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了。”
双痕正往旁边鼎炉里添着香片,回头笑道:“皇上怎么忘了,先时阮洪献了一幅画给皇上,后来皇上又亲自带了过来,娘娘昨儿还赞那幅画极是难得呢。”
太后悠悠笑道:“你这么一说,皇上还以为我是拿人手软。”
“怎么会?”桓帝忙笑,“母后从来不是那样的人,儿子虽然对阮洪不了解,但既然能把京营治理的甚是恭肃,想必也是个能人。”
“再恭肃也是贺必元的功劳,还轮不到他。”太后轻声冷笑,然后又道:“朝中文官武将太多,还有许多你都不熟悉,虽然阮洪如今是在京营任职,从前却是因地方办案得力升上来的。只是京营不便插手这些事,回头你拟一道圣旨,擢升阮洪为正三品大理寺卿,南疆的案子就交给他去办吧。”
“我朝真是人才济济。”桓帝夸了一句,笑道:“还是母后真心疼惜儿子,凡事都替儿子设想周全,只等阮洪早早办完案子,儿子也好在年下宽松几日。”
双痕走过来笑道:“娘娘怕皇上着急上火,特意让人炖了江瑶冬瓜老鸭汤,养血安神、平肝清热,晌午喝两盅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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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像是有些疲乏之态,倦声道:“佑綦你先回前面忙去罢,午膳时再过来。”
桓帝起身,“是,母后先稍歇着。”
双痕送了皇帝出去,折身回来问道:“娘娘,这样布置就可以了么?”
自窗户向外面前院看去,一行明黄色的仪仗前后簇拥,桓帝年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大门外,懿慈宫内又安宁下来。太后微微出神,望着蔚蓝如洗的碧空看了半晌,缓缓回身坐好,冷笑道:“不用担心,我已跟吴连贵交待妥当。”
双痕蹙眉道:“奴婢不明白,娘娘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你不懂。”太后长声叹气,“你且看看,南疆不过死了一个六品地方官,皇上就急成那个样子,倘使京营副统领被人杀害,皇上又会如何?阮洪是朝廷命官,没有无故暴毙在自家的道理,再者,哀家也不想动摇京营军心。”说到此处冷冷一笑,“他这个大理寺卿做不长久的,数着日子过罢。”
双痕沉思了一瞬,叹道:“哎,也只好如此了。”
“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太后微微阖目,阴郁之色自明眸中透出来,“更何况,还是那等死有余辜之人!即便他有十条命,哀家亦有百种法子了结了他!”
双痕又问:“那个淮安知县该怎么办?”
“也快了。”太后声音平缓,完全听不出一丝一毫情绪,“到了年下,又该一年一度考核地方官员政绩,淮安知县买凶杀人、费尽周章,才为哀家找来顾恺之的名画,怎么能不好好的赏识他?随便在京官里找个位置,也就足够了。”
太后的这番话,大理寺卿阮洪自然不会知道。接到圣旨的第二天,阮洪便在家中大摆了二十桌丰盛宴席,呼朋唤友来为自己庆祝,阮府上下一派喜气洋洋。傅笙歌身为京营下属,自然要过去恭贺上司荣升,晞白得知消息,遂恳请也带自己一同过去。傅笙歌以为他是想拜会京官,也没往别处思量,加上二人平时颇为惺惺相惜,随即点头应允。
阮府在城西奉天大道,三进三出的寻常官员府邸,晞白进到阮府打量了一圈,不解问道:“阮大人为官多年,怎么住所倒不见得如何宽阔?”
“颜兄有所不知”傅笙歌压低声音,解释道:“京城总共就那么大一点儿,王宫权贵又是多如牛毛,阮洪的官职并不算高,只能占到这么块地罢了。再者,在京城里大肆圈地筑宅名声不好,不过他们未必真的清廉,多半都在京郊修着宽大的别院。”
二人闲闲说着话,进到大厅被人引到预先安排的位子,晞白对京官并不熟悉,里面大多数的人都是不认得,周围人多不好说话,于是便默默静坐喝着茶。没过多时,便听门外唱道:“京营大统领贺大人到!”
傅笙歌略微侧首,悄声道:“你也见过两次,是咱们京营的大统领贺必元大人。”
晞白轻轻点头,“嗯。”
“恭喜、恭喜!”一位赭石色锦缎华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敦实身材,眉目颇为干净精明,进门贺道:“恭喜阮大人,来日必将青云直上!”
阮洪忙道:“贺大人说笑,往后一样仰仗大人照拂。”
贺必元身份很不简单,不单是正二品的京营大统领,还有个正一品的虚衔,那就是桓帝太子时的太子太保。虽然才干不及云琅、凤翼等人,但是胜在对皇帝绝对忠心,凡事都能毫无意见的完全执行,因此昔年颇受先帝重用赏识。论官阶贺必元仍然还在阮洪之上,论旧情贺必元又是阮洪从前的上司,今日能够亲自过来,实在是大大的给足了阮洪面子。
阮洪自然不敢怠慢,亲自将贺必元迎到内堂上座去了,如此一来,外厅等级低微的官员倒是乐得自在。晞白在京营呆了数月,对阮洪的情况仍然掌握不多,眼下人又被调到大理寺,往后只怕更是不好探查,想到此处不由微微烦恼,等到宴席上来自然也是没有胃口。
“你们还不知道吧。”席上有人悄声,与同桌的同僚小声说道:“阮大人为什么能够升官?嗐……全都是因为讨好了太后娘娘。”
晞白心内一惊,只听旁边有人问道:“哦,怎么说?”
前头说话那人又道:“听说,阮大人找了一幅什么名家真迹,献给了太后娘娘,结果太后娘娘一高兴啊,咱们阮大人就升官啦。”
太后!难道说,那幅画最后落在了太后手里?!原本自己也是奇怪,因为根据阮洪平时的脾气来看,只是一个粗莽武夫,不像是什么懂得风雅之人。难怪,那夜胡知县会跟小妾说到太后,晞白万万没想到,叔叔婶婶被杀的内幕牵扯如此之多!
可是他们口中的那幅画,果真就是自己家中收藏的旧画吗?在一瞬间的愤怒痛杀之后,晞白渐渐冷静下来,虽说阮洪献给太后的画,未必就是自己家中的那幅,但是凭着直觉,恐怕十有八九都确是无疑。只是要查清此事实在太过困难,太后居住深宫皇城之中,想要见面无疑登天一般困难,自己如何才有机会得以接近?
然而事到如今,一定要查明那幅画究竟落在何处,以及太后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当中又隐藏着何等不为人知的秘密!自己虽然只是一介草民、人微力薄,但只要跟杀害二叔、二婶的血案有关,不管对方是什么高官权贵,都是一样不能放过!
晞白回忆起起叔婶惨死的情景,悲愤难抑,心中恨意愈发强烈,手上半杯酒水震洒出去也不自知。傅笙歌诧异的看着他,问道:“颜兄,你哪儿不舒服吗?”
“哦……”晞白猛然醒神,敷衍道:“没什么,可能是喝的有点醉了。”
“嘿嘿……”先头那人还在笑说,低声道:“只要能讨得太后娘娘的欢心,就不怕没有官升。”众人嘻嘻哈哈,喝了几盅酒,又把话题转到了别的上头,席面上甚是喧哗热闹。
宴席过了大半,傅笙歌说是有事先行告辞,于是拱手告别,晞白自己也不愿撑到席散,挨了半刻回到双隐街住处。
苏拂从屋内翩然走出来,一袭素雅的栀子黄暗花绣纹长衫,外罩玉色蝶袖上衣,行动间颇为风姿盈盈。因见晞白脸色不大好,颦眉问道:“公子,是不是喝多了酒胃里难受?”
晞白心不在焉点头,“嗯,喝多了点。”
苏拂的动作却是很快,片刻就做了一碗陈皮醒酒汤上来,淡淡的暗红色,透着混合的陈皮、葛花味道。她将青花碎纹瓷碗放在桌上,浅笑道:“喝吧,又醒酒又暖胃。”然后又问:“往常都总是挨到天黑去了,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苏姑娘”晞白突然抬头,“倘使下令夺取那幅画的人是太后,那我……是不是该杀了国母报仇?如果真的要做,我又要怎么样才能够做的到?”
“公子,怎么突然这样说?”苏拂并不知道其中关窍,不解道:“不是说,都是阮洪与那胡知县做的?现在,怎么又扯上了太后娘娘?”
晞白没有细说,只道:“今日在宴席上听到的消息,据说阮洪曾经献了一幅古画给太后,而他也因此升了官,但是还不确定到底是什么画。但我总是觉得,应该就是我家的那一幅古画没错,这样的话,想来太后也在其中脱不了干系。”
苏拂颇为吃惊,“照这么说,这件事还牵扯到当今太后?”
“嗯,再说太后那人……”晞白回想起诸多传闻,诸如太后如何美艳、后宫养有男宠三千之类,不由微微皱眉,最后道:“别的听来之事或许不真,但是金晽公主之事却是我们亲身见识的,能够纵容出那般跋扈的侄儿媳妇,想来本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当日听了胡知县跟小妾的对话,前时又亲见两府公主闹事,听闻太后一味骄纵偏袒自己娘家人,晞白对太后的厌恶不免更添一分。
苏拂沉默了片刻,像是一时间不能平复起伏心绪,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末了叹气道:“想不到……无影门不光替权贵富人买命,竟然还能直达皇宫,难怪我们总是找不到有用的线索。”
晞白握了握拳,锁眉道:“别说是行刺太后,便是杀掉阮洪也是不容易,但若太后真的参与其中,我也一定不会放过!”
苏拂担忧道:“公子,你千万要小心慎重。”
“嗯。”晞白点了点头,看着她眉目里那抹隐隐的担忧之色,心头微暖,思绪有那么一瞬飘忽浮动,但想到叔叔婶婶的仇恨,不由又渐渐沉重冷静下来。
正巧门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华音推门进来,“你们吃不吃桂花糕?五蕴叔刚从街上买的,你们吃不吃?”
“正好,拿来大家一起吃。”因为当着华音,晞白不愿意再多说叔婶的事情,免得她小小年纪承受不住,于是止住话题。
五蕴也跟着进来,朝苏拂道:“苏姑娘,你让我找的店铺已经找好了。”
晞白不知道起始原委,问道:“什么店铺?”
“是这样”苏拂解释道:“我总是这么闲着也没意思,琢磨着找个店铺开间小小的药店,既能替人看看病,也好添补几个流水银子开销。若是告诉回春堂那边,只怕连药材都会一起准备好,已经麻烦他们很多,不想再添乱,所以就让五蕴出去替我看下店铺。”
晞白觉得这想法挺不错的,赞同道:“倒也是,回头让五蕴、六尘帮着你,省得他们俩整天无事可做,华音也可以跟着学学医术。”
苏拂道:“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接下来的几天,晞白、苏拂等人都忙着开药店之事,找了一处小小的临街空房,买好寻常病症所需药材,再有苏拂早先带出来的丸药,药品便基本准备妥当。加上有了五蕴和六尘帮忙,连伙计也不用请,华音生得伶俐,亦可在门口做个接引的小童,最后选了一个黄道吉日,燃了几串鞭炮示意便就开张。
晞白这边忙得不可开交,阮洪却是已经烦到焦头烂额。照说他刚刚升了官,本来应该欢喜才对,然而刚一上任,同僚就把南疆的棘手案子甩了过来,还说是皇上钦点,限令半个月内务必破案。阮洪跟大理寺的同僚不熟,再说这个案子别人也帮不上,心中烦躁不已,忍不住来到京营找到旧属诉苦。
新任副统领原是阮洪下属,此时自然是要劝解一番,“阮大人,要是出汗卖力的事情,兄弟们肯定都是义不容辞,可是你也知道,咱们这些人都是些大老粗,办案这种事还真是帮不上忙。”
阮洪一边狠狠喝酒,一边叹气,“我也知道,不过是找你们发发牢骚。”
“大人,有人送羽林卫名册过来。”
副统领点头道:“好,让人进来。”
“新编羽林护卫队名册,有请大人过目。”一名身量清瘦的年轻人走进来,虽然身着普通的黄石色兵卒服,但因生得修眉轩目、面色温润,行动之间仍然透着一丝飘逸出尘之气。他将羽林名册呈上,补道:“傅校尉临时有事,特意让属下转呈上来。”
副统领多看了两眼,笑道:“从前倒是不曾留心,这个年轻人看起来身手不错啊。”
边上副官笑道:“这个人是傅校尉手下的,据说武功极好,因为来得不久所以大人没大见过,仿佛还是傅校尉的结拜兄弟。那个……”说着略顿了顿,“你叫颜……颜什么来着?”
“回大人的话,颜忻夜。”
“嗯,先下去吧。”副统领敷衍了一句,随手翻着名册道:“听说,那南疆的倒霉官被人割了喉咙死在家中,对方功夫应该甚是厉害,有没有可能是江湖人士仇杀?”
“管他是什么来头,能够早点破案才是最要紧的!”阮洪颇为烦躁,“当时现场没人看清凶手面貌,只有一名老花农正好在草丛里拔草,说是看到一名身材魁梧、光头草鞋之人,提着血刀番强出去……”
“大人”晞白原本已经走到门口,回身打断问道:“大人方才说的那个死者,可是只有咽喉中了一剑,再无别的伤口,并且周围几乎没有半点血迹?”
阮洪先是一怔,继而惊喜道:“莫非你知道凶手是什么人?!”
“在下并不知道。”晞白略作沉吟,“不过从前曾听江湖朋友说过,会用这种手法的人,只有江湖上的某个杀手门派,应该不会错的。”
阮洪抓到一点线索苗头,自是高兴,“很好,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等到南疆的这件案子一破,本官必将重重的赏你。”
“大人太过言重。”晞白眸中有冷光一闪而过,低头回道:“能够协助大人办案原是应该的,只是在下知道的不多,若是大人不嫌麻烦,在下可以替大人到南疆走一趟。”
“那好、那好。”阮洪自然不会觉得麻烦,当下应允,“这有什么麻烦的,正好你们副统领也在这儿,只消说一声,调几个京营兵士过去大理寺即可。”
那副统领岂有不允的,忙道:“大人还需要什么人,只管叫去。”
阮洪脸上露出些许喜色,高兴道:“我看这个年轻人器宇轩昂、颇为不凡,既然武功又好,将来多半会建功立业,你手下便多了一员虎将了。”
“多承大人美言。”副统领笑应了一句,说着便要叫人,因为晞白说人多行事不方便,这才作罢,最后只让他一人跟着阮洪去了。
晞白先去大理寺看了卷宗,然后跟阮洪是商议了一阵,最后决定明日启程南疆,以求尽量早点破解案情。晞白回到住处说明情况,苏拂赞道:“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既能追查无影门之事,又跟能阮洪套个近乎,将来若是动手也要方便许多。”
“是。”晞白点头,“等到案子查清楚后,再找机会亲手了结了那些人!”
苏拂细声道:“嗯,公子凡事小心。”
晞白凝视着院子里纷飞的洁白雪花,在天空中舞得十分轻灵,自己心头却是沉甸甸的,半晌才回头道:“我这次去南疆大概要半个月,华音就有劳你照顾着。”
“不”苏拂摇头,“这次我也要去,无影门的事我一直都想查清楚。”
晞白自然不愿意带她去涉险,劝阻道:“此行多半危险,姑娘还是留下的好。”
“你去得,我怎么就去不得?”苏拂不听他劝,柳眉微挑,“你若是嫌弃我是个累赘,咱们各走各的便是,我又没说要跟你一起去,担