欧阳极是同胞;深得先帝宠爱。听闻此女一舞倾国都,名声在外;当年还一人劝退大西军,更是得了巾帼之名;
老四叫欧阳宇;去年才封了贤王,还有就是一些旁系;先帝的弟弟欧阳泰;此人战场上被废了武功;如今是一副落败身躯;一直静养在南国;已经十多年不问朝政。”
妙楚听完凤阳清的话若有所思,首先鹿长云的话有待考究。鹿长云碍于各种因素没有说明;但为什么还是说出皇族二字呢?皇族中人就那么几位,而且鹿长云还坦诚相告他曾研究过那颗丹药;那么说明他不相信那位皇族,可是他没有拆穿还担保,如今却又告诉他们,他们就算再知己,也只是任何半月余的朋友,他不怕他们散步谣言?
难道是鹿家故意为之?为什么呢?
如今四相国算是安泰,皇族为何拍卖此药?是噱头?国库空虚?还是意欲为何?还有跟宫门一族有没有关系?
次日妙楚眼下青黑;无精打采。
“叫她给我出来。”
“公孙小姐指的她是?”
“少装;听闻有个狐媚子长得妖艳动人;专门勾引人,听人说功夫也是了得;我公孙莹莹上门来讨教两招。”
凤阳清十分不解;公孙莹莹说的是妙楚?这传言的公孙莹莹也不是如此跋扈之人呀,这跋扈的不是司徒家的那位吗?
妙楚听见门外喧哗从房中出来;望着眼前的情景,不明所以。
公孙莹莹却二话不说手中佩剑已出;妙楚侧身躲过;公孙莹莹出手狠辣;妙楚没休息好;心中也因为搁着事儿烦扰;如今莫名其妙被人拿剑袭来,更是烦躁。
公孙小姐不退让也不收手,妙楚也不再只守不攻,真动起手,显然公孙莹莹比较妙楚相差甚远。
公孙莹莹怒极而心有不甘;动了狠心;只是手中的毒烟还没丢出去却被一股力量打出好远;只见公孙莹莹整个人摔在了院中的隔屏上;带动着边上的花瓶也砸碎了;听到一声闷响。
众人一惊;只见院子落下一红衣男子,没想到男人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凤阳清也是一惊;苏门玄夜是不是出手重了一些。妙楚望了一眼落在眼前的苏门玄夜;他不是出去与酒友喝酒了吗!
公孙莹莹口吐鲜血;家丁吓得失了魂魄;凤阳清刚要上前看看;却闻苏门玄夜说;“回去让公孙大人好好想想要如何告知本主今日他之女何故入梅园。”
梅园;就是苏门名下这座院子的名字;其实这个名字的由来是因着他的母亲梅雪。她母亲的名字由来简单;因为在冬日出生;那日下了雪。
一行人慌慌张张;愤懑地带着公孙莹莹离开了院子。苏门玄夜转身落座在石凳上;后面跟着的人正是若水,她望了一眼妙楚;随着苏门玄夜落座,手中的酒轻轻地放在石桌上。
她大半个月前就知道了苏门玄夜的身份,那个江湖上闻风丧胆的死神。苏门在三生国家大业大;可是现在是在四相国的东城;他竟然对公孙家的千金出手这么重;那一掌公孙小姐至少要卧床数月。
若水看向妙楚,她站在那里倒是姿态端庄;但是那眼神落在苏门玄夜身上,她心中就莫名的不悦,竟然冒出做作二字。
她瞧苏门玄夜打伤公孙小姐后未抬眼看过妙楚一眼而一悦,也是这些时日他都陪她喝酒,而妙楚到东城没多久就勾搭上鹿公子,弄得满城蜚语,是个男人都不喜这样水性杨花的女子。可是下一秒,“你过来,这是我今日巧遇买的。”
苏门玄夜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若水望着眼前的苏门公子;他的眼里是不曾对她的柔和;也从未对她用第一人称说过话。
妙楚闻言走近,“是什么?”
苏门玄夜推了推,妙楚打开盒子;是桂花糕。
她望着苏门玄夜;他说:“你前日说起;今日我也是偶遇。”
妙楚闻言嘴角荡漾起笑意;拿起一块轻咬了一口。
莲池镜因为水域多;种了很多莲花;所以得了莲池镜这个地名;村头有两棵百年金桂树;每年的九月就会闻到花香。娘亲清晨就会去采摘;取桂露用来熬汤和酿酒;晒干的桂花就会研成沫做成桂花糕;虽然她并不是很喜欢吃;却是父亲的最爱。
儿时的回忆;可没想曾不喜欢的东西她已经奢望不来。
她从未想过一块桂花糕有多少用心和爱在里面;她心里有些许梗塞;呛了两口。她捂嘴差点呛出眼泪;苏门玄夜起身;大手在她后背轻轻拍;“不曾知你比湘儿还要馋;你若这么喜欢吃;明日再去买即可;再不行今夜我就让梅园的厨子去采了桂去做。”
妙楚畅快了气;眼里还是迷雾;却嘴角带笑,你为何对我这么好呢。妙楚拿了一块递到苏门玄夜的面前。
他最不喜甜食,凤阳清想替苏门玄夜挡下;却闻苏门玄夜笑言:“此时你倒是舍得分享。是为了讨好我而得更多的桂花糕吧。”他刚手来接;妙楚的手又前了一步;苏门玄夜就顺着她的手将一块桂花糕入了口。
妙楚望着苏门玄夜,其实他不喜甜食她不是不知道;在三生国的时候她就听凤阳清聊天时说起过,但是她还是想让他尝一尝,问:“怎么样?”
“恩,像活着的感觉。”妙楚一愣;活着的感觉?
父亲每次吃桂花糕都说是过日子般的感觉,因为粗糙,但是有点甜,带着香。
她望着苏门玄夜;双眼里都是荡漾的水;嘴角笑意深厚;“为什么是活着的感觉?”
“粗糙。”
锦衣玉食的苏门公子,富可敌国的苏门家主,粗糙是活着的感觉。妙楚闭上眼睛,娘亲总说粗茶淡饭;布衣一生何妨,只要跟爱的人一起,再粗糙的生活都是值得的,才想活着。
风月不知世间三千事;如今相思却无人相见。宫门本有盛世繁华;而选择了最平淡的一生;可是世上却有人连最后的相依也给剥夺了。
“不打扰你们饮酒叙话了。”
妙楚转身时,苏门玄夜柔声说了句:“昨夜若没睡好;去小憩一会。”妙楚闻言轻声应了一声;这一声只有苏门玄夜听见了;若水见妙楚沉默的身影远去;苏门玄夜还看着;心中很是不舒服。
“妙楚姑娘是苏门兄的心上人吧?”
苏门玄夜回身望了一眼若水;“你我之间;只谈酒;至于儿女情长之事皆是你我的私事。”
凤阳清望了一眼苏门玄夜对面衣冠秀美的公子;玉玲珑见过;而后在东城的酒坊又遇见;因酒而有了来往。凤阳清未多言,继续研制自己的药丸去。
若水心中愁苦;第一次说你我;却是因为与她不相干的儿女□□。若水笑了笑,“公孙在东城势力不弱;今日苏门兄出手重伤了公孙府的小姐;恐怕公孙大人不一定……”苏门玄夜放下酒壶;“今日留他女儿的命;已是垂怜他膝下独女。”
此人爱憎分明;让江湖人望而却步;被称死神;想来别说是公孙府就算是天下他都不曾放在眼里。可是那个叫妙楚的女人竟然独占了他的双眼和心,她轻咬红唇。
“听闻鹿家二公子鹿长云与妙楚姑娘来往甚密两人是?”
“鹿公子是风雅之人与凤阳清相互投契;梅园就这么大;闲人总喜欢添言添语罢了。”
他眼中平淡无水;但凭着这句说辞;若水已经是心有不甘;苏门公子竟然解释!想要妙楚离开苏门公子的想法萌生而出。
傍晚;公孙府上的管家亲自登梅园;若水还没告辞;却听闻管家并不是声讨竟然是赔罪。
若水心中震惊;就算公孙府知晓今日出手之人是苏门公子;可这不是在三生国;东城乃是四相国的州府;何故没有刁难。如果四相国那擅霸权的皇帝知道苏门公子在东城有这样的影响力;心里定是忌惮的吧。
对于公孙大人设宴赔罪的邀请;苏门玄夜是一口应下。
“看样子苏门兄明日无法前往酒巷品酒了,我听闻这公孙爱女如命;苏门兄今日重伤他爱女;他这设宴赔罪不会是鸿门宴吧,苏门兄可是要小心。”苏门玄夜望着红霞满天;答非所问;“几日后本主就离开东城了。”
若水一惊:“苏门兄是要回三生国?”
“北坛。”
若水能得苏门玄夜告辞和相告心中欣喜,听到北坛更是大喜,“北坛是我的家乡;我们可以同路;我定备上好酒与苏门兄一路把酒言谈。”
苏门玄夜却冷冷说了一句;“有所不便。”而后苏门玄夜朝着药房方向说了一句:“凤阳清让妙楚起来用膳。”
☆、讨要九州鼎
次日;公孙府设宴。
公孙佐身长八尺;环眼豹头;声似轰雷;气势灼人;一双眼透着怒意;见到苏门公子时打量了一番,长得一副好皮相,看都不看公孙佐一眼,公孙佐收敛起来的怒意此时无法掩饰地散漏在眼神里。
倒是公孙夫人十分客道,这位夫人如传言所说貌美十分,穿着打扮无不彰显公孙府的贵气;保养甚好。
凤阳清很好奇,这公孙府一家子与传言相符一半,有一大半又不太一样。对于苏门公子打伤爱女,公孙府让人来设宴赔罪闯入梅园之责,是知晓梅园的身份?但看公孙大人应该是生气啊,难道是这位夫人之意?
清晨,凤阳清就大概知晓了公孙莹莹昨日之举,这个公孙莹莹是公孙佐的掌上明珠,请了不少老师教授琴棋书画,女红剑术,算得上是富家有才之女。
因为优秀就不免觉得要配优秀的男子,而东城最优秀的男子当论鹿家的二公子鹿长云。富家子弟,满腹诗情,好友满天下,风度翩翩为人洒脱,唯一的缺陷就是手无傅鸡之力,但是公孙莹莹见过公子的面,瞧他身姿挺拔,风采无双,于是就芳心暗许。
鹿家两子;公孙和司徒各有一女;鹿家大公子与司徒月定了亲事;两个世家算是近了一步,公孙也有意与鹿家结亲;也算是符合公孙莹莹钦慕之心。
本来是拍卖会结束后司徒与鹿家就大婚;然后鹿家再与公孙家商榷他们之间的事。可拍卖会一结束,东城却传起鹿家二少爷有心上人之说,以讹传讹便开了。
什么大赞妙楚琴艺;对弈一下午;鹿长云为妙楚作画;邀她品茶;胭脂相赠……这让公孙莹莹寝食难安;才出了府寻了妙楚而去。可没想技不如人,造成当前局面。
公孙夫人亲自接过下人递上来的点心;轻放在茶桌上;俨然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辈说,“夜儿来了东城怎么也不知会一声。”
凤阳清听到夜儿称呼一愣,只见苏门玄夜将点心向妙楚那边推了推,公孙夫人瞧了一眼妙楚;眼中是惊艳,却马上带上了温润的笑意;也未问及女子身份。
苏门公子直言不讳说:“本主今日来;是来取九州鼎的。”
凤阳清又一愣,九州鼎?妙楚一直保持着镇定,一听九州鼎;公孙佐面上的怒意就彻底外泄了;“你莫要太狂妄;你明明知道莹莹是你表妹,你还为一个外人重伤她!还问你姑姑讨要说法,你姑姑设宴让你入府;为你沏茶倒水……你连称呼都没一句,你这是目无尊长。现在一开口就要你姑姑的陪嫁,简直是岂有此理!”
公孙佐怒目而视;似乎要将苏门玄夜给生吞了,而苏门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